名门之秀 作者:未知

    名门之秀第49部分阅读

    尽管钟禛瑶说这话的态度似是透着几分亲近,但文秀依然还是半点也不敢放松。特别是他那一声“三姐姐”称呼,更是让文秀听得心头一跳。她直觉这人今天的情绪是真的有些不对,心下也就倍加的小心了。

    “年幼无知不懂事?”钟禛瑶发出了一声嗤笑,然后语气突然又变得森冷了起来:“这真正是个极好的借口有了这个借口,是不是就能将所有的一切发生过的、经历过的统统都视而不见?”

    文秀没有回答,在场的其他人就更加不敢回答了。只是文秀这次不回答到不是被他这

    阴晴不定的态度给吓到了,而是因为她感觉他并不指望自己的回答,因为她直觉他说这些话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更像是在对另一个人说,向另一个人追问。而且那“另一个”是谁,她也是心知肚明的。既然她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答案的人,那么又何必将自己搅进他们之间去呢?所以她只也有无言以对,什么也不说这个选择。

    而事情也确实就如文秀所猜想的那样,这种沉默的僵持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钟禛瑶就挥手让文秀等人免礼起身。

    “既然遇上了,就陪我走走吧。”就和上次一样,钟禛瑶说完也不等文秀的回答便先一步转身又朝着溪畔走了过去。

    尽管心里并不情愿,但被他丢在身后的文秀却还是没得选择的就跟了上去。唉,谁叫形势比人强呢?再说仔细想想这小子爱上了那样一个不该爱的人也确实有些可怜,自己就当是日行一善,再做一次这任性小子的精神垃圾筒好了,横竖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绝不承认这更多的是因为昨天收下了另一主角姬祈月的东西,而有些心虚气短。

    她才刚前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又再次响起了润珠的惊呼声和兵刃的相撞声。文秀一回头,果不其然的看到了这是钟禛瑶的那两个侍卫正在阻润珠和两个护卫继续跟着她。

    “你们留在这里。”自知指挥不动钟禛瑶侍卫的文秀只得向自己的人交待了这么一句。然后便在润珠的担心反对声中加快了追上去的脚步。

    文秀追上了钟禛瑶后也没有主动说话,就这么落在他身后两步远的距离跟着他慢慢的走在溪畔的枯草上,任冬季的寒风吹拂在他们身上。尽管文秀穿得半不算单薄,但这对于这冬天溪畔的寒风来说似乎还是有些不够。跟在钟禛瑶身后的文秀伸手揉了揉有些被冻红的脸颊,心里不住为自己这一时的心血来潮懊恼不已。自己这也真是昏了头了,大冬天的哪里不好玩要到这冻死人的水边来。

    就在文秀心里不断的为暗叫倒霉时,走在前边的钟禛瑶忽然开口了:“再过不到半个月你就要成亲了,可是万俟辰宇却依然下落不明。虽说他到底是生是死还并未确定,但是从万俟家的那些安排看,他们是没有打算过他会出现。所以无论他是生是死,你这一嫁过去等于是去守寡的,难道你心里就一点也不怨吗?”

    文秀以为他让自己陪他走走是为了听他倾拆他的那些事,却没想到他这一开口却是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尽管这个问题虽然有着太过私人了,文秀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是这个问题却有些不太好回答,于是她想了想后才反问道:“如果我怨的话,是不是就能改变这将要发生的事实?”

    听到文秀的这声反问,钟禛瑶在怔了一下后便露出了一种了然的表情,显然他明白了文秀话里的意思:“确实,无论是你还是本王,都只是这大局棋盘上一颗任人摆步的棋子。我们的想法如何,对于那些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虽然文秀对于自己的未来并未如他所想的那样悲观,但被人说中了这样不堪的事实多不同样有些心冷。确实,如果但凡可能的话自己也同样不愿有那样的未来。

    “其实本王原还以为你会有些不同,但看来是本王想多了。”忽然的钟禛瑶又一边轻轻摇了摇头,一边说了这么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文秀却只是一笑道:“我就只是个再普通平凡不过的人,哪能有什么不同?”

