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正妻 作者:未知

    嫡女正妻第44部分阅读

    但是,姚采澜收到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柳千总在千总这个轩已经干了十余年,一直没动地方,他心急如焚啊。这次他抓住了 江清山剿匪的功劳,又花了大力气到城里头好生活动了一番结果也算差强人意,虽然没荣升吧,好歹挪了挪地方,挪到了江南继续做他的千总。

    柳墨春也算实现了他的夙愿。江南是他的老家,他做梦都想着回家做官呢。山清水秀,花红柳绿,吴侬软语,比这偏僻荒凉的西北之地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他这个自诩最有良心,本来嘛,他把江清山晾了这么些年,到了最后,人家反而送了他一个大礼,让柳墨春心里怪别扭的,自己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没谱的事啊,心里还他娘的挺愧疚。

    要知道,二郎山那伙匪徒一直是云阳所的心腹大患,那伙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惜不知怎么回事,他数次点齐上千的精兵前去围剿都被人得了先机,提前就跑的无影无踪。那二郎山易守难攻,山中树林参天,寻人极为不易,所以几次围剿都功败垂成,搞得柳墨春十分憋气。

    孰料这江清山也是个愣头青,带着几十个人天寒地冻的就敢轻骑直进,也是他走了狗屎运,居然被他没费多少力气就灭了二郎山,真是傻人有傻福啊。柳墨春心里不知慨叹了多少回。

    所以,他利用那些人脉活动的同时,倒也为江清山说了不少好话。然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番心思到底管不管用。

    也是那江清山走运,也不知上边怎么考虑的,转来转去,鬼使神差的,居然这千总的名号当真落到了他的头上!

    江清山喜出望外,江府一片欢欣鼓舞。姚采澜也不好太扫兴,只好打点起精神,设宴给柳夫人送行,跟柳夫人洒泪相别,没等回过神了呢,又忙活着设酒席款待前来道贺的同僚下属。

    撇去她内心的那些隐忧不提,江清山升官,最大的好处就是宋全胜的“死期”到了。因为,眨眼间,他就从江清山的同僚变成了江清山的下属。

    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

    如今的形势那可是,想怎么捏把他,就怎么捏把他啊。

    姚采澜正十分“烦恼”自己应该怎样出这口恶气时,人家宋全胜已经十分识时务的送上门来“任欺负”了。

    姚采澜一听人报说前边宋全胜带着大大小小的一堆礼盒上门赔罪来了,忙让高嬤嬤把那两位姑娘带来给她过过眼。

    既然正主儿都来了,这两位姑娘也该粉墨登场,光荣的去行使并完成她们的使命了啊。

    小如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果然长的娇娇弱弱,眉眼含春,脸上仔细描画了,确实很有几分姿色。见了姚采澜小心翼翼的磕头行礼,眼里充满了惶恐不安。

    这个是当然了,你被人关上个几个月试试,保管老实的不能再老实。

    “我想把你送给宋千总为妾,你可愿意?”姚有澜也不啰嗦,单刀直入。

    小如惊喜交加,脸上怎么也压抑不住喜色,忙诚惶诚恐的跪倒磕头,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奴、奴婢。。。全凭奶奶差遣!呃。。。一辈子感谢奶奶的大恩大德!”说着都有点哽咽了。

    她其实没搞明白姚采澜的意思,她只知道,终于熬出头了,这几个月暗无天日的生活,真要把人给逼疯了啊!

    小如感激涕零、抹着眼泪的出去了,小青又被带了进来。

    小青长的也不错,个子略高些,眉目清秀,眼睛漆黑,又大又有神采,身上无休止是一点风尘之气也没有,反而还带出了几分书卷气来。在姚采澜上下打量的目光中,行礼依然不疾不徐的,自有一番从容风度。

    “我想把你送给宋千总为妾,你可愿意?”照样还是那一句。

    小青矜持的风度终于保持不下去了,噗通一声跪倒磕头,急道,“奴婢愿意终生为奴为婢,侍奉奶奶!求奶奶不要把奴婢瑞送回去!”声音又香又脆,话说的清清楚楚。

    姚采澜诧异道,“为人奴婢,供人驱使,哪有做妾室穿着绫罗绸缎,过的悠闲自在啊?你难道看不出,我在帮你么?”说到后来,双眉紧蹙,已经完全是一副责怪的语气了,屋子里的气压顿时为之一低。

    小青忙又磕了个头,低着头小声道, “奴婢小时候母亲教导过,宁为穷人凄,不为富人妾。”

    姚采澜看了她半天,才道,“你想留下来,可是你焉知我不会让你在江府为妾呢?”

