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帝见她瑟瑟发抖,没有被皇上宠幸后的满心荣耀,心里就不悦了。太监隔窗禀报说吴太后来了,他轻哼一声,整理好衣衫,就开门出来了。除了吴太后,众人都恭敬行礼,仁和帝让众人平身,又上前行礼并问候吴太后。
    “皇上累了就回去休息吧!”吴太后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母后……”
    “带她出来,让哀家瞧瞧。”吴太后要看看沈荣瑶究竟比靳莲美多少。
    两个太监把衣衫不整的沈荣瑶扶出来,别人一看还好,沈贤妃身体一颤,差点没昏倒。顾皇后抛给沈贤妃一个嘲笑的眼神,亲自过去扶住了沈荣瑶。
    仁和帝很尴尬,愣了一下,才说:“就给她一个贵人的封号吧!”
    “皇上知道她是谁吗?”吴太后冷哼一声,又说:“她是沈阁老的孙女,二房庶出,是沈贤妃的亲侄女,也是沈贤妃为沅儿内定的侧妃。”
    顾皇后赶紧摆出贤淑大肚的姿态,陪笑说:“母后息怒,前朝就有姐妹姑侄共侍一夫的先例,这也不算什么,能在皇上身边伺候,也是沈家女儿的福气。沅儿的侧妃也好说,沈家及笄未嫁的女孩有几个,再选一个不就是了。”
    “你说得轻巧。”吴太后对顾皇后很不满,又狠狠瞪了沈荣瑶一眼。
    “就按皇后说的办吧!”仁和帝扫了众人一眼,扭头就走了。
    吴太后气得咬牙切齿,看到靳莲楚楚可怜的模样,她恨不得扇沈荣瑶几个耳光。仁和帝要封沈荣瑶为贵人,那靳莲怎么办?吴太后可要挠头了。
    “姑母,我……”沈荣瑶现在仍恍若梦中,面对沈贤妃,就更说不出话了。
    沈贤妃很想昏过去,可她偏偏很清楚,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看到沈荣瑶那副模样,她恨恨咬牙,抬手给了沈荣瑶几个耳光。
    “哟,沈妹妹,你这是干什么?”顾皇后赶紧把沈荣瑶护到身后,绷起兴灾乐祸的脸,说:“这位沈妹妹也是皇上的人了,她不违规矩礼法,你就是比她品阶再高,也不能打骂她。你们姑侄共侍皇上不是很好吗?何必那么小家子气。”
    “多谢皇后教导。”沈贤妃都没理会吴太后,转身就走了。
    顾皇后冷笑几声,吩咐道:“快去看看与成王在榴花苑苟合的是沈家哪位姑娘,今晚一并留在宫里,明天一起等候册封,都仔细点,若有闪失,本宫可不依。”
    吴太后憋了一肚子气,回到慈宁宫就病了,又是请太医,又是招人侍疾,就折腾开了。仁和帝知道吴太后在跟他要条件,没去侍疾,就直接答应了她的要求。
    沈荣瑶和沈荣瑾都被顾皇后安置在储秀宫,言明为了保护她信,不允许她们私自外出,也不允许她们见人,还派了身强力壮的嬷嬷随身伺候。两人都忧心自己的前途,同处一院,彼此连句话都不说,她们盼望明天,又怕明天过早到来。
    沈贤妃回到寝宫,狠狠发泄了一番。她冷静下来,思虑半晌,把五皇子和端淑公主叫来询问情况。又把沈老太太和吴氏、沈忺叫来,说了沈荣瑾和沈荣瑶的事。就现在她掌握的信息,矛头指向沈荣瑾,可她不相信沈荣瑾能把事情谋划得严丝合缝。她确定沈荣华参与了,可这种事就算她有证据,她也不能惩治沈荣华。
    沈荣华把几场戏都看完,确定自己安排策划得不错,才放心出宫了。她在宫门外等端宁公主,看到南平王府的马车出宫,她就让山竹跟上去看另一场好戏。
    ……
    果不其然,南平王府也有好戏上演,只不过这场戏太黑暗、太血腥了。
    唐璥昨天才来京城,旅途劳累,想休息几天,见一见京城的管事和掌柜。他早晨睡醒,得知南平王妃带孟兴华进宫了,心里很不安,就挑了两名女暗卫进宫伺候,随时传递消息。午时刚过,吴太后等人逼南平王妃捐银捐粮的消息就传出来了。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又是气愤、又是心疼,连午饭都没吃。