    钟禛瑶听了文秀这样的话,却回过头来盯着文秀似笑非笑的道:“普通平凡的人?三姐姐你这就太过自谦了,能以豆蔻之龄成年操持出那样一份家业的人也能说自己‘只是个再普通平凡不过的人’,那这天下就没有一个普通的愚钝之人了。”

    对于钟禛瑶这暗指性极强的话,文秀并不觉得有多惊讶。早在几年前姬祈月买下温泉别院那边山的村庄里的田地时,她就知道他们对自己起了疑心。现在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最近的这一两年来自己的行事也不如当初那么隐秘,被他们这些本就有心的人发现些蛛丝马迹从而被抽丝剥茧的查到自己身上来也再是正常不过。所以实在没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也就不过就是对经营方面的事敏感一些罢了,这并不能证明我是个比旁人要不聪明的人。所以王爷实在是太高看我了。”文秀很是平静的道。

    “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人若是太过谦虚便是虚伪了?”钟禛瑶有些不悦的道。

    文秀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道:“如果我真有王爷所说的那样聪明,那我也会落得如今的处境了,不是吗?”

    听到话题又转回到了原处,钟禛瑶的脸色又恢复了之前的难得。他转过身又继续沉默的向前走了一段路,然后才又幽幽的道:“昨天你在恩铭寺都听到了吧。”

    他这句听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听得他身后的文秀一个脚下不稳,差点儿就被一块碎石给绊倒了。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他这话所指的意思,她心下虽然极力想要反驳,但她有听到他说这句话时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便知道不容抵赖了。

    一向淡定的文秀这时只觉得自己心跳如擂,她的小心肝儿跳得特别的快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从她的胸腔中跳出来。

    昨天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是全知道,还是只知道其中的一部分?如果是只知道一部分,那么他知道的又是哪一部分?如果只是“偷听”的那一部分还尚好,反正那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他们所说的那些话也貌似没有太多的不妥。但是如果是后边姬祈月给自己送礼的那部分,就可能会很严重了。特别是想到自己对那块玉的猜测,她很难把握自己会不会成为他被迁怒的对象。

    “你知道吗?他成亲的日子跟你的相隔很近,只相差一天。”就在文秀心中惴惴不安的时候,他又继续道。

    对于姬祈月与元家那位小姐的婚期文秀当然知道,这桩亲事与自己的那桩正是被京城里各方当作今年年末最大的两出好戏数着日子的等着上演,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相比之下,他们那桩是人人称羡的美好姻缘,而自己的则更像是一场闹剧。

    “他会来这里明着是帮我母妃和你那个妹妹劝我回去,但实际上却是在最后警告我不要对那个贱人妄动。”钟禛瑶又用一种极其压抑幽恨的语气道:

    “他说我应该长大了,不应该再将幼年时的兄弟亲情误会成那种情感了。他说他从来都只是将我当作亲近的弟弟,对我从来都没有过那种感情。他之前之所以一直都没有指明,只不过是希望我能自己认分辨现实,自己从那种毫无理由的错觉中挣脱出来。可是现在他却不能再这样看着我越陷越深、执迷不悟下去了,所以才会想要再一次的跟我说清楚。”

    说着,钟禛瑶又忽然的转回了身子,带着些许疯狂的眼神朝文秀猛的逼近了过去……

    正文 第二百零三节 倾诉(下)

    第二百零三节 倾诉(下)

    “你说,你说,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才跟我说这些?”钟禛瑶如负伤小兽般的冲着文秀低喊道。

    文秀一直跟在钟禛瑶身后大约两步左右的距离,虽然她刚才也有从钟禛瑶所说的话和说话所用的语气里感觉到他的情绪起伏波动得比较厉害,却还是没有防备到他会有这样突兀的举动,所以一时间她并没有能及时有所反应。

    只是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被钟禛瑶紧紧的扣住了,其力道之大直让她感觉有些隐隐发疼。只是这时她的却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注意手臂上有些火辣的疼痛,因为这时钟禛瑶那张可堪称美丽的脸庞已经逼近到了距离她不及一掌的距离。这时的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所呼出来的热气轻拂在自己的脸上。

