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在家里可是众所周知的“女儿奴”,一有空就围着女儿打转。女儿要学画画,他跑前跑后地帮她买画笔、买颜料。老师布置的美术作业,尤晓莺都没那份耐心陪着小孩子涂鸦,他即使再忙都会陪着,看彦彦涂涂画画,再把宝贝女儿所有大作,用一个个相框装裱好,挂满了一整面墙。
    “我听彦彦的意见!”在这场上学大战里,方远双方都不想得罪。
    尤晓莺如醍醐灌顶,“对,要上学的是彦彦,我们也应该尊重孩子的意见。”女儿喜欢什么尤晓莺最清楚不过,只要自己循循善诱,还愁彦彦不答应。
    “彦彦,妈妈问你你想不想每天跟妈妈一起去上学呀!妈妈学校里会有好多哥哥姐姐陪你玩的。”尤晓莺赶紧把女儿抱进怀里,笑眯眯地凑近她的小脑袋,俯下身子小声咬耳朵,“彦彦,要是乖乖地听妈妈的话,我就托干妈给你寄最新的一整套芭比娃娃,能给芭比换小衣服的那种,还有彦彦以后的压岁钱,妈妈都交给你自己保管。”
    小丫头低头思考了好一会,小嗓子细声细气的,“那妈妈要保证,不能再把巧克力藏起来,要全都放在我的小箱子里。”彦彦不仅是个小财迷,还是天生的小收藏控。尤晓莺给她准备了一个带小锁的箱子,她就养成了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全放进箱子了。她还格外嗜甜食,吃完糖果连那些亮晶晶的糖纸都要收集起来。
    尤晓莺咬牙这鬼精灵还学会和自己讨价还价了。“不行,你忘记你上次吃多了巧克力,晚上牙疼得在床上打滚了。”
    见小丫头回忆起牙疼的经历,小脸露出怕怕的表情,知道她也是心有余悸,尤晓莺在心底偷笑,脸上作出“我已经很大方”的神情,“每天最多吃两颗巧克力,小心虫虫把你的牙齿全吃光。”
    彦彦瞪大眼睛,两只小胖手惊恐地捂住嘴巴,但很快就神气地偏着小脑袋,奶声奶气道:“妈妈骗人,爸爸说了只要彦彦每天跟着他一起刷牙牙,虫虫不敢吃彦彦的牙牙。”
    尽在女儿面前给自己拖后腿!尤晓莺转头恶狠狠地瞪了方远一眼,立马就收到他不明所以的表情。
    “那彦彦要怎么才肯答应跟妈妈一起去学校?”尤晓莺咬牙。
    鬼丫头笑嘻嘻地伸出了一只五指张开的小胖手,在尤晓莺眼前晃了晃,意思很明显——每天供应五颗巧克力。
    尤晓莺深觉她是自己挖了个坑,又自己给跳了进去。但彦彦正当换乳牙的年纪,前几天尤晓莺就发现她的两颗大门牙有松动的迹象了,她又酷爱吃巧克力,那抱着糖罐子就不想撒手的德行。尤晓莺狠狠心把女儿的巧克力全禁止了,又郑重警告了家里的女儿奴,不能偷偷地给彦彦吃糖。这阵子小丫头正和她闹脾气呢!现在自己都退让一步了,再让?真把女儿的牙不要了?
    尤晓莺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三颗——你要再闹性子,以后就别想再吃巧克力了,不要以为有你爸爸护着你,我照样能收拾你!你如果不答应,干妈那的芭比娃娃也别想呐,我统统没收。”
    彦彦瘪瘪小嘴,小身子一扭一扭地,不情不愿伸出最小的一根手指,“那我们拉钩,妈妈要是骗彦彦,就变小狗。”
    “成交——”
    尤晓莺也孩子气地用自己的小手指勾住女儿的小手指,又碰碰大拇指,盖了个章。
    丹桂飘香的九月,方彦小朋友背上尤晓莺为她精心准备的漂亮书包,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小红领巾。
    不幸的是方彦小朋友在上学的第一天就闹了笑话。
    明桥小学一直延续着一个传统。为了了解每一为一年级新生的学习基础,会在发书本后的第一堂课上,针对学生出几道加减算数以及默写。要知道有些一年级学生连握笔的知识都不正确。
    毕竟是开学第一天,什么事都找到了尤晓莺头上。等她忙完了回到办公室,就看见彦彦背着小书包,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晃悠着她那两条小粗腿,一面吃糖,一面悠悠达达地看连环画呢!
