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夫人尚在观音殿中,且随贫僧过来。”说着,便伸手往寺里头一引。
    覃晴点了点头,便扶着浅春的手上了青石阶往寺中而去。
    今日乃是温氏在鼎云寺里还完愿又祈完福的日子,覃晴老早准备了轿子上山,便是来这寺中接温氏一道回府的。
    梵音轻唱,覃晴随着那知客僧到了那观音殿的门口,却是见温氏身边的孙姑姑等在门口,见覃晴过来,迎上来福了福身,笑着道:“姑娘且留步,夫人正在里头诵经念佛做早课,不便有人打扰,请姑娘移步一旁的禅房中歇息,用些茶点,今日十五,待过一会子在前头的大雄宝殿中还有一场法事,夫人要过去参拜,怕是要等过了午膳才能回去了。”
    覃晴闻言,看了一眼开着的殿门里头一身素色衣衫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念经的温氏,点了点头,道:“那六儿便先去禅房了,待娘亲做完早课,还有劳姑姑来通知一身,六儿好去给娘亲请安。”
    孙姑姑笑这躬身点头:“是。”
    禅房简朴,榻上上小几上摆着几本佛经,茗烟袅袅,几叠精致的点心从覃晴自带的食盒中端上了桌。
    “早晨出来得匆忙,姑娘都没有好好用早膳,这会儿便先吃先点心垫垫肚子吧。”
    “嗯。”覃晴摘了幕离,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本是想趁着早晨凉快早早接了温氏回去完事儿,却是不曾想温氏还要在寺中久待,早知便略晚些再过来了。
    覃晴伸手先端了茶盏嘬了一口,正要去拿碟中的糕点,便见着浅秋端了一个托盘进来。
    “姑娘,这糕点虽然做得精细,可是多吃了却是易上火,夏日暑热,还是该吃一些清淡的,奴婢方才见寺中厨房处尚有炊烟,便斗胆往那里取了一碗清粥来,伴着几样寺中的小菜,在早晨用最是清爽。”
    覃晴闻言,眉梢微动了一下看向浅秋,这个浅秋可向来是不管她屋里这些琐碎事情的,因着有言朔那一层关系在,浅春浅夏几个之前的大丫鬟也不怎么指使……今儿个却是如何管起她的吃食来了?
    一旁的浅夏是个机灵的,既是已知浅秋是谁的人,这浅秋今日的反常岂非一眼就能够看穿,见覃晴没应声,便帮腔道:“浅秋说的有理,是奴婢糊涂了,这枣泥糕虽是滋补,可多吃却是要上火的,姑娘前些时候病了,身子虚,自是不好再多吃这些的,况且这外头又是暑热炎炎,姑娘早晨自是该用些清淡的才好。”说着,便瞥了一眼浅春。
    “对对对,”浅春会意,立即道:“夏日里头最是容易上火的,姑娘的皮肤细嫩,若是叫刺激地起了红疙瘩,便是大大的不美了。”
    固然如今覃晴仍是待字闺中,可浅秋这条言朔的眼线也是在这屋里待了快三年了,潜移默化中,两个丫头也是觉着那个王爷是将来的预备主子,没把他当外人,如此帮腔起来,倒是顺口。
    轮番开腔,似乎那清粥小菜甚是得民意,覃晴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虽是不太舍得,可也不好在这一样小事上太逆了民意,又不想拂了浅秋的面子,便道:“那好,便换了清粥吧。”
    “是。”浅春浅夏忙撤了桌上的糕点茶盏去,将浅秋托盘上的白粥与两样小菜端上了桌。
    稻米的白粥稠却不烂,入口清香,伴着寺中自腌的酱瓜清脆和豆芽清口,虽不及覃府中的精制粳米和师傅精心调配的小菜碟子,难得用上一回,倒也是有些滋味,引得覃晴不觉多用了几口。
    用完了膳,便有些无所事事了,佛经覃晴自是没有兴趣去看的,只好带了丫鬟往外去闲逛。
    十五的香客旺盛,覃晴出行便只好戴了幕离,山寺清幽,起初还是人烟稀少,难得见着几个扫地僧侣,后来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后院之中,也能见着几个带着幕离的贵女,有相识的碰在一处,便是一阵叽叽喳喳。
    “瞧她们,说的这样热闹,京中最近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是我不知道的?”
