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愣神,她忽然跳下来,还抢过他腰间的匕首,后退两步,“放了简夫人和顾明珠,还有我们的丫鬟,咱俩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男子眼波无澜,诧异道,“咱俩有什么恩怨?”
    “咱俩恩怨大了去,你三番两次害我,占我便宜,还在我婆……简夫人面前说那样的话。拜你所赐,我的日子一直不太好过,没有人相信我是清白的!坏人清白无异于杀人父母,这还不算恩怨?”
    “哦?简珩不信你,那跟我好了,我不在乎你被他碰过,只要他死便好。”
    玲珑一愣,她好像从未细思简珩信不信自己。
    只记得他不怪罪。
    然而不怪罪与信任无关。
    就好像自己也原谅了他的残忍,但从未忘记。
    “怎么?听说我要你,高兴的说不出话?”辛世瞻故意曲解。
    似有什么刺痛了那一双春/水般的眼波,她眨了眨眼,从踏入简府那一刻起,有些东西便已注定,有些感情不能奢望,有些人,不可以多想!玲珑又从痴迷中清醒。
    其实哪有人真的对感情迟钝,只不过因为渴望不到罢了。她不迟钝,只是太清醒,清醒的掩饰许许多多的罪过。
    所以,她与简珩才是天生一对,没错的,就是这样!
    玲珑满脸不在乎,似是对辛世瞻的话嗤之以鼻,“简珩不会不要我的,我跟他也会永远在一起。”
    辛世瞻长长的哦一声,“我说他不要你了么?欸,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哈哈,你不爱他!”
    “我爱不爱他不用你来肯定,我跟他有十几年的情谊,从小我就崇拜他喜欢他,他特别聪明,嘴巴贱是贱了点,很多时候却都会保护我……”玲珑说着说着忽然顿住,自己干嘛要对辛世瞻解释,哈哈哈。况且她喜欢简珩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我说的是‘爱’,谁问你‘喜欢’了?你年纪还小,跟你说不通,不过我好像爱上你了,听起来不可思议吧?”辛世瞻笑眯眯道,“不是有句话叫心里乐开了花吗?每次看见你,我的心就好像开出一朵花……”
    心,怎么会开花?女孩的脸色苍白。
    也许是他忽然这么正经,也许他的表情深邃的仿佛海上静悬的明月,玲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溃不成军,惶惶不安。她极力的表现出不屑,“呸!”
    “这是要勾/引我亲你?”
    从前的教训立刻浮现,玲珑生生咽下了口中又一个“呸”,强忍不忿,下意识的转移了话题,与他好声好气道,“我知道你有办法的,而且简夫人和顾明珠没那么重要不是么,罗裘根本就是要泄私愤!”
    “你也太不地道了,有求于我才好声好气,只怕用完了又要横眉竖眼。”辛世瞻冷笑。“你心里清楚我的感情,才敢这般任□□?”
    “随你怎么想。”话说到这份上,可见他对自己的要求并不上心,虽然失望却也是意料之中,本来跟他也没什么交情啊。玲珑垂眸不语。
    “其实我还蛮期待。既然懂了我的感情,就好好利用吧,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他意味深长道。
    玲珑愣了愣,回过神脸色就变了,“恶心!你做梦去吧,我劝你别对我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你自己想歪了吧,我可没说什么。”辛世瞻嘴角一弯。
    话不投机半句多,反正求他也没用,还弄了条虫子在自己身上。玲珑将匕首收进袖中,“送我回去,我累了,再也不想跟你说话!”
    似乎没注意玲珑藏匕首的小动作,或者是根本不以为然。辛世瞻偏过头,“哦,不说便不说,反正我也觉得楚国金右相是我们的人这种事你不会感兴趣,至于简珩早已深陷包围,说不定被金右相府上的侍卫乱箭射成刺猬这种事你更不会感兴趣。”
    哼哼哼,这回看谁来救你。
    你,你说什么?玲珑大惊失色,金右相把持了一半的朝政,乃楚王最信任之人,简珩觐见楚王之前肯定要拜访金右相,且他连商隐都没带,展令展扬也不在身边……
    心脏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硬生生劈开,玲珑止不住哆嗦,快步追上辛世瞻,扯着他袖子,“把话说清楚,就算右相是你们的人,可楚王的懿旨在,他怎么敢?你故意吓唬我的吧!”
