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全十美 作者:肉书屋

    九全十美第78部分阅读

    只抬着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重重的吻了吻,仿佛不经意的笑着说道:

    “这些事,等会儿再说也不晚,先让爷怜惜怜惜你,爷心里最疼的,就是你。”

    四皇子府后花园里,湖中的水阁敞开着窗户,凉风掠过满湖的荷花,带着清新的荷香许许吹着,水阁中舒适宜人,琳琅和四皇子袒着衣衫,并肩躺在水阁中的罗汉榻上,小厮丫头们远远站在水阁外的九曲桥上,垂手侍立着等着传唤。

    四皇子侧着身子,痴迷的盯着琳琅均称纤瘦却力度十足的身体,看得移不开眼睛,手指温柔的轻轻划着琳琅胸前白皙的肌肤,琳琅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双手交叠着枕在头下,面无表情的仰面躺着,四皇子挪了挪,侧着身子枕到琳琅胳膊上,脸贴着琳琅的脸,安静得的躺了半晌,突然轻轻笑了起来,“琳琅,那些东西,你要是早些给我就好了,我和三哥赶在苦河那件事的时候抛出来,老2想做掉苦河,就没那么便当了,真是可惜了若是咱们再联手老大,那一次就能打得老2翻不得身可惜了,那么好的时机……如今,不过臭了他的名声,伤不得筋骨,倒折了个钱启明。”

    四皇子悠悠的叹息着,琳琅轻轻皱起了眉头,声音冷淡的说道:

    “我告诉过你,不要多管这些事那东西,若不是却不过七姑娘的情份,不好负了亡人心愿,我也不会给你”

    四皇子坐直了身子,撒娇般用力推着琳琅,“什么情份?你和那个七姑娘,到底是多大的情份?你到现在,还掂记着那些女人?”

    琳琅满脸的不耐烦,拍开了四皇子的手,“胡闹什么?早给你?要多早给你?你也要多想想,你若是真敢把二皇子鸩杀广慈大师这样的丑事捅到外面去,皇上自然要严惩二皇子来交待天下人,可皇上也绝对饶不了你那东西,你偷偷给了三皇子也就罢了,还出这个头做什么?二皇子哪是好惹的?看看现在,折也是折了你的人不是?你想想,往后不管谁承了位,左右少不了你一个亲王的位子,你只顾好自己就是,何必多管闲事,趟这趟混水去”

    四皇子眼神柔媚如丝的斜着琳琅,轻轻伏在了琳琅身上,温柔的说道:

    “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真心对我好,琳琅,你不知道,生在这皇家,就跟生在狼窝里一样,你不咬人,就得被人家咬死,你看看,我们兄弟四个,从不懂事就开始争斗,老2若承了位,我就只有死路一条,只怕连个高墙圈禁都落不得,只有三哥承了位,也许能放我这个畸零人一条生路,让我做个富贵闲人。”

    四皇子悲伤的低声说道,琳琅微微抬起头,怜惜的看着伏在自己胸前的四皇子,伸手温柔的抚着他的头发,低声安慰道:

    “皇上春秋鼎盛,这两年精神越发的健旺,这些,还早着呢。”

    四皇子妩媚的笑着点了点头,伏在琳琅身上,用手指慢慢划着琳琅的肌肤,低低的说道:

    “你说得极是,还早着呢,咱们且及时行乐,琳琅……我来侍候你,好不好?”

    “嗯。”

    琳琅温柔的答应着,翻身压着四皇子,轻轻咬着他的嘴唇,温存的吻了下去。

    平王借着修春熙院的游廊,干脆让人将春熙院和西院之间的园子也圈了进来,重新修整布置了,作为春熙院的后花园,工程由修一条游廊变成了修一个园子,直修到七月中,总算收尾完了工,郑嬷嬷带着人忙了大半个月,才将各处打扫干净收拾齐整,侍候着李青搬回了正院。

    韩地的八月,太阳一落山,凉气就浓重了起来,酉时时分,平王和李青吃了饭,两人一左一右靠在东厢炕上看着文书,水苏托着条月白素绫夹被进来,抖开来,轻手轻脚的给李青盖在了腿上,平王穿着身轻罗衣裤,转头看着已经穿了夹衣的李青,无奈的笑了起来,“要不,你还是跟着我练些吐纳功夫,你这身子,还是太弱了些。”

    李青拉了拉夹被,盖到腰间,懒懒的说道:

    “我看书里说,这内力是可以抵掌相传的,要不,爷干脆传几口内力给我好了,我身子这样弱,光吐啊纳的,三年五年也纳不起一星半点什么内力来。”

    平王“扑”的一声笑了出来,放下手里的折子,挪了挪,靠到李青身边,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这又是从哪本闲书上看到的?爷还是头一回听说,这内力还能相传若是真象你说的那样,内力可以抵掌相传,那天下居上位者,只管派人去练了内力,然后一个个抵掌收了来,岂不是个个都天下无敌了?”