    小青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低声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听高嬤嬤偶尔说起来,说奶奶宅心仁厚,厚待下人,又与大人伉俪情深。。。”

    姚采澜忍不住笑起来,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给我戴高帽子,那些都没用!我只问你,你会做些什么 ?”

    小青满含期待的抬起并没有来,“奴婢会的东西很多。奴婢识字,读过几本书。针线是从小就练的,应该还不错。”

    姚采澜点点头,让二妮带她下去,给她些纸笔并针线等物,然后一手撑着头倚在小几上,颇有点犯难。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小青比小如更适合做那个有本事搅局的妾。小如的道行太浅,空长了一副好相貌却没有多少见识,根本不是宋夫人的对手。而心里有门道、该软就软、该硬就硬的小青,才有可能成为宋夫人最强劲的对手,但是。。。

    不大的时间,一张帕子一和张写满字的白纸被送了上来。

    帕子上只是用素白的单线勾了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花样简单却绣的活灵活现,这手技艺一亮出来真是让姚采澜吃了一惊。她手底下手艺精湛的绣娘很多,但是,这小青的绣法似是不大一样,别具一格。

    再看纸上,字迹工整,清秀的小楷录着前朝一位有名的女词人李清照的一首《清平乐》: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挪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

    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

    看到这首词的一瞬间,姚采澜想到的就是自己费尽心思给清秋绣的“雪梅图”双面绣屏风,想到那个清淡的背影渐渐走远。。。眼角便有些酸涩了。

    她轻轻吐出口气,微微仰起脸来,已经做出了决定。

    小青,你赢了!宋夫人,算你走运,暂且放你一马!

    姚采澜笑了起来,大声的喊二妮,“你上前院走一趟,说是我们替小如姑娘收下宋大人带来的聘礼。但是,也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把人就给接走了,让宋大人选个良辰吉日,去官府写好文书,我们才好风风光光的把小如嫁给他啊!”

    好嘛,就这么一句话,不但光明正大的把宋全胜带来的礼物全给收下了,而且还给他正儿八经的硬是纳了一房妾室!(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度劫

    江清山哼着小曲一路进来,二妮她们见了无不捂着嘴偷着乐。

    这位爷脾气一向不好是真的,把脸一拉是真够吓人的。尤其是前一阵,被人明目张胆的塞了一个姑娘进来,江清山觉得宋全胜那厮做的太不地道,但又有苦说不出,因此很是郁闷,脸面很有些挂不住,在下人们看业那个刀疤愈发显得狰狞,更加的让人不敢靠近。

    所以,今天如此情绪外露,又一向少有如此情绪好的时候,实在是格外的难得。

    江清山命跟在他身后的江西把手里抱的一堆礼盒堆在桌上,洋洋自得的看着姚采澜,一副“我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的表情。

    姚采澜忍不住笑,“怎么,新官上任没有三天,就开始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了?”

    江清山很拉风的一甩袍子大马金刀的坐下,又一把把姚采澜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笑道,“还不是二奶奶您的招最妙?!这只不过是宋全胜那厮送来的买妾之资而已,有什么不敢收的?!”

    说罢又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这次真他娘的解气啊!你没见刚才宋全胜的脸色,脸上跟开了杂货铺似的,一会儿绿,一会儿蓝的,真是太精彩了!”“

    姚采澜随手打开一个织锦的长匣子,便惊讶的张大了眼睛,居然是一整套赤金红宝石头面,做工精致,用料考究,璀璨的光芒耀人的眼睛。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姚采澜一把把被江清山随意扔在桌上的礼单拿过来,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一边看一边吸冷气,然后看着江清山正色道,“你该查帐了!”

    江清山烦恼的叹了口气,“查帐可没有那么容易!”

