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线也吹断了,网络下午才有人来修,你没关系吧?孟桦回屋的时候,穆凯说着什么。

    没关系,我不用那个。孟桦摇摇手。

    他什么也没带。没有手机和电脑。

    安安静静的大地最清静。

    晚上是和老板吃的便饭,他在旅店院子里的那棵槐树下坐了一个下午,等那些写生的学生们都回来了,僻静的旅店也热闹了起来。

    好像院子里的那些花骨朵真的比早上大了很多。

    那些白色斑点也是蓬勃欲出,像是一粒粒珍珠一般,孟桦无所事事地盯了一个下午

    明早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山?身边多了一个人,空气里已经飘着柔柔的饭菜香。

    孟桦想早早进屋子躲着,被老板喊住。

    不了,我

    过半个小时开饭。

    我晚点再来吧,学生多,我挺不适应的。

    他们等会儿吃山下送上来的盒饭,你在我这吃,我给你开小灶

    或许是因为天气好,于是孟桦有了一夜的好眠。

    第二天又是被楼下叽叽喳喳学生的大呼小叫声吵醒。

    同昨天的抱怨不一样,孟桦听到学生们的赞叹声,是楼下的花儿开了。

    穆凯依旧在厨房忙碌着,灶台上的锅子笃笃笃地,蒸汽顶着锅盖,一屋子的米粥香味。

    早。

    早。

    互打了招呼,孟桦很自觉地帮忙去拿干净的碗筷。

    被楼下的学生们吵醒了吧?今天花开了,大家都很兴奋。穆凯把揉好的团子裹上了芝麻丢到锅子里,很快哗啦滋滋滋的声响,一个大大的芝麻团子就鼓了起来。

    孟桦看得出神,穆凯笑:豆沙馅儿的,爱吃吗?

    嗯,我不挑。

    好嘞,去坐着吧,五分钟后开饭。穆凯挺有干劲。

    看到孟桦还穿着松垮垮的衣服,头发还半翘着,知道这个人才来了两天,似乎挺适应这儿。

    一顿早饭吃得孟桦脸上红扑扑的。刚刚在厨房他就看到窗外的一片的粉红还有白,心思都在外头呢,想着这个老板还真的挺神的,什么时候开花都说得准。

    而且那个人好像能读懂他的心情:院子里的花儿漂亮吧,今天我要上山,要一起嘛?带你去看最漂亮的杜鹃。

    我孟桦懒得动。

    洗好碗就出发。穆凯又是肯定的语气。上楼换身轻便的衣服,外头很暖和。

    好。所谓的盛情难却,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山上的路已经完全没有两天前的那副泥泞狰狞的模样,到处鸟语花香,阳光从高高的树枝树叶间洒了下来,小道上变得斑斑驳驳的。沿路各种叫不出名的植物,还有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花朵,其中最多的,就是杜鹃,刚开花的,鲜嫩鲜嫩的红。

    累吗?也就走了二十分钟,穆凯带路的速度其实一点也不快。

    不累,山上的空气真好,甜甜的。孟桦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那是杜鹃的甜。穆凯从包里拿了水递给孟桦。喝口水。

    谢谢,杜鹃的边上都是琼花?你院子里也特别多这种花。孟桦去看一簇簇纯白的五片叶子凑成的小花,一簇簇的小花着急地脸贴着脸簇成了个大花束,每一簇均由8朵小花组成,瓣瓣洁白晶莹,象通体透明的玉雕珠盘。东风万木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穆凯突然冒出了一句诗。

    孟桦愣了愣,去看人,那个人也正低着头看着那柱琼花,两人的脸贴得极尽。给你讲个故事吧,琼花和杜鹃的故事。

    啊?孟桦没反应过来,穆凯已经大踏步的走了。

    声音幽幽地从前方传来,几分的认真,同他说话的那股子温柔有些不一样,是惆怅?

    凤凰镇上所有的琼花都是我老师种的,我的老师也姓穆,他叫穆琼。在镇上的美术学院教了35年的书画了一辈子的画。

    孟桦的脚步跟了上去,在一边静静的听着。

    想听吗?穆凯问他。

    嗯,挺好奇的,这花我没怎么见过,好漂亮。

    好嘞,我慢慢讲,这山路,还长

    故事里还有一个主角,他曾经是镇上最大的商人家最小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bsp;3

    穆琼出生的那年是1942年,抗。战还没有结束。

    那时候凤凰镇还只是个小山村,附近的那座大城市那时候不过是个小县城。

    穆琼是几个月大的时候被未婚的妈妈抱来凤凰镇的,那个年代未婚的妈妈和孩子就像一颗毒瘤一样,不招人待见。妈妈在镇上待不下去说孩子的爸爸是解放军,只是没凭没据的在镇子里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穆琼一岁半的时候,母亲跟着路过凤凰镇的部队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外婆把穆琼养大,那些风言风语难听的好听的他没少听过。

    他是没爸爸的杂种!

    妈妈不让我和你玩,因为你是野孩子!

    快跑!穆琼来了!穆琼要咬人啦!拿石子砸他!

    好像从穆琼懂事起,他总是穿着外婆修修补补的破破烂烂的衣服。

    也总是被镇上的孩子们的排挤嫌弃。

    7岁那年,中国解放了。他听了一整天的鸣笛,镇子上热闹了一阵,一直靠务农做手工赚着微薄工资的外婆有一天拿了个小包裹和一袋子米面把他送去了镇上一个教画画的先生家里。

    那时候穆琼小,只记得外婆驼背的身影和先生在门口说了好久的话,等外婆出来的时候,她在笑,一张脸的褶子笑得很好看。外婆让他好好地和先生学画画,好歹是一门手艺,以后用得到。

    于是穆琼开始依旧是野孩子,每天下午都会被外婆送去一个漂亮的四合院里,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着比他大好多的孩子写写画画

    那个老师姓杜,从小,穆琼喊他杜先生师。

    他也是大了一些才知道,他一直都不是老师的学生。

    因为外婆根本付不起学堂的学费,杜老师心疼外婆年纪大了,要给自己唯一的外孙谋个出路便答应了让穆琼坐在教室最后旁听,前提是不能闹事。

    可是,这镇上一半付得起学费的孩子都在杜老师的学堂里念书,都是岁数相差无几的,也都互相认识。

    于是穆琼去上课的第十天就出了事。

    学堂放学的早,孩子们下了学堂挤在窄窄的胡同里,追逐着打闹着回家,有的抽着陀螺,有的踢着毽子。穆琼去学堂没几日,很喜欢看着其他孩子们放学后的玩具。

    他的口袋里永远只有小石子,是从小对付那些朝他吐口水捣乱的孩子时用的。

    同学们在学堂里不敢对他做什么,但下了学堂就变成了他最难熬的时光。

    那天他在胡同里的角落看着地上的陀螺呼哧呼哧地转,看到笨拙的言肆怎么都抽不对地方,没几下陀螺就趴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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