    李青窒了窒,歪着头想了想,也笑了起来,“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以前一直以为这内力真的可以传来传去的呢,掌心对着掌心就能传,还有啊,据说最高深的,是头顶对着头顶传,下面的人盘膝打坐,上面的人和他头顶着头倒立着,然后这几十年的内力一下子就传过去了!”

    李青比划着,平王大笑了起来,伸手抱过李青,点着她的额头,轻轻摇着头,边笑边说道:

    “你这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事装得也太多了些,前天问我能不能凌波渡水,今天又说抵掌就能传功,这功夫练得再好也是人身肉体,又不是神仙,能上天入地,腾云架雾的?”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脸上泛起丝绯红来,伸手拉了平王的耳朵,用力往下扯着嗔怪道:

    “我也是看到书上是那么说的,不过问问你真假罢了,你就这样笑话我!”

    平王被李青扯得歪着头,忍着笑陪礼道: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错了,不该取笑你,青青,你还看到过哪些个这功夫的说法,干脆一起说来我听听,你说的这些,真真是有趣得很。”

    李青松了手,轻轻的“哼”了一声,“不跟你说了,回头我问丁二去!”

    “是我错了,我再不笑你了就是,丁二功夫差了些,他懂什么,你说就是,我跟你解释。”

    平王满眼笑意的低头看着李青,温言软语的哄着她,李青斜睇着他,慢腾腾的说道:

    “那你说说,你那个功夫,是怎么个功夫法?”

    平王窒了窒,为难的眨了眨眼睛,想了片刻,笑着慢慢解释道:

    “你说的那些个神奇处,一样也没有,所谓的功夫,不过就是身体好些,力气大些,反应快些,从小吃得苦多,比常人跑得快,跳得高,能多忍耐些,如此罢了。”

    李青怔怔的看着平王,轻轻皱了皱眉头,慢慢叹了口气,低声交待道:

    “唉,原来是这样,那以后爷再带兵出征,千万不能冲到前头去,身边更不能离了人,不能以身犯险!”

    第三百五章 归途平王微微闭了闭眼睛,用力搂紧了李青,在她额头上温柔的亲吻了下,低声说道:

    “你放心,就算只为了你,我也会爱惜着自己,我哪里舍得……让你一个人孤单着……”

    两人沉默了半晌,平王转了话题,“玉檀山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钦天监看了这个月二十六的吉日,把母亲送进玉檀山过后,我带你去趟山上。”

    李青怔了怔,仰头看着平王,疑惑着没有说话,平王低头看着她,微笑着低声问道:

    “上次……取回来的那个黑匣子,你打开了没有?”

    李青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平王温和的低头看住李青,接着说道:

    “你一直到处找木莲大师的旧物,我虽不知道你找这些东西做什么用,不过,你既然找,自然是有要找的道理,木莲大师在雪峰山上也住过几年,如今雪峰山上有一处禁地,林家祖宗们留有遗命,能进之人可进。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李青直起了身子,“什么叫能进之人可进?”

    “那处地方,在雪峰山半山处的一个山洞里,洞壁左侧有一块雕刻得极精美的黑色巨石,我去看过好几回,石头和周围浑然一体,我猜着,既然是说能进,许是石头背后隐着入口也说不定,可我看过好多次,找不到半点机关的痕迹,想进去,总也得能进去才行,只要你能进去,自然就是可进了。”

    平王苦笑着解释道,李青眨了几下眼睛,抬头看着平王,迟疑着问道:

    “林家和木莲,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这事,我也猜想过,也仔仔细细查过林家宗祠里存着的族谱、文书,咱们林家在韩地兴起,做了韩地之主,也是木莲大师行走世间后没几年的事,可祖宗传下来的,和木莲大师相关的,除了林家那位姑奶奶的事,就是雪峰山上这一处了,其它的,竟是只字片言也没有。”

    平王仔细的解释着,李青看着平王的眼睛,半晌才悠然的叹息着,伏在了平王怀里,心事重重的喃喃说道:

    “木莲……这个木莲,到底是谁?”