    得知南平王妃带孟兴华回来了,唐璥迎到二门上,刚要质问,就听南平王妃哽咽出声。平白捐出这么多银粮,南平王妃一介女流,比唐璥更心痛,更想不开。
    “怎么带她进宫了?”唐璥狠狠瞪了孟兴华一眼,语气里充满埋怨。
    “沈贤妃昨天就派人送出口信,说要跟我说话,还要见见外甥女。她明明来了京城,我不好推却,只能带她进宫,没知道她这么没深没浅、没轻没重。她起初倒是很得吴太后喜欢,我看是一路货色,这、这就是祸家的根源,呜呜……”
    替嫁阴谋得逞,五皇子主攻唐璥,沈贤妃直接给南平王妃写了信。两人都跟南平王府谈条件,威逼利诱,拉拢南平王府归入他们这一派。唐璥和南平王一直没明确答应,倒是南平王妃想着事情已闹到这种地步,就接受了沈贤妃示好。
    孟兴华得知南平王府要给她请封侧妃之位,就猖狂起来。她明知唐璥不喜欢她,但有沈贤妃和五皇子撑腰,她都肖想南平王世子正妃之位了。这些日子太得意了,没想到今日一不小心就入了局,败霍出南平王府这么多钱粮。
    南平王府得祖上荫庇,才有了这世袭的爵位,位列四位异姓王之一。盛月皇朝安定之后,南平王一脉就隐退朝堂,以经商为主,现任南平王和唐璥父子把南平王府的声势推上了巅峰。他们虽说身份显贵,但常年经商,也就沾染了无商不奸、无奸不商的习气。南平王父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把钱财利益看得太重。
    “下来。”唐璥对着孟兴华乘坐的马车喊了一声,语气冰冷阴狠。
    “世子爷,我……”孟兴华连滚带爬下车,跪到唐璥脚下,哭泣道:“世子爷,求世子爷为妾身做主,妾身中了那个贱人的圈套,才给王府带来了损失。”
    “你也知道给王府带来了损失?”
    孟兴华连连点头,“世子爷放心,等成王表哥登基,我会求他加倍……”
    “等他登基加倍还我?呵呵,好大的诱惑呀!”唐璥飞起一脚,踩到孟兴华脸上,顿时踩得她口鼻出血,“他要是不能登基呢?南平王府的钱粮是不是就打水漂儿了?你还说你中了别人的圈套?当初若不是你替嫁,爷会在南安国大发其财,还后顾无忧。你以为你们给爷画个馅饼悬在天上,爷就会上你们的当吗?”
    “世子爷还想着她吗?她现在是有夫之妇,世子爷……”孟兴华脸上又挨了一脚,当即就说不出话来了。她也是个憨直的性子,不会看势头,挨打也活该。
    南平王妃哭泣叹气,“算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不愿意见她就打发了。”
    “是该打发了。”唐璥冷哼一声,眼底充满森凉冷酷,“把孟侧妃和她陪嫁的下人及忠于她的下人全部绑了,今晚送到连州港。连州港的航线刚开始试航,需用女人血祭一祭水路,那些船工水手长年离家,太过寂寞,给他们一些奖励。五天之后,对外公布孟侧妃重病,我带她去南边养病,半年之后宣布她病逝。”
    “是,世子爷。”
    中年管事手一挥,孟兴华等人都没来得及哭一声,就被黑衣侍卫控制了。她们也知道等待她们的是死路一条,除了惊恐,她们也没有别的反映了。
    南平王妃有些于心不忍,“还是把她们打发到庄子里吧!要是让沈……”
    唐璥重哼道:“沈贤妃在我们府上设有眼线,她很快就知道她外甥女葬身大海了。阴谋替嫁,她就想把南平王府当傻子,我也该给她一个教训了。”
    “将来若成王得势,我们……”
    “母亲,你无须担忧,这些事我自会摆平。”唐璥揽住南平王妃的肩膀,宽慰一番,又说:“沈贤妃母子都是重利之人,孟氏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没用了就变成了弃子。他们就是得了势,要针对我们,十万两银子就能让他们调转矛头。”
