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不了情 作者:十方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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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身,正见她无声落泪。心中不忍,终还是上前步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在下能够帮得上忙?”许莫阳感觉出了女子的欲言又止,终是心软地开了口。

    听到问话的女子终于又抬起头来,许莫阳终于加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容。是个秀丽的女子,虽已不是少女年纪,但秀气的脸颊干净白皙,并没有染上少岁月痕迹,与身少女装束依旧相称,不说绝色,也是动人。此时双漆黑的眼睛里落下泪珠,嘴角紧紧抿着,神情凄婉,惹人怜惜。

    许莫阳注意到丝缺憾,女子那双本应灵动的美眸没有丝毫神采,分明是个目盲之人。

    见女子听见自己说话,似乎被吓着了。而后她好像是欣喜地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却仍是无言。

    许莫阳觉心下涩然。这清丽女子竟是目盲又失语,老天或许对她是太不公了。但她既然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又是如何来到这偏僻小院?或许,她原本就在这里。许莫阳抬眼看到对面对面白墙后青色的屋顶,于是越发温柔道:“姑娘可是听到在下的琴声而来?”

    女子终于点头。

    许莫阳得到了答案,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过了稍许时间,女子没有再听到许莫阳的问话,慌忙伸出手去想要探寻,却被个微凉的手掌托住掌心。

    许莫阳感觉到女子纤弱的手与自己样冰凉,她似乎怔了下,而后抓住自己的手在掌心写下六个字:

    “先生所奏为何?”她写得很慢,好像是怕自己明白不了。又抓得很紧,或许是怕自己转身离开。

    许莫阳感觉到她手指不安的颤动,便任由她握着没有松开,只是道:“风入松,方才我弹奏的曲子是风入松。”

    女子得到回答,终于微微笑了。

    ☆、当时明月在

    “华裾织翠青如葱,金环压辔摇玲珑。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云是东京才子,文章巨公。二十八宿罗心胸,元精耿耿贯当中。殿前作赋声摩空,笔补造化天无功。庞眉书客感秋蓬,谁知死草生华风。我今垂翅附冥鸿,他日不羞蛇作龙。”

    许莫阳放下手中书卷,抬头望向窗外,深秋树木叶落,百花已败,唯留秋菊不惧霜露,独绽片风华。然而纵使秋菊能傲霜,也总有枯萎的时候。许莫阳微微叹息,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1。武林大会已过了十二日,又到了要走的时候了。

    “笃笃”,两声平缓的敲门声打断许莫阳的思绪。起身打开门,见秀丽女子安静立在门外,身浅翠,温婉娴雅,正是十日前结识的薛照夜。

    那日自己临夜抚琴,薛照夜闻声而来,意外结识。而后每每日暮后,她便会来到小院,或听自己抚琴,或只是淡淡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也无须知晓。因着薛照夜口不能言,二人少有对话,但十日踏月而来,披露而回,却已生出份知己交情。

    薛照夜是个柔弱的女子,却又格外坚毅。如她每日前来,无须相迎,也拒绝相送。让许莫阳第次感受到真正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许莫阳不知道薛照夜是如何判断时间,也不知她是否知晓日月起落。她明明被老天夺去那么,却并不介意自己失去的,依旧怀着颗温暖的心。

    薛照夜在许莫阳手心写下的第句话是问琴声,第二句话是“念江南”。

    薛照夜喜欢江南,喜欢江南的风、江南的雨,怀念十里桃花、垂柳映堤。

    “薛姑娘可有想过要回去?”许莫阳似不经意地问,似轻烟缭绕,勾起薛照夜的回忆。

    想,当然想。白日里,梦里,想了百回千次。

    生于江南,长于江南,可如今江南路远,道阻且长,她目盲又失语,如何还能回得去?江南,早已成了只能在梦中回忆的地方。而即便是回去了又能如何?家已不在,人亦不再,只剩下自己人了。

    薛照夜想着,摇了摇头。

    许莫阳不说话,默默看了她会儿,终是转身取琴再弹了曲潇湘水云。

    薛照夜还是静静地听着,神色安然。

    “琴中有伤。”许莫阳记得那日曲罢,薛照夜提笔写下四字,此后许莫阳便再不奏风入松了。

    “铮——”琴音倏地滑,涓涓细流竟成了狂风巨浪,潇湘水云成了平沙落雁,时波涛变换,风云变色。

    “铛——”曲未终,乌弦竟断了,许莫阳望着断弦,慢慢握住,收拢了手掌。

    薛照夜不知所以,无声地望向许莫阳的方向。

    许莫阳怔怔地抚摸断弦,不知觉划破了手指,殷红的血从指腹涌出,他却毫不在意。面按着断弦,却是专心地听着院子外的动静。许久,似乎有声叹息,声音太轻,若非许莫阳这般身手又是全神贯注地听着,根本发现不了。

    可也就只是声叹息,而后脚步声便渐渐远了。

    许莫阳抓着断弦,拉,手掌划破了,血滴下来。他握紧了拳头,半晌才慢慢放开,却是死死地按住琴弦。许莫阳整个人都在发抖,琴弦因为指尖的震动发出极细微的呜咽,竟也如泣如诉。

    薛照夜感觉到许莫阳的悲恸,不由得起身朝他走去。

    许莫阳感觉个身影到了近前,捏紧了断弦屈指就要弹出去,却蓦然记起在自己面前的是薛照夜。许莫阳愣了下,慢慢放开了弦,似叹似问地道:“薛姑娘?”

    薛照夜有些惊慌,是对于血的惊慌。那三年里,薛凝霜每每咳血不止,血的味道便成了薛照夜的噩梦。

    血和死亡总是很近,因为死亡会阻隔亲人却无法阻止,所以惧怕。

    薛照夜蹲下身去,稍微摸索了下,捉住许莫阳的手。感觉他掌中腻腻的全是血,便掏出手绢为他包扎。薛照夜看不见,只是简单地用手绢将手掌缠住打了个结,却在许莫阳心里如平静的湖面被细雨点了下,漾开了涟漪。

    许莫阳是怜惜这个身世坎坷的女子的,而她也带给人种心安的感觉。许莫阳这十几年救治了不少人,这次他不能放下薛照夜自行离开。没有思索,许莫阳已开口道:“薛姑娘……你若愿意,与我回药王谷吧。桂林虽不是苏扬,也在江南。好山好水,好风光……辈子住在那里,听风触雨,也够了。”许莫阳喃喃,说给薛照夜听,却像自语。

    薛照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轻轻点头。

    陆宇退出院子,听着许莫阳的话,在原地几乎没了知觉。直到迎面走过来秦天,陆宇才惊觉,自己早已离开那人很年了。

    秦天大步走到陆宇跟前,看这已届而立的天云庄庄主越发冷峻威严,不由嗤笑声道:“陆庄主好兴致,怎地有空到这偏僻小院来了?天云庄家大业大事务繁,陆庄主平时不都忙得脚不沾地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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