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我一世蜜糖 作者:未知

    第 8 部分阅读

    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踏踏实实,不会有任何遗漏,她要这样过下去,她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苏炜忽然坐起来,整个人沉重地伏在她背上,将她犹带湿意的长发拨开,滚烫的嘴唇落在她脖子上,他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模糊:“甜品店,想取个什么名字?”

    他的嘴唇柔软潮湿,海雅只觉得痒,情不自禁笑起来:“还、还没想好。”

    苏炜轻笑,手深深探进她的t恤里,海雅发出短促的呻_吟,这些男欢女爱,她还不是其间熟客,不能那么快放开,下意识地要拦住他的手,可拦住上面又拦不住下面,没一会儿她已经浑身软下去,被点燃的情_欲流窜四肢百骸,她无法压抑自己的声音,只有轻轻咬住他的肩膀,瑟瑟发抖。

    “海雅。”苏炜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喘息着唤她,“甜品店,就叫海雅。”

    她实在忍不住要笑:“不要,好怪。”

    “爱雅?恋雅?慕雅?”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变得开心,笑个不停,脸都笑红了,那些沉重的包袱在这短暂的时光中消失无形。

    “思雅?怜雅?”他还在继续,海雅想笑,还想哭,最后只有抱住他,声音细微得如同蚊呐:“苏炜,我爱你。”

    她似乎从没与他说过这句话,最简单最通俗的三个字,在小说电影上早已看腻了,此时此刻她情不自禁却说了出来,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伤心还是高兴,眼前一片模糊。

    他停了一下,忽然低头轻轻吻了吻她,他的声音从未这么柔和过:“不要怕。”

    海雅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有生以来次那么心满意足,木偶脱离华丽的舞台,开始长出血肉,她觉得自己开始慢慢变得完整。疯狂的恋爱与美好的未来,这样的双赢局面,并不是靠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没头苍蝇般的孤勇可以得到的。之后的路一定很艰难,懂得恐惧还要坚持下去,这是成熟,无所畏惧是因为幼稚。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诱人的饭菜香气袭来,把瞌睡虫全赶跑了,她这才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窗帘是合上的,房间光线昏暗,厨房里传来做菜时锅铲与锅碰撞的声音,还有一阵阵油烟香气。

    苏炜在做饭么?她半睡半醒地摸向床头柜,找到手机打开一看,居然快中午12点了,这懒觉睡得真够晚的。

    海雅急忙坐起来,手机提示有一条未读消息,打开却发现是杨小莹发来的,她的心猛然沉下去,想起杨小莹昨夜不理解夹杂厌恶的眼神,她竟有些不敢看短信内容。

    可出乎意料,杨小莹的短信很简洁,只有七个字:「海雅,昨天对不起。」

    她失笑,心中有一种暖暖的感动,看,她并没有被全世界摒弃。

    她立即回复:「没关系,下午打工地点见,别迟到。」

    很快收到杨小莹回复的一个笑脸,海雅心情很好,穿好衣服下床拉开窗帘,夏季炽热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满房间,今天是个大晴天。

    像是察觉到她起床了,苏炜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海雅,准备吃饭了。”

    海雅赶紧去浴室梳洗,她果然还是太娇生惯养,睡懒觉不说,还要苏炜给她做饭,惭愧惭愧。

    菜是标准的三菜一汤,口蘑莴笋,西红柿牛腩,凉拌海带,还有一碗丝瓜海鲜汤,卖相依旧不好,但可算丰盛。海雅一面吃,一面尴尬地表示:“那个……下次、下次有机会我来做饭吧。”

    苏炜笑着不说话,他的心情好像真的很好,从昨天晚上与她说了要开甜品店后,虽然话还是不多,但脸上的表情非常柔和,笑的次数也多了。

    “你今天不用出门吗?”海雅问,他平时很少这个点还在家待着。

    “下午去看地段。”他喝了一口汤。

    地段?海雅愣了一下,颇为不解。

    苏炜声音淡定:“海雅甜品店的地段。”

    她的脸一下又红了,心里有说不出的开心,嗫嚅半天:“别叫这个名字……”

    “今天回宿舍吗?”苏炜问得很突然,似乎还有种不怀好意的意味藏在语气里。

    海雅脸上的红潮还没退下去,给他这句引得脸更红了,赌气撒娇似的低声说:“当然要回!我还是学生呢。”

    “嗯……”他发出类似遗憾的叹息声,“可惜了。”

    海雅都快没心思吃饭了,这一切不会是美梦吧?会不会她突然醒过来,发现甜品店不过是自己的妄想?苏炜还是那个一心游走边缘的叛逆份子,满身是刺,从未想过未来规划?她对突如其来扑了满怀的幸福,既满心感慨,又惴惴不安。

    “下午和我一起去挑地段吗?”苏炜给她盛了一碗汤,问。

    海雅立即点头,紧跟着又遗憾地摇头:“下午我要打工,一直到晚上,明天去看行吗?”

    苏炜正要说话,忽然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一眼来电号码,脸色有微妙的变化,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叔叔。”

    是他叔叔打来的?海雅看着他快步走进房间关上了门,她想过去听他们说什么,却又觉得这样不好,等了差不多有20多分钟,房门终于被打开,苏炜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异常,坐回去飞快吃完饭,说:“这几天有点事,抱歉海雅,只能等下次有空再一起去看店铺了。”

    海雅急忙摇头:“没什么……你叔叔他出了什么事吗?”

    苏炜默然不语,直到吃完饭将碗筷收拾好,他披上外套,才开口:“你那个姓谭的朋友开的酒吧里贩卖软性毒品,主事人是老维,眼下他逃逸中,警方顺藤摸瓜要找认识他的人问问情况,我去处理一下这事。”

    眼看他推门要出去,海雅叫他:“苏炜!”

    她也不知道叫住他做什么,昨天夜里他们抓到老钱后用的那套法子太骇人,他难道又要用同样的方法抓老维?他不是说,老钱的事是最后一票了吗?