    南平王妃长叹一声,“就按你的意思吧!五天之后,我去津州等你父王。”
    孟兴华重病的消息传出去,没容家人来探望,就被唐璥带到南边养病了。等沈忺和沈家人再接到孟兴华的消息,就是死讯了,宫中一别,就成了今生永别。
    ……
    这一届秀女册封公布了,除了之前内定的,其它封赏指婚也很合理。也有例外的,比如靳莲被封为莲嫔,沈荣瑶被封了贵人,而沈荣瑾则成了五皇子的侧妃。
    沈荣瑶不精明,还很粗野,但野心极大。她喜欢五皇子其人,想着给五皇子做了侧妃,等五皇子登基之后,她就是不能母仪天下,也能位列四妃之首。
    现在,她成了仁和帝的贵人,心有不甘,就去找沈贤妃哭诉她被沈荣瑾陷害了。去了一次,第二次就被拒之门外了,而且沈贤妃还提醒她安守本分。她愤愤不平,扬言要让沈荣瑾自食其果,又开始努力争宠,都想着超越沈贤妃了。
    听说沈荣瑶成了皇帝的女人,被封为贵人,万姨娘当夜就在万户侯府的柴房里自尽了。万姨娘不傻,她了解沈贤妃,也了解沈荣瑶。沈荣瑶与沈贤妃一旦对立,肯定会惹怒沈贤妃,那么等待沈荣瑶的必是死路一条。
    所以,她先死了,到另一个世界给女儿开路打点去了。
    万姨娘的死对沈荣瑶是个致命的打击,没了万姨娘,沈谦景和沈荣瑜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沈老太太是庸俗势利之人,没万姨娘周旋,才不会管他们呢。
    沈家现在是沈慷当家,他的女儿凭自己的本事成了五皇子的侧妃,他也风光了一把。万姨娘的死讯传来,他以万姨娘已不是沈恺的妾室为由,不让沈家人去收尸。万户侯府无奈,只好在乱葬岗一侧找了块地方,把万姨娘草草掩埋了。
    ……
    阴春三月,月和宫内柳绿花红,鱼游浅水,春光正好。
    冯白玥正带一双儿女在院内玩耍嘻戏,太监宫女很整齐地侍立两旁。冯白玥的女儿排行十一,还不满两岁,正呀呀学语,就在十三皇子的百天礼上被赐封为端秀公主,是得封号最早的公主,可见仁和帝对冯白玥极为宠爱。十三皇子白胖可爱,只会瞪着两只大眼睛啃手爪,偶尔滚上一圈,逗得众人抚掌大笑。
    “娘娘,皇上这些日子只招莲嫔和沈贵人侍寝,你……”
    “那又怎么样?”冯白玥很淡定地询问,她担心自己的语气会引人猜疑,又笑了笑,说:“做人不能太贪心,皇上昨天不是还接十三皇子到御书房哄逗了吗?”
    冯白玥是聪明人,她知道帝王的爱不会长久,确切地说,那不是爱,只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那份爱来了,她坦然接受,爱走了,她平静相送,没什么大不了。有一双儿女傍身,只要她不犯大错,在宫中就不会少了尊贵和体面。她不屑于去争,明明可以过得轻松自在,她又何必自寻是非,空添烦恼呢?
    “禀娘娘,莲嫔娘娘来了,说是来看看小公主和小皇子。”
    “这种事还用来禀报吗?”没等冯白玥开口,白雨就板起脸训话了。
    冯白玥轻哼一声,说:“小皇子睡了,小公主正闹觉呢,请她改天再来。”
    靳莲有吴太后撑腰,没参加选秀,就封了嫔位,还很得仁和帝宠爱。本来冯白玥对靳莲印象不错,听说沈荣华差点被靳莲害死,她就害怕了。
    这几天,靳莲接连来访,每次都说来看她的儿女,冯白玥更加担心。靳莲精通邪术,她怕靳莲对她的儿女下手,可这样被动防备也不是长久之计。
    白雨叹气道:“姑娘说给送个人进来,好几天了,也没消息,真急人。”
    “她是说到做到之人,现在没送人进来,肯定是事情还没办成。再说,就算她找到能破解邪术的人,怎么留在月和宫,还是个问题。”冯白玥通情达理,她的娘家有等同于无,宫外有什么事,需要什么,她只能依靠沈荣华。
    “娘娘,沈贵人来了,说是来给请安。”
    冯白玥挑了挑眼角,问:“让她进来吗?”
    “娘娘是主子,奴才们哪敢拿主意?”