    平王仔细听着李青的嘟嚷,眉梢高高的挑了起来,低着头,目光深沉而担忧的看着李青,半晌,才下了决心般,微微闭了闭眼睛,揽着李青笑着说道:

    “咱们一起去山上看看不就知道了。”

    八月的京城,秋意一天天浓重了起来,沈府里那颗颗沉淀着无数陈年旧事的参天古树上,树叶一片片凋落着,带着隐隐的箫然和肃杀之气,渐渐铺满了深远的宅院,只有满院的菊花盛开怒放着,给秋末的沈府带来了最后的灿烂与辉煌。

    沈尚书失神的坐在修齐堂上首扶手椅上,目无焦距的看着手里的书信,“……长兄如晤,弟万死不能辞其咎,弟返广平之日,盐场已损毁无可救,恐兄焦虑,弟亦思或有万一之计,乃以市价入盐以抵盐场之出,熬至今日,流水尽,沈氏田产可抵者亦已抵尽,然盐场之毒仍无计可施,弟愧不能当,更无颜以对长兄,兄收信时,弟已携妻子远走他乡……”

    盐场没了,盐场毁了都是债,都是债,几百万两的白银盐场也没了……沈尚书呆坐在椅子上,半晌,茫然着,失魂落魄的站起来,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着静默着参天而立的银杏树,慢慢走到树下,伸手轻轻拍着树干,悲凉的长长叹息着:

    “子孙树,子孙树啊,祖宗的余荫,都败在了我的手里……”

    沈尚书头抵着树干,肩头耸动着,眼泪滴落了下来,渗进了树下的泥土里。

    过了半晌,沈尚书直起身子,背着手,仰头看着银杏树,半晌,慢慢转身进了修齐堂,片刻出来,径直出了院子,要了车,带着两坛酒,出城往莲花峰方向去了。

    寒谷寺后山塔林里,沈尚书脚步蹒跚着慢慢走到了广慈大师墓塔前,盘膝坐了下来,小厮小心的摆好矮几,放好酒坛、酒杯,沈尚书挥了挥手吩咐道:

    “你们先出去吧,在塔林外等我去。”

    小厮垂手答应着,退后几步,转身出了塔林。

    沈尚书探身拎起酒坛,倒了两杯酒,放下酒坛,端起杯子,举了举,“和尚,老规矩,还是我先干为敬。”

    沈尚书仰头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放下杯子,端起了另一只杯子,“该你了。”

    说着,缓缓将酒洒在了地上,拎起酒坛,又满满倒了两杯,喝一杯,敬一杯,直到一坛酒空了,沈尚书脸上微微泛着红丝,带了些醉意出来,看着面前沉默的墓塔,笑着说道:

    “和尚,你又在笑我了吧?你的寒谷寺没了,嗝……”

    沈尚书轻轻打了个酒嗝,顿了顿,笑了起来,“我又说错了,你的寒谷寺,搬到韩地去了,那个玉山,我让人去看了好几次,倒真是一点也不比你当方丈时差,还更好些,你放心,大可放心”

    沈尚书重重的点着头,点着头低垂了下去,过了半晌,轻轻笑着拎起另一只酒坛,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注满了酒,“和尚,咱们一向一坛为限,今天就让我破个例,我就不让你了,这酒,你已经喝过了。”

    沈尚书放下酒坛,从怀里取了个极小的瓷瓶出来,双手沉稳的取下瓷瓶盖子,把盖子扔进了身旁的空酒坛里,把瓷瓶里的东西倒进了酒里,放好瓷瓶,端起杯子,慢慢晃了晃,皱着眉头说道:

    “和尚,你喝过一回了,加了这样的东西,这酒味是不是差了不少?若是这样,倒真是大大的美中不足”

    沈尚书沉默了下来,低头盯着手里的杯子看了半晌,放下杯子,踉跄着站起来,晃到墓塔前,用衣袖拭着墓塔上的字,用力擦了一会儿,有些颓然的垂下手,“和尚,你脸上脏成这样,擦不干净”

    沈尚书挺直身子,眯着眼睛盯着墓塔上的字看了半天,重重的叹了口气,跌坐在地上,闭了闭眼睛,悲哀的说道:

    “我养了个好女儿,你教了个好徒弟,毁了沈家,毁了莲花峰,和尚,你教得好,你那个徒弟……教得好我不如你”

    沈尚书伸手端起几上的杯子,对着墓塔举了举,“我也脱了这臭皮囊去”

    说完,仰头一饮而进。

    沈青叶一身齐衰重孝,木然的跪坐在灵床旁,外面,五爷沈志文正在大声呵骂着管事,赵太太扶着梁夫人,态度极其殷勤体贴的劝着她,沈青叶闭了闭眼睛,眼底一片酸涩,却干枯着没有半滴眼泪。