    苏炜深深看了她一眼,面上浮现出安抚的笑意。

    “放心。”他声音温柔,门很快合上,他还是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点肉末……不知道屏蔽字有没有找对……下次更新5月18日。

    、三十七章

    电影小说中经常出现这种情节,一旦相爱的男女一方交代做完最后一件事便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他/她十有□会在幸福到来前挂掉,引发观众各种痛不欲生的泪水与哀叹。

    海雅一整个下午在咖啡馆打工的时候都心神不宁,甚至单子都写错好几次,杨小莹替她圆了无数次场,最后一次却圆不了了,客人点了10元一杯的果汁饮料,她写成了50多块的套餐,上菜的时候还把客人的水杯打翻了,那位40多岁的女客人整条裙子都湿了,揪着海雅不依不饶地斥责。

    经理很快就被惊动出来,花了半个多小时,又赔送了一杯咖啡外加一沓咖啡馆的代金券才将这位愤怒的女客人安抚下来。

    他少见地对海雅发火:“这种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打工的时候就专心点,没有一点职业精神的话就回家去!”

    海雅低头道歉,杨小莹见经理沉着脸走远了,才对海雅吐了吐舌头:“被骂得好惨……你没事吧?”

    她询问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今天她俩见面,很有默契地都没提昨晚的事,海雅昨晚也没回宿舍,想必是在那个火哥处过夜的,而今天她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大约是跟火哥有关。

    海雅笑着摇头:“没事,对不起啊,让你帮我圆场好几次。”

    杨小莹想问她心神不宁的原因,可张开嘴还是没能问出来。要是以前,指不定她直接就问了,虽然海雅从不跟她谈火哥的事,但她偶尔打趣还是有的。何况,她们都对昨晚的事缄口不谈,她早上也发了短信道歉,可总觉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相处起来也越发小心翼翼。

    这感觉并不怎么好,杨小莹叹息着走了。

    她觉得自己从没了解过海雅,她像是各种矛盾纠葛混在一处的复杂人物,你觉得她冷淡高傲的时候,她又像个淑女;你觉得她是个淑女,转头她就做出让你跌破眼镜的叛逆事。

    后来海雅再也没犯什么错,晚上8点下班,杨小莹换好衣服出了咖啡馆,就见海雅站在街边等她,她愣了一下,海雅今天要回宿舍吗?不住火哥那里了?她想起昨天晚上遇到那场惊心动魄的事,心中到底有些不舒服。

    杨小莹勉强笑着迎上去,试探着问:“一起回宿舍?”

    “是啊,先找个地方吃饭吧,饿死了。”

    海雅和往常一样过来伸手挽住她,杨小莹僵了一下,她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好啊,我知道地铁下面有家新开的面馆,去试试口味。”

    海雅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她的心思全放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狂想中不可自拔,苏炜离开已经7个小时,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他真去找那个贩卖毒品的老维了?他说过警方要顺藤摸瓜找认识老维的人,是不是意思他在警局?他是个混混头子,警察会不会刁难他?会不会……

    她完全没法停止这些妄想,各种电影里的虐心片段来回播放,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有不良预感的女主角了。

    “……海雅,海雅?”杨小莹好像在叫她,海雅猛然回神,发现她俩已经坐在面馆里,她赶紧赔笑:“怎么了?我刚才想事情没注意。”

    杨小莹指着她那份面条:“你加了三勺辣椒酱了。”

    海雅这才骇然发现自己那份面条厚厚的一层红油,这顿饭吃得她泪水直流,提前痛不欲生了。

    “今天你不在状态,有什么事吗?”杨小莹考虑了半天,还是问了。

    海雅迟疑着没有回答,苏炜像是她藏在心底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无论是开心还是悲伤,她从没想过将它说出来与人分享,连杨小莹也不例外。

    “算了,当我没问。”杨小莹摆了摆手,开了个生硬的玩笑,“想来肯定又是跟你的火哥有关,火哥威武霸气。”

    海雅笑了笑,正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她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也顾不得捡,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上面“苏炜来电”四个字让她悬浮一个下午的心终于稍稍落下。

    “喂。”她飞快接通,小声却又充满希冀地开口。

    “海雅。”苏炜低沉的声音近在耳畔,“在做什么?”

    她脸上泛出的幸福笑容,只有傻子才看不懂。

    杨小莹默默吃面,时不时打量着她完全陷入自己世界里的那种旁若无人。在她看来,海雅正处在危险边缘,这条路越走越黑,如果说之前不了解那些黑社会,还抱着少女梦想的话,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足以打碎每一个正常人的美梦。

    可惜的是,杨小莹也不过是个正常人,她没法接受那些野蛮而血腥的场面,有些东西,一旦沾染就不可能再染白,苏炜绝不是正常人,而海雅呢?

    杨小莹越来越感觉到,祝海雅渐渐与她不在一个世界里了,哪怕一起打工,一起上放学,一起在宿舍住着,那种生疏隔阂的感觉却越来越强。她不能说讨厌这样的海雅,但也绝不会喜欢。

    面条很早就吃完,她略有些烦躁地坐着玩纸巾,海雅的电话还没讲完,看看手机,已经9点了,海雅似乎并没要走的打算,杨小莹只能干坐着等她,她明天上午还要打工,回去还得背单词,还有衣服没洗……她突然有些厌恶。

    9点一刻,海雅的电话终于打完了,杨小莹长舒一口气,勉强笑着:“回去吧?不早了。”

    海雅抱歉地一笑:“对不起啊小莹,今晚我也不回去了。”

    杨小莹耸耸肩膀:“那我先走了,再见啊。”

    她走得很快,地铁里噪杂的一切忽然变得那么讨厌,偶然会遇见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杨小莹下意识地就要躲开,她加快脚步,迫切地想要回到宿舍,回到正常人的轨迹里。

    沉沦在甜蜜世界里的海雅什么也没发觉,她在等着苏炜来接她,想到自己乱七八糟想了一下午的电影情节,她自己都好笑。

    明天她没有被排到班,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晴天,明天……明天可以和苏炜一起去挑选甜品店的地段,他们两人的小店铺很快会变成现实,那些美好的未来,也很快会变成现实。

    海雅在面馆里坐了快一小时,直到老板过来关门,她才不得不出去。

    苏炜还没来,她把手机开了合,合了再开,打开短信箱,里面四五条她之前发出的短信,至今没人回复。地铁里的冷气吹得她浑身发凉,她抱着胳膊走出去,第10次拨打苏炜的电话,听筒里依旧是冷冰冰的电子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微再拨。

    出什么事了?海雅心中烦躁,方才电话中他说了事情解决了,警方问了几个问题而已,说好9点

    半见,眼下已经快10点半了,难道又遇到什么打杀事件?还是手机丢了?甚至……车祸?

