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考试]诞生之日起,就有了[作弊],最常见的作弊方式就是打小抄,古代称为[夹带]。或许是功名利禄太诱人了,尽管历朝历代对作弊的惩罚很严格,仍有不知死活的考生愿意以身试法,哪怕是万中有一的几率,也值得他们以身犯险。
    有需求就有市场,很快一种比火柴盒更小的,专门用来作弊的[微刻书]应运而生。这种[微刻书]售价极高,纯手工制作费时费力,堪称小抄界的极品,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
    比起打小抄,[微刻书]更适合用来做收藏品,赵小臻虽然不用参加科考,也想弄一本做收藏。衙役们搜查考生衣物的时候,还真搜到一本[微刻书],展昭白玉堂两个脑袋挤在一起欣赏。
    展猫咪惊叹脸,“好厉害,真能刻出这么小的字啊。”
    白老鼠淡定脸,“等我回去研究一下,给你刻一本天下最全的食谱做收藏。”
    展猫咪抖了抖泛红的耳朵,“不用了吧,一定很累眼睛。”
    白老鼠翘起得意的长尾巴,“没关系,咱们留着做传家宝。”
    展猫咪十分期待:“嗯!”
    白老鼠十分满意:“乖~”
    开封府众衙役集体转身,背对鼠猫仰天长叹——你俩非要逼死光棍吗?天天秀恩爱烦死了,甜得牙都倒了,闪得眼都瞎了,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共事了?包大人也不能组织我们罢工!
    考虑到开封府一群光棍的小心脏,有良心的赵小臻咳嗽两声,“工作时间不要谈情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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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最终查出抄袭未遂者十二人,鉴于贡院大门已经关闭,官兵也不能破例进去抓人,所以抄袭未遂的考生还可以继续考试,只是本场考试的成绩作废,后面两场也不用考了。
    三天过后大门打开,直接拉出来革除功名遣返原籍,永远禁止参加科举考试。
    另外还有二十五名画风不对的考生,赵小臻很想和他们谈谈人生。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死的,就连领便当的方式都比一般人新颖。
    二十五名来自五湖四海的青年举人,年龄相差不大,人生轨迹没有重合,进京后不住在一起,平时也没什么交集,本该没有任何关系的二十五人,居然不约而同准备了一模一样的行礼?
    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二十五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成群结队走在一起或许很显眼。如果混编在浩浩荡荡的考生大军中,区区二十五人也只是沧海一粟,完全不起眼。若不是白玉堂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任官兵衙役搜查多少遍,也不可能发现这些行礼是一模一样的。
    不是敌军太愚蠢,是友军太强大,白五爷打从记事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忘]。看过一次的东西就像印在脑子里,哪怕只是扫到一眼,下次看到也会自动回忆起来。
    一模一样的行礼出现了好多次,白玉堂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让衙役仔细检查,居然找到二十五个之多,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吧?查出来的行礼,都是些次等的便宜货,一看就是从哪批发回来的。笔墨之类的常用品,根本没有使用痕迹,对比其它考生用品的新旧程度,明显画风不对!
    不仅东西可疑,连干粮也很可疑。除了够吃三天的普通糕点,其它什么食物都没有,简直不像来参加考试的,倒像被强拉进来凑数的,一种道不同不相与谋的即视感……
    展昭尝了几块糕点,“这味道,绝对是一个厨子做的!”
    赵小臻摸摸下巴,“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吧。”
    即使是敌对关系,赵小臻也忍不住为二十五人掬一把同情泪——尼玛输得太冤了!机关算尽太聪明,本想打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胜仗,谁知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败在抠门的采购和偷懒的厨子身上。二十五个好基友组团刷贡院副本,你们团长知道吗?为了世界的和平,请不要大意的团灭吧!
    白玉堂打了个哈欠,“第一场胜负已分,第二场你有什么打算?”