    接连瞧见了几处贵女或妇人两个一处或三个一处头碰着头窃窃私语得专心致志滔滔不绝,覃晴便不由得侃了一句。
    “奴婢也是不知道呢。”浅春浅夏也是足不出户的,自也是消息闭塞。
    覃晴瞧着,难免便起了心思想上去偷听一耳朵,方才踟蹰中,便见浅秋上前了一步,道:“姑娘,奴婢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夫人的早课该是完了,姑娘要去请安,且趁现在过去吧,一会儿夫人该往大雄宝殿里去了。”
    浅秋此话甚是有理,温氏在府里的时候覃晴倒不觉着什么,可出府在寺中住了些日子,覃晴便觉有些想念,便是循着孝道,这些个日子不见,覃晴也是该紧赶着过去请安一番才是。
    “那咱们过去吧。”覃晴又往那些扎堆的妇人面上看了一眼,转过身去便往温氏做早课的观音殿去。
    檀香浓郁,不比清晨的人影寂寂,覃晴扶着浅春的手踏过月洞门里抄小道到了那观音殿的时候,却是见此事的那观音殿里已是聚了不少的香客,一个个戴着幕离,俱是些京里尊贵的夫人小姐们,这个时辰倒不是来做早课的,大约是冲着求观音签来的。
    覃晴进了殿中,便有候在殿中的孙姑姑上来,道:“姑娘且等等,夫人正在里头请禅师开解签文,只是前头的尚书夫人尚未出来,还请姑娘在殿中等上一会儿,夫人过一会子就能出来。”
    “嗯。”
    开解签文本来就是个玄乎的事情,其实禅师说来也就一两句,可叫滚滚红尘蒙了眼的善男信女们却是可以问上了半天。
    “姑娘,要不你也求一支签吧,等会儿好递进去同夫人的一道解了。”寺庙里头从来不缺各种名目的签,鼎云寺的观音签道勉强算是灵验的,既然来了,顺手求一支试试也好。
    覃晴却是摇了摇头,比解签文更玄乎的事情便是她重生的事情,这命盘她算是改了,鬼神她也是信了一大半了,倒是更不想去弄占卜那一套了,她现在还过的顺遂,万一求一支下下签出来,她是信冥冥之中自有天命,还是不信鬼神犟嘴说是人定胜天?
    届时怕是要愁白三千烦恼丝。
    “咱们且站旁边一些,莫要当了旁人求神拜佛的路。”说着,覃晴便带着人避远了那佛前的签筒子,站到了那挂满了缠了红绸带子小漆牌的许愿墙边上,正是要闲来无事看着身旁的几个带着幕离的信女往墙上绑许了愿的漆牌子,却是听着殿中一阵微微的嗓音起伏声,正站在覃晴边上忙着挂漆牌子的妇人也不由捅了一下同伴的胳膊,道:“瞧,是安庆郡主来了。”
    安庆郡主?覃晴闻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色绣海棠袄衫品红色马面裙的少女叫丫鬟扶着,缓缓进了殿内,虽是带着幕离瞧不清脸蛋来,但且看那举手投足和那窈窕的身姿,便能猜是个美人儿。
    那安庆郡主覃晴到是知晓一点,应该是那平南王的嫡女,见覃晴是没见过的,但是上一世倒是隐约听说过,容貌不比专出美人儿的宁国公府覃氏女儿差呢。
    说道容貌,女儿家的攀比心起,前世不曾照面倒是半点儿没得比,这会儿看看那身姿,嗯……覃晴看了看自己的,大约前些日子病残了,有些纤弱呢。
    就是不知道脸是什么模样呢?