    她揉着发疼的额角,不让自己陷入那种可笑的妄想状态。

    她在街边站了很久,11点10分,熟悉的摩托车呼啸声终于传入耳中,海雅两条腿都快站木了,她快步走到马路边,苏炜那辆重型摩托车很快靠在她面前,他摘下头盔,神色有些疲惫。

    “抱歉,海雅。”他抱了抱她,在她脸上吻了吻,浓厚的烟味扑面而来,“遇到些事,让你等这么久。”

    海雅摇了摇头,见到他,什么都好了。

    “你的手机一直不通。”她在他怀里低声说。

    苏炜似乎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看上去他并不想解释手机一直不通的理由,海雅无言地跨上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他今晚开得特别快,10分钟就到了小区。没有人说话,海雅不适应这样沉默的气氛,她还想着那些美丽的未来,她试着开口:“苏炜,明天我有空了。”

    他“嗯”了一声,打开房门,将她轻轻推进去,揉了揉她的头发,神色爱怜:“去洗澡,早点睡觉。”

    海雅愕然:“你……你不进来?”

    他眼睛里有深深的歉意:“我还有事,这些天只怕没有空闲,抱歉,海雅。”

    抱歉,海雅。她对这四个字突然全无好感,尤其是从他嘴里一而再再而三说出来。她木然点点头,喃喃:“那、那明天……”

    “最近一个月可能都抽不出时间。”苏炜停了一下,终于还是将她紧紧抱住,“等我,海雅甜品店,我不会忘记的。”

    海雅又失落,又想笑,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低声说:“该不会一个月后又要我等一个月吧?”

    他很久没有说话,海雅疑惑地抬头,他次露出无奈夹杂无力的表情。

    “这条道,要彻底脱离,没有那么容易。”

    海雅曾以为他会给甜蜜的誓言,哪怕是骗她一下,答应她一个月后一定回归正常,此刻他说的话,不知为何,让她心底暗暗发凉,喉咙里一阵阵地苦涩味道。

    “最后一个月……永远有最后一个月吗?”她苦笑。

    “抱歉,海……”

    “别说这几个字。”她无力地打断他重复的话语,又苦笑了一下,“我累了,那我先去睡觉了。你……保重,晚安。”

    苏炜轻轻放开她,目光深邃:“我会尽快,等我。”

    海雅疲倦地点头,看着他匆匆下楼,这才关上门。沙发上的胖子饿得慌了,冲她一个劲喵喵叫,在脚边蹭来蹭去,苏炜最近行踪不定,胖子饮食也十分不规律,都快饿成瘦子了。

    她取了猫粮先喂饱胖子,它吃饱了自己趴沙发上玩小球球,屋子里忽然就安静下来,海雅茫然四顾,苏炜的家有这么空旷么?没有人的房间,昏暗的灯光,那种可怕的陌生孤寂感如潮水般侵蚀而来。

    海雅疲惫地抵抗着,将cd播放器打开,让欢快的音乐流淌在房间里,再将所有的灯都点亮,亮若白昼,黑暗中滋生的种种不安应当可以退去吧?她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脑子里钝钝的发痛,甚至牵扯着眼睛也热辣辣的疼。

    支撑着无力的身体,去浴室洗了个澡,明明是滚烫的水,冲在身上却让她更加感到一阵阵发冷,她的皮肤烫得像被烧熟了,内里却裹着一层冰。

    体温计显示她发烧了,37度8,不算高烧。

    海雅孤零零地强撑着倒了一杯水灌下去,倒在床上,天地都在旋转。没有人,就算所有的灯都亮着,她还是一个人。那些蓬勃的喜悦与期盼在高温中尽数被扭曲,她竭力让自己不去想,拿起手机,想要给苏炜打电话,手指在拨号键上停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

    通讯录一页一页翻过去,她想找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却谁也找不到。

    海雅闭上眼,她连落泪的力气仿佛都消失了,灯光明亮,音乐欢快,她陷入一种怪异的迷离状态,小时候她病过很多次,妈妈会一直陪着她,床头柜永远放着温热的开水和药片,额头上的毛巾也始终保持冰凉,有时候她难受得厉害会偷偷哭,妈妈就抱着她一起睡,她身上的味道温暖香甜,让人流连忘返。

    她又想起在医院,妈妈满脸怒容打了她一耳光,眼里全是失望:雅雅,你到底怎么了?

    她让妈妈失望了,让所有的家人都失望了,那种温暖而香甜的气息,她再也不能体会了。

    她像是晕死在南极里的旅人,苏炜的房间如同冰原,床上满是刺骨寒冷的冰块,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让人惧怕。

    海雅整整两天没有回宿舍,这并不是次,杨小莹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打电话问问,无论她们怎样无视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无形的鸿沟已经存在了,随着海雅的离开,那道鸿沟甚至在渐渐变宽。

    她不愿总是想着这件事,可电话也始终没打出去。

    下午轮到她去咖啡馆的班,按照排班的顺序,海雅也应该在,但她却没来,经理为此又发了一场火,直言告诉杨小莹:“你给她带话吧,这次不来,以后也不用来了。我们这里不需要不合格的员工。”

    杨小莹急忙为她求情:“海雅可能是生病了,经理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她一直以来也没犯什么大错。”

    这位年轻的男经理似乎还记着自己曾经对海雅大美女有过追求之意的糗事,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怎么的,他言辞坚决地拒绝了。

    杨小莹无奈地撑到下班,立即给海雅打电话,可听筒里却传来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怎么会这个时候关机?杨小莹烦躁地把手机扔回包里,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真是再也不想管祝海雅的事。

    坐地铁,回到宿舍已经快9点了,杨小莹快步跑向宿舍楼,远远地,却见一辆车停在楼下——这里怎么会有车?她疑惑地走进宿舍楼,看门的阿姨立即招呼:“杨小莹吧?那边的人等你好久了。”

    等她?杨小莹更疑惑了,她回头张望,却见那辆车车门突然开了,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女人下车,向她礼貌地点了个头。

    “你就是杨小莹同学吧?”中年女人轮廓清秀,无论姿态还是说话的语调,都十分得体,还有一种恰到好处的高高在上,轻易就与路边的普通人区分开,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有掩饰不住的疲倦与伤心,透过完美的妆容,无处藏匿。

    杨小莹茫然:“我是,阿姨您是?”

