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仲 作者:庆言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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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的暗想,自己还是安静地候在旁听吩咐便是,既不言,也不少言,总是不会出错的。但其实别说是管事的,便是白祭的贴身小厮,阿杜,也不明白少爷在想些什么。虽说自家少爷平日并不是那种嚣张找事的人,但论凡这些自己撞上来的,自家少爷也不会好脾气到不管不顾。

    秦桑局促地低头在白祭前面,心里忐忑,并不知眼前这位少爷会想要做些什么。

    白祭收回目光,对阿杜说:“我们走。”

    阿杜跟上白祭的步伐,离开香满楼,离开之前,还不忘回头再看眼那个叫秦桑的孩子。不就是比自己长得好看点儿嘛!阿杜心里面酸溜溜地想。

    十月份的时候,赶上白祭母亲生辰,白老爷知道白祭母亲喜欢听戏,便从外边请了个戏班子来家里唱戏。

    这两天府里人进进出出,又搭戏台子又准备寿宴,好不热闹。吵吵嚷嚷的,白祭只好窝在书房里面不出来。

    上次偷偷跑出去,结果还是叫白老爷发现了,舍不得罚他,便罚他的贴身小厮阿杜给他看,白祭两眼瞪得圆圆的,两手却被家丁抓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杜受了五鞭子,回去看屁股肿得老高,好几天下不了地。白祭心里面愧疚,叫人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来看,用了最好的金疮药,倒叫外面的人都说,白家少爷是个心善的人,对待下人都如此宽厚。只是点,白祭也不敢在父亲在家的时候溜出去玩了。

    书房里不止他个人,还有他的大哥白敬辞。白敬辞手里托着本书,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天朗气清,微风拂过他的鬓角也不见他眨眨眼睛。从小白祭就怕他这大哥。也不记得是几岁的事了,那天他午睡醒来,大哥还在睡,他便使坏,往大哥的靴子里面放了几粒硌脚的小石子,而后就欢快地跑出了屋子。等他再想起这事的时候,他爹已经拿着他千辛万苦淘来的那本传奇当着他面撕得粉身碎骨,又罚他抄了三遍《诗经》。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捉弄他大哥。也是从那时起,他明白了个道理,许他以为别人知道的事情,都在不知不觉中叫人知道并拿为把柄了。

    后来,大哥随爹出门做生意,他才稍稍松口气。大哥在家的时候,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大哥。”白祭实在闲得无趣了,跳下椅子,跑到白敬辞身边,双眼睛骨溜溜地转着。

    “什么事?”大哥头也不抬下,眼睛依然落在书页上。

    “娘过生日,你送娘什么呢?”白祭好奇地问。这两天,他可直愁着不知该送娘什么样的礼。白敬辞将书放下,双淡漠的眼睛在温和的阳光下泛出层冷光,这些年,跟着白老爷闯南走北,他的眼睛是越来越冷了。他慢条斯理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又静了半天,才说:“套从苏州带回来的苏绣。”

    “大哥可好,能从外面带礼物回来。”白祭可怜巴巴地说:“我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新意来了。”

    见白祭依然副这没个正经样儿,白敬辞摇摇头,不再理会他,重新捧起书。

    见大哥这样子白祭便知道大哥不想同他说话了。他微微叹了口气,心里面想,也不知道大哥这性子是从谁那儿学来的。

    到了寿宴那天,府里上上下下热热闹闹的。白祭给母亲送了颗寿桃,上面那个寿字是自己专程请会剪纸的丫鬟教自己剪出来的。纵然如此,在大哥送出的苏绣面前,他送的寿桃就显得有些随便应付了。用过膳,白夫人带着群前来贺寿的各家夫人们起到戏台前看戏。白敬辞跟着白老爷起与各位老爷谈生意。白祭带着阿杜慢悠悠地在府里面逛,却不想竟在府里面遇到当初在香满楼遇到的那个秦桑。

    与那日身脏兮兮的不同,秦桑穿着身碧蓝色的锦绣衣裳,头黑发被纶巾束起来,脚上踏双黑缎锦靴,看上去活脱脱个大富人家里的俏公子。秦桑见着白祭也是脸茫然,很快眉宇间又浮现出丝惶然。

    阿杜斥道:“你怎么会在府里面?”

    秦桑被阿杜冲得有些瑟瑟发抖,他抬起黑溜溜的大眼睛,惶恐地说:“我是随他们起来唱戏的。”

    “唱戏?”白祭颇觉有趣地打量了秦桑眼,只觉得这个孩子看上去乖觉灵巧,害怕时又像只兔子样惊乍的。他问:“你不是香满楼的吗?怎么又跑到戏班子去了?”

    “戏班的佟老板有日来香满楼,相中了我,向管事的买我,管事的嫌我手脚粗笨,便将我卖去了。”秦桑诺诺地说。

    白祭忽然注意到,秦桑从袖子里露出的手臂上有着几道伤痕,虽上了层厚厚的粉,依然狰狞可见。他问:“那个佟老板打你?”

    秦桑眼圈忽然红,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然而他只是凄凄地说道:“学戏总是要受些罚才学得好的。”

    白祭刚想再说些什么,这时,从别处跑了个青衣小倌,他匆匆地向白祭行了礼,神色焦急地对秦桑说:“你赶紧去呢,就到你上了,佟老板可是到处找你呢!”

    秦桑只得赶紧随着他匆匆离开。

    望着秦桑清瘦的背影,白祭的心中响起声淡淡的轻叹。

    “少爷可是在想些什么呢?”阿杜问到。他也没有想到会再遇见秦桑,他依然记得上个月自家少爷第次见秦桑时表现出来的异样。这回依然如此。难不成少爷是喜欢上那个戏子了?阿杜私下和府里其他在外面跑动得的家丁闲话时,也听说了些富贵人家的少爷们喜好亵玩娈童,往往在家里面养两个也是常有的事。他紧张不安地望着少爷,心里默默地祈盼着自家少爷可不要喜欢上那戏子,那个秦桑看都不是个什么安分的好东西。

    白祭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身离开了。?

    ☆、新芽抬头

    ?  白夫人爱看戏,这是白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的。白老爷常在外跑生意,偌大个院子靠着白夫人个人把持着,也只有看戏这会儿功夫能让她松松了。自打养上了爱看戏的性子,她便三天两头地请戏班子来唱折戏,这回赶上她生辰,白老爷专程请来了城里最好的戏班来府上唱,不仅体贴了她的心意,还彰显了他们夫妻俩的深厚感情,想到这里,她眼角的笑越发温软起来。

    说起来,白夫人才三十来岁,生下白祭那年也才十七岁,平日深闺大院里养着,看上去依然年轻,面色白里透红。只是下人们都私下里悄悄议论着,夫人可是越来越慈悲了。不说冬天里常常给城里的乞丐们开仓济粮,平日里,夫人也是副眉眼间慈悲为怀的温婉,目光流转都带着香火味,手里串佛珠被打磨得光滑透光。若真要挑出夫人发脾气的时候,也只有从白祭这个从小就惹事的小少爷身上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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