    赵臻笑眯眯歪着头,“什么第一场第二场的,这里是贡院不是战场。”
    白玉堂嘴角抽啊抽,“贡院……”小小的贡院,早已变成赵小臻和幕后人角逐的战场,这场会试就是双方拔河的红准绳,双方心照不宣地开战,这里没有规则只有胜败,胜者为王败者寇。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现在的情况是,幕后人目的不明,赵臻要保住会试还想铲除幕后人。
    第一场考试,明面上是对付假考生,其实是赵臻隔空向幕后人约战。
    赵臻虽然耐心不错,却不喜欢幕后人藏头露尾的作风,更不喜欢幕后人把他当猴耍。当聪明人走进死胡同的时候,人类已经无法阻止他钻牛角尖儿了,幕后人越是云里雾里看不见真容,赵臻越想跟他死磕,越想揭开他神秘的面纱!
    于是赵臻先下手为强,利用身份便利改变考(游)试(戏)规则,机关算计抓出这二十五人,拿下了第一局的胜利。这二十五人只是幕后人的弃子,连弃子都对付不了,更别提要对付幕后人了。
    白玉堂在心里叹了口气。
    赵小臻现在险胜一筹,可接下来还有两场硬仗要打,不知道他接不接得住。
    别看赵小臻平时撒娇卖萌一把好手,真正到了关键时刻,骨子里的傲气就开始发作。赵臻不喜欢输,从不认输,决不允许自己像丧家之犬一样哀声求饶、苟延残喘。
    白玉堂觉得,人生在世有时候不必活得太明白,难得糊涂,糊涂是福。
    只可惜天下人谁都可以糊涂,唯独赵臻没这个福气,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他不能糊涂。赵臻的骄傲不允许他破罐子破摔,像先皇那样自欺欺人苟活于世,一糊涂就是二十多年。
    做皇帝就是要机关算尽,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不能有弱点,必要时亲手除掉自己的弱点。为了江山社稷,有时挚友挚爱也要舍弃。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平民百姓尚能一醉解千愁,可赵臻……大概连喝酒都不敢让自己喝醉吧。
    世间事中逃不出五个字,有得必有失。
    希望赵小臻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帝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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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兵把守的贡院,挡不住轻功盖世的展昭。
    明知贡院中潜伏着二十五个危险人物,展昭不可能坐得住,抓耳挠腮坐立不安,被白玉堂和赵臻一左一右看着,最后还是看不住,展昭趁两人没注意,溜进内院给包大人通风报信去了。
    赵臻和白玉堂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浓浓的无奈。
    展昭从小在镇国寺长大,大概是小时候听佛经听多了,脑子里总有种[舍己为人]的冲动,一直将[牺牲自己保护别人]视作理所应当的事。现在正是敏感时期,连赵臻都要适当避嫌,偏偏展猫咪胆大包天就敢擅闯贡院,万一被人发现可是重罪啊!
    展昭虽然偶尔犯迷糊,却绝对不是傻瓜,擅闯贡院的后果他早已想到,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在世人眼中,义薄云天的南侠展昭就该是这样,可白玉堂却希望展昭更[自私]一点。
    时间越长,白玉堂白皙的脸就越黑,赵小臻默默为师傅大大点根蜡。[蜡烛]
    没过多久,展昭捂着后脑勺回来了,委屈巴拉蹭到白玉堂身边,“包大人打我!”
    “活该!”赵臻白玉堂不假思索异口同声。
    (┬┬﹏┬┬)展猫咪被会心一击x2,心痛难忍,蹲在角落独自舔伤口。
    白玉堂叹气,帮展昭揉揉后脑勺,“回府吧。”
    包大人被关在贡院里三天出不来,不代表繁忙的开封府也可以放三天假,因为坏蛋们是没有节假日的,越忙乱的时候,坏蛋们越喜欢添乱。包大人在贡院里喝茶看书好自在,公孙先生却身兼两职忙得团团转,还在大清早特地提醒展昭。“别在外面乱晃,早点结束,早点回来帮我处理公务!”