    中年女人上前一步:“你好,我是祝海雅的母亲,她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字数份量挺多吧~~下次更新5月21日。宣传一下群号:48822012  欢天喜地十四郎,可装1000人的超级群,敲门砖是十四的任意作品名或主角名,感兴趣的可以来玩玩,嗯,我也经常在里面胡闹的~

    、三十八章

    海雅的妈妈!

    杨小莹突然有点慌,这位气质高雅服饰考究的贵妇就是海雅的养母吗?海雅虽然对自己家庭的事情说的不多,但从她放弃优渥的住房选择回破烂的宿舍这个举动来推测,她养父母可能并不会特别关照这个养女,加上强迫她嫁给那个莫名其妙的谭书林,杨小莹对海雅养父母印象一向不怎么好,电影里残酷的后爹后妈什么样,海雅的父母在她心里就是啥样。

    但……怎么说,事实真相永远是百闻不如一见。

    中年女人脸上的伤心与担忧当然不会是假的,她对海雅明显有感情,杨小莹心中有一种恍然,她不该把夸张的影视情节套进这个复杂的现实,她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告诉她海雅跟火哥交往的事?还是告诉她海雅可能跟火哥在一起,两天没回宿舍了?

    杨小莹念头转得飞快,勉强回答:“海雅她……嗯,今天打工的咖啡馆有店庆,她可能要迟些才能回来。”

    她帮海雅撒了个谎,或许她并不是想帮祝海雅圆谎,她只是不想从这个母亲脸上看到更伤心更难过的表情。

    海雅妈妈朝她抱歉又感激地一笑:“原来是这样,这孩子经常要打工到这个时间吗?太辛苦了,我之前不知道……真是……想不到她过得这么辛苦……”

    她背过身,默默擦掉眼泪。

    杨小莹又是一阵恍然,海雅的妈妈……其实很关心她啊!一切跟她之前的想象全然不同,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海雅妈妈很快收拾好仪态转过身,朝她微笑:“海雅这孩子很任性,不听人劝,平时多亏你照顾她了。”

    何止是任性不停人劝,简直是叛逆大胆的没边了,杨小莹腹诽,嘴上不敢说,客气了一番。海雅妈妈又问了一些海雅日常的事情,学习如何,人缘如何,有没有生病,琐碎的很,杨小莹都一一往好的方面说。

    差不多了吧?杨小莹偷偷看了一眼传达室的钟,九点半了,她还得回去背单词呢。

    像是注意到她细微的动作,海雅妈妈颇有些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能麻烦你告诉我海雅大概几点能到吗?”

    不是吧,她打算在这里等海雅?杨小莹慌了,万一海雅又是一夜不归怎么办?她赶紧举起手机:“我、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她不等回答,飞快拨通海雅的手机,不出意料,依然是冷冰冰的电子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个祝海雅到底怎么搞的?!杨小莹尴尬地合上手机:“那个……可能她手机没电了。”

    海雅妈妈难掩失望之色,却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你,我在这里等她吧,你快回去,很晚了,早点休息。”

    杨小莹慢慢上楼,回到宿舍拉开窗帘朝下偷偷张望,果然那辆车还停在楼下,车厢里灯幽幽地亮着,她真打算在这里等海雅吗?万一……万一海雅又是一夜不归,那怎么办?

    她不知道自己心神不宁个什么劲,一晚上单词也没背几个,12点多临睡,忍不住又朝窗外看,车还在,灯已经熄了。翻出手机,再打一次海雅的手机,始终是关机。杨小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楼下那辆车像一粒沉默的石头压在心口,她心情复杂,不知道是埋怨祝海雅的任性,还是同情那个忧心的母亲。

    隔日起床,杨小莹件事就是朝窗外看,那辆车居然还在,她继续给海雅打电话,继续听着那冰冷的电子提示音,无可奈何。

    虽说海雅也曾几天不回宿舍,但从没哪次像这样,手机一直关机。杨小莹突然打了个寒颤,难道说,她和火哥发生什么冲突,被那些黑社会怎么样了吗?她越想越担心,苏炜是道上混的,这种人心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更何况以前他还背过人命案子,他想整治海雅,简直比吃顿饭还容易。

    她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出海雅被一群流氓按着,用老虎钳夹断手指的残酷场景了。

    想到这些可怕的后果,杨小莹越发不敢下楼了,她怕海雅妈妈再从车里出来问她海雅的事情,她真的不晓得要怎么说。

    在宿舍混到11点多,杨小莹饿得前心贴后背,朝外看看,车还在,但里面好像没人了。她松了一口气,抄起饭盒就朝楼下赶,她下午还有别的工要打,可不能在宿舍躲一天。

    谁知刚出宿舍,就见楼道那边站着一位风姿卓越的中年女人,她等了一夜吗?!她一眼见到杨小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近乎狼狈的笑意——她的女儿在外面疯,彻夜不归,让她在杨小莹这个小辈面前都有种颜面无存的感觉。

    “阿姨……”杨小莹不知该说什么,尴尬地笑了几下,“海雅……还没回来……”

    海雅妈妈捂住额头,昨夜那些精致的妆容此刻全部败褪,刺眼的阳光中,她灰暗的脸色与惊恐担忧的神情一览无余。她叹了一口气,语气很平静:“杨小莹同学,能给我说说海雅现在在和什么人交往吗?”

    杨小莹连连摇手:“没、没有!”

    “那个人,是不是叫苏炜?是个小混混?”海雅妈妈没有理会她的掩饰,问得非常直接,语调出乎意料的平静。

    杨小莹无话可说,她要说什么?跟海雅妈妈说海雅和苏炜交往,经常三天两头不回家么?还是说苏炜可厉害了,手下一群混混,到处看场子,威风凛凛地用老虎钳夹断不听话之人的手指?