    外面呵骂声停了下来,沈志文躬着腰,恭敬无比的侍候着一身缌麻丧服的二皇子进了修齐堂,二皇子接过小厮奉上的几柱香,躬身拜了两拜,上了香,用衣袖按了按眼角,转过身,温和的安慰着梁夫人,“夫人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才是。”

    梁夫人泣不成声的点着头,沈大少爷和其它几个孝子,以头跄地号哭着,二皇子用衣袖按着眼角,旁边小厮恭敬的上前,请着二皇子进了旁边的厢房。

    沈青叶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默然起身,接过小丫头手里的托盘,进了厢房。

    二皇子转过身,看着一身素白孝服的沈青叶,沈青叶放下托盘,捧起杯子,奉给了二皇子,半垂着眼帘,温婉的低声说道:

    “爷下了朝就赶过来,喝杯茶润润喉吧。”

    二皇子微微有些意外的接过杯子,坐到椅子上,看着沈青叶,慢慢喝着茶,沈青叶侧着身子坐到二皇子旁边的椅子上,轻声说着话:

    “银叶有着身子,我就没让她过来,死者已逝,做儿女后辈的,心意到了也就是了,还请爷多担待。”

    二皇子眼睛里漫出笑意来,放下手里的杯子,温和的说道:

    “这是你想得周到,这也是你们姐妹情深之处,你也别过于悲伤了,总要多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回去我让人收拾些合用的东西给你送过来,明天下了朝,我再过来看你。”

    沈青叶起身曲膝道了谢,温婉的陪着二皇子说了会儿话,才送了二皇子出来,看着他出了院子,脸上阴冷起来,半垂着头回到了灵床边跪着。

    入了夜,修齐堂里灯烛闪烁着,沈青叶面无表情的靠着锦葵跌坐着,五爷沈志文昂然进了灵堂,目光四顾,甩着衣襟坐到了梁夫人面前,轻轻点着脚尖,眯着眼睛说道:

    “大哥倒也轻松,扔下个烂摊子,走了如今这要债的人可是堵了门了,大嫂总得拿个章程出来,这一大家子的生计,难不成就这样断送在大哥手里吧?总不能让我们这些可怜人都喝西北风去?”

    梁夫人脸色青白着,呼吸粗重起来,手指颤抖着指着沈五爷,一时说不出话来,沈青叶猛的站起身,走到梁夫人身边,弯下腰,扶了梁夫人起来,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沈五爷,冷冷的说道:

    “父亲走了,还有大哥,沈家,任谁也断送不了你且放宽心”

    沈五爷脸色青红不定的变幻着,跳起来,恨恨的说道:

    “好,那我就看着,我等着!”

    第三百六章 我行善你作恶沈五爷说完,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沈青叶胸口微微起伏着,眯着眼睛看着沈五爷愤然出了院子,回过头,盯着沈大少爷,不耐烦的低声吩咐道:

    “你也别光顾着哭父亲走了,这一大家子,从今天起,就都要压到你头上了,如今……”

    沈青叶满嘴苦涩的顿住了话头,强忍着眼泪,接着说道:

    “趁着盐场的事还没传开,你赶紧让老福管家出去找了下家,盐场,赶紧出手吧,能得多少银子是多少银子,无论如何,这祖宅不能失,不能……失了沈家的根本。”

    梁夫人不停的流着眼泪,无力的挥着手,“你赶紧去吧,往后,凡事多听听你妹妹的意思。”

    沈大少爷脸色青白,仓惶的点头答应着,转身出了灵堂,吩咐小厮出去叫人去了。

    金川府罗甸城,十几辆大车缓缓进了城西一处宽敞的院落二门,沈晔满脸笑容,急走几步,到了中间一辆大车前,掀起了车帘,沈志远微笑着上下打量着儿子,扶着儿子的手下了车,转身又扶着周太太下来,丫头婆子们侍候着几位少爷小姐也下了车,周太太环顾着四周,笑着说道:

    “往日里,总说韩地,说这金川府如何如何荒蛮,刚进了城,我就从纱窗一直往外看着,这哪里有半分荒蛮的样子来?人挤着人,来来往往的,看着比京城还要繁华些。”

    “娘说的荒蛮,那都是从前的情形了,这两年,自从杨大人行辕搬到了这罗甸城,这里可就是一天比一天繁华了,如今这城里早就繁华到拥挤不堪,杨大人前些日子奏了王爷,准备沿着城墙东北边,往外二十里,再扩出片新城来,这事,顾家六少爷早早就跟我透了信儿,我已经让人买了几块地放着了,就等着父亲过来,看看做什么好。”

