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玉珠(黛玉同人) 作者:闲卧云天

    111第110章

    贾母到底年纪大了,气说了这许话,难免短了精神,后面的话就不大想说了,只叹道:“哎……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往后的日子,总得你们自个儿拿主意的……”

    邢氏、王氏早就起来告罪,口里道:“媳妇们不孝,劳老祖宗费心了……”眼见贾母果乏了,遂见了礼带着各家媳女告退。

    黛玉早已起至旁低头避了,也不知是不是她心,只觉头顶有如针刺,偏她抬头看时,却只见婆慈媳孝地相携离去,并不见半点异样也不知是谁的眼这般地狠,剜的她痛如实质。

    大主意贾母拿了,后面的琐碎事自有儿孙们操办。贾府如今上层楼,这大事小情的办起来自是越发顺畅。只有宗,贾政深责以家之事扰阖族不宁,本是坚持这园子就在他们西府里改建也就是了。谁知族长贾珍再不肯的,只说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这应是族的大事,族中之人都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他虽是小辈,到底如今身处族长之位,贾政也不大好驳他的面子。

    且王氏碍于贾母所决于省亲园子的选址上不得尽言,心下着实不快,深觉如此也太委屈自个儿女儿了,贾珍之说于她而言真是“理当如此”,是以背着贾母同贾政狠狠地哭闹过回,贾政哪里经得起这等内外攻势,干脆丢开手去,由得他们操办。

    ——至此后王氏与贾珍,个以为女儿在低阶嫔妃面前找回选址不佳的面子为己任;个则大张旗鼓,欲借着这阵东风重振门楣,让贾姓在朝中上层楼。两人虽心思不同,想要将此事“办好办精”的主旨却不谋而合。是以贾政搁开手,内宅外院竟就连成气,全力运作起来,却是欲倾全族之力以造此园了。

    别的差事内宅时也难知,只是没两日各房的姑娘们就被告之小心走动,有匠人要进府实地勘测丈量,未几又有工人进来将后花园并部分下人房砌在了围墙之内,省亲园子逐渐就开始动起工来。

    热火朝天的改建工程并没怎么影响府里姑娘们的日子——残冬化雪的日子,后花园子里本就无甚好景,不去也罢,纵是要过花朝节,自有下人们摆些应景的莳花在院子也是样。

    京城的天气,若遇着天寒的年份,二月里只怕雪都未必化得净,是以贾府里于黛玉来之前并没有过这花朝节的习俗,只是宝玉偶听林家的丫头说了,这才闹腾起来——他自个儿生辰那日的“芒种节”是“饯花节”。是送花神的,而黛玉的生辰花朝节乃是花神的生日,正是花神下凡的日子。这前后,就如他自个儿同黛玉说的,“……你是花神姐姐降世时生的,待我生时,又正是祭饯花神姐姐退位之日,只怕上辈子我俩就是花神姐姐跟前的对儿金童玉女,如今跟着下来侍候她的……”

    花神是谁,百花之主,在宝玉想来,那定是风华绝代,姿容无双……(咳,以上省略美好形容无数字)。别的不论,只单看同与这日生的林妹妹罢,那等人品风流就是无人能及的了。是以每年黛玉的生日宝玉记得较黛玉自个儿还紧——能与这样位天仙般的妹妹结成这样段“仙”綠,可不是那些俗人能及的呢——宝玉兴奋,贾母欢喜,是以在黛玉生辰这日过花朝节的规矩就年年地在贾府里兴了起来。

    这年虽府里上下忙了百倍,但黛玉的生辰仍是得过的。凤姐是年年操持的,再是忙,也办得有条不紊。只可巧这日林家大嫂子病体未患、婶子娘家有事也不得来,十嫂子才得了喜脉,也是不能劳动的,是以虽都送了重礼,竟人都不得亲至。

    黛玉在席上坐着不免就觉着有些冷清,时心里想着林族几家只怕又是清高气发了,不只今日,好似打贾元春封妃的旨意出来后,林家这几位亲戚礼虽然不少,但往贾府走动的次数则少了许,就连十嫂,这才四个月的身子呢,哎……林家虽是勋贵发家的,只到如今却早就转成了清贵文官路线,若非为着她的原故,只怕等闲也不会上贾府的门的——偏如今贾府竟又了个外戚的头衔,他自家当是宝,可清流们想来不愿与之往来了。——却苦了自个儿呀,爹爹,你与娘是活生生的本土罗密欧与茱丽叶罢?不然怎会为了我个小孩儿,母亲生前就真的年不归省娘家呢……时又想起自个儿年年生辰日都是她娘亲的受难日,何喜之有?且又不知远在万里之外的爹爹这会儿怎生伤心了呢……