    覃晴正是暗自揣测,瞧着那安庆郡主拿了僧侣替上的签筒摇了起来,希望等会儿安庆郡主出来的时候来一阵邪风吹了那幕离才好,耳边却是灌进了一阵窃窃私语。
    “都说平南王府的喜事要近了,我猜那安庆郡主求的定是姻缘签。”
    覃晴的眉梢抖了一下,果然美人都是叫人趋之若鹜的,那平南王同英武伯府差不多时间出京往南边戍边整顿军务去了,这会儿应当还没回来,这姑娘就被迫不及待的人家想法订了去。
    “求姻缘签是一定的,只是喜事却未必近了,到底是东宫还是裕王府,这不还都是没影儿的事么。”
    裕王府?覃晴落在安庆郡主身上的眸光不由顿住,然后垂下,竖了耳朵往旁去听。
    “姑……”浅秋的眸光微闪,伸手扯上了覃晴的袖子就像将话题转开,却是反被覃晴紧紧捏住了手不敢再言语。
    “我看这裕王府是一定的,那裕王殿下丰神俊朗早有才名才外,又才戍边回来,深得圣上的看重,可谓文武双全前途无量,那太子爷虽也是俊逸有加,可到底才回京没多久,在前朝里根基不稳,平南王府这件亲事也都是皇后娘娘在操持,可没见太子殿下有动静,倒是那裕王殿下,在长公主的寿宴上给安庆郡主的画题诗,引的安庆郡主心猿意马,羞怯不能,第二日还登门拜访平南王妃,这可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倒也是,我听我们家老爷的话,说是皇后娘娘宣安庆郡主进宫给太子撮合的时候,裕王殿下还去搅过局呢,可见是真想求娶佳人的,瞧着就差等平南王回来就请旨赐婚了。”
    “若是成了,倒也算是京中的一段佳话了,就是不知皇后娘娘怎么看,到手的儿媳妇叫裕王截了胡,定是要大发雷霆吧,如今满京城飞的可都是裕王太子还有安庆郡主的传言,就等着平南王回来二选一呢。”
    ☆、第108章 ·
    耳边那带着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声渐渐模糊,覃晴只觉着整个脊背都僵住了,抓着浅秋的手微微颤抖着。
    浅秋转眸看着那两个多舌的妇人,眼神里头的冰冷恨不能飞出刀来,握了握拳头,不安地看向覃晴,“姑娘,不是那样的,您听……”
    “姑娘,您在这儿呢,夫人出来了。”孙姑姑含着喜气的声音横插而进,生生截断了角落中诡异流动的氛围,“夫人求了一支上上签,您快过去吧。”
    所以,其实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只是将她瞒地严丝合缝,难怪武阳候府寿宴的时候言朔特意留下来嘱咐她先走,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
    覃晴的唇角轻勾,隔着幕离的薄纱冷诮地看了浅秋一眼,极轻地哼了一声,搁下浅秋的手便跟着孙姑姑一道往温氏处走去。
    “六儿给娘请安。”
    因着求得了上上签的关系,温氏扶着丫鬟从里头出来的时候,面上的神色已是眉开眼笑成了一团花,嘴都是合不上的笑,见着覃晴也是比往常更加热络了几分,抓起覃晴的手握在掌心道:“六儿你可知道娘这一回求了一支上上签,禅师说咱们府中有紫气,不日便要有大喜事临门,你说是不是你哥哥过几日就要回来的缘故?”