    辛世瞻斜横她一眼,但笑不语。
    “辛世瞻,你,你简直欺人太甚!”她眼眶一酸,泪珠就滚了出来,那只攥着他衣袖的白皙小手恨不能撕烂手中的布料,把那布料当成辛世瞻,然后撕烂!!
    这样就哭了,看来跟简珩的感情还挺深。辛世瞻撇撇嘴,抬手托住玲珑后脑勺,将她拉至身前,“我只会这样吓唬人。”
    说完,他迅速的吻了下她毫无防备的红唇,无视她愤怒的眼神,以及不停擦着嘴巴的小手,残忍道,“反正简珩死定了,因为楚国的粮草军队已经改道,方向是魏国,哈哈哈。”
    楚国的金右相府上,简珩端着茶盅,轻轻抿了口,背后是无数根蓄势待发的箭矢。
    金右相笑呵呵抽下腰间的佩剑,擦了擦,指向简珩眉心。
    “年纪这么小就不要出来掺和大人的事,只会留下沐猴而冠的笑柄。”
    简珩无动于衷,从小到大因为年龄造成的歧视早已司空见惯。
    他放下茶盅,弹指扫开金右相的剑,身后的箭矢立即紧张,甚至都能听见即将要松手的弦鸣声。
    “金右相,我听闻只有狗的眼睛才会觉得人低,十几年前您也是擎苍书院的儒生,怎么这般短视?”
    哈哈哈,黄毛小儿,也就只会呈口舌之快!金右相不怒反笑,胸/中早已踌躇满志,激动不已,真是没想到啊,自己能成为了结简珩的人,这一笔功勋将为他的政/治生涯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嘴上分明不屑,心里却早已肯定了简珩之强大。
    他以灭掉如此强大的对手而为荣。
    简珩也低低地笑出声。
    “我劝你快些鸣金收兵,然后去户部问问还有多少粮草,重新规整押往周国。”
    啊?你怎么知道我们运粮一事!金右相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箭步上前攥起简珩的衣襟,目眦欲裂道,“你,想干什么?”
    少年的个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高,这一起身,倒显得攥着他衣襟的自己仿佛挂在他身上,滑稽的很,然而预感不妙的金右相哪里还有心思顾及细节。
    怪不得他这么淡定!
    我就说吗,以他的性格,怎么这么容易上当!金右相越想越不安,瞪着简珩的眼睛气势也越来越弱,而少年人脸上讥讽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对视半晌,金右相松开手,呵呵笑了一声。
    “报~”
    进来一名信使,神色匆匆,获得批准后,附在金右相耳边小声耳语。
    粮草车队于深峡关被人偷袭。偷袭者极其无耻,利用高地优势,射出大量洒满桐油熊熊燃烧的流矢,顷刻间大火就吞噬了押送粮草的马车。
    这些人身手矫捷,箭无虚发,用的油料似乎加了东西,极难扑灭,沾上布料和水就烧的更厉害。
    烧完粮草,贼厮们逃之夭夭,官兵想追都来不及。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一刻钟,走在后面的军队甚至还不知前头发生了啥?