    “海雅是什么时候与苏炜开始交往的?”海雅妈妈单刀直入的发问,她的焦虑与失望已让她顾不得礼仪。

    杨小莹声音干涩:“这个……我真的不清楚,大概是在寒假前后吧。”

    海雅妈妈苦笑:“她经常这样彻夜不归吗?打工也是假的吧?”

    “不、不是。”杨小莹急忙摇头,“海雅确实有打工,做过英文家教,还在咖啡馆兼职,很勤快,她、她也没有经常彻夜不归,今天的情况很少见。”

    海雅妈妈沉默片刻,开口:“你见过那个混混吗?”

    “……见过几次。”

    杨小莹低下头,她不敢看海雅妈妈的眼睛。

    “海雅晚上不回来,是……和他在一起?”海雅妈妈声音虚弱,呼吸却越发粗重,“他们住一起?”

    够了,够了,杨小莹心中烦闷,她为什么要饿着肚子被同学家长盘问?多么难以启齿的话题!她要怎么回答?是的!你的养女叛逆极端,跟那个混混纠缠在一起醉生梦死!她为什么要陷入这么困难的局面?祝海雅自己跑出去疯狂,却让她在这里两难,还得顾全她母女二人的脸面!

    “这个……阿姨,我、我真的不太清楚。”她尴尬地笑笑,退一步,“我还有急事,先走了,不好意思啊。”

    她不等海雅妈妈说话,也不敢看她的表情,转身像逃跑似的飞奔离开宿舍楼,没跑几步,忽听身后许多人在惊呼,她骇然转身,就见海雅妈妈捂着胸口瘫在车前盖上,慢慢又滑倒在地,一动不动。

    宿舍楼周围许多经过的同学纷纷围上来,不明所以,她慌了,又飞奔回去,大叫:“120!快打120!这里有人晕倒了!”

    海雅这场病来势汹汹,烧了整整一夜,苏炜家里没有药,她只有不停地灌水。她的神智有些不清,想要挣扎着去医院,手脚却不听使唤,翻出手机,她不停地寻找苏炜的名字,却始终找不到,她心中惊慌,忽然又醒过来,原来只是一场梦。

    手机好好地在枕头旁放着,海雅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强忍着头晕目眩,翻开通讯录,苏炜的名字很快出现在眼中,按下拨号键,听筒里响起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又在通话么?海雅无力地放下手机,她虚脱到哭与笑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大团大团彩色鲜艳的云在旋转,最后又变成漫天金色的星星,将视线遮蔽。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眼前不停出现各种幻觉,或者是苏炜要拿老虎钳夹断别人的手指,或者是医院里爸爸妈妈失望愤怒的眼神,还有谭书林惨白的脸,以及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眼泪。

    这些经历纷纷从眼前掠过,她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在下坠,永无止境,没有人拉住她,希冀中的甜品店离她好远,远得好像再也不能实现了。苏炜让她看清了将来的道路会有多么艰难,她鼓足了勇气踏出步的时候,他留给她的却是一个离开的背影,一个软绵绵而不确定的诺言,还有一部永远也没法打通的手机。

    这些是必经的苦楚么?真的只有一个月?还是说,她的大半辈子都会消耗在这痛苦的“最后一个月”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海雅感觉到身边有个重物在动,她充满欣喜地睁开眼,却望见了胖子圆溜溜的两只眼睛,它饿了,跳上床挠她头发,喵喵乱叫。

    “等一会儿哦……”海雅轻声安慰它,“等一会儿……”

    她支撑着发烫而虚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法坐起来,头晕得厉害。她靠着床头,胖子不依不饶地钻进她怀中,毛茸茸沉甸甸一团。海雅紧紧抱住它,声音很低:“等一下……胖子,你忍一会儿。”

    幽蓝的晨光透过玻璃窗,已经是清晨了,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胖子时不时的呼噜声,海雅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没有来电没有短信,她不死心似的,继续给苏炜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几乎让她哭了出来——通了!

    可是这通电话很快就被掐断,他连接都没有接。

    海雅咬牙继续打,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执着,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需要苏炜的回应,或许理智早已知道这种行为很荒谬,可是,没办法,她像个揪着自己头发妄想飞向星空的傻瓜,哪怕只有苏炜的只字片语,她都觉得自己真的可以飞起来。

    手机听筒里传来冷冰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海雅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消失了,只剩胸口还有一口气撑着,她倔强地不肯倒下,打开短信箱开始编辑短信。

    「苏炜,我病了,有空回个电话,或者回家……」

    短信没有编辑完,忽然,手机屏幕黑了,她的手机没电了,她没带充电器。

    海雅怔怔地看着手机,像是大梦初醒,又像突然跌入一个走不出的梦境,憋在胸膛的那口气再也撑不住,烟消云散。她丢开手机,紧紧抱住胖子,没有办法控制的眼泪潸潸而下,打湿了它的毛。

    海雅不愿回忆生病三天的事情,她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干渴着喉咙醒来,床头水杯却空荡荡的,也记不清多少次忽然惊醒,满屋子寻找,却找不到苏炜。

    三天,他没有回来一次,固定电话也没有打过一次。

    海雅拖着虚浮的步伐最后一次喂饱胖子,打开门,穿好鞋,她回头仔细端详这座空荡荡的居室,她留恋,伤感,这里有过她逃避现实的最美好的那些回忆,可是现在她感受到最多的,却是大梦初醒后的那种陌生。

    再见到苏炜,她会是什么表情?会说什么话?会不会再回来这间屋子里?

    她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搭乘地铁回到宿舍,宿舍里空荡荡的,杨小莹不在,海雅有种空虚般的疲惫,或许是因为大病初愈,具体的理由她不愿想。

    翻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海雅还有些不死心般,开机查看通讯记录,她希望能看到苏炜的短信或者什么别的。通讯记录显示,她有十几条短信,海雅屏住呼吸慢慢打开短信箱,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杨小莹的名字。

    她三天没回宿舍,手机没电关机,杨小莹一定很担心她。

    海雅急忙打开最上面一条短信,却见上面写着:「xx中路124号人民医院,速来!」

    医院?她一愣。

    再翻下面一条,海雅顿时感觉如坠冰窟:「你母亲心脏病突发,打你手机始终关机,能看到短信后速来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5月24日下午五点。

    、三十九章

    海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医院的,她脑子里一个劲嗡嗡响,什么都听不见。

    妈妈身体不好,她一直都知道,她也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做个完美的好孩子,不让妈妈操心,不加重她的身体负担。可是,妈妈心脏病发作的时候,她在哪里?妈妈为什么会突发心脏病?她会不知道理由吗?