    府中有紫气?到底是解签文还是看风水?覃晴也懒得理会这些,牵了牵唇角,“恭喜娘亲了。”
    温氏拍了一下覃晴的手,微竖了眉头佯怒道:“恭喜什么,你不是咱们府中的人?待你哥哥回来了,咱们府中添了喜气,上门同你求亲的人必定也愈发多,倒时候娘便替你选一门好的,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气死宁国公府的那几个小蹄子……诶,这回你可不能再挑三拣四故意提些刁钻的要求,把婆家都吓跑了。”
    覃晴的眼睫默默垂下,隔了幕离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微顿了一下,方响起了淡淡的嗓音来,“但凭母亲做主。”
    “为娘呢还要去前头大雄宝殿的**事上参拜,顺便也替你求求姻缘,你跟不跟为娘去,也好在佛主跟前上两柱香。”
    今日解签的结果甚好,温氏只是觉得墙角边上那开败了的花都有了艳丽颜色,这会儿眼前覃子懿还没有回来,自是要先想着女儿的事情,说来这些年覃沛在官场上顺风顺水屡破大案,想同他们覃府议亲的多得是,但她就是觉着自家的闺女生成这般天姿国色又聪慧灵敏,就该嫁那种人中龙凤,上门来的那些个人家,别说覃晴有意刁难,她心中其实也是不大看得上的。
    “六儿的事自有娘亲做主,便不过去了,倒是四哥哥,娘亲不若为他求一炷香,也好在身上派官的时候得一个好的官职。”
    说来最近覃家最大的喜事,便是覃子恒金榜题名中了探花郎的事情了,只是最近正值南北边境换防之时,朝中的军务有些繁忙,一时派官的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原本这样的事情,其实该覃沛去帮覃子恒上下游走一番才是,但这种类似于徇私舞弊的事情在覃沛那里显然是不可能的,覃子恒也不是一个心思活络能舔着脸皮四处走动,科举前头几个月就搬进了书院里头,直到如今都没有回来的意思,怕是一旦官职落实,便是真的要搬走了。
    “也是,子恒那孩子在外头也不知道要回来,就知道钻那书堆里头,不过你三哥要是走他一半,我也就烧高香了,只盼他这一回能领个好的差事,从此平步青云,倒也不给你爹丢人。”温氏叹着气感慨了一声,便要往前头去,“这天也是够晒的,待会我给你和子恒在殿前上一炷香便好,再给寺中多捐些香油钱,也不杵在哪儿了,你先和孙姑姑回为娘之前住的那院子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便早些下山去吧。”
    “是。”
    覃晴应了一声,温氏便扶着丫鬟往前头上香去了,覃晴便同孙姑姑一道回了温氏之前住的院子中,温氏在山上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带的家私却是觉不会有长短,该不该的一样没落下,这一收拾起来便有些麻烦了,装东西点东西,虽不用覃晴样样经手,可站在屋檐下点那些装了箱的东西便是费了不少的功夫,把东西都收拾完了,温氏便也上了香回来,同覃晴上了轿子,便回了覃府,府中的厨子本没备着主子中午要回来用膳,不由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折腾来去,等屋中杯盘撤尽,覃晴服侍了温氏小憩躺下,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已是快过丑时。
    “姑娘。”
    从温氏处出来一路回了覃晴的小院,方进屋子,浅秋便上前一步跪在了覃晴的跟前。
    覃晴看了她一眼,然后绕过跪在跟前的人到桌边坐下,道:“吩咐厨房备水,我要沐浴更衣,浅春沏茶,等放凉了我沐浴完好用。”
    “是。”观音殿里的话她们也是听见了的,浅春踹踹不爱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的浅秋,应了声便去吩咐了外头侍候的婆子丫鬟,又去沏茶。
    双儿端了铜盆进来伺候覃晴擦脸净手,泠泠的轻微水声在屋中响起,覃晴拿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手巾往铜盆中一搁,方转回了身子,对着跪在地上的浅秋,淡淡道:
    “你何必跪我,能当得起你们一跪的,怕也是只有他。”裕王府的玄衣卫,可不是谁都跪的。
    端着铜盆的双儿退出门外,浅夏切了新鲜的甜瓜端上来,小块的甜瓜上插着精致小巧银制的小叉。
    浅秋低头跪在地上,道:“奴婢知错,请姑娘责罚,只是还请姑娘能够听奴婢解释。”
    覃晴的唇角轻勾了一下,不知是在笑浅秋还是自嘲,“你是他的人,自当听他只令行事,又何错之有,我又能责罚你什么呢?”
