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斯坦利先生的证词 作者:Valer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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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木门危险地挂在那里,被穿堂风吹得摇摇晃晃。客厅片狼藉,斯坦利麻木地绕开翻倒的家具和被割开的坐垫,走进浴室。镜柜也被搜过了,他用鞋尖拨开牙膏和药盒,弯腰用冷水洗了洗脸,双手撑着洗手池边缘,看着暗红色的污水汩汩淌进下水道里。

    警笛声由远而近,拐了个弯,往东面去了。

    他挪到厨房,拿了袋冰块,按在肿胀的脸颊上。橱柜都开着,张张茫然无措的嘴,面粉洒了地,雪崩样。尖锐的玻璃碎片浸泡在四处横流的烈酒里,瓶白兰地躲过劫,斯坦利把冰袋放到边,拧开瓶盖,他的手在发抖,泼在料理台上的比倒进杯子里的还。他咽下大口,长长地呼了口气。

    所有房间都被翻过了,他从卧室走到书房,检查这个洪水过后的废墟。电脑和日程本都不知所踪,整齐码放在书柜里的笔记本和文件夹也被拿走了。碎玻璃在鞋底喀嚓作响,斯坦利捡起破裂的相框,又改变了主意,把它丢到散落地的对账单里。上锁的抽屉被砸开了,但护照和驾照都还在,他把两样都塞进裤袋里,拖过翻倒在墙边的空行李箱,开始打包。

    ——

    “布莱顿是我的第,去看我母亲,告诉她我在滑雪的时候摔了跤,没什么大不了的。玫瑰的季节快要过去了,剩下零星几朵晚开的花。妈妈在培育个新的品种,为此感到兴奋,但我只能想到佛莱特,他无处不在的眼线,也许此刻就在盯着妈妈和她的玫瑰架。‘小心点’,我说,妈妈给我倒了的薄荷甜酒,问我‘这种神秘兮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呢,加斯帕?’,我告诉她我的意思是希望她侍弄玫瑰的时候小心跌倒。然后我订了张去纽约的机票,单程。”

    “丹尼下半辈子都要靠拐杖走路,但至少撑过来了。我又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最后他换了号码。关于apophis和阿勒颇的事,终究是被扫到地毯下面去了。”

    “我希望我能在这里加上句,‘自此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杰森’,但我们不能自作主张地修改故事的走向。我在纽约呆了半年,然后搬到波士顿。包裹寄来的时候我不在,于是邮差把它藏到花盆后面了,第二天下午我才发现它的存在,幸好门廊遮住了雨。那是复活节假期,吉布森小姐,邻居的孩子像群棉尾兔似的,在前天的找彩蛋游戏里把我的花圃挖成了蜂窝。包裹是从慕尼黑寄来的,我在慕尼黑不认识任何人,只得把这个谜拆开,字面意义上的。”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们两个同时转过头去。

    “探视时间结束了。”护工说,用拇指比划了下身后的走廊。

    “我还需要十分钟。”吉布森抗议道。

    “女士,你有十秒可以收拾东西,离开病房,当我说探视时间结束了,它就结束了。”

    吉布森转向斯坦利,“包裹里面是什么?”

    “笔记,杰森的笔记,全部。”

    “说真的,吉布森小姐,我可以叫警卫过来。”

    律师匆忙把纸张扫进文件夹里,“我明天早回来。”

    她出去了,门砰然关上。斯坦利把目光移到窗外,看着西边天际暗淡的余烬。

    ☆、9

    9.

    他在熄灯之后很久才睡着,天亮之前就醒来了。个工业吸尘器在走廊里轰鸣,逐渐靠近,逐渐远去,条很长的走廊。

    今天没有日出。云层犹如坍塌的水泥壁垒,太阳是不幸埋在里面的盏探照灯。树梢在狂风中摇晃,雨的声音被双层玻璃挡住了,失去了配乐,树的舞蹈显得很滑稽。护工进来之前并没有敲门,言不发地收走托盘和沾着水果泥的塑料勺子。斯坦利询问访客什么时候能来,对方催促他按指示服药,快点,我可没有整天的时间在这里。

    他走了,腰间挂着的钥匙串当啷作响,留下斯坦利个人琢磨外面被摘除了声轨的雨。除了自己的心跳,他没有别的测算时间的工具,从乌云密布的天空看来,现在可以是早上十点到午夜之间的任何个时刻。他笨拙地挪向窗户,张望被雨水击打着的小块草地,这里也可以是世界上任何个地方。

    他的私人笼子的门再次打开了,但那只是另个护工,背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卫,给他戴上手铐,扔给他套换洗衣物,斯坦利把那堆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布料和仍然打着夹板的右手臂起抱在胸前,仿佛那是个死婴。就在护工带着种久经磨练的冷漠把他擦干净的时候,狱警守在公共浴室门口,像两个油漆未干的木偶。护工取出把安全剃刀,斯坦利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无害的晨间惯例突然变成了危急事件,警卫飞快地冲进来,把他按在墙上,泰瑟枪顶着他的后腰。囚犯不允许接触锐器,常识,先生。从护工的语气听来,他显然认为监狱礼仪应该被纳入基础教育,喂给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儿童。斯坦利在发黄的瓷砖墙前面,让护工替他刮掉下巴的胡茬,觉得自己像只新近被抓进收容所的野狗。狱警左右把他夹在中间,靠得那么近,斯坦利都能感觉到他们喷在自己耳朵上的呼吸。

    这支三人乐队把斯坦利押回单人病房的时候吉布森已经在那里了,风衣搭在椅背上,沾着发亮的雨水。狱警解开手铐,把他放回笼子里,上锁。他缓慢地挪向病床,只被□□打落的鸟儿,拖着翅膀寻找可供藏身的阴影。吉布森等他坐下才开口,从昨天中断的地方重新拾起对话。斯坦利面对着窗户,略微弓着背,仿佛拉着条看不见的缆绳,绳子另头系着艘运煤船。雷声穿透了墙壁,玻璃微微震颤起来。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巴比知道,巴比看见他了。”

    男孩的名字并不是巴比,是布莱德利,但所有人都叫他巴比。斯坦利认得他的小单车,蓝色,装着两个事实上碰不到地面的辅助轮。每个街区都有个巴比这样的常量,年龄在八到十二岁之间,戴着色彩鲜艳的头盔和护膝,在树荫覆盖的住宅区人行道上嘎吱运转,像上足了发条的机械玩具。

    邮差前天来过了,巴比说,仰头看着斯坦利,头盔盖住了他的额头,右边脸颊上有块深色的污渍,灰尘,又或者早餐的榛子酱。

    很好,布莱德利,我相信邮差每天都会来的,聪明的年轻人,谢谢。敷衍,心不在焉,他对孩子没什么耐心。花圃被挖过了,这年头谁还会真的把巧克力蛋埋在泥里?彻底的愚行。斯坦利把厚厚沓邮件拽出来,重新关上信箱。

    另种邮差,不是报纸邮差,是盒子邮差,巴比解释道,两只手起比划出包裹的方正形状。他把盒子放在花盆后面,我看见了,他让我告诉你,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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