    沈晔满面笑容的说着话,沈志远捻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先不急,照韩地建玉山的作派,这新城只怕也要先出了什么规划,挖了地下的什么管子出来,才能让人建房去,咱们且等着他们划出片来,看看那地落在哪个片里,再打算也不晚。”

    “父亲说得是,顾家六少爷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儿子就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买了一块地。”

    沈志远满眼笑意的看着儿子,赞赏的点了点头,和周太太一起,跟着儿子,边走边看着,往后院进去了。

    李青披着件淡黄|色素绫薄斗篷,站着湖边的木栈道上,默然的看着湖里的残荷想出了神。

    平王悄悄走到李青背后,顺着她的视线往湖里看去,笑着说道:

    “在看什么?”

    李青惊醒过来,抬手轻轻拍着胸口,“爷这样,要吓死人的”

    平王笑着伸手揽着李青,“想什么呢?我脚步放得这样重,你都没听到。”

    “爷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李青没有回答平王的话,转过头,笑着问道,平王捉了李青的手,拢在手心里,笑着说道:

    “想你了,我陪你走走?”

    李青白了他一眼,平王轻轻笑着,揽着李青,沿着木栈道往前走去。

    “沈志远已经到了金川府,有赵勇安排着收拾后面的事,二皇子府想查他的行踪,没那么容易,我交待了杨元峰,留心保护着沈家。”

    平王声音平缓的说道,李青点了点头,顿了顿脚步,仰头看着平王说道:

    “沈志远也是个心机深沉的,自己必有些安排,安全上倒也无碍,沈志贤,没想到竟是这样走了,不过失了个盐场,何至于此?”

    “嗯,也是太不能经事了些,他这样一死,后面倒是省了咱们不少手脚去,沈志贤那几个儿子,个个蠢如猪狗,沈家已经败落了,沈氏……”

    平王顿了顿,低头看着李青,李青垂着眼帘,低低的说道:

    “无碍,都妥当了。”

    平王满意的微笑起来,接着说道:

    “我已经吩咐了赵勇,京城的人手要陆续撤出来些,撒到上岭关往京城一带去,依着咱们先前的计议,到了年底,就该是这条线上吃重了,京城那边,四皇子完全握在咱们手里,二皇子府,也妥当了,只余个三皇子,也就用不着理会他了,这大局也算布得差不多了,人手上,要往上岭关调一调了。”

    李青拧眉仔细思量着,慢慢点了点头,停住脚步,看着平王说道:

    “我想让丁二撒些人到河北道去,爷明年取了河北道倒不难,往后的理乱治平才是大事难事,光靠着吴家、孙家这几个大族不够妥当,那些秀才、举人,能写能说的读书人才是最关键所在,要安要闹,都在他们,一定要先想法子安抚好他们才行,唉,真正面土背天的农人、贩夫走卒,不过求个安稳暖饱,谁做皇帝,和他们可不相干。”

    平王微微用力揽紧了李青,笑了起来,“这话通透,你放心,爷的兵马,到河北道,必会秋毫无犯,那里是咱们的地方,是咱们的子民,我哪里舍得烧杀抢掠的,再说,咱们积了这两三年的军饷,也不用再以战养战去。”

    “嗯,我是想着,一旦乱起,就让人诱着河北道那些所谓的名士才子,都到韩地来,玉山脚下建的书楼,书院,都还空着呢,让他们去那里住着去,等爷取了河北道,安定下来了,再放他们回去,这心若能收来韩地,自然最好,就算收不过心来,他回到河北道,再说起话来,也就没了底气。”

    平王闷闷的笑着,渐渐放声大笑起来,抱着李青转了个圈,“青青,我最喜欢你这样,要算计什么干脆就算计到骨子里去,偏还慈悲的很”

    李青笑着拍着平王的胸口,“爷快放下我,头发要乱了”

    平王放下李青,仔细的给她理了理青玉发簪,拢了拢散落的几缕头发,才揽着她,缓步往前走着,李青转头看了眼平王,笑盈盈的说道:

    “沈家的盐场,顾家已经托着晋地商号的名义,极便宜买下来了,顾家从聚源钱庄以分三的利借了一半的银子过去,用田庄铺面作的抵押,这盐场,我想着最好一时半会的不要出盐,至少半年内,不能出盐,爷说呢?”