    赶到人民医院四楼的时候,杨小莹正满脸憔悴地守在电梯口,乍见到海雅,她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祝海雅!”她大叫,“你到底在搞什么?!”

    海雅什么也没说,只一把抓住杨小莹的胳膊,喘得快断气一样:“我妈在哪儿?”

    杨小莹用力摔开她的手:“你母亲现在在手术!你父亲在手术室门口等着,我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你一直在关机!祝海雅,你是不是太任性了?没人应该忍耐你这些任性!”

    海雅脸色苍白,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拔腿便要往手术室赶,杨小莹拽住她:“你等一下!你母亲在宿舍楼下等了你一整夜,一夜没睡,她是被你气得心脏病发作!而她病的时候你却跟苏炜逍遥自在,还把手机关了!作为你的同学我没什么立场教训你,可我还是要说!你太自私也太虚伪了!曾经我相信了你的那些鬼话,还同情过你!现在我特别后悔,你连自己父母都丢下不顾,你真是一点良心也没有!”

    海雅疲惫地闭上眼:“……是我的错,对不起。”

    杨小莹还在生气:“你的对不起还是留给你爸妈吧!我走了!”

    她甩手就下了楼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匆匆忙忙把海雅妈妈送来医院,又用她的手机给海雅爸爸打了电话,两个半老人家同样惨白的脸色,让她觉得不忍看。她从小没有母亲,父亲也是个烂酒赌鬼,想找个可以为自己担心的亲人都没有,祝海雅,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海雅在楼梯口愣了很久,慢慢转身往手术室走去,爸爸正在手术室门口坐立不安,谭叔叔陪着他,两人见到海雅都是一愣,爸爸突然暴跳起来,扬手便要打过去,谭叔叔急忙拦住了:“哎哎!别这样!孩子来了就好!”

    他回头给海雅使眼色,让她道歉,海雅垂下头,声音在发抖:“……对不起,爸爸。妈妈……怎么样了?”

    爸爸也在发抖:“你还有脸问!你妈是被你气病的!你怎么有脸来?你滚!就当我们祝家没有收养你这个女儿!我们养不起你!明天就去办手续,脱离关系!滚!”

    海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没有人知道她这一刻在想什么,她倚墙站着,半仰头,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灯,看了很久很久。爸爸骂累了,捂着脸在无声地哭泣,谭叔叔劝了一会儿,又过来找她,低声说:“海雅,这次你确实过分了。”

    她还是不说话,好像只留下一具身体倔强地站在这里,灵魂却已不在了,睫毛一丝都没有动。

    “你父母亲还是很关心你的,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痛痛快快说出来,不是不能解决,何必闹到这个样子?”谭叔叔叹口气,看着她,“书林脾气一直不好,对你也不好,我们都知道,有些事是我们老人家一厢情愿,你们其实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人生,我们不会再轻易干涉了。”

    谭叔叔说了一会儿,又过去安抚爸爸。海雅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像是被冰冻起来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样一种状况,她觉得自己的时间在倒退,倒退回半年多前,那个深雪桔色的黑夜。

    一切是怎样开始的?此时此刻,她有没有后悔?她不敢反抗现有的一切,只能背着父母来一次偷偷的叛逆,乞求一场没有任何目的的真正的蜜糖般的爱,在那个虚幻的蜜糖罐子里,她鼓足的一切勇气,对未来的一切幻想,在这一刻都变得毫无意义。

    她应该早就能想到这个结局,却只能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沙里试图抛之脑后。

    曾经她对父母抱有希冀,后来是对谭书林,现在是把希望放在苏炜身上,再以后呢?她还想靠着谁走下去?杨小莹没有说错,她就是个自私又虚伪的女人。

    手术室里很快走出一位白衣大夫,爸爸急忙上去问情况,听到病人脱离危险,并无大碍的消息,他又一次流泪了,回头望了一眼海雅,她依旧像个木雕像杵在那里,他余怒未消,斥责:“你那个混混呢?你还有脸站在这里!”

    海雅一言不发,她来了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之后都是站在那边发呆,爸爸对她又气又舍不得,终于还是开口:“雅雅,你心里不痛快,我们都知道!书林脾气坏,你不理他,你喜欢上其他男生,只要品德家世良好,我们也不会逼着你做什么!你怎么能跟个混混搞在一起?我还听说了,那个混混,叫苏炜吧?书林这次酒吧里贩毒的事,跟他也脱不开干系!你招惹上什么危险人物你知不知道?”

    她终于动了一下,声音沙哑而且疲倦:“……对不起,爸爸。”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爸爸摇了摇头,“你妈妈还在手术台上躺着,你要是对我们还有点感情,希望你尽早跟那个混混分开!你要是不肯,你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海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别过脑袋,眼前模糊的一切忽然又变得清晰,几粒冰冷的眼泪落在脸上,滑下来,打湿了前襟。

    妈妈的手术很成功,手术后5小时就醒了,过了一周,已经可以脱下氧气罩,转移出无菌病房。

    整整一周,海雅没日没夜地在病床旁照看,她可怕地憔悴下去,脸色发灰,可眼睛却特别亮,那种身体上的疲态反而将她的精神打磨发光似的,妈妈先时还会说一些埋怨她或者心疼她的话,她永远只默默点头,后来妈妈不说了,她也不知该说什么,这样的海雅,她次见到。

    “雅雅,在想什么?”妈妈半躺在病床上,担忧地看着海雅,她正在低头削苹果,之前明明怎么都削不好的,短短几天却已经能把苹果皮削得又薄又连续,一串下来,都不会断的。

    海雅没有回答,她将苹果切成小块放在一次性消毒碟子里,插上消毒叉子,送到她面前,微微含笑:“吃点苹果吧。”

    妈妈接过碟子,却不吃,只盯着她看,整整一周海雅都没休息好,原本光泽亮丽的长发此刻纠结成团,暗淡无光,眼睛里更是布满血丝。妈妈心疼得又想哭:“雅雅,你回去吧?好好睡个觉。”

    海雅笑着摇摇头:“苹果尽快吃,放久了会锈。”

    “你、你是不是……”妈妈欲言又止,她不止一次想问海雅那个混混的事,可总问不出口,忽然想起什么,她说:“对了,沈阿姨说书林可以下床走动了,你抽空去看看他?”