    金右相一屁股坐地上,满脸惊恐,视简珩如妖魔鬼怪。
    可是密室中的人们还不知道这一切。
    “楚国很有先见之明,早已投诚魏国。此番,简珩是真的完了,除非他未卜先知。实话跟你说,我们在此出现,便是料理简珩的后事,摘干净楚王,待世人反应过来,楚魏早已合并直逼南周,继而再拿下吴,简氏将成为历史,擎苍书院也该改姓魏。”辛世瞻自信满满。
    怪不得他们劫持了自己却不急着启程!玲珑胸/脯剧烈的起伏。
    他倾身靠近,“楚投靠魏,你投靠我,我自会养活你,保护你。交易很划算啊。”
    强者有力量保护弱者,而弱者天生就该向强者寻求保护。他很看好自己与薛玲珑接下来的关系。无关爱情也罢,毕竟各取所需。
    却不料她忽然抽出匕首,饶是辛世瞻早有防备,也不曾料到她会忽然发作。握住她胳膊的手背,便被划了道口子。
    “疯丫头!强弩之末还想挣扎,打来打去有意思么?”他神情骤然冷了下去。
    玲珑泪盈于睫,死死抓住辛世瞻受伤的手,辛世瞻想要推开她,却被她另一只手挡在胸/膛。
    “有点意思,你又想玩什么花样……”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孩温软馨香的双唇堵住。
    这……简珩还没死呢,你就迫不及待投向我?辛世瞻眨了眨眼,心里有点小失望,但肉/体上的愉悦是真的。
    他垂眸,加深了这个吻,同时关上了房门。
    门外的暗影互相对视一眼,尴尬的继续站岗。奸/情来得太快,让人羡慕嫉妒恨啊。辛爷用完之后,会不会赏给他们也乐呵乐呵。
    两人再训练有素也是普通男人,心里难免有些绮思,同时也开始在脑海构造各种艳丽的画面,孰料一声尖叫传来。
    玲珑倒在榻上,痛呼出声。
    幸亏发现的早,且他一直怀疑她不安好心。辛世瞻一刀割开血肉,挖出不断往深处血脉蠕动的蛊虫。
    蛊虫分雄雌,这只是雌虫,唯有在女人身体才好控制,倘若钻进自己的心脉,他这条命就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又惊又怒,薛玲珑究竟是什么鬼?
    她是如何做到的?
    换句话说,蛊虫怎会在没有蛊师操纵的情况下擅自离开寄主?
    辛世瞻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所以……你故意在我身上弄个伤口,再用身体迷惑我放松警惕。够狠啊,枉我对你这么好,你却要我的命。”
    玲珑捂着心口,嘴角流血,是他刚才那一掌,换成别人,早就被拍碎了肋骨,如今她只吐了口血,也算辛世瞻手下留情了。
    “简珩若死了,我,一定会拉着你同归于尽。”她咬着牙,浑身颤抖,也不知是疼还是恐惧。
    “是么?”
    “你别得意,有种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她睁大眼眸。
    “得意不起来,我只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或者石头做的?”他道。
    包扎好伤口,辛世瞻将匕首狠狠一掷,“笃”地一声,玲珑觉得有什么东西夹着风声擦着脸颊而过,耳朵旁边就多了把匕首,刀身尽数没入胡榻,质地坚硬的黄杨木胡榻!!
    她有些害怕,挣扎着爬起来,头皮一紧,发丝被辛世瞻攥住,力道并不大,只要她不挣扎就不会疼,却也吓坏了她。
    “既然你作死,也就别怪我无情,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拉着我同归于尽。”辛世瞻平静道。
    蛊虫到底钻了一部分血脉,内伤在所难免,他心口气血翻腾,忍不住也一口血涌上喉咙。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更没想到竟激怒了辛世瞻,玲珑止不住的发抖。
    “是你先害我的,我只不过把蛊虫还给你。”她就像某种被逼到墙角的小动物,可怜却也可怕,随时准备出其不意的咬人。辛世瞻重新打量她。
    “你既知道这是蛊虫,难道不知雌雄蛊虫的特点?”他的心还真有点凉。
    玲珑一面挣扎,一面哭道,“我不知,我真的不知,你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
    可惜辛世瞻不信她。
    门外立着的暗影竖起耳朵。
    里面的战况也太惨了,辛爷还真是龙虎生威啊,那女人的叫声几乎走调,要是折腾死了该多可惜。
    屋内,玲珑努力压抑心理上的恶心,苦苦哀求辛世瞻,甚至向他道歉。
    当她被人面朝下压住的时候,她便知道这次是来真的了。
    玲珑哭着去拔没入胡榻的匕首,身后辛世瞻的手指犹如魔鬼一般。
    她拔/出了匕首,辛世瞻也撕开了所有的衣服,他说,“把刀放下。”
    女孩扭身举起刀深深扎进他肩膀。
    辛世瞻面无表情,稍一用力,震开匕首,伤口血流如涌,他捏起玲珑的脸,“我要是你,就瞄准了再砍,你太着急了,逮哪扎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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