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斯坦利先生的证词 作者:Valer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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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时间才能找到笔记的下落。请代为保管,如果你想把它烧掉,我也理解。现在我只希望我能顺利踏进邮局,它事实上就在街对面,但街道从未让我如此恐惧,个空旷的狩猎场,走过去太漫长,跑起来太可疑。

    海关官员翻开斯坦利的护照,扫眼照片,再看眼护照的主人,盖章,扬手让他过去了。熬过红眼航班的旅客们慢吞吞地聚集到行李转盘周围,像群围着糖块的蚂蚁,六块闪烁的液晶屏欢迎他们莅临戴高乐机场,如果需要计程车服务,请到这个或那个门。斯坦利没有托运行李,只手紧抓着单肩提包,径直走向出口。他租了辆车,赫兹的柜台在航楼另边。别跑,他告诉自己,别跑。

    在这封信里说明自己的去向似乎是愚蠢行为,然而,假如这个包裹无法寄出,那留不留地址都没什么区别;假如这个包裹安全到达你手里,线索就变得非常必要了。

    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似乎跟了他路,斯坦利加快了脚步,回头看了他眼。那人拐了个弯,走向sas的柜台,排到队伍最后面。他松了口气,终于小跑起来,匆匆取了钥匙,把提包扔到副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辆毫不起眼的灰色雷诺,挂着92省的牌照。

    我花了很长时间思考个合适的落款,无所获,后来我意识到这是因为我并不想把包裹封上,这意味着离开客房,穿过空荡荡的街道。但无论如何,天已经亮了。

    你的。

    写信人并没有签上自己的名字,“你的”孤零零地摆在那里,像晒蔫的花束。斯坦利把车窗降下几英寸,风灌进来,轰隆作响。早上六点刻,公路上偶尔有些笨重的冷链货车开过。他看了眼后视镜,里面只有灰蒙蒙的柏油路和刺眼的太阳。

    三个小时之后他在个加油买了矿泉水、烟和打火机,往前开了几英里,把车停在路肩上。斯坦利把皱巴巴的信纸从衣袋里取出来,展开,点燃。火舌从右下角卷起,飞快地吞噬着纸和上面的字迹。他踢散灰烬,看着它们被风卷起,吹往布列塔尼的丘陵和旷野。

    ——

    “你把信烧了。”

    “心血来潮的决定。”

    “换言之,没有人能为你证实它的存在。”

    “我想是没有。”

    律师叹了口气,又在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斯坦利卷起袖子,露出布满瘀青和针孔的手臂,轻轻揉着腕关节。吉布森重读了次刚刚记下的内容,点点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当事人身上。

    “你的目的地是哪里?”

    “还能是哪里?”斯坦利看着自己的掌心,仿佛那是张不完整的地图,“圣马洛。”

    ☆、11

    11.

    两只海鸥争抢着条死鱼,像暴躁的拳手样绕着对方来回蹦跳,扑扇着翅膀,互相恫吓。半腐烂的鱼内脏散落地,灰灰黄黄的滩。只海鸥在斯坦利走近的时候逃走了,大胆的那只用脚蹼踩住鱼头,贪婪地啄食战利品,丝毫不把人类放在眼内。

    爱尔兰人的旅店藏在窄巷深处,靠近分隔沙滩和内城的灰色石墙。个邋遢的风琴手靠在墙上抽烟,脚边打开的琴盒里丢着零星几个硬币。斯坦利侧过身,让两个拖着行李箱的游客先进门,拉杆箱的轮子在磨损的地板上喀喀作响。前台空荡荡的,扇标着“门房”的木门半开着,传出收音机的模糊声响。

    只褐色虎斑猫趴在挂钥匙的木柜顶端,审视着他们,眼睛在阴影里闪闪发亮。

    其中个游客伸手按了按桌面上的铃,收音机的声音被调低了,阵窸窣,地板嘎吱作响,门打开了,出来的是个高瘦的女人,红头发绑成松散的束,像割下来的狐狸尾巴样在背后晃动。“我叫尼娜,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她用法语问,在听到游客的回答之后又换成了生硬的德语,“当然,先生,我能看看你们的预订单吗?”

    她的目光掠过斯坦利,马上又转回来,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德国人递出两张对半折起的纸,但尼娜并没有理会,“萨尔玛!萨尔玛!”她用力敲了敲半开的门,收音机的声音戛然而止,个黑发姑娘走了出来,双手揣在围裙里,“帮这两位登记入住,我有点事要处理。”

    她绕过柜台,冲厨房的方向摆了摆下巴。斯坦利跟着她穿过空无人的餐厅,天花板比他记忆中矮得,他只要稍微踮脚就能摸到积灰的吊灯。砂岩从地毯磨损的地方露出来,桌椅紧挤在起,尼娜灵巧地在其中穿行,像只细瘦的鼬鼠。通往花园的落地窗今天全都关着,被褪色的布帘遮挡,只误入的蜜蜂倔强地撞着玻璃,嗡嗡作响。

    “杰森告诉我你可能会出现,我说,哦不,老伙计,就算他举着名牌在我面前,我也不认得他了,但事实上人们总是记得他们吻的第个男孩。”她背对着斯坦利,在储物间的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个开关,没有灯罩的灯泡照亮了道狭窄的楼梯,被鞋底磨得光滑的木梯级往下探向黑暗,四周的石墙仿佛干裂的咽喉,尼娜带头走了下去,钥匙在她的工装裤袋里互相碰撞,当啷作响,“他看起来可不怎么好,我告诉你。”

    空气闻起来就像矿物、霉菌和洗衣粉,斯坦利清了清嗓子,“你接手了旅店,我猜?”

    “爸爸五年前死了,心脏病,是米莉在浴室里发现他的,叫了救护车,叫了警察,只是做个样子,你知道的,医生说他死了好几个小时了,凌晨两三点左右。我和米莉把他送回都柏林,葬在妈妈旁边。来参加葬礼的还不到十个人,都是些我们不记得名字的远房亲戚。米莉留在了都柏林。卖掉旅馆,她跟我说,你可不想在块偏远礁石上度过余生的。我亲爱的姐姐,我告诉她,总得有人把那栋老房子收拾好再挂牌出售,不是吗?至少等这个夏天过完吧。然后下个夏天,再个夏天,总有下个——弯腰,免得撞头。”

    太迟了,斯坦利的额头重重地撞上了突出的砖块,倒抽了口气。尼娜打开了第二盏灯,地下室里堆满了待洗的毛巾、枕套、床单和衣服。“米莉把这里叫作‘兔子洞’,爸爸还在的时候,我们把不用的桌椅和园艺工具都搬到这里来,去年我把它改成了洗衣房。”她停在扇铁门前,块布满铜绿的牌子写着“煤”,“他在里面。”

    “好的。”

    “听着,”尼娜交抱起双臂,看着斯坦利,“我乐意帮你们,但如果你们在捣鼓什么不对劲的、鬼鬼祟祟的事,我得对警察实话实说,不是吗?我有间旅馆要经营,厨师,园丁,几个负责洗洗涮涮的小姑娘,都得给他们薪水,不是吗?”

    斯坦利说他完全理解。

    “你们真的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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