    姚采澜凑近他认真道,“查帐的事本来就牵扯到方方面面,你把时间放长一点,慢慢来,可别逼人太紧,以防有人狗急跳墙,害人害己。”

    江清山郑重点点头,“我明白,水至清则无鱼。我并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思,只要别做的太过了就行。”

    没两天,那宋全胜行动很是麻利,把办好的纳妾文书就给送来了。姚采澜看了文书,方点点头,“来接人吧。”

    隔天就是个吉利日子,傍晚时候,宋府的管家亲自押着一顶簇新的小轿,把穿着粉红色嫁衣的小如接走了。临走时,小如结结实实地给姚采澜磕了三个头,满心的感激。

    自己从青楼出来,如此低贱的身份,本来注定这一生就是身世浮萍、任人买卖,她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有朝一日也能堂堂正正的做了人的妾室。

    听说宋全胜热热闹闹的办了几桌酒席,款待了同僚好友,给足了新妾小如的面子。而宋夫人则“病倒了”,许久不曾在人前露面。

    姚采澜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的预产期就要到了。

    小青没有辜负她的信任,给她帮了很大的忙。因为小莲在家带孩子的缘故,姚采澜确实觉得捉襟见肘,很有些忙乱。小青一来,先是把教导小惠针线的任务接了过去,教导小惠多余,还有余力帮着姚采澜处理一些家事。她做事情很是麻利,姚采澜倒是越来越倚重她了。

    姚采澜已经生了两胎,因此对于这一胎没怎么担心。她的怀相还不错,基本没有孕吐,但是,唯一的问题是,食欲不怎么好,肚子不小,身上却没长多少肉。

    事实上,她确实有些过度自信了。

    五月初六,她的肚子就开始有了反应,但是,一直折腾到了初七凌晨,孩子还是没生下来。

    她早就有些慌了,但还是勉强自己保持冷静,不要大声哭喊,按照稳婆的指令保存体力,深呼吸,用力。。。可是,他娘的怎么这么疼啊!

    姚采澜模模糊糊的想到,自己前世曾经看过一个数据,说是当女人生孩子的时候,要承受的痛楚,大概就相当于碎了二十根骨头的样子。那么,现在算是碎到了第几极骨头了?

    她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嗓子也喊哑了,浑身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只有机械的听着耳边稳婆故做镇定的话语,两只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被褥,吸气,用力,吸气,用力。。。

    在周围几个丫鬟婆子的杂乱的脚步和交谈的背景音里,在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当中,她甚至还注意到那个稳婆的声音在发抖,“奶奶,用力啊,用力啊奶奶!孩子已经看到头了!”

    是了,江清山仍然在窗外边像困兽一般的走来走去,她能听见他的怒吼声,“要是她有什么长短,你们几个不要指望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好象是有个稳婆不知道说了什么,江清山又愤怒的喊了一声,“你说的什么屁话,当然是保大人!我要个孩子有什么用!保大人!”

    还有几个孩子,好像是在低声的抽泣。

    姚采澜的眼泪又来了。嗬,江清山,我总算没有白白的这么对你这么多年,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恍惚中,白嬤嬤抹着眼泪把她扶起来,给她又灌了一碗催产的苦药汤。

    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窗外已经开始有了亮光。她感觉越来越疼了,终于忍不住直着嗓子叫了起来,“江清山!江清山!”

    太疼了,她忍不住了,她害怕。。。

    只听叽哩咣啷一阵乱响,白嬤嬤失声尖叫一声,“二爷,你不能进来!”那个高大的人影已经疯一般的冲了进来。

    一双有力的大手包裹住了她的手,“采澜,我在这里,你稳住!你一定好好的!”

    姚采洋浦死死拉住他的手,一边喘着气,屋里灯影模糊,透过眼泪,她努力的想看清他的样子,“让我死吧,我不要这么疼。。。你好好的,看着石头,和铁锤。。。一定让他们好好的!”

    江清山已经哭得不像样子,厉喝一声,“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的,有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他的手用力的握着她的,紧紧摇了几下,又胡乱擦了一把脸,忽然冷笑一声,“哼,姚采澜,你想的美!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品性,你要是活着还好些,你若是就这么狠心的撒手不管,那我也就不用顾忌了,保管你死了不到三天就抬进新夫人来,再弄几个美貌的姨娘。至于石头,铁锤,哼哼,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绕是下身疼得要命,绕是她心底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气的浑身都要抖了起来,“你!”你个白眼狼!

    门外的哭声顿时一下子大了起来,几个孩子就都哭喊起来,“娘!娘!娘你不要死!”

    啊,我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如果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不!我要亲眼看着他们长大!绝不能让他们落到狠心爹和黑心后母手里!

    姚采澜换气着把头抬起来,用力对众人喊道,“用剪子剪!”

