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亲来了,万管事让我去见见,我想让姐姐陪我去。”晨哥儿紧紧挽着沈荣华的手,又低声说:“不是他让我去的,是万管事说我该去见。”
    “那就去吧!”沈荣华走在晨哥儿前面,一手拉着他,象是给他开路壮胆。
    连成骏跟在后面,看到沈荣华和晨哥儿亲近默契,心中感慨万千。沈荣华历经前生今世,一路走来,坎坷不断,困难重重,而支撑她的恰是这浓浓真情。
    松月乡君端起茶盏,很勉强地品尝今年刚上市的西湖龙井。这茶进贡的,仁和帝喜欢喝,一般的勋贵之家都喝不上,仁和帝特地赐给万永琎的。可此时,热气腾腾的香茗喝进松月乡君嘴里,她却品不到半点茶香,只尝到了苦涩。
    因为自从她进屋坐定,她已经喝了第六杯茶了,而万永琎跟她说的话还不到六句,还是她问他答。而且万永琎只拣简单的问题回答,答案超过五个字,他就沉默不语了。松月乡君还不敢追问,就怕万永琎不高兴了,直接让人送她回府。
    “你父亲昨天来了,回去就发了一顿脾气,你跟他说什么了?”这个问题松月乡君一落座就问过了,她实在无话可说,又问了一遍,也不期待万永琎回答了。
    “什么都没说。”
    松月乡君干笑几声,“他就因为你什么都不说,也不听他说,才生气的。”
    “随便吧!”万永琎看到沈荣华拉着晨哥儿进来,笑了笑,又说:“我知道他要跟我谈给大哥过继嗣子的事,我嫌他人老糊涂,怕跟他说不清,就没理他。我不是派人过去跟你说了吗?我不同意给大哥过继嗣子,这件事我早有安排。”
    松月乡君喜出望外,她都记不起有多少年万永琎没跟她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了,这一次破了多年的老例,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安排的?快跟娘说说。”
    “进来吧!”万永琎而带微笑,冲门口招了招手。
    沈荣华拉着晨哥儿进来,给万永琎和松月乡君分别行了礼。看到松月乡君看着他们愣神,她又做了自我介绍,见松月乡君皱眉,她暗暗狡黠一笑。
    万永琎走过来,揽住晨哥儿的肩膀,说:“他是……”
    “他是我弟弟,我祖父给他取名沈谦晨,舅祖母看他是不是跟我长得有几分象。”沈荣华刻意忽略万永琎的脸色,笑意吟吟拉过晨哥儿,介绍并让他给松月乡君见礼,“晨哥儿乖巧懂事,人又聪明,书读得也好,去年就考过童生了。琎表叔也夸晨哥儿功课好,说他随我们的外祖父,将来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晨哥儿很规矩地给松月乡君行了礼,看到松月乡君只冲他抬了抬手,就不理不睬了,他很不自在。他还年幼,或许永远都练不到沈荣华那种厚脸皮式的处乱不惊。他知道松月乡君不喜欢他,心里很难受,连眼神都带出了怯色。
    松月乡君听说过林氏与人通奸,生下晨哥儿冒充沈家血脉的事,是听万姨娘和沈老太太说的。她们还说沈家把林氏母子沉塘处死是为了沈氏一族的名声,而沈老太太心善,私下把林氏母子放走了,林氏感谢沈老太太,愿意把嫁妆全部送给沈老太太。而沈荣华心机狠毒,不知好歹,又把林氏的嫁妆抢走,还闹得家家分店鸡犬不宁。松月乡君当然相信万姨娘和沈老太太,就厌恨嫌恶沈荣华了。
    乍一看到沈荣华,她没认出来,还惊叹是哪家贵女如此端庄华贵。看到晨哥儿这斯文俊秀的少年,她更是喜欢。可听完沈荣华的介绍,她心里很厌烦。又听沈荣华这么隆重地夸赞晨哥儿,想到晨哥儿原是杂种,她更加厌恶,对沈荣华和晨哥儿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若不是怕万永琎不悦,她早下令让人把他们赶出去了。
    在松月乡君看来,沈荣华闺誉也不好,又有一个名声不好的亲娘,还嫁了一个不被启用的罪臣之子,就算是有封号,有银钱产业,也没什么大出息了。她弟弟是野种,就算将来高中状元,前程也有限,不会有什么大作为。所以,松月乡君看这两姐弟对她恭顺亲热,有跟她套近乎的意思,她就直接变脸了。
    沈荣华就想要这个结果,只是目前还欠差点火候,所以,她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晨哥儿不知道沈荣华的目的,他心里很别扭,恨不得一下子逃离了这里。
    万永琎知道松月乡君的性情,看到她对沈荣华姐弟面露不喜,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本想正式向松月乡君介绍晨哥儿,说晨哥儿是北宁王府萧家的血脉,他要过继到自己名下,让晨哥儿承袭万户侯的爵位。没想到沈荣华抢先一步介绍了晨哥儿的身份,打乱了他的计划,而且他看得出来,沈荣华是故意的。
    在他的计划里,晨哥儿的身份最关键,如今晨哥儿身份泄露,他的计划被打乱了。他要重新安排理顺,不只需要时间,还需要变化整个计划的重要环节。他不知道沈荣华有什么打算,但他知道沈荣华把松月乡君当成了报复的目标。
    松月乡君喝了口茶,重重放下茶盏,问沈荣华姐弟,“你们怎么在这里?”