    李青转头看着平王问道,平王仔细的听着,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你安排得极妥当,这样最好,这盐若出得快了,必会惹出二皇子府的疑心来,可就是失策了。”

    “爷也觉得好那就好了,这事,还得爷出面跟顾家交待一句半句的,毕竟,拿了盐场,半年之内不能出盐,这损失可不小,若是年后战起,这盐场还得拖着不要出盐,对咱们才最有利顾家抱着个聚宝盆,却不让他们伸手取银子出来,没有爷的吩咐,只怕顾家耐不下这个心来。”

    平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点头答应着:

    “你放心,我明天就交待顾大丰去,若是广平城的盐场一直出不了盐,一旦战起,再断了晋地的商路……”

    平王阴阴的得意的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丝明悟来,低下头看着李青,轻轻捏了捏李青的鼻子说道:

    “你是早就打算着让这盐场荒废个一年两年的吧?所以才把这件好事给了顾家。”

    平王笑了起来,李青斜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道:

    “爷不是说过,做人,眼光要长远,不要只看着一时之利,顾家久得爷的教诲,必是极能明白这样的道理,知道要把这眼光放得长远了,再长远了才好,爷倒是说说,这事,长远了看,是多大的利益?难道这样还算不得好事?”

    “顾家若聪明,早晚有一天会悟出来你我的苦心来,这盐场,先让它荒着吧,顾家没有了银钱利器,也许就能收敛些,不至于犯出大罪来。”

    平王揽了揽李青,低头看着她,接着说道,“这好人你做了,现在却让爷去做恶人了,唉,我命苦啊”

    平王夸张的哀叹着,委屈的长长的叹起气来,李青停住脚步,仰头看着平王问道:

    “是谁说的,说我不忍心做的事,他都要替我做了去的?”

    平王窒了窒,微微弯着腰,低下头抵着李青的额头说道:

    “是我,我说的,我也就是叹叹气罢了,咱们两个,自然是你来做好人,坏人我去做,青青,那你总要怜惜怜惜我,安慰一二才好啊。”

    李青伸手圈了平王的脖颈,掂着脚尖,飞快的在平王唇上点了下,笑盈盈的说道:

    “这样好了没有?”

    平王揽着李青的腰肢,低头看着李青,舔了舔嘴唇,低声说道:

    “没好,坏了,今天晚上,你好好补偿补偿我,你得听我的,行不行?”

    李青微微往后仰着上身,干脆的点着头,笑意盈盈的答应着:

    “好,爷想怎样就怎样”

    福佑院银杏院里,林宏坚端坐在炕上,正低头喝着茶,孙义侧着身子坐在炕上的圆凳上,正低声说着话:

    “……大少爷,爷虽说训斥了您,不也都跟您说了哪里的不是了?这是爷在教导您,哪里是恼了您的?当年,老王爷还没爷这脾气好,发起怒来,拿鞭子抽爷的时候都有,爷这样教导您,也是对您寄了厚望爱之切,责之深,您要体会着爷的心才是。”

    第三百七章 小镇林宏坚低着头,把杯子扔到几上,半晌才点了点头,孙义暗暗松了口气,接着说道:

    “大少爷,虽说如今咱们艰难着,可跟顾家比,爷这心,还是向着您的,您看,爷只是调走了袁德清,可梁子玉,却是问了罪,新调过来的府尹又是张家的人,咱们和张家虽说算不上亲近,可张家和顾家却是一向不对付,两相比较,还是对咱们更有利些。”

    孙义仔细的看着林宏坚,见他面容欢喜轻松起来,心底微微叹息着,接着说道:

    “如今爷又指了袁尚书给大少爷做师傅,袁尚书为人方正,是咱们韩地的学问大家,主持礼部多年,在士林中威望极高,您如今做了袁尚书的弟子,这人望上,就先占了上风,只是……”

    孙义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奴才没想到顾家竟如此决绝,跟夫人交了全底,倒累得咱们的人折了大半进去,丁一……又是个极有心计的,如今在这府里,咱们才最是艰难,这件事,大少爷,咱们得想想办法,破了这僵局才行。”

    “想什么办法?能想什么办法?我什么也没有,能想什么办法?”

    林宏坚突然扔下杯子发作道,孙义暗暗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一来,大少爷要努力读书办差,爷那样精明的人,半分也糊弄不得,只有下死力气办好了差事,才能讨了爷的欢心,二来,这府里,大少爷得找个帮手才好。”

    “这府里……老祖宗也没了,哪还有什么帮手?”

    林宏坚颓唐起来,伤心的说道,“大少爷,您忘了大小姐了?”