    尤晓莺刚还奇怪这还不到上午放学时间呢,女儿怎么出现在这了?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急匆匆地推开。
    来人是彦彦所在班级的班主任李明丽,去年才招聘进学校的老师。她满面急色,气喘吁吁,一见尤晓莺就脱口而出,“尤校长,彦彦不见了——”
    尤晓莺同李老师大眼瞪小眼,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的李老师,顺着尤晓莺的目光,同样发现了正坐在沙发上看连环画的彦彦同学。面上的表情,一瞬间凝滞住,说不出地滑稽。
    小丫头却完全没感受到气氛的诡异,一副乖宝宝的表情同李老师打招呼,“老师好!”想了想又偏头道,“李老师你布置的作业,我都写好交在讲台上了。”
    过了片刻,尤晓莺似乎明白了什么。转头问李老师道,“小李,你布置作业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我把题写在黑板上就说了句,‘同学们,把黑板上的题目抄写下来,全部做完了就可以回家了。’”显然李老师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上嘴皮直哆嗦,“这、这怎么可能?好几道算术题二年级的学、学生都不见得做得出来呢!”
    尤晓莺同情地看着李老师,轻吁一口气,解释道:“三年级的一部分算数题,彦彦都已经会做了。”
    李老师:“……”
    ☆、第8章 .21
    “妈妈,老师教我们画了小红旗,你看漂亮吗?”一进屋彦彦就挣脱方远的手,蹬蹬蹬地扑向尤晓莺,左手挥舞着面小红旗,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凑上去亲了亲女儿的额头,从不远处丈夫那既无奈又带着温和的神情中,尤晓莺能猜到他一路上肯定没少应付女儿叽喳的炫耀。她早养成习惯了,凡是彦彦在美术老师那学会点东西,一回家立马求奖励。夫妻俩也很是鼓励这种行为,其实小孩子的好胜心更旺|盛,父母的表扬是他们努力坚持最好的动力。
    “那让我看看,彦彦今天学会什么?”待看清小红旗上的图案,尤晓莺不禁一怔。尽管孩童的画笔带着几分生涩稚|嫩,但也能辨别出那红底旗面上的五片白色花瓣,这分明是一朵洋紫荆花。最近在电视新闻与纸面报道上频频出现带着这图案的红旗,这是一面——紫荆花旗帜!
    是呢,再过两天的七一建军节就是香港回归祖国怀抱,举国欢庆的大日子了!
    尤晓莺稳了稳激荡的心神,柔声道:“彦彦知道这面红旗象征着什么吗?”
    五岁多的小姑娘说话条理还算清晰,“老师都教过了,这朵花叫作紫荆花,是香港区花,代表香港;这一大|片红色代表着祖国,象征香港永远是祖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对不对?”
    “对、对,彦彦真乖!”尤晓莺“吧唧吧唧”响亮地在女儿的左右脸颊亲了两下。小丫头撅起嘴用带肉涡的手背抹脸,似乎是在嫌弃妈妈留下了口水。“彦彦拿上这个小旗子,跟妈妈下楼去找外公外婆好不好?”
    在尤父尤母面前,彦彦又在将刚刚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赢得了两位老人开怀大笑。一向对儿女严厉的尤父,也动容地将彦彦抱在膝上准备给她一个大大的吻。
    有了尤晓莺先前的偷袭经历,小丫头这回学精灵了,两只小手抚在尤父脸上,圆|滚滚的身子往后一仰,表示拒绝,“不要嘛,外公的胡子好扎人哟!”