    一屋子的人顿时都愣住了。

    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

    姚采澜看众人迟疑着没有人动弹,急得喘着气又喊,“我是说真的!晚了就来不及了!”

    江清山定定的看着姚采澜,片刻,转过头一挥手,“去拿剪子!”

    。。。。。。

    姚采澜再次疼醒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天。

    她的命终于保住了,她的第三个儿子也终于平安的生了下来。

    这真要多亏了江清山请来的大夫比较齐全。

    除了两个本县有名的富有经验的稳婆外,外面一溜儿还做着仨大夫。一个擅长妇科的,一个是萧右,还有一个是江清山军营中的一个军医。都是江清山临时“有病乱求医”命令他手下那帮如狼似虎的亲兵胡乱抓来的。

    三个人都很不情愿,我们又不懂生孩子,让我们来有什么用?!萧右虽然也很担心姚采澜的状况,但心里也很有意见。这内院可不是个外男随便来的地方,这叫什么事啊!

    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地江清山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跟要吃人似的,好像随时要跟人拼命。这三位大夫嘟囔了几句,就都不敢再多话惹那位生气了,免得受了池鱼之灾。

    没办法,坐着等吧。

    也合该着姚采澜命大,这三个大夫在这场不一般的“战斗”中确实志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催产,侧切,缝伤口。。。三位大夫拟定方案由两位稳婆拼命忍住哆嗦负责实施,经过一番通力合作,这场危机终于过去了。这一大帮子人,还真是少了一个都不行啊。

    姚采澜因为生产时失血过多,再加上还有伤口,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敢下地。这时候的麻药效果实在是不敢恭维,害得姚采澜又曹了大半个月的罪,才算好了一些。期间的辛苦之苦,一言难尽也。

    由于身子虚弱,服的药太多了,这次姚采澜没敢自己奶孩子,破天荒的寻了一个奶娘。

    按着姚采澜的思维习惯,江家的三少爷起名在墩子。不久以后,随着大名府来的一封信,他正式有了大名,江玉轩。

    江清山回起来那一幕便心有余悸,平日里便对姚采澜越发的上心,每天嘘寒问暖,过问她的各项事宜,唯恐她再出什么事。这种紧张过度让姚采澜时常觉得哭笑不得。(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 理想

    时间慢慢的划过去,姚采澜的身体才慢慢好起来,感觉却比以前虚了好多。问过了好多大夫,回答大同小异,都是说养着,只能慢慢养。

    说实话,不能亲自给儿子喂奶,姚采澜心里感觉挺愧疚的,再加上墩子出生的惊险,姚采澜便对这小三格外的怜惜。开始的时候还害怕难产会给墩子造成大脑损伤,后来看着他咿咿呀呀,摸爬滚打,看起来都很正常,姚采澜才慢慢放下了

    小莲奶完了自己的一对孩子,把孩子往婆婆和公公那里一扔,又回来继续做活了。纪尚才也想得开,自己手上的差使慢慢的放开了手,越来越多的留出时间在家里含饴弄孙,只全力支持儿子和儿媳妇办差。

    有了小莲和小青“双剑合璧”,看帐、家务、采买,上上下下一把抓,姚采澜顿时轻省了不少,只安心养好身子。

    江清山自走马上任之后,忙碌了不是一点半点,休沐基本上是空谈,晚上也经常有应酬,回家用饭的次数都不多了。跟以前自是不能同日而语。

    他被闲置了那么多年,心里未免憋着一股劲,想干出点业绩来给人看看。以前在平阳的时候就积累了不少好的经验,这次在云阳任上,垦荒、整地、兴修水利,查账、增加军备、开源节流,练兵、整军、赏罚分明,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幸亏帮手也不少。田师爷被接来以后过了几年闲散的日子,现在总算是有了正事可干,公文处理上的事情基本都交给了他。江清山现在也终于有了能力,帮王子其弄了一个把总的位置,依然是他最信赖的左膀右臂。

    宋全胜那人也算是见风使舵、见机得快,查账的时候江清山也是放了他一马,给他时间和机会让他慢慢把帐抹平了,大差不差的也就那么过去了,有些事情是不能一查到底的。当然·他需要填多少银子进去江清山就不管了,只要他识时务、别再搞鬼,那么大家就还是好兄弟。