    海雅嗯了一声,亲自用叉子叉了苹果送到她嘴边。

    妈妈试探着,小声说:“雅雅,别再任性了,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精神些来看看书林,他经历这么一场事,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他么?”

    海雅只是笑,不反对也不答应,一块一块慢慢喂她把苹果吃完。妈妈还是不甘心,拉着她的手低声说:“这次我病了,住院用药都是你谭叔叔安排,你和书林一起长大,彼此家世又是知根知底,你……”

    话没说完,忽然有人敲门,海雅急忙过去开门,原来是沈阿姨来看望妈妈,谭书林受伤后也是住的这里,在更高的12层,这些天他大概痊愈得挺快,沈阿姨来看妈妈的次数也多了。

    她一见海雅就惊愕:“雅雅多少天没休息了?眼睛这么红!”

    海雅揉了揉眼睛,摇头笑:“我不累。”

    沈阿姨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很是爱怜:“还是女儿贴心啊,我们家那个野小子,只会惹麻烦,叫我们在后头替他擦屁股。”

    妈妈客气了几句,吩咐海雅:“你赶紧回宿舍去睡觉!今天晚上有你爸爸在,还有护工,不用你操心!明天再来。”

    海雅听话地走了,妈妈瞅着她关上门,脚步声慢慢远去,才缓缓叹了口气,望着沈阿姨苦笑。

    沈阿姨笑着安抚她:“人回来就好,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时间长了她自己就摸清自己的路,你别想太多。”

    妈妈叹着气,落下泪来:“我只是不甘心,好好一个女儿,就被那个混混带坏了!书林那么好的孩子,她居然这个样子……”

    沈阿姨淡笑:“书林也是个惹事精,小毛孩,不成熟也没开窍,怪不得海雅看不上。”

    妈妈听她这话有点不对劲,海雅嫁进谭家是他们祝家所有人的心愿,欠了各种人情债、钱财债,除了这样他们拿什么还?何况海雅以前明明对谭书林喜欢得死去活来,本来是两全其美的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不由急了:“她敢看不上?她现在晓得错了,肯定也不会再跟那混混……”

    沈阿姨笑着打断她的话:“我没那个意思,可是毕竟这是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这个不肯,那个不愿,以后做一辈子的怨偶吗?”

    妈妈还想挣扎:“海雅一向听话,她不会……”

    “你们也别老委屈海雅了。”沈阿姨拍拍她的肩膀,“她这么多年一直在做好孩子,也让她喘口气吧。一切还要看以后,如果他们两个人还能两情相悦,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妈妈满心不甘愿,却也只能无奈接受,她心底到底还是有些埋怨海雅的,好好的门当户对不要,为什么要跟一个混混有染呢?这个污点只怕要在谭家人心里记一辈子,书林怎么想?书林妈妈又怎么想?

    她长叹一口气,她放在手心里呵护大的女儿,那个一向温柔听话,永远以她马首是瞻的女儿,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昨天临时有事要出门所以没来得及更新,今天补上。下次更新5月27日下午五点。

    、四十章

    杨小莹打完工回到宿舍的时候,海雅刚洗完澡坐在床边梳头,一盏床头灯亮着,海雅见了她微微点下头,并没有出现她之前预想的什么尴尬狼狈心虚的表情。

    更何况前两天海雅父亲倒是给她打了个电话郑重道谢,杨小莹事后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多事,别人的家事她插什么手?祝海雅要撒谎要叛逆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她何必动怒骂人?再说,海雅一个礼拜没见着人影,估计一直在医院待着,杨小莹有心挽回一下僵持的关系,这会儿还没开学,宿舍里就她们两人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僵了很麻烦的。

    “你母亲手术应该没问题吧?”杨小莹一面换衣服,一面故作自然地问。

    海雅点点头:“嗯,手术很成功,谢谢你那天及时把她送到医院。”

    “没什么,应该的。”杨小莹客气完,又不知该说什么了。问她苏炜的事吗?还是给她道个歉?老实说海雅镇定自若的样子真是太出乎意料,她觉得她至少应该会有点心虚,再不济也应该来个冷脸不理之类的,她怎么就能淡定地坐在那边用梳子一点一点梳着湿头发呢?

    “对了,有件事忘了和你说。”杨小莹突然想起咖啡馆打工的事,为难地皱起眉头,“那个、咖啡馆那边,因为你那天没去,所以可能……”

    海雅会意地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你了,我最近也确实不方便打工。”

    杨小莹一时没忍住多嘴了:“要照顾你母亲吗?有护工的吧?”

    海雅笑了笑:“护工我不放心。”

    这样看,好像她真是个孝顺女儿似的,她再也没见过比祝海雅还奇怪的女孩子,一面跟混混交往,把养母气得心脏病住院,一面又不吃不睡衣不解带地连着一礼拜照顾养母,是在反悔吗?看着又不像。

    杨小莹洗了澡爬上床,隔着蚊帐,海雅下铺的床头灯一直幽幽地亮着,被她调节到最低的亮度,她倚在床头,翻着一本书。杨小莹翻个身,忽听海雅的手机响了,她接得很快,声音也很低:“喂,苏炜么。”

    杨小莹的耳朵一下就拉长了,可海雅的声音很低,近乎耳语,只能听见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嗯,你忙你的”“没事。”“腾不出时间就不见了。”“还要推迟一段时间吗?”“好的,那就这样。”

    电话挂了,说了不到五分钟,和以前动辄十几分钟半小时的长度来说,真是太短了,但听她语气又不像吵架。好奇怪啊,现在的祝海雅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越来越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是新学期还没开始的缘故,宿舍里就她和祝海雅两个人,气氛古怪,杨小莹从没像现在这样期盼新学期的到来,期盼宿舍里赶紧多出其他几个同学,好冲淡她对祝海雅不得已的过度关注。