    公孙发话,展昭再讨厌散发霉味的卷宗,也只能乖乖回府帮忙。白玉堂也被抓了壮丁,不得不牺牲宝贵的午睡时间,陪展昭一起看卷宗。对此展猫咪毫不愧疚,“小白,真该活动一下了,整天睡睡睡睡,难道你是赵小臻故事里的睡美人?”
    白玉堂笑道:“好啊,那我就等你来唤醒我,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
    ☆、第122章 意外连发
    三人从贡院出来,展昭白玉堂护送赵臻回宫。
    赵臻最近为会试忙得焦头烂额,已经很久没在大街上闲逛了,别说逛街了,就连和展昭练武的时间都被压缩了,毕竟会试比较重要。今天难得时间充裕,赵臻忽然嘴馋想吃陈三胖糖葫芦。
    从今年年初开始,陈三胖糖葫芦在汴京城横空出世,被展昭钦点为[开封最好吃的糖葫芦],赵臻被展昭带着吃了一次,自那以后赵臻就沦陷了,三千粉黛无颜色,脑海中只剩下糖葫芦凹凸有致的倩影,赵小臻对糖葫芦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爱得深沉……
    卖糖葫芦的年轻人名叫陈三胖,因为在家里行三,再加上身材肥胖一个顶仨,才得了诨名[陈三胖]。陈三胖之所以那么胖,主要是因为他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趴着绝不靠着,能宅在家里绝不出门。陈三胖做生意也是能懒则懒,经常花钱雇人帮他卖糖葫芦。
    同样是懒,白玉堂懒得潇洒,打个哈欠都能引来一片掌声与尖叫,陈三胖却因为容貌不佳以至于亲生爹娘都嫌弃他,背井离乡孤身一人来京城讨生活,足见古往今来都少不了[看脸下菜碟]的人。
    据陈三胖自己说,他老家本在山西,家中有父母和两位兄嫂。陈三胖因为又懒又丑又不爱干活,被家里的兄嫂嫌弃,在两位嫂子的撺掇下,陈三胖的父母给三个儿子分家,把好吃懒做的陈三胖赶出家门自力更生。就在乡亲们都以为陈三胖会把自己饿死时,陈三胖居然凭着做糖葫芦的手艺发达了。
    陈三胖的糖葫芦酸甜爽口,进京不过数月,就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变成家喻户晓的糖葫芦品牌,每次出摊儿都被慕名而来的百姓抢购一空,陈三胖赚了个盆满钵满,很快就在京城站住脚跟。
    陈三胖没想过赚大钱,也没什么远大抱负,每天吃吃睡睡就觉得很幸福,金山银山摆在他眼前都懒得伸手拿。每次出来卖糖葫芦,赚够了钱就宅在家里养膘,钱花光了再出来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此胸无大志得过且过也堪称奇人了。
    听赵臻提起陈三胖糖葫芦,展昭也被勾起了馋虫,师徒两个吃货一拍即合,兴高采烈的绕路去买糖葫芦。白玉堂只好无奈跟上,顺便提醒展昭,“公孙还等你回去处理公务呢。”
    展昭眯着眼睛,满心惦记糖葫芦,“无妨,我会用糖葫芦贿赂公孙!”
    白玉堂半晌无语,“你就那么讨厌批公文吗?”
    展昭回了他一个“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白兄”的眼神,白玉堂竟无言以对。
    三人来到陈三胖平时摆摊的地方,发现陈三胖人不在、糖葫芦也不再,只剩下个一个翻到的凳子和装满零钱钱的钱匣子。旁边卖核桃的中年男人招呼展昭,“展大人来买糖葫芦啊,三胖前脚刚走,他那糖葫芦还没卖完呢,刚才突然火烧屁股似得跑了,您瞧,他连钱匣子都忘了。”
    赵臻奇怪道,“难道是吃坏肚子了?”