    孙义低低的说道,林宏坚急忙抬头看着孙义,孙义眯着眼睛,微笑着看着他。

    送葬的队伍慢慢走了两天,才到了玉檀山下,平王率领林家众人,启了老王爷的墓门,送了文老太妃的棺椁进去合葬了,看着人封死了墓室墓道,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带着李青,坐着车,离了众人,在黑衣卫的拱卫下,往雪峰山方向驶去。

    一行人日夜兼程,走了两天,傍晚时分,到了一处小镇上,在客栈里安歇了下来,李青沐浴洗漱了,换了件淡紫色缂丝薄袄,一条白底绣花裙出来,平王已经洗漱干净,穿了件深灰色长衫,正靠在床上拿着份折子在看,见李青出来,扔了折子,笑着说道:

    “累不累?若是不累,我带你去镇上走走去。”

    李青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去换件衣服,这缂丝的东西,这样穿出去也太打眼了些。”

    平王笑了起来,站起来,拉了李青,“不用,这镇子上住着的,都是退下来的历任亲卫,父亲的虎卫多一些,也有些是受了伤的黑衣卫,还有几个老人,是在祖父的飞鹰营里当过差的。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绿蒿捧着件银色缂丝面灰鼠里斗篷过来,平王拎起斗篷,给李青披上,揽着她下了楼,往客栈外缓步走去。

    太阳红通通的垂在地平线上,在镇子里的房屋街道上镀出层金边来,街道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看到平王和李青,面容恭敬的微微躬身行了礼,也不说话,只笑着避让过去,茶馆酒肆里三三两两的坐着歇息聊天的男人,一群孩子笑叫着,打闹着从旁边的巷子里冲出来,平王忙揽着李青站住,小孩子避过两人,仿佛流水般喧闹着从平王和李青身边跑过。

    平王揽着李青躲过孩子群,微笑着继续往前走去,街旁边的房屋门口,年迈的老人就着落日余晖,安祥的择着菜,做着针线,房屋后的烟耸里飘着袅袅的炊烟,隐隐散发出饭菜的香味来。

    两人安然的缓步往前走着,旁边一个略大些的酒肆里,掌柜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躬着身子请着安:

    “给爷请安,给夫人请安,大伙儿托了我,想请爷进来坐坐,喝杯水酒润润喉。”

    平王停了脚步,征询般看着李青,李青笑盈盈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掌柜眼睛亮了起来,笑容溢了满脸,恭敬的忙让着两人进了酒肆。

    酒肆里的人齐刷刷的站起来,整齐的行着军礼,平王抬了抬手,微笑着说道:

    “不必多礼,都坐吧。”

    众人上身笔直的端坐着,掌柜拉下肩膀上搭着的手巾,又擦了一遍长板凳,平王扶着李青坐了下来,接过掌柜奉上来的酒碗,递了一碗给李青,自己取了一碗,笑着说道:

    “我和夫人敬大家。”

    李青微笑着,随着平王饮了酒,把碗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众人哄然应和着,饮尽了各自碗里的酒,靠门坐着的花白胡子的老者站起来,躬了躬身子,笑着说道:

    “小的已经快十年没见过爷了,小的要给爷和夫人磕个头”

    说完,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平王起身扶了他起来,笑着说道:

    “王大牛,身子骨可还好?腿还疼不疼了?”

    “回爷的话,小的皮实着呢,这腿,前几年一到冬天就疼得下不得地,去年夏天,幺儿子推着我去了玉山,治了一个夏天,到现在竟再没大疼过,冬天也没疼过,都是夫人的恩典,小的再给夫人磕个头”

    王大牛碎碎念念的说着,趴在地上,又磕起头来,李青笑了起来,虚扶着王大牛起来,转头看着平王说道:

    “爷,这事,倒是我疏忽了,玉山离这里路途遥远,让老人家跑这样远瞧病去,实在是不妥当,回去我和苦寂方丈说了,每年冬夏,让他派人过来给大家诊诊病才好。”

    平王笑着点了点头,王大牛站在旁边,兴奋的搓着手,突然又跪在地上,磕起头来,“谢爷恩典,谢夫人恩典,小的老伴儿有福气,有福气了。”

    酒肆里的人跟着活泛起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话,“爷,小的家三个小子,都送到山上去了,若有福气,能选进爷的黑衣卫,小的一家子可就长了脸了”

    “爷,您可有靠十年没来了,小的们想你呢。”

    “爷,小的生了六个丫头,可算生出个儿子来了”

    ……李青环顾着众人,抿嘴笑着点着头,“让让,让让”