    “成骏和我私交也不错,就带她来……”万永琎猜到沈荣华没什么目的,只是唯恐天下不乱,给他使绊子,就想解释一番,没想到又被沈荣华打断了。
    “就带我来要帐。”沈荣华冲松月乡君明媚一笑,又说:“其实我也不是来要帐,而且有好多帐还没算清楚,我这些日子不忙,就想来跟琎表叔说道说道。”
    “你想算什么帐?谁还欠你的不成?”松月乡君翻脸了,看向沈荣华姐弟的目光生硬愤怒,“当年,你母亲为嫁进沈家、寻一座靠山,愿意把自己名下的财物产业送人,这些年都相安无事。你倒好,小小年纪,不知跟谁学的那么泼蛮狠毒,把你母亲送人的产业说成是别人侵吞霸占,还经了官府,闹得天下皆知。你母亲好不容易嫁到沈家,却做下不耻之事,连你弟弟是谁的孩子都不知道。她不守妇道,与人通奸,事情闹开,她为求母子活命,甘愿把嫁妆赠与沈家,可你……”
    “舅祖母说我母亲嫁到沈家是为了寻一座靠山?沈家是她的靠山吗?我父亲是她的良配吗?万家当年闹出天下皆知的丑闻舅祖母不知道吗?还是有意思装糊涂呀?若我娘当时自己能选择,若她这一辈子能重来,她肯定更愿意嫁给琎表叔。至少琎表叔能一心一意护她一世平安,不会让她弄到象现在一样背着淫污的罪名生死不明,连她的儿女都要被那些不辩是非、不明事理的人指斥非议。连皇上都说我讨还我娘的嫁妆合情合理,那些糊涂说什么我还有必要在乎吗?”
    “你胡说什么?”万永琎斥呵沈荣华,声音很高,却没有一点点底气。
    “你、你……”松月乡君被气得浑身哆嗦,站起来又有气无力坐下了。
    “晨哥儿,我们走。”沈荣华耸肩一笑,又说:“我一个月以后来收宅子。”
    “我去姐姐家里。”晨哥儿给万永琎和松月乡君行了礼,就跟沈荣华离开了。
    几个丫头婆子给松月乡君拍打顺气,又劝慰许久,松月乡君才平静下来。看到万永琎面沉如水,脸如阴山,她恨沈荣华姐弟恨得咬牙切齿。她本想跟万永琎好好谈谈,难得万永琎今天有心情跟她说话,被沈荣华姐弟一搅和,又泡汤了。
    “琎儿,我和你父亲都年纪不小,你看袭爵的事……”
    “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提这件事。”万永琎冷哼一声,起身就走了。
    松月乡君被沈荣华气了一顿,又被儿子甩了脸子,心中气恼不已。她平静了一会儿,就离开的闻林居,她心里憋了一口气,就去沈家找人排解去了。
    连成骏送沈荣华和晨哥儿回府,一路上,他娘子长、娘子短,把沈荣华捧上了天,也语气里去流露出嗔怪的意味。沈荣华也是性情中人,给别人使绊子毫不犹豫,这回坑了万永琎,而他有求万永琎,还要想办法替她圆场收场。
    沈荣华坑了人,自然心情舒畅,为表示庆祝,她带连成骏和晨哥儿等人去了京城最好的酒楼。他们主子仆人一顿饭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她眼皮都没眨,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回。吃完饭,连成骏又回闻林居了,沈荣华带晨哥儿转铺子、买东西,天黑才回到蒲园。万管事奉万永琎的命令,送来了下人、侍卫和夫子,正在蒲园等他们。这些人都是晨哥儿很熟悉的,沈荣华觉得他们可用,就都留下了。
    蒲园空闲的院落很多,晨哥儿要住到这里,沈荣华就让他挑一座自己喜欢的院子居住。挑好之后,沈荣华又和他一起指挥下人收拾院落、装饰房子、摆放家具。随后,沈荣华又挑了一座院落收拾好,若三房的五公子和八公子要住到蒲园也方便。接着又在前院最清静的地方布置了几间房子,作为他们的教室。
    第二天收拾了半天,总算把晨哥儿几人的住处和教室都打理妥当了。连成骏派人来传话,说昨晚的事办得很顺利,今晚还有事要忙碌,明天回来。接到连成骏的平安信,得知他们的事正按计划进行,沈荣华也放了心。休息了一会儿,她又带晨哥儿去见了水姨娘,跟水姨娘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听得水姨娘直皱眉。
    “你们这是唱哪初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沈荣华笑了笑,说:“不光你,谁乍听也会糊涂,这就是件糊涂事。”
    水姨娘想了想,问:“你和万永琎唱对台戏,不会只是一时逞强吧?你也想让晨哥儿得到万户侯的爵位,你给万永琎出难题,不是对那些人有益吗?”