    “不能吧。”中年男人也奇怪,“不过三胖最近有点魂不守舍,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和他说话总是忘东忘西,糖葫芦也不像从前那么好吃了,这几天生意越来越惨淡,三胖昨儿还说想回老家。”
    展昭和赵臻同时扼腕。
    中年男人犹豫道,“那个,三胖的钱匣子咋办?”按理说,中年男人和陈三胖比较熟悉,理应由他把钱匣子还给陈三胖,可毕竟涉及到银钱问题,万一钱数对不上咋办?中年男人左右为难。
    展昭看出他的窘迫,捡起钱匣子道,“三胖住哪儿,我给他送家去。”
    中年男人松了口气,赶紧给展昭指路,临走前又塞给展昭一把核桃。展昭推不过热情的中年男子,只好给白玉堂使个眼色,白玉堂趁人不注意掏出碎银子,挥手抛进中年男人装钱的盒子里。
    没吃到糖葫芦,虽然得了一把核桃,赵小臻仍然不幸福,展南侠也不幸福,师徒俩鼓着腮帮子怨念滚滚,把核桃捏的稀碎稀碎。白玉堂走在前面,总觉得身后咯吱咯吱响,跟厨房闹耗子似得,还是两只贪吃的耗子。白五爷无奈道:“满大街都是卖糖葫芦的,你俩就不能换一家。”
    赵臻和展昭异口同声道,“糖葫芦和糖葫芦是不一样的!”
    白玉堂嘴角抽抽。
    赵臻指着鸣鸿,“同样都是刀,你干嘛用鸣鸿不用菜刀!”
    展昭用力点头,“就是就是!”
    白玉堂低头看鸣鸿,刀鞘中的鸣鸿气得抖啊~抖啊~
    赵臻指着骡子,“同样是坐骑,你干嘛骑白马不骑骡子!”
    展昭继续点头,“就是就是!”
    白玉堂和路过的骡子对视,骡子目不斜视,慢含着草料嚼啊~嚼啊~
    赵臻指着展昭,“同样是男人,你干嘛稀罕展昭不稀罕别人!”
    展昭习惯性点头,“就是就……”说到一半就哽住了。
    白玉堂用看好戏的表情歪头看展昭,展昭斜眼看赵臻,赵小臻自悔失言,努力睁大无辜的双眼,小小地后退半步。最后还是白玉堂从别处买了两串糖葫芦,平息了师徒俩的怨念……
    赵小臻咬着糖葫芦还不死心地嘀咕——“没有三胖的好吃!”
    展昭咬着糖葫芦深以为然!
    (= ̄w ̄=)
    把麻烦鬼赵臻送回皇宫,展昭白玉堂顺路去给陈三胖送钱匣子。
    赵小臻鼓着腮帮子跟糖葫芦较劲,消灭了一串糖葫芦,才老老实实换回金灿灿的龙袍。福泉一边给赵臻擦脸一边道,“李家那位御厨传人李百味,从几天就托人进来求见,您看?”
    赵臻想了想,“带他来见我吧,总放在宫外也不是个事儿。”
    福泉顿了顿,“此人可靠吗?”
    赵臻无所谓的摆摆手,“我心里有数。”
    “是。”福泉瞄一眼赵臻吃剩的糖葫芦签子,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皇上,太后娘娘再三叮嘱过,不让您在大街上乱吃东西,尤其是不卫生的路边摊子……”
    赵小臻沉思片刻,一脸正直将[罪证]塞给福泉,“务必将它毁尸灭迹!”与其让福泉去太后面前告黑状,不如把福泉骗来做[同谋],这就叫狼狈为奸!太后懿旨要遵从,皇帝圣旨也不能违抗不是?赵小臻觉得自己离明君的标准又迈进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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