    祖孙三代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六月三十日的午夜,万家灯火通明。即使是安县这样的小县城,推开窗也能看见全城一片灯海。今夜无人入眠,无论是耄耋老人,还是牙牙学语的孩童,无数双含|着热泪的眼睛,无数自竖起的耳朵,全副心神都牢牢被面前的电视荧屏画面或是收音机的广播声锁定。
    十一时四十二分,交接仪式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见证着护旗手入场,象征两国政|府对香港政权交接的降旗、升旗仪式开始。凌晨前的最后一分钟,在m国国歌乐曲声中“米字旗”缓缓降落。,m国在香港一个世纪的殖民统治宣告结束。紧接着零点钟声敲响,激动人心的神圣时刻到来了:伴随着军乐队奏起雄壮的国歌,五星红旗和紫荆花旗一起徐徐升起。
    荧屏内外都沸腾了,尤家客厅里男女老少,济济一堂,无数人眼睛里噙满激动的泪花,压抑在嗓子眼里的欢呼声宣泄而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窗外响起了烟花爆竹声,小县城在下一刻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比过年还热闹。尤家一大家子,儿子媳妇、女儿女婿,搀扶着老人、抱着孩子,全家簇拥在阳台上看烟火。
    头顶炸开璀璨的烟花,尤母感叹道:“记得九三年,我被单位抽调到深圳开会,在分界的中英街逛过街,那时候香港还是外国人的地方我们过不去。现在都回归了,不知道还有不有机会踏在香港的土地上看看啊!”
    “妈,肯定有机会的。等学校一放假,我就陪你和爸一起去。不仅香港,我还带你们去澳门呢!”尤晓莺挽住母亲的胳膊。
    “那好,晓莺说的大家可都听见了啊!你们都是证人,她要是反悔,可帮着我声讨她。”尤母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
    “姑姑,姑姑——”大侄女尤涵扯着尤晓莺的衣角,“也带上我吧,我也想去。听我们同学说香港有海洋公园呢!”
    尤涵早出落成大姑娘了,今年初中毕业,她神情里混杂着兴奋与渴望,却没半分羞怯。
    气氛有些凝滞,众人的目光都转向尤晓莺带着无形的压力。一旁的的哥嫂都没出声喝止,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凑热闹哪都不嫌多,其他几个小鬼头见状嚷嚷着也要去,彦彦跟在其中附和着。
    尤晓莺还真有点骑虎难下了,她带父母去旅游散心是为了孝顺,满足老人家的心愿。可带着一群半大孩子出远门,不说麻不麻烦的,万一有个闪失她承担的起吗?
    下一秒方远站出来解围,他基本能领会尤晓莺的顾虑,“涵涵,你姑姑就这么一说,具体什么时候去香港,还早着嘞!”
    方远三言两语地将几个闹腾的小鬼安抚好。仿佛刚刚的尴尬没发生过一般,大家伙又继续乐呵呵地看烟火。
    夜深人静,尤晓莺在床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心里有些堵。这些年同哥嫂住在一个屋檐下,她自问对家里人不薄,从不吝啬。哪怕是方远出差给彦彦带回来的玩具零食,她都会想着匀出几份给娘家的侄男侄女。三个嫂嫂张口要护肤品,她也痛快地托冯露寄来,花费都是自己掏腰包。她始终觉得他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妹、一家人,谈钱伤感情,可时间久了,是不是在下一辈眼里她这个姑姑就是个耳根子软、有求必应的冤大头呢?
    “怎么睡不着,心里不痛快啦!”看烟花时,方远就察觉到妻子的情绪低落了。这种滋味他深有体会,你越是把血缘之情看得重要,就越容易受到来自亲人的伤害。他们把你的付出视作理所应当,甚至会变本加厉地要求更多。
    回想起与父母最近的一次谈话,母亲眉眼带笑提起弟弟方航,他现在在深圳的某家贸易公司上班,颇受老板器重,可谓顺风顺水。如今也算站稳了脚跟,他打算年后就把父母接过到深圳……如果仅是这些,自己做哥哥理该感到欣慰,毕竟最浮躁的弟弟变踏实了。可母亲话风一转,提到方航一个人打拼多么艰辛,在外面这些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为了节约点钱凑合住在地下室里,方父要真跟过去,他那伤腿可受不了地下室的潮湿云云。
    当着父母的面,方远一直压着火气。他早听相熟的暗示过,父母隔几个月就会汇些钱到深圳,究竟寄给谁的不言而喻。自家有多少家底方远心知肚明,父母早年还年轻力壮时就没有攒下什么私房。这些年是他掏钱为父母翻新旧屋,按月孝敬父母生活费,落在他们口里还不如小儿子寄回家的一堆零碎贴心。父母拿他与阿茹的孝敬贴补小儿子是他们的自由,他也没法管。但母亲一个电话打到邻市的大妹家里当着妹婿的面,让阿茹借钱给小儿子买房子是什么意思?阿茹才刚怀孕,婚后还一直住在婆家看公婆脸色行事呢!