    这样绝对过了正常标准的距离对她来说真的非常不习惯。只是这时的她却不敢做半点反抗,这全是因为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钟禛瑶这俊美的少年有着一双微微上翘漂亮非常的丹凤眼,是文秀早就发现的事实。而且她还曾在心里暗暗品评过他这双眼睛是她两世相加起来所看到过的最漂亮的丹凤眼,比起前世那些风靡一时日韩视觉系美少年们远胜不止一筹。只是在现在之前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当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带着几许疯狂与愤恨的近距离逼视着你的时候,那其中的凌厉也同样能够让人为之恐惧。

    文秀现下在情形便是被这样一双眼睛逼视着,让她在那么一瞬间的时间里甚至生成了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样一双眼睛的错觉。就在那一刻,对于那双眼睛里所蕴含的愤怒、悲伤、失望、疯狂、痛楚……以及那一切的一切,她都有感同身受的错觉。其实也正是这种感觉才让她没有能在最快的时候做出任何的反应来。

    只是这边的文秀虽然没有被吓到,但在不远处的润珠和另外两个护卫却被吓得不轻。因为距离的关系,他们听不到钟禛瑶和文秀这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他们只是看到钟禛瑶突然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对毫无准备的文秀发难。尽管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们没看到背对着他们这个方向的文秀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但面朝着他们这一方的梁郡王爷此刻满脸的狰狞之色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虽有心冲过去护主,但无奈却敌不过持刀侍立在前边的那两个侍卫,就这么硬生生的被阻挡了下来。不过到底他们这边多了一个人,在冲不过去的情形下两个护卫中的一个却是趁机先退走了。钟禛瑶的两个侍卫虽然知道那个人必定是去找援兵的,但却也没有办法再追过去阻拦,毕竟贴身保护王爷的安全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对于这边的动静钟禛瑶和文秀多少也有听到,但是无论是谁这时也没有过多的精神来关注。钟禛瑶是正陷在自己的负面的情绪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想要将积压在心里的这些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对于其他的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而文秀则是看懂了他的这种情绪,知道现在自己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刺激到他,对于其他的状况自然是无暇顾及。而且不管是钟禛瑶还是文秀心底多少都清楚,自己的手下都不是什么没有分寸的人。

    “你……”文秀有些艰难的张了张嘴,却又发现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她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失控,其实并不完全只是因为被姬祈月的再一次拒绝。被所在乎的人全盘的否定了他的感情,这才是让他最受伤的部分。这种全盘的否定远远要比不能接受或是单纯的拒绝要来得伤人得多。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否认那种感情的存在其实差不多就是否定了他之前生活中最大的意义。这样的伤害有多大?她有些不敢去想像。

    尽管知道他现在的痛苦并不是能被人用三言两语就能够安抚得了的,但看到这样的他她却又无法不说些什么来尽量给予他哪怕一点点的宽慰。她虽然一向自认凉薄,但却从来不会看轻别人的感情。

    “你先别这样激动,”文秀反过手轻轻拍了拍钟禛瑶紧扣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试图让他先放松一些:“我不是他,你所想要知道的这些答案我都无法回答你。”

    钟禛瑶在文秀说第一句话,确实是稍稍有些放松了紧扣着文秀胳膊的手。但是在听到文秀后边的那句话时,却又骤然的再次加紧了力道。那力道之猛,从手臂被捉住的地方所传来的疼痛足以让文秀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恶劣失控。

    文秀忍住了差点儿脱口而出的呼痛声,尽量平静的道:“我虽然不能代替他给你你所想要知道的那些答案,但却不会怀疑你对他的感情。尽管我对于你们之间过去的了解,也仅仅只限于上次在恩铭寺里所说的那些事。”

    “你能明白?”钟禛瑶听文秀这样说,那双有些疯狂的丹凤眼里恢复了几许清明。

    “是,我多少能够明白一点。所以也多少能够体会一点你现在的心情。”文秀继续道。

    “你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在听到文秀这样的说法后,钟禛瑶的漂亮的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讥讽之意:“你能明白什么?难道你还喜欢他?”