    “是他在给自己出难题。”沈荣华不想让晨哥儿听,就让人带他出去了,“万永琎年轻时也是花花公子,养戏子粉头、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没少干。他大可以说晨哥儿是他在外面养的人生的,他被废之后就断了联系,最近才找到遗落在外面的亲子。这多么简单,亲的就是亲的,可以滴血认亲,又不怕人质疑。可他非让晨哥儿姓萧,北宁王府和皇族同姓,确实尊贵,可有必要吗?他给自己设置了障碍,又要凭实力突破难题,让晨哥儿得到万户侯的爵位,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成骏怎么说?”
    “成骏说万永琎是性情中人,他故意给自己设难关,不管是成是败,都会让他的对手付出惨重的代价。所以,我就给他增加了难度,希望他的对手更惨。”
    水姨娘微微摇头,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给晨哥儿另上户籍,让他姓林,生母就是我娘,生父不写,反正我也有足够的产业给他做保。现在的顺天府尹是我外神父的学生,也清楚晨哥儿的身世情况。我不想让他姓萧,不管万永琎跟沈贤妃等人斗是输是赢,我都不想让他成为万永琎的赌注。我要让他的身份光明正大,传承我外祖父一脉,不正好吗?”
    “那你要尽早着手办理,再给晨哥儿一重身份,有备无患。”水姨娘停顿了一会儿,又说:“等给晨哥儿办好的户籍,再打探你娘的下落,希望她安好。”
    “我让人去顺天府问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沈荣华又跟水姨娘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日影西移,他们才回蒲园。派去顺天府问话的人早回来了,上户籍的事也打探好了,让他们明天直接过去办理。
    “给顺天府尹的夫人封一份厚礼,今晚送过去。”
    只要晨哥儿的户籍落下,而且在她的可控范围之内,沈荣华就踏实了。明天办好晨哥儿落户之事,她要去一趟沈家,跟沈家某些人开战目的之一。松月乡君不是信任万姨娘和沈老太太等人、指斥他们兄妹吗?她要让松月乡君栽个大跟斗,再回过头来看她的脸色,成为她的一杆枪,直接扎到沈贤妃等人的心脏里。
    ☆、第二百四十六章 姐弟情深
    华灯初上,连成骏才回来,非拉沈荣华陪他小酌几杯。看他喜形于色,沈荣华知道他的计划已顺利展开,只要开端,就能稳操胜券,她也松了一口气。
    仁和帝同意在塞北另设两道防线,配合北疆战线御敌,这两道防线分别由萧冶和小韩将军各带两万精兵把守。这两道防线是暗线,兵马不多,但连成骏的阵法派上了用场。这样一来,就算靖国公府和北狄里应外合,京城也有惊无险。
    沈荣华陪连成骏吃过饭,看时间还早,两人就去找晨哥儿说话。晨哥儿正在温书,见他们来了,就很亲热地缠住连成骏,比对沈荣华更亲昵几分。沈荣华刚要说几句嫉妒的酸话,连成骏一句“我暂时不会教你骑马”,就如同给晨哥儿浇了盆冷水。见晨哥儿失望了,两人又劝慰他,承诺了带他骑马的时间,才好起来。
    “晨儿,姐姐明天带你去顺天府落户籍,你有什么想法,就跟姐姐说。”
    晨哥儿点点头,又扬起头,轻声问:“跟姐夫说不行吗?”
    “行。”沈荣华和连成骏异口同声答应,沈荣华又问:“你要跟姐夫说什么?”
    “一件很重要的事。”晨哥儿见他们都在等下文,得意一笑,才说:“北宁王府的庄子里有两匹小红马,是他专门从塞北马场买来送给我的。我想要过来,养在花园里,只要姐夫在家,就能教我骑马,也不耽误我读书。在北宁王府,别说是象我这么大的男孩儿,就是女孩儿也都会骑马了,不会骑马会被他们笑话。”
    连成骏笑了笑,拍着晨哥儿的肩膀说:“专门给你买的小红马一定不错,等过几天我给你把马要回来,就教你骑,骑马好学,我保证三天就能教会你。”
    晨哥儿很兴奋,缠着连成骏答应快点把马要回来,两匹都要,一匹送给沈荣华,连成骏很爽快地答应了。沈荣华见晨哥儿高兴,就给连成骏使了眼色,由连成骏跟晨哥儿讲当年的事,再劝解他,让他正视过往,从而接受万永琎。
    “他只说让我称呼他为父亲,却从来不勉强我,那时候他带着面具,我感觉要比现在温和。”晨哥