    “恩,有点膈应。”脑袋蒙在被子里,尤晓莺声音闷闷的,她在反省,自己一开始把兄弟姊妹拴在一起的想法太一厢情愿了。可能自己钻牛角尖了,但她也不是没见识过三个嫂嫂妯娌间的机锋暗战;当面讨好,背地里说自己酸话的事,她也撞见几回。明明是一家人,和善的面具下却都有各自的算计。这些她知晓却不去理会,不是她麻木,只是看在父母的情面上,懒得跟他们斤斤计较,但今天连看着长大的侄女都学有样学样了,缠着自己要这要那!
    “谁惹你不开心了,离他们远点不就的了。”明面上方远这话是在安慰老婆,其实也是在说服自己。父母现在这样搅合得大妹一家不得安生,还不如就如了他们的意,他们想去深圳跟着小儿子过日子,就让他们去吧!
    “大家都住在一起,意思有什么近的、远的……”说着说着,尤晓莺就觉着不对劲,一下掀开被角,转身对方远怒目而视,“你说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远好脾气地换着尤晓莺的腰,“你还记得四月份公司开盘的商品房吗?”
    尤晓莺有些印象,几年前远鹰在清江西岸圈了一片荒地,随着市区的西迁以及顺应居民的住房刚需,前年公司就着手开发的商品楼。一经推向市场就大受追捧,半个月之内就卖空了。
    “那个小区地段不错,所以开盘时我就留了两套,本来准备以后在市里有个落脚的地方。上个月就已经装修好了,家具电器什么都有,带两身衣服就可以搬进去。”方远翻身下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交道尤晓莺手里。
    钥匙捏在手心,硌得尤晓莺生疼,好一会儿才明白方远的意图,“你的意思是搬出去住?”这念头一升起,尤晓莺豁然开朗。对呀,儿女终将长大,会有脱离父母独立生活的一天,她贪恋着父母的安抚,就必须忍受着与姑嫂处得不自在的受闲气吗?安县毕竟太小了,前年远鹰的总公司就迁到了市区寻求发展,如今方远每个月要在青山与安县之间跑十几趟。看他这样来回辛苦折腾了,自己又有什么好执着的呢?难道他们一家三口选择搬出去住,父母就不是自己的父母了吗?
    “下学期你们学校大部分师资不是计划要迁到市里嘛。我到过新校区,那里距离这个小区只要十分钟车程,以后我接送你和彦彦上下学也方便。”方远见尤晓莺沉默以为她是在犹豫,又再接再厉到。
    尤晓莺娇嗔地斜了他一眼,“你行啊,趁我不知道的时候还在外面安了家!说,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方远一般不爱同人玩心眼,可他要是算计起来,十个尤晓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方远嘿嘿笑,“我就是不提前说,下半年你还是得搬。不然,隔两天就青山安县来回跑,你受得了?”
    新学期开学的前一个星期,尤晓莺就开始张罗着搬家。
    她事先到新居考察过,一百三来平的四居室,他们一家三口住刚好,卧室、书房、房间里的各个角落,方远都布置得井井有条。特别是彦彦的小卧室,满屋子都是粉红色,完完全全满足了小丫头的公主梦,一进屋就扑到粉嫩的小床上高兴地直打滚。
    正如方远说的那样,尤晓莺只收拾一些用惯了的日用品及衣物,放在汽车的后备箱与后座里,轻装启程。
    尤晓莺在父母面前准备了一套说辞,两位长辈也对他们年轻人打拼事业的心情表示理解与支持。可方远发动汽车的时候,尤母还是追出门来,送了又送,不住地叮嘱尤晓莺在外好好照顾身体,有空就回家看看。连尤父都跟出来对方远嘱咐了几句,那场面跟生离死别一般。
    前世今生,这还是尤晓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离开父母的怀抱。尤晓莺眼眶微涩,但还是在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爸妈,不弄得我好像出远门多久不回来嘛,市区离安县多进,方远开车路上也就一个多小时。我们平常还是会带彦彦回来过周末的。再说,你们要是想我了,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你随时一个电话,我马上就回家!”