    人群后,掌柜的高声叫着,扶着个年纪老迈、须发皆白的老人走过来,老人蒙胧着眼睛,颤颤巍巍的过来,哆嗦着就要跪下磕头,平王忙上前半步,扶住了老人,搀着他坐到旁边的长凳上,大声说道:

    “孙老爷子是侍候过祖父的老人,我哪敢受你的礼去。”

    李青也跟着平王站了起来,微笑着侍立在平王身侧,孙老爷子笑得一脸深深的菊纹,咳了几声才说出话来,“奴才还以为,也跟那老李头一样,没福气再见爷一面了呢今天见了爷,又见了夫人,奴才死了也笑着呢。”

    平王怔了怔,回身看着掌柜,掌柜低声禀报道:

    “回爷,李老爷子去年冬至那天没的,府里赏了银子过来,丧事办得极是体面。”

    平王微微点了点头,上前拉着孙老爷子的手,贴到他耳边,大声说道:

    “你安心荣养,若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你孙子去王府找我、找夫人都行。”

    孙老爷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着平王不停的点着头。

    平王和李青又在酒肆里盘恒了一会儿,平王才带着李青,辞了众人出来,沿着青石街道往镇子外走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高大的山脉静默着没入了黑暗中,平王低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李青点了点头,平王弯腰抱起李青,纵身往旁边的一处陡蛸的小山上飞跃而上,周围黑影晃动着,急跟了上去。

    平王抱着李青到了山顶,放下李青,拉着她的斗篷裹紧了些,搂着她,指着山下灯光点点的小镇,笑着说道:

    “你看看下面,象不象星星落下来了。”

    李青挤在平王怀里,转头看着山下的小镇,漆黑的夜幕下,小镇上的灯光温暖的闪烁着,在静穆冷漠的大山中,仿佛汪洋大海中的一角灯塔般安然发着光。

    “我三岁那年,就被父亲送到了山上,师傅把我扔在冰洞里练功。”

    平王顿了顿,笑了起来,“我那时小,想母亲想得天天哭,大哥就偷偷的带我到这镇子上来玩,有一回,我一个人跑出来,回去的时候迷了路,就爬到了这个地方,蜷在石头后面看镇子里的灯光。”

    “爷那时,身边没有人侍候的?”

    李青惊讶的问道,平王用下巴轻轻抵着李青的头顶,“那个时候,父亲内忧外患,韩地极是艰难,能用的人手极少,这山上,可是安全得很,父亲就把人都用到别的地方去了,我身边,只有赵勇他们四个小厮,比我大不了几岁,跟傻子一样好骗,我经常骗过他们,偷跑出来。”

    “嗯,那后来……”

    “后来,当然是好好的回去了,能有什么事?山上养得有狗,从小抱了狼崽子回来养大的,一会儿就找到我了,从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有空就跑过来,坐在这里往下看星星。”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我就喜欢低头看星星。”

    第三百八章 黑石李青抿嘴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平王的面颊,“爷也太……自大了些,连满天的星星都要俯视了才好?”

    平王揽着李青,微笑着只不说话,两人静静的站在小山顶上,看着山下温暖而欢快的闪烁着的点点亮光。

    过了良久,平王才悠悠的满足的叹着气,低声说道:

    “青青,咱们两个一起,就这样看着这星星,看到天荒地老。”

    李青转过头,仰头看着平王,轻轻掂起脚尖,在平王唇上点了点,重重的答应着:

    “好”

    第二天辰初时分,平王和李青分乘了两顶青布小轿,往山里进去了。

    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山里下起了细细的雨来,李青掀起轿帘,看着外面云雾缭绕中一座座起伏不定的青翠山峦,只觉得心旷神怡。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轿子轻轻落了下来,平王掀起轿帘,扶着李青出了轿子。

    轿子停在一片宽敞的空地中间,灰黑色巨石建成的山门朴拙而古旧,山门前整齐的站着几排或黑或灰或白色劲装短打扮的青壮,最前面站着十来个身形挺拔,看起来精神极好的长者,见平王和李青过来,忙上前半步,躬身请着安:

    “给掌门请安,给夫人请安!”

    平王紧绷着脸,微微抬了抬手,李青落后平王半步,含笑点头还了礼,站在最右边的长者抬了抬手,林宏强和林宏旭紧绷着小脸,神情严肃的走上前,躬身请着安:

    “给掌门请安,给母亲请安。”

    平王低着头,神情严肃的看着两个小人儿,李青上前半步,一手扶起一个,笑着说?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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