    下边那些把总、副把总也是一样。真心想做事的既往不咎,还想着徇私舞弊、敷衍了事的,那就自求多福吧。

    石头去第一春的事江清山不久就知道了,但是那段时间家里事情太多·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后来看儿子来来回回的,蹦的还挺欢实,眼看着长了不少的见识,小小的年纪说话办事很是老到,浑然不像个孩子了。江清山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服气的,明白这一回自己媳妇是对的,自然也就听之任之了。

    石头从站柜台做起·然后做了几个月的店小二,又去管厨房,后来管着采买,再后来做账房,三年后·隐然已经成为第一春的“二掌柜”了,虽然名分上还不是。他的年纪毕竟还小,姚采澜并不想让他太过骄矜了,只是看他做的很不错,暗暗喜在心头。

    她对商人自然没有江清山那么多的偏见,心里非常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走商途。轻轻松松的赚钱,过自己的小日子,这样多逍遥自在啊。但是·孩子们的想法往往不跟大人是一样的。

    今天石头下工早·其实是特地束找姚采澜的。

    姚采澜看看儿子挺拔的个头,刚十二岁已经比自己矮不了多少了。再看看那一双坚毅明亮的眼睛·利落的身形,心里头别提多骄傲了。

    “最近第一春生意如何?”

    “还好。新来的那个师傅琢磨出了几道新鲜菜式,最近正在试吃的阶段,反应还都不错。如果效果好的话,我就会跟林叔打个招呼,把这几道菜式推广到其他酒楼去。”

    姚采澜点点头,伸长了手臂努力够到儿子的头,摸了摸,满面笑容,“我儿子真是长大了!”

    石头很不情愿的皱着眉让母亲摸了个够。

    “咳咳,呃,娘,我想跟您说个事。”石头很严肃的开了

    “恩,说罢,什么事?”

    “我想让您给我请个教骑射的师傅,学学骑射。”这几年石头的功夫一直没落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除去生病时,一天都没歇息过。骑马也骑得有模有样了。平常没事的时候,石头最爱的是就是去后街找江清山的那些亲兵。干什么?单挑呗。

    江清山那些亲兵可不是吃素的,那可是经过江清山“魔鬼”训练的,个个都是好手。石头还小,那些老兵都不乐意跟他练,可是却备不住石头软磨硬泡,那就陪他玩玩吧。

    尽管那些人都手下留了情,但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现在石头身上大大小小的疤也不少了,家里时时都需要备着上好的金疮药。

    姚采澜也心疼,却没办法,管不了啊。只要他喜欢,就桠他去吧,至少能提高一下自保能力嘛。

    所以石头近身搏击的技艺提高的很快。不过,一直教他的秦姑妇对于射箭确实不太精通,那些亲兵不经迂江清山允许,也不敢随便就真的教他什么。

    姚采澜一下子警觉起来,“好好的没事,你学骑射做什么?”

    石头仔细看了看他娘的脸色,终于下定了决心·“孩儿想去考武科。”

    姚采澜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敢!”

    这大景朝除了三年一试的文科考试之外,最近也开始招考武科。跟文科一样,也是三年一试,分为武秀才、武举人、武进士等几个档次的功名。姚采澜老觉得当今圣上虽然励猜图治,算是个有道明君。可是,有时候,明君比起昏君来反而更容易生事有木有?

    考武科就是为了当武官,当武官就是为了带兵,带兵就是为了打仗啊!

    姚采澜早就对江清山的差使十分忧心,生怕西北有了战事,江清山首当其冲,就得领兵去打仗。谁知道丈夫的事没解决,儿子又起了这个心思!

    “你现在在第一春做的不是挺好么,为什么又想去考武科啊?”姚采澜遏止住自己的怒气,努力的使自己能平心静气的说话。

    “做生意其实也不错,但是,我更想将来上战场……

    姚采澜都快要疯了,急声截住孩子的话,“上战场?那是说着玩的事么,那是玩命啊那是!你知不知道,上了战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我的老天,就不该让江清山小时候给孩子讲那么多战场上的故事,就不该让石头经常跟江清山的那些亲兵混在一块!姚采澜后悔死了都!

    “可是……”石头张口就像反驳。

    “没有可是!你是我的儿子,你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你就是我的命,你要是想让我失去儿子,就先把我的命拿去!”姚采澜态度很坚决。

    石头也预料到了姚采澜的反映,无奈的看着她,“娘啊,你讲讲理好不好啊!生为大景朝的子民,保家卫国是职责所在。作为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没上过战场,那还叫男人么!”