    “姑娘!”浅秋一头磕在地上,“事情并非姑娘想象那般,还请姑娘听奴婢解释,王爷如此做其实……”
    “其实是为了顾全大局。”覃晴开口截断,凉凉轻笑出声。
    “姑娘……”浅秋的眉心一蹙。
    “你不必再说。”覃晴却是冷了嗓音阻断了浅秋开口辩驳的机会,伸手用银叉挑了一块甜瓜进嘴里缓缓咀嚼吞下,方又回了原本的神色音调,“去看看厨房的水好了没有,出去伺候吧。”
    浅秋也知此时不可能再有多言的机会,应了声便退了出去,“是……”
    水汽氤氲,因着是夏日沐浴频繁的缘故,厨房里有始终是备着沐浴所用之水,覃晴的吩咐下去,没多久便送来水,一桶桶进了屏风后的大木桶里头,再洒了干花瓣,浅春和浅夏便服侍着覃晴宽衣沐浴。
    花瓣的淡香怡人,舒缓了因着暑热而疲累的每一寸肌肤,覃晴抬手挥退了身旁服侍的丫鬟,静静地一个人泡在水里,忽而抬手捏了几瓣花瓣在手,然后一点一点用力碾碎。
    其实,这是她早就该体味到的事情。
    安庆郡主,便是平南王府,便是南方边境的全部兵权,哪怕只要知晓半点儿朝中之事的人都能猜的到,任何一个皇子娶安庆郡主,多半是为了南方的兵权。
    平南王是个异姓王,凭的便是几代人在南边的时候为朝廷里下的不朽战功,哪怕朝廷更迭,党争倾轧,都无法撼动平南王府在朝中的地位。
    三年戍边,以言朔之能定已尽力收拢北方兵政,若是能得平南王的鼎力相助,便是天下兵权大多收拢在手,娶安庆郡主入府,是一劳永逸。
    而覃沛,区区三品大理寺卿,没有兵权,甚至干涉不了朝政,只限于刑狱一角上罢了,还不知变通不能拉拢朝中的党派,除非有惊天大案爆出,在朝堂上就是一尊摆设。
    更是宁国公府覃家之人,分家了又如何,还不是姓覃,不过色供之臣尔尔,如今还江河日下,连色供争权之路都断了。
    从上到下,没有一点值得一个王爷该费心力争取的,唯以色侍人,只配做个妾罢了。
    至始至终,她在言朔身边都给不了言朔背后任何的支持,王府正妃之位何其重要,若言朔是个闲散王爷还则罢了,可言朔却是志在天下,娶妃论的,自当该是王妃母家的权势。
    所以她,其实没有没有什么好不甘好惊讶的,上一世她就从不敢想那正妃之位,这一世到如今也该是清清楚楚了。
    世人向来只看重覃家女子之貌,是以覃家女子其实不该再往那些金枝上飞,京中高门之中的正妻若没有根基深厚的母家,便如同水中浮萍。况且色衰爱弛,高门间最不缺的便是如花女子,轻易便能够替代,如她这般的,便该低嫁才最是稳妥,寻一户寻常的官宦人家,未必是京官,这样有覃沛在上面压着,才能保她一世的无忧。
    而言朔,则是娶安庆郡主才最是相配。
    手中的花瓣丝丝碾碎成渣,覃晴放了手在水中展开,扬声道:“浅春浅夏,进来服侍。”
    ☆、第10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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