    “我还喜欢谁?”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得有些糊涂的文秀不由的反问道。

    “除了祈月哥还能有谁?当年你不是哭着闹着的想要嫁给他么?不是为了他,连亲表姐都能推下水池么?”钟禛瑶说这话时的表情有着闪而过的残酷。

    文秀听到他说自己喜欢姬祈月的事先是一怔,然后才是一阵恍然。对于钟禛瑶这刺耳的语气却不甚在意,尽管她知道他说得这样难听是想要让自己也同样不好过。别说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迷恋”姬祈月的“她”了,即便就算是她也不会让自己跟这样一件失去自控的人计较这些。

    文秀坦然的望着钟禛瑶的眼睛,对他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我早已经快不记得了。我那时的那种情感才真是年幼无知的一时迷惑,早随着时间消逝在过去了。”

    原本文秀还以为自己这样提到“年幼无知”和“一时迷惑”这样的词会再次刺激到钟禛瑶,却没想到这反而让他镇定下来。他甚至放开了紧扣着文秀双臂的手,稍稍侧转过身的看向远处,幽幽道:“年幼无知的一时迷惑吗?如果,如果我……就好了。那我就不会像这样痛苦了吧。”

    尽管有几个字因为他的声音太小而让文秀没有能听得很清楚,但文秀多少也还是能够猜得到的。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又主动向钟禛瑶靠近了一步,也顺着他的目光没有焦聚的看向无尽的远方感慨道:

    “这并不是你所能控制的,这世上最难把握和控制的便是人心。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而且这世上也没有‘如果’,要是有‘如果’那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恨事和遗憾了。不过也正因为这个世间有着太多的遗憾,才能提醒世人要更加的珍惜自己的所有。从前有人说过一种道理,说是人生正是因为许多的遗憾存在,所以才会有更多希望与追求。遗憾有时侯也是一种完美,痛苦也是人生一种难得的经历。”

    听到文秀的话,钟禛瑶收回了远望的视线落在了文秀的脸上,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文秀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这句话是从前世某篇狗血的文章里看来的,所以她只是淡然回以一笑。

    不过显然钟禛瑶也并不真的关心这似是而非的语句到底是出自哪里,只听他又转而问道:“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你喜欢的人又是谁?难道是万俟辰宇?”

    文秀也不知怎么的,在听钟禛瑶提到万俟辰宇的时候心里莫名的一震。忽然间,那个人的身影就这么清晰的浮现了在她的脑海中。让她不由的生出一股浓浓的想念,不知现在的他可还好?

    文秀情绪的这个小小变化并没有被更多陷于自己情绪里钟禛瑶所发觉。他还在自顾自的道:“如果你喜欢的人真是万俟辰宇,那你我也就真可算是同病相怜了。无论万俟辰宇到底是生是死,只怕你最后也都会和我差不多。因为从某方面来说,他和那个人是最像的。”

    说到这里,钟禛瑶又看了文秀一眼,然后他又忽然摇了摇头道:“不,你和我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无论他是生是死,你都能名正言顺的拥有他,至少在名份上。

    而我却永远不会有这个名义上的机会如果可能,我愿望用所有的一切去换。而事实上,我也差不多确实那样去做了。但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像一场空梦一样最后什么也没有。”

    正文 第二百零四节 开解

    第二百零四节 开解

    尽管钟禛瑶的这番话有些语无伦次,听上去也让人有些混乱,但文秀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真的这么认为?”文秀颇为不赞同的对他道:“我的看法却与你有所不同。”

    钟禛瑶看向她的眼神随着她的话又起了变化,那双丹凤眼中迸射出的锐利光芒大有要将文秀剖析个透彻一样。在没能从文秀与他对视的眼眸中看到半点退却之后,才冷声问道:“你所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你所说的‘一场空’”文秀不但毫不在意他的犀利的目光,甚至还又朝他小小的靠近了半步:“其实我也有不明白的地方,我知道你现在似乎很痛苦。但我有些不明白的是让你现在这样痛苦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在痛苦那个人不爱你,还是在痛苦你所有的付出没有得到对等回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文秀话钟禛瑶半眯起了眼睛,看向文秀的眼神就像是利刃一般,让文秀毫不怀疑他平淡的语气里所暗藏的危险。她完全相信此刻的他如果不是在极力克制着,只怕自己早就被他的雄雄怒火烧得渣都不剩了。