    姚采澜不爱听这话,一摆手不耐烦的喝止他,“你不要跟我讲这些!你只需要告诉我,如果你死了,你让我和你爹怎么办?!”

    石头抿了抿嘴,淡淡吐出一句,“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去你的“马革裹尸还”!你想气死我啊!

    姚采澜怒不可遏,红着个脸转身四下里踅摸东西,想找趁手的东西打死这个不孝的狗东西。

    石头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姚采澜追了几步,根本没可能追上身手敏捷的儿子,只好气喘吁吁的大喊,“你趁早死了这个心!你要是敢去考武科,你前脚走,你娘我后脚就能抹了脖子!你要是想让你娘死,就趁早说!”

    石头逃到了门外,转身不服气的朝姚采澜做个鬼脸,“不讲理!”说罢掸了掸身上的袍子,才大摇大摆、好整以暇的出了院门,只把姚采澜气的七窍生烟,太阳|岤突突的直跳。

    晚饭的时候石头没回来,只让梁子回来报了一声,说是去后街萧右家吃饭了。

    姚采澜一肚子气撒不出来,等江清山回来,那火就全发到了他身上。都怪你!

    江清山闷着头听姚采澜一顿指责,好脾气的没回嘴,还把白水给她倒了一碗塞到了她手里,“口干了吧,先喝口水。

    把姚采澜都给气乐了,“别光做没用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放心,我决不会让他再走我的路。”自己上战场不怕,但是让儿子再去,那真要心疼死了!

    石头避着姚采澜,避了好几天。姚采澜也生他的气,眼不见为净。

    江清山找了个机会,在书房跟儿子谈了足足一个半时辰。也不知说的什么,出来时父子两个人眼睛都是红的。

    石头的口风倒是松了一些,说是“再想想”。

    姚采澜还是不放心,反反复复的琢磨了好几天·瞅了个机会又把石头堵在屋里,“咱娘俩好好说说话。”

    石头洗漱完了正想上床睡觉,这下觉是睡不成了,只好请他娘坐下,给她倒上了水。

    “你想走你爹的路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娘我死了。”石头闻言朝天飞了个白眼。“娘反复思量辽了,也许你不喜欢把你整日里箍在家里,那么,你可以像几年前一样,跟着萧先生再去游历。”

    “真的,石头大喜迂望。

    第一百二十一 儿行

    姚采澜把石头的事跟江清山一说,江清山却不舍得顾虑重重,“这次没有我一路看着他,在路上不会碰到什么危险吧?”

    “我想好了,你选上两个人,要身手好的,在后面悄悄跟着他。”江清山点点头,“行。”

    姚采澜一边说话一边手底下不停的在纸上书写。

    “你些什么呢?”江清山探过身子看。

    “写个合约。跟萧右和石头分别订一个。写明哪些事情不能做。西北不能去,南方偏僻之地不能去,北方严寒之地不能去,只能在中原、京都和江南这几处繁华之地游历。只能走官道,不许钻深山老林。不许管闲事,不许打抱不平,不许……。而且过年的时候必须回来。”

    江清山又点头,“你想的倒是挺全面的。不过,万一他出去后趁咱们不在,偷偷跑去从军或是考武科怎么办?”

    “他这么小的年纪,从的什么军啊!那也得有人要啊!”姚采澜白了他一眼,“至于考武科,那是必须得回家来报考的。他就是能偷偷报上名,在云阳的这一亩三分地上,难道能逃过你堂堂江千户的眼睛?”

    这下,江清山没话说了。

    萧右和石头看了合约都很是不满,纷纷抗议,可是,抗议无效。为了能实现心中所想,俩人憋着气跟姚采澜签订了“不平等条约”。

    姚采澜看着白纸黑字,心里总算有了点底。石头这人很重诺,萧右也是一言九鼎的人,姚采澜相信他们会认真履行诺言的。

    没几天,江清山就给他俩办好了手续,两个人很快就上了路。

    送行这天,秦姑姑和萧树因为性情内敛的缘故,所以是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萧右上路。萧右的眼光则是躲躲闪闪的,死活不跟他们娘两个对视。情形看起来相当诡异。

    江家这边却热闹多了。

    梁子因为石头为了磨练自己不带着他去,哭得坐地上不起来,嘴里“大少爷、大少爷”的喊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结果石头连一眼都没看他。

    铁锤也哭得抽抽搭搭的,小惠拿着帕子只抹眼泪。

    墩子被小惠抱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笑眯眯的冲着大哥招手说再见,后来一见二哥和姐姐哭了,便也扯起嗓子跟着哭了起来。

    姚采澜心里酸涩的很,可是还没等眼泪掉下来呢,就看见江清山哭丧着脸,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一脸纠结不舍的看着儿子往马车上爬。我的老天!