    尤父道:“晓莺,你要记得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家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恩——”尤晓莺强忍着泪水点头,又低头对女儿道,“来,彦彦跟外公外婆说再见。”
    “外公再见,外婆再见,彦彦一放假就回来看你们。”
    尤母轻轻外孙女的小脸蛋,“彦彦乖。”
    “爸妈,你们放心吧,晓莺和彦彦我会照顾好的。”方远揽着妻女对岳父母作出属于男人的承诺。
    一家三口上车。一直注视着后车镜里站在家门口目送的父母亲,汽车快要驶出巷子口的时候,尤晓莺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方远坐在驾驶座,目视前方,一只手却悄悄握住妻子了的手。尤晓莺怀里的彦彦也抬起小手为她拭泪,软软道,“妈妈,别哭!”
    “妈妈,没哭。是灰尘落进眼睛了。”
    “那彦彦帮妈妈呼呼,好不好。”小丫头立刻鼓起了粉嫩的腮帮。
    “好——”
    车轮飞转,熟悉地街景在车窗里倒退,带着这一家三口通往一个崭新的天地……
    ☆、第8章 .22
    这几年,学校里最早那拨返聘的元老都相继退休回家含饴弄孙、安度晚年了。跟随尤晓莺到市里新校区任教的大多是青壮教师。安县的重担也在新学期正式移交给魏海,他将作为明桥小学安县校区新的校长。
    咋到新环境,新的问题更是层出不穷。不仅疲于应付地方各级领导的视察,各种各样的难题也接踵而来,尤晓莺每天过得忙碌而充实。
    “笃笃——”
    尤晓莺头也没抬,神思专注在最近一次教务会议的总结文件上,“请进——”
    “校长,市里的考察团来了,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来人是夏文文,小姑娘刚走马上任成为新校区的教务主任。可以说整个校区都是新鲜血液,充斥着年轻人的活力与朝气。
    摘下度数不高的眼镜,尤晓莺按了几下胀痛的眉心,“不是安排了你和刘尧配合接待吗?”自从校区搬迁到市里,各种规模的考察团,有时是市县区的各路官员,有时是慕名而来取经的临近小学。学校一年光是接待就不下几十拨,早就习以为常了。刘尧是学校教研组的青年骨干,夏文文对学校的各方面也是了如指掌,接待工作交给他们俩,尤晓莺很放心。
    “可考察团的领导指名道姓要你陪同。”
    “还有这事?”尤晓莺满心疑惑地起身出了办公室,夏文文落后半步跟了上去。
    行至走廊时,站在三楼远远望去能将大门口的情形一览无余。尤晓莺脚步一顿,眼睛微眯,她留意到常与学校打交道的市教育局实权张副局长都在随行人员的第三排的位置,落后最前面的三人两三步的距离。以官场上的论资排辈看来,这次考察团的阵仗不小呀,也不知道领头的三人是什么来路!
    一行考察人员正迎面走来,谈笑风生。打头的三人里还有一名年轻女子,初时尤晓莺只以为她是秘书一类随行人员也没太在意。待一走进,目光逡巡在女子秀美的五官上,尤晓莺不禁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花了眼。怎么会是她?眉目依稀还有几分记忆里的模样,但女子的高雅气质与价值不菲的穿戴上,尤晓莺又有些不确定了。这大千世界,人有相似、物有相仿,应该只是长相相似吧!算算她也有十来年没听到那人的音讯了,不会这么巧和吧?
    脑中思绪不断,尤晓莺适时地露出了社交性质的热情笑容。便见相熟的张局长跨步而出,语气恭敬对前排的三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明桥的校长,尤晓莺尤校长!这所小学就是她一手创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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