    自己也许不应该这么撩拨他,虽然他在自己的眼里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但自己不应该一时忘形,忘记了这里不比前世,而且眼前这半大的孩子可比寻常人。他若是疯起来以他的权势和力量就算要不了自己的小命,也绝对可以让自己不好过。只是现在话已经说出了口,便不容她退缩了。

    文秀一边暗暗苦笑着提醒自己别被他的气势所压,一边迎着他那像是要吃人的目光毫不畏惧的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说我不明白让你痛苦的到底是没有得到他的爱,还是在痛苦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

    当最个一字的尾音消失在文秀嘴里时,她的双肩又再次的被钟禛瑶突然的给狠狠扣在了手里。他一边用力的摇晃着她,一边冲着她低喊道:“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说?你说,你怎么敢这样说”

    尽管心里对于捻虎须的后果有所准备,但钟禛瑶的反应却还是有些超过了她的预料。被他这么力用的摇晃,她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半晌都没能从他的掌控下摆脱出来。此刻文秀的心里真是后悔不迭,但是这迟来的后悔显然于事无补。

    钟禛瑶虽然只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但是比起四肢不勤的文秀来体力上还是要强上许多。尽管文秀已经极力反抗了,但这效果却是有限得很。

    在奋力自救不果的情况下,文秀又不怕死的继续一边喘气一边道:“难,难道不应该,不应该问吗?还是,还是你自己,自己都没有将这个问题弄清楚?”

    听到文秀这话,钟禛瑶忽然甩开了他的手。还好他用的力气用得不算大,文秀只是被他甩着后退了两步,并未摔倒。不过钟禛瑶看向她的眼神依然还是有如鹰隼般的锐利,就像是在威胁着她如果不能将话说个明白就要她好看一样。

    “我曾听人说过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计较回报的。只要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幸福就好。我对你们之间的事并没有多少了解。但是从你那里听说的那些话来看,他虽然没有回报你同样的感情,却并不是对你完全没有感情。即使他对你的感情并不是你所希望的那种,但你也已经确确实实的在他的心里和生命中占据一个重要位置。就这一点来说,你这些年的付出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既然这样,又怎么能算得上是一场空呢?

    至于你多年来的付出都是你自愿的,没有人强迫你要那样去做。所以那些全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皇子,难道对自己所做的选择一点担当都没有?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的事,并不是所有的负出都能够得到相应相等的同报的,所谓的感情既然是这世界的一部分自然也不会例外。

    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博,而人生中的爱情就更是一场豪赌。如果做不到‘愿赌服输’这四个字,本也就没有参与的资格。我虽只是个小小女子,但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况且,”

    文秀越说越流利的道:“况且人生短短数十载岁月中最重的,并不一定是爱情这种东西。因为这种东西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能不能得到都是一种运气。”

    也许是没有想到文秀会跟他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钟禛瑶看着文秀的眼神又再次起了变化。那里面有了更多的审视,就好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鬼使神差的,他就问道:“你说爱情并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那在你看来人生中最生要的东西是又是什么呢?”

    “我认为人生中最重的东西莫过于过程。”文秀就好像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一样,爽快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过程?什么过程?”钟禛瑶有些不明白的问道,显然这个答案更是出乎他的预料了。

    “当然是追求人生目标的过程。虽然我也看重结果,但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人的一生是由有限的时日所组成的,当大限到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只会有一个共同的结果那便是结束。所以在我看来,人一生的本质本就是一个过程。所以我才会认为人生最大的乐趣就在于享受生活的每一天,也就是享受人生的过程。无论这个过程是愉快的、还是痛苦的,那都是曾经鲜活的活着的最好证明。

    所以我认为你从前的所付出并不是一场空,你曾经因它而快乐过,也因它而痛苦过,这些经历的过程都是你人生构成的一部分。无论是哪一种情感,它都为你的人生增添了色彩,又怎么能算是完全没有收获呢?”文秀也不管钟禛瑶能否听得懂,就一古脑儿的将自己的观点抛了出来。

    虽然文秀所说的这番道理在这个世界来说有些太过新颖了,但钟禛瑶到底不是平常人,竟然似懂非懂的被她这番话给绕了进去,思考了起来。

    钟禛瑶若有所思的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满足于那种负出就好,而不应当去求回报?”