    等马车看不见影了,姚采澜一把就把江清山拽进了门里头,“你别在外头给我丢人了,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还哭上了还?!”

    江清山这一闹腾,姚采澜想想就笑,反而没有那么难过了。

    铁锤紧跟着爹娘的后脚进来,举起袖子把眼泪一擦,先忙里偷闲朝着他爹皱了下鼻子表示鄙视,然后转过头一本正经的跟她娘说道,“娘,大哥走了,第一春可怎么办啊?不是没人管了么?放心吧,娘,有我呢,我去管!”

    姚采澜被他这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逗笑了,戳了他大脑门一下:“你管?你管仟么啊?你就是想去吃好吃的吧?”

    铁锤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嘿嘿的笑。

    “你去是可以,可是,你可不能光吃不干活啊!”

    铁锤忙表态,“我干啊,我干还不行么!大哥当初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行。”姚采澜点点头。“不过,前提条件是,练功不能耽误,学业也不能搁下。”铁锤这两年每天跟着秦姑姑习武,总算把那身肥肉甩下去了,可不能前功尽弃了。

    姚采澜坐下之后想想又发愁,“萧先生走了,你的课业可怎么办啊?”

    铁锤眨眨眼睛,很快就出了个主意,“我可以跟着林叔学啊,您不是常说林叔满腹经纶,很有学问么?”

    “可是你林叔忙的各地到处跑,哪有时间督促你学习啊?”

    “您儿子我还用人督促啊?!林叔有时间就指点我一下,平时您儿子自己看书就行了。”

    说的倒也是。

    比起石头那个爱武枪弄棒的,铁锤则活脱脱像个“宅男”了。能不动就不动,平时里只喜欢躲在屋里,看个书,画个画,弹个琴。

    据萧右说,这孩子很是聪明,学什么都快,就是太懒了。姚采澜自己也经常查看儿子的那些作业,那字,那画,那琴,至少是都比自己强了。而他,也才只有九岁而已啊。

    姚采澜屋子里的书已经被铁锤打着“借”的旗号,慢慢的,一本一本的,以龟速都挪到了他的书架上了。平时手里的零花钱基本上都买成书了,小小年纪,整个书架上书已经堆满了。

    姚采澜也是看他太过于好静,才同意他去第一春的多历练历练总比读成个书呆子强吧。姚采澜的对们的要求一向不高,至少得保护好眼睛,别读成个近视眼啊。

    在读书写字这一途中,铁锤是根本不用人督促的。这是爱好,是消遣,是生活的一部分。至于林静轩那水平,指导个铁锤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姚采澜亲自给林静轩些了封信,把事情跟他说明白了。林静轩自然没有拂了她的意。事实上,石头那几年干的很利索,让林静轩很是满意。所以,他很是期待铁锤的表现。于是铁锤也在正式的走马上任了。

    铁锤终于争取到了他梦想中的比较自由的生活。

    除了早晨还得早起去跟桊姑姑练半个时辰的功之外,到了第一春,也就是记记账,到处溜达溜达,没事的时候就自己看看书,用餐时间那好吃的任着自己点。

    啊,我的人生已经圆满了!

    姚采澜在家里一直焦急的等待着儿子的书信,一直等到初夏十分,石头才写来一封信报平安。

    石头的信还是老样子,简洁精练,薄薄的两页纸。不过,幸亏他的保镖里头有个会写字的,内容就翔实多了。

    可是,这个会写字的水平也十分有限,那字写的跟狗刨的似的。姚采澜辛苦的连猜带蒙,才算整明白大体的意思。总之一句话,这俩人一出门就开始了他们的折腾之旅。

    那马车竟然只是做了做样子,还没等出城门俩人就把马车夫解雇了,然后直奔东城牲口市买了两头小驴子骑上了。好吧·你俩愿意遭罪可没人拦着你。

    俩人还是扮成走方郎中,身负药箱、手摇串铃,于村市街巷柱来奔走,为百姓除灾治病。期间,萧右曾经生过一次病,自己给自己开了个方子喝了几天就好了。他还曾经因为救人而被一个乡间地主奉为“神医”,于是俩人在人家家里吃喝不愁的逍遥了半个月。路上,石头甚至还捡了一直黑色的流浪狗,起了个名字叫“铁头”。