    那些不在眼面前的黛玉想想也就罢了,只是瞧着上座里贾母的笑容里少也有几分寂落,想是也想起女儿来,黛玉心疼她老人家近来本不大好,再弄出些悲苦来只怕是伤了身子,是以意哄着贾母,只管说些稚言哄得她老人家开怀,又叫人紧着将戏牌子送上来,与老太太撒娇定要先听自个儿喜欢的那出“灌口二郎斩健蛟”——这可是西游记里除了大闹天宫外老太太喜欢的出了。

    戏黛玉是点了,可她还真没少功夫去看——反正年里不知要摆少台戏呢,也不差今日这几出。今日她好歹也是寿星,算得半个主人,倒不得似往日那般散淡。赖在贾母身边说了会子话,吃了两盅酒。也就到姐妹们席上来,与湘云、宝玉姊妹几个处坐着说笑。

    她面磕着瓜子儿同迎春提两句天气,面指挥着丫头们给惜春添水加茶,间或在湘云吞茶牛饮的那小会儿功夫里给她递个词,让那憨丫头喘着大气地继续乐呵呵地往下说,又或在宝玉提到北静王府小妾什么的时候咳个声儿,也叫他不至得意忘形。是以只到小戏们唱完被媳妇们领上来谢赏时,黛玉方正眼瞧着了那个小戏。

    有息的功夫黛玉只觉得自个儿耳边什么声儿都没了,过得刻方觉着湘云在轻轻推她的手臂悄声道:“……你瞧左边那个。”

    黛玉哪还用她推呢,早瞧见左边那个小戏,也不过□岁的光景,瘦瘦小小张瓜子脸,描着细细弯弯的眉,腮边那抹桃红戏妆越发衬得那眼眸如养在水银里的对黑丸,柳条般地立在那里无风自动。

    凤姐得近,瞧稀奇般伸长了脖子左右瞧了瞧,席上众人瞧着她那个怪样子已都笑了起来。薛姨妈笑得不行,只道,“这个辣子,也不知又要做什么怪。”

    及等着贾母赏完那两个小戏,果见凤姐把拉住那个,将她推近席上众人面前,笑道:“这个孩子扮上活象个人,你们再看不出来。”

    有什么看不出来的,黛玉冷冷笑。

    席上姐妹们都不说话。

    却听地下有个得脸的媳妇开了口:“奴婢瞧着倒像……”底下的话虽没出口中,却是笑着拿眼直往黛玉这边瞟。

    凤姐咯咯笑,正欲说话。却听黛玉在席上笑道:“都说琏二嫂子手下使唤的都是嘴皮极利索的,怎地却出了这么个笨嘴拙腮的,连句整话都说不全。”说着又向那媳妇道:“有话就说完。这般吞吞吐吐地,成何提统!还等着主子们请你么?”

    那媳妇顿时紫涨了面皮,却仍低头赔着笑道:“奴婢瞧着这小戏……倒似林姑娘的模样。”

    宝玉见黛玉挑了眉,忙道:“哪里像了,你个奴才只管胡诌什么,还不下去。”

    湘云是喝道:“还不掌嘴呢,这是什么规矩,奴才竟拿主子取起乐来了。”

    这两人帮腔,那媳妇忙跪了下来,边掌嘴边道:“奴婢该死,喝了两盅猫尿,就不知天高地厚起来,奴婢该死……”那巴掌倒结实,竟两三下就打得肿了脸。

    凤姐也忙赔笑道:“这是怎么着呢,原是我浑起的头,好妹妹,我错了,别同我这个粗人计较。来来来,我且吃了这盅酒认罚。”

    黛玉心里凉凉的,再是冷静不过:认罚?罚什么,她这盅酒喝下去,坐实的是她林黛玉心小气狭,开不得顽笑的恶名。那奴才下下地打得哪里她自个的脸,却是下下地打在她脸上呢——打得越重,伤得越惨,越是她不容人的铁证……她原就想不通呢,这场打她脸的大戏若是单凭湘云临场发挥,岂不是极有白搭了台子的可能,却原来果真是早就备好了捧哏。无论如何,这出场她们是演定了的。好,好,好,好场戏。

    黛玉笑着起身来。

    111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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