    “当然不是。”文秀摇头否决道:“我并不是说结果就不重要,如果结果并不重要,那便会失去追求的动力。没有努力的付出,又哪来的人生精彩?我的意思只是在追求结果的同时,亦不要忘了过程的也同样是种收获。”

    “秀儿”

    就在文秀努力试图向钟禛瑶灌输她的这种观念时,远处传来了君成烽的高喝声。看来之前脱身而去的那个护卫已经将他这个“救兵”给搬来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其实真正能困住一个人的并不是别人,只能是那个人自己。所以想要从这痛苦中得以解脱,最好的办法就是放过别人,亦放过你自己”回头看到君成烽正快步朝着自己这方靠近,文秀只得匆匆说出最后的一句忠告,然后便转身挥了挥手向君成烽走去。

    “你真的是个怪人。”钟禛瑶在她身后道。

    听到这句评价后,文秀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头问询的看了他一眼。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因为我和他都是男子而对我的感情另眼相看过,难道你不觉得这种禁忌的感情是有悖伦常的吗?”钟禛瑶认真的问出了这个困惑他已久的疑惑。

    不料文秀却是对他灿然一笑道:“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这世上的人心最是不可控制,无论是控制别人的还是控制自己的。你只不过是不受控制的喜欢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又刚好是个男子而已。既然如此,那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在她刚刚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君成烽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他快速的打量了文秀一眼,在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后,方才向正看着文秀陷入某种沉思中的钟禛瑶行礼道:“君成烽见过王爷”

    君成烽不卑不亢的声音打断了钟禛瑶短暂的沉思,一瞬间的工夫他眼中又恢复了清明。在这一刻文秀清楚的感觉到之前那个因失恋而迷惘痛苦的少年不见了,此刻站在他们兄妹眼前的还是那个骄傲张扬的梁郡王。

    “这里不是京城,不必如此多礼”钟禛瑶对君成烽淡淡的道。

    “所谓礼不可废,是无分地点的。”君成烽还是郑重的行完了大礼。

    钟禛瑶听到他说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他当然听出了君成烽这是在借机提醒自己他与文秀两人这样的相处是不合乎礼仪的。

    “二哥,你那边忙完了吗?怎么不留在那里等我就好。”一旁的文秀在看到钟禛瑶挑眉的举动后,忙插嘴问道。现在的钟禛瑶情绪有多不稳定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经过刚才的教训她现在最不想的就是让自己的二哥因为自己而惹到他。

    “二哥我累了,我们还是早些去用了午膳,然后早些回去吧。”

    文秀说完就匆匆的向钟禛瑶告了个罪,然后也不等君成烽和钟禛瑶有何反应,就拉着君成烽离开了。留下钟禛瑶若有所有思的看着他们兄妹远去的背影。

    “如九,你去……”

    正文 第二百零五节 横祸(一)

    第二百零五节 横祸(一)

    君成烽带着文秀离开后并没有如文秀所说的再回山上的恩铭寺,而是直接在留宿的小庄院里随意的吃了点东西就匆匆启程上路了。对于君成烽这样的安排文秀到也没有太多的不满意,因为她知道昨天与今天的事加起来让她这位二哥有些不安了。

    尽管昨天与姬祈月的“偶遇”还尚可算是意外,那今天这事就不能完全用另一个“意外”来概括了。虽然文秀自己是这么觉得的,但是在自己这位二哥的眼里她在偶然遇到钟禛瑶之后没有选择立刻回避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自从离开钟禛瑶的视线之后,君成烽就难得的没有给文秀一个好脸色,也没再跟她说一句话。显然是对她这两天的不“谨慎”行为十分的不满。文秀尽管有心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一二,但在仔细一想之后却又发现她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因为事实上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

    直到他们再次坐上回程的马车,一直崩着张脸的君成烽才很是无奈的对文秀道:“秀儿,你可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有多鲁莽?若是要被别人看到了,你可知道结果会有多严重?”