    儿子啊,你确定这条狗的名字不是照着你自己的名字起得么?怎么听怎么像兄弟啊。

    姚采澜拿着信越看越乐。这就是身为男子的好处了吧?天下之大,任我遨游……

    到盛夏的时候,大名府那边送来满满一大车的蚊帐、凉席、绢扇等消暑物事,同时附了一封信来,信中老两口怒斥江清山和姚采澜瞎胡闹,任着孩子的性子来……原来,此时石头已经到大名府了。姚采澜和江清山对此选择无视。

    石头的第二封信到的时候已经是初秋了,风吹叶落满地枯黄,让姚采澜更加的想念儿子,望眼欲穿。

    石头报告说自己在大名府住了一个月,在江老爷和江夫人跟前尽了尽孝心,一家人相处的十分和谐、十分有爱,现在跟萧先生已经到了繁华的中原了。

    保镖在信里头则愧疚的再三向江清山请罪,说是已经被少爷发现了,现在他们白天还是远远跟着,晚上直接就合伙住在一起了。

    这样更好,更安全。对此,姚采澜乐见其成,不过,她却有一个疑问,“你带出来的兵跟踪能力有这么差么?”

    江清山有点悻悻的,直犯嘀咕,“不应该啊!也许是咱们儿子反跟踪的能力太强吧!”“反跟踪”这个词如此生动形象,自然是跟姚采澜学的。

    秋阳高照,姚采澜看着院子里正在逗墩子玩的小惠,脸上闪烁着跟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又有了一段心事。

    小惠这孩子还真让人省心。上午跟着自己学管家,下午跟着小青学针铋,平时没事还帮着带墩子,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啊。

    那手也真是巧,这两年进步飞速,连一向在手艺上自视甚高的小青都夸她好几回了。

    而且她很爱给三个臭小子做衣裳鞋袜,从开始的歪歪扭扭遭到石头嘲笑,到现在的针脚细密,被石头和铁锤抢着要,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姑娘啊。

    现在已经是十三岁半了,身量虽然还未张开,但是眉清目秀,肤色白皙,眼睛灵动,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啊。

    姑娘越漂亮,越是心灵手巧,姚采澜越是发愁,压力山大·这该找个什么人家啊。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十三四岁就定亲,虽然姚采澜觉得太早,可是,她不早做打算的话,小心外边的闲言碎语淹死自己啊。嫡母虐待庶女,故意不给说婆家,等到年岁大了就不好嫁了云云。

    所以,从今年起,每回姚采澜出门,她都要带着小惠在身旁。一来让她学些人情世故,二来也是在向世人无声的宣布;我家有适龄的待嫁女儿,快束说媒吧。

    第一百二十二 少女

    姚采澜带她出去应酬的时候,小惠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为人处世落落大方,言语不多,但温和有礼,再加上一张好看的无敌笑脸,很快就赢得大家的赞声一片。

    姚采澜也觉得面上有光,自己这些年的培养没白费啊。从此后,姚采澜的名声较之以前更上一层楼。把庶女教的这样好,这一定是一个规矩守礼的好人家啊。

    平时交往的几户人家里头,也有年龄合适的十五六岁的男孩。可是,貌似小惠都有些瞧不上。姚采澜有时候会旁敲侧击的问上几句,小惠跟姚采澜之间关系处的很是亲密,也就毫不羞涩的评论道,“张家的少爷眼睛长的不好,老是滴溜溜的在女孩子身上乱转。李家的少爷很没有礼貌,只顾着自己快活,从不管别人……”

    说来说去,竟没有一个满意的。不过,说实话,那几个孩子,连姚采澜都看不上。虽然家境跟自家都算相当,但人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寻上门来提亲,提的就是被小惠看扁了的一个男孩。姚采澜客客气气的却是很坚决的回掉了,“我们姑娘还小,过两年再看吧。”

    回绝一个、两个还好说,总不能都回绝了吧。

    嫡女正妻第4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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