    谭书林的酒吧涉及贩毒的事,经过谭叔叔多方走动疏通关系,似乎有可以压下去的势头,但关于他在审讯过程收到致命拷打的事情,大约也只能这样一笔带过了。无论如何,这总算是个好兆头,他最近下床的次数越来越多,可以不用拐杖,在沈阿姨的搀扶下慢慢上下楼了。

    谭书林清醒后,有那么一段时间一直在问桃子和老维的下落,沈阿姨他们怕他受打击,什么都没告诉他,后来海雅来看了他,不知说了什么,谭书林嚎啕大哭,情绪不稳,再也没问过他俩的事,可沈阿姨却再也不敢让海雅来看谭书林了,说到底,她心里对海雅也有些不满。

    今天本地新闻一个小版块登出了毒贩老维落网的消息,沈阿姨看谭书林走来走去心情不错的样子,便趁着剥橙子的时候给他随口提起:“你上次问的什么桃子啊,老维啊,听说都给抓起来了,因为贩毒。”

    她做好了谭书林暴跳起来羞怒交替矢口否认的准备,桃子和老维一直是他的软肋,他们做父母的,对儿子的不争气是怒其不争,可到底还是心疼居多,一心认定是旁人带坏了谭书林,这段时间在他面前根本就不提这两个人。

    谁知谭书林只淡淡“哦”了一声,面无表情,一点也不激动。

    沈阿姨反而有些奇怪:“你就这个反应?”

    他皱起眉头一把抓过剥了一半的橙子:“说了我不爱吃这个,一天到晚剥!你要我有什么反应?再哭一场吗?”

    沈阿姨嗔怪地拍了他一下:“这件事你自己也要反省!耳根软,不了解人心,以后我们不在了,你一个人怎么在社会闯荡?”

    “知道了知道了。”他最怕听人唠叨,回答得颇不耐烦。

    “你就是一点教训都听不进去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谭叔叔阴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这些天因为一直在外面替谭书林的事奔波,一向笔挺的西装都有些发皱,头发也没顾得上染,鬓角大半都白了。

    谭书林本来想像以前一样反驳,可是见自己老爸骤然变老这么多,连他也闭上嘴,乖乖地不说话。

    “你快20岁了!不是15、6岁的小毛孩!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谭叔叔颇为严厉地瞪着他,“之前你一直卧床,我也忙你的事,没来得及好好说你!你看看你自己这一年上学花了多少钱?!做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事?!还要我们帮你收拾残局!一个大小伙子,站起来比我都高,要点脸面吗?!”

    沈阿姨悄悄拉了他一下,儿子这几天刚有点起色,她实在不忍心。

    谭书林被骂得有点抬不起头,他还有些不服,咕哝:“要不是祝海雅不告诉我……”

    “她干嘛要告诉你?”谭叔叔见他提到海雅,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人家好好一个小姑娘,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人家提醒过你,你自己不当一回事!她提点你,是人情,不提醒你,你死了也是活该!贩毒是什么事?你知不知道?我们国家对贩毒是怎么个态度,你知不知道?我们花钱给你是上大学的,不是叫你学那些纨绔子弟开酒吧胡搞的!”

    他说得激动了,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脸色骤然涨红,站立不稳,摇晃着扶住病床。沈阿姨吓得脸色发白,当场就哭了:“你怎么样啊?那么大年纪就别硬撑了!快、快坐下来!书林给你爸倒水!你太不懂事了!”

    谭书林垂头丧气,倒了一杯水送到父亲手里,这件事他早已彻底知道对错,只是心里还不能顺过这个弯,从小到大,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遭遇这种挫折?脱离父母的庇护,他被审讯的时候,绝望与无助啃噬心头。再看看父亲,头发白了,衣服发皱,脸胀得通红,额上汗水涔涔,父亲已经老了,他还能再任性多久?

    “……我错了。”他次低下头,真心诚意地道歉。

    谭叔叔长叹一声,不理他。沈阿姨抹着眼泪也跟着叹气:“知道错就好了,你一个人在n城,我们没办法面面俱到,你父母都老了,以后还想指望你呢,多长点心眼吧!”

    谭书林默默无语,谭叔叔低头喝水,沈阿姨默然擦泪,病房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过了一会儿,谭叔叔突然开口:“海雅她母亲还没出院吧?你好了这么些天,也不下去看看阿姨?”

    沈阿姨急忙接口:“是我没让他下去,还没好利索呢!”

    其实倒还真不是为了这理由,她只是不想让谭书林这么快再见到海雅,省得他又被刺激了,伤心伤身。

    谭叔叔心中明白,皱了皱眉头:“这么多天了,也该下去看看,这点人情不会做?”

    沈阿姨还在为难,谭书林已经换好了鞋:“我去。”

    沈阿姨在旁边护着他,一路坐电梯下到七楼,她低声嘱咐:“有什么不开心的暂时忍着,别让人家难做。”

    谭书林默然点头,走到病房前,轻轻敲了下门,开门的人正是祝海雅,她今天穿着t恤牛仔,头发披着,很休闲,像是没想到他会来,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浅浅的惊讶。

    沈阿姨适当地表示出赞叹:“雅雅今天来这么早?”

    她笑着说:“学校放假,本来也没什么事。”

    妈妈一见谭书林也跟着来了,满脸喜色没法遮住,回头再看看海雅,希望她能主动说点好听话,这孩子,怎么今天偏偏穿得这么随便?头发还披着,不像个样子。她趁人不注意,悄悄给海雅使眼色,让她把头发扎起来,海雅像是没看到,只低头倒水递过去,妈妈简直恨铁不成钢。

    谭书林不说话,海雅也不说话,两个人离了老远,好像不认识一样,就妈妈跟沈阿姨两个人说说笑笑,沈阿姨对这种情况浑不在意,妈妈却有些坐不住,拍了拍海雅的手,把话题往她身上转:“雅雅,书林也是病人,给他削个苹果,别干坐着。”

    又跟沈阿姨笑:“她还是这么不懂事,不会照顾人,来医院这么些天,也没说上去看看书林。”

    沈阿姨也跟着笑:“照顾妈妈还来不及呢,这份孝心最难得。”

    海雅削好苹果,装碟子里放在谭书林手边,什么也没说。谭书林也没吃,他到底还没学会那些完美的寒暄应

    第 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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