    虽然文秀心里并没有多后悔,但看到君成烽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那对自己的浓浓担心,她还是为自己今天的行为说了声抱歉。

    看到文秀这样的态度,君成烽尽管有些不忍但还是下定了决心的责备道:“秀儿,在二哥眼里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甚至连父亲和于先生都说在许多方面你甚至比我和大哥还要更明事理、更懂得分寸。可是今天还有昨天,你的做法实在是有欠考虑。

    再过十几天你就要嫁人了,而且又是以那种情形嫁入那样的人家。你可有想过你单独与姬祈月和钟禛瑶相处的事若是被人无意看到并且传了出去,等着你的又会是什么下场?他们所代表的一方与你现在的娘家、未来的夫家之间到底是什么样关系,难道你不清楚么?

    二哥知道你对于流言什么的,从来的不放在心上。但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见到过流言是如何杀死一个人,覆灭一个家族的。你要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同了,从前那些流言顶多也就于你自己的声名有辱,但扯上了姬祈月或钟禛瑶那就不同了。我们整个君家都可能会跟着你陪进去的

    你若是……”

    就在君成烽越说越激动的时候,车厢外忽然传来一声马嘶声。伴随着这马嘶声的,便是他们所乘的车厢在一阵猛烈的晃动下骤然的停了下来。毫无准备的君成烽与坐在他对面的文秀顿时跌作了一堆。一声痛呼后,文秀从二哥君成烽的怀里爬出来便看到君成烽正皱着眉一手扶着脑袋,显然是被刚才那一下撞到了头。

    不过这时无论是文秀还是君成烽他自己,都有些顾不上他头上的伤了。因为这时车厢的车帘已经被人从外边掀开了,一个有几分眼熟的中年男子一脸焦急之色的伸了个头进来。

    文秀还没记起这个中年男人是谁,就听到这个人急急的道:“成烽少爷、文秀小姐,出事了”

    “刘叔,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是祖母还是大伯?”这时君成烽已经再也顾不得别的了,急切的问道。

    可这位被君成烽称为刘叔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君成烽的问题,而带着个包袱钻上了车。然后对车外跟过来的护卫和赶车的马夫道:“立刻改道我们现在不回京城。”

    马夫虽然听到了刘叔在说什么,但却请示的看向了君成烽。他虽然也认识这刘叔是老夫人的心腹之一,但没有君成烽和文秀这两个正经主子发话,他不是敢听从的。

    “成烽少爷,大老爷那边出事了,按现在的情形来看还不知道会不会祸及全族。所以老夫人交待让你们现在暂时都别回京城,先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呆着等进一步的消息。所以现在你们绝不能回京城”刘叔一抹了一把脸上清晰可见的汗珠,着急的道。

    尽管刘叔说得还不太清楚,但无论是君成烽还是文秀都被他这几句话给说得脸色大变。像他们这样人家出身的人,最是明白什么叫倾家灭族之祸。一时间他们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给弄蒙了,半晌都没有能回得过神来。

    “成烽少爷”只是时间紧急,刘叔这时也来不急细说原因只能再次出声催促君成烽作早做决定。

    这些年来君成烽虽也有了不少的历练,但到底还是缺少应对这样突然大变的经验。他确被刘叔的这一声唤给唤回了心神,但面对眼下的情况却是有些慌乱:“现在回不了京城,那还能去哪里?”

    “立刻改道去朝西郊去尽量抄没人或人少的小道走,绕点远路也无所谓。”同样被唤回了心神的文秀立刻冲着的同样被这个巨变的消息惊呆了的马夫和护卫道。

    在护卫和马夫们如梦初醒般的领命离开后,文秀又推了推还在发呆的润珠道:“他们不认识路,一会儿你到外边去给他们指路去小庄。”

    “是。”被文秀推醒了的润珠也知道现在情况有些危急,在听到文秀的吩咐后几乎是立刻的就连滚带爬的去了车厢外。

    “西郊的小庄?那是什么地方?能去吗?”君成烽疑惑的看着文秀问道。

    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的文秀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嗯,那里并在君家名下,基本上的没有什么人知道那个地方。”

    说完这一句后,便将注意力转到了正用一种有些特别的眼神盯着她看的刘叔,一边从身旁的暗格里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一边问道:“刘叔,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弄得这样的严重?现在两边的府的情况怎么样?祖母他们怎么样了?”