    “那就打发了吧!本宫也累了。”
    沈荣瑶也很得宠,同靳莲都平分秋色,但比起靳莲,她的根基要浅得多。沈贤妃对她不理不睬,言明不需要她固宠,只希望她恪守本分。万姨娘死了,沈贤妃对她又那么冷淡,沈荣瑶只好投到皇后麾下。沈荣瑶也知道皇后收纳她只是想让她与靳莲争宠,从而与吴太后抗衡,并不是真心要提携她。
    所以,沈荣瑶现在宫中的处境尴尬且无助,这也预示着这条路她走不远。
    ……
    沈荣华坐在水榭的栏杆上,听山竹讲跟宫中的内线收集到的消息,越听越觉得无趣。她对深宫中的女人拉帮结派争宠没兴趣,她想了解靳莲。可凡是宫里送出来的消息都是靳莲如何跟沈荣瑶争宠,如何讨好吴太后之类的旧闻。
    连成骏把宫中的势力交给了她,她想让他们监督靳莲,其次是沈贤妃。可这两个人都太狡猾,不动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端倪,等发现端倪,就为时已晚。
    “跟他们说,以后这样的消息就别往回传,没的浪费人力物力。让他们对和妃母子多加关注,必要时出手保护,别让无辜之人成了某些人争宠的牺牲品。”
    “是,姑娘。”山竹摇头轻叹,“现在四姑娘可惨了,她得皇上宠爱,可吴太后总刁难她,沈贤妃也不理她,她就死巴着顾皇后,她就是顾皇后的一颗棋子。”
    “不惨。”沈荣华知道山竹有点同情沈荣瑶,想想前世冤孽,沈荣瑶就是再惨也不值得同情。棋子的命运最终都是弃子,沈荣瑶费尽心思,也难以摆脱已成型的境况。这个局是她设下的,这条路却是前生注定沈荣瑶要走的,她想说活该。
    沈荣华拍了拍山竹的手,说:“沈贤妃很喜欢沈荣瑶,说不定现在这僵局是做给人看的。遇到大事沈贤妃自会帮她,她还轮到我们同情,我们可怜她也多余。”
    山竹点点头,“奴婢去传话。”
    沈荣瑶、沈谦景和沈荣瑜与她同父异母,血脉相连。可万姨娘自幼教导他们视嫡系为仇敌,致使他们之间的关系比素昧平生的陌路人还多了刻骨的敌意。前世,万姨娘母女是怎么搓磨践踏她的,她每每想起都不寒而栗。
    如今,沈荣瑶走到了这一步,沈谦景和沈荣瑜在沈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万姨娘一见势败,就赶紧寻了短见,大概怕别人看她的惨相,连儿女都不顾了。事到如今,无须她再去报复他们,但她不会同情他们,更不会伸手相助。
    “姐姐,想什么呢?”晨哥儿围着沈荣华转了两圈,才坐到她对面。
    “没想什么,你怎么没去上课?”
    “夫子说今天春闱放榜,明天他还要去拜访考得好的同窗,这两天都不用上课。姐姐放心,夫子不在我也会认真读书,不明白的就请教姐姐,只是……”
    “担心你县试和府试的成绩?”
    晨哥儿摇摇头,很自信地说:“不担心,我能考过,只是我想参加今年的院试。要是我能通过院试,取得好成绩,成了禀生,声势可就大不一样了。”
    “你今年还不满十二岁,少年得志确实不错,但我认为不是好事,我想让你明年再考。你是林阁老的外孙,还有我这个姐姐,你的声势没人敢轻视。”
    “我再想想吧!”晨哥儿不是犟性子的人,但他心里很有准儿,这令沈荣华和连成骏都头疼。他们不想让他参加院试,怕他压力太大,可他认准的事任旁人劝得口吐白沫,也不好改变,“姐姐,我想去看春闱放榜。”
    “去吧!让虫九和蛇皮跟你一同去。”
    沈荣华刚送晨哥儿出了门,连成骏就让人来叫她,说是有客人。沈荣华来到外书房,看到连成骏正跟万永琎说话,两个打扮得利落朴素的中年女子正在旁听。
    “琎表叔什么时候回来的?”沈荣华给万永琎见了礼,又说明晨哥儿出去了。
    “前天。”万永琎没问晨哥儿的事,指着那两名中年女子说:“她们都是奇门的人,对奇幻阵法颇为了解,她们会在京城逗留一段时间,希望能帮上你们。”
    两人向万永琎道了谢,沈荣华留那两名中年女子住在蒲园,吩咐管事带她们去客房休息。先留她们住下,在商量进宫接近靳莲,破解奇幻阵法的事。
    “我父亲前天就给皇上上了折子,请求立晨哥儿为万户侯世孙。折子一直没批复,也没消息传出来,想必是遇到了阻碍,连我安插的人也没收到消息。我离京时间不长,一回来就感觉京城有风向在变,一时又说不清因何而变。”万永琎比以前更为深沉,大概是没想到为晨哥儿请立会遇到困难,心里因此而烦闷。
    连成骏笑了笑,说:“宫里的暗线也说现在宫中的氛围不同了,他们隐约感觉跟靳莲有关,却又抓不到一丝半缕的证据,这些天也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我收到你的信,就联系了奇门门主,他就派了两名弟子过来。”万永琎停顿片刻,又对连成骏说:“你查靳莲的身世不应该查靳莲其人,应该换个角度。”
    靳莲敢到天下最繁华锦绣、最波谲云诡的地方运筹风雨,肯定做足了万分准备。她伪造的身世定会天衣无缝,不会单凭查靳莲其人就能发现端倪。
    现在有两个比较关键的问题,第一是吴太后对靳莲的事知道多少。第二,靳莲费尽心思进宫承宠的目的是什么,若是只是享受富贵荣光,任谁都认为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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