    刘叔也没有客气,接过文秀倒给他的茶一口饮尽后就交待道:“其实具体的情况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小的只知道今天天还没有亮就被老夫人召了过去。老夫人只是说大老爷那边的出了事,事情是大是小虽然还无法预计,但估摸着会有凶险。而且还很可能会累及二老爷你们这边府里,所以交待小的们几个连夜离府去给各位报个讯。因为知道两位昨天没有回府,所以小的就特地赶过来拦截了。

    小的在出城之前有听人说大爷今儿一早就被下狱,家中亲眷一概被看管了起来,估计老夫人也会在其中。您二位府上的情形据说也差不多,也被城卫军给围上了禁止出入。不过之前小的前去府上时听说成熠少爷也没有在府上,昨儿就伴着的少奶奶去了杜府那边。所以他们现在的情形小的也不大清楚。”

    听完刘叔的这番话,无论是君成烽还是文秀的心都不由的沉了下去。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大伯那边到底是个怎样的罪名,但不管是从他们府里也被重兵围住,还是祖母连夜使人送信让自己等人选逃开,都能够看出那罪名绝对不小,绝对是那类能够祸及家族的。就算不是九族,那也是三服之内。而不管是有哪一种,他们都是逃出这被牵累的。

    “那祖母还有没有交待别的什么?像是我们之后要怎么办?”君成烽有些艰难的向刘叔问道。

    这次刘叔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老夫人没有其他的交待。”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君成烽又不自觉的将询问的目光转到了文秀的身上。而这时的文秀却有种喉咙被人扼住的了感觉,连呼吸都感觉有些困难。这时的她自己也不多同样是六神无主,尽管她以前也曾无数次想过在遇到现在这种情况时要如何应对,但现在真正事到临头了,她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时他们绝对不能乱了阵脚,所以她强自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然后对君成烽摇了摇头,道:“现在我们暂时最好是什么都别做,先去小庄那边安顿下。然后再从长计议。看看接下来的情形,再商议下一步要如何走。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自乱阵脚的轻举妄动。既然已经对我们府也动了手,那现在应该也会有不少人在等着我们露面。所以从现在起,我们一切都得更加的小心。”

    说到这里,文秀又很是郑重的将手重重的搭在君成烽的手臂上,直视着他的眼睛对他道:“二哥,你一定要记住不能冲动。不能在大局未定之前,将自己也陷了进去。如果我们也陷进去了,那京城这边暂时也就没人能够主持大局了。”

    也许是被文秀的这种镇定所感染了,君成烽的眼神也渐渐变得镇定了许多。他重重的向文秀点了点头,以示记住了她刚才所说的话。其实无论是君成烽还是文秀都知道文秀刚才的这番话与其说全是说给君成烽听的,到不如说更多的也是交待提醒她自己。

    正文 第二百零六节 横祸(二)

    第二百零六节 横祸(二)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车厢里都只有从外边传来的马夫赶车的声音和车轱辘快速转动的声音,到是车厢内虽然坐着三个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君成烽和文秀兄妹是各自猜想着这突来的横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努力回想着之前是否有什么征兆被自己给漏掉了。

    祖母君老夫人昨夜能够提前让刘叔等人走脱报讯,显然是提前得了一些消息。相比这下自己这边却是半点风声也没有能收到,这不得不让他们感慨他们铺设的情报网果然还不够完善。尽管他们这一两年来在这方面花费了不少心血下足了不少工夫,果然还是时间太短与祖母手上力量还是相差太远了。像现在这样,眼前一抹黑的情况实在是让人太难受了。

    车厢内坐的另一个刘叔,则是将自己的视线在文秀和君成烽这间游离不定。心里却是在想着临行前老夫人交给他的另一项更重要的嘱托。尽管那一项嘱托才是老夫人给他的最大任务,而且还与眼前这对兄妹密切相关,但他刚才却没有透露出半个字。虽然他也清楚那件事需要早做决断,但他心里却还是有些犹豫难决。这到不是他有什么私心,而是的因为那件事实在的是干系大太,甚至可以说关系着整个路原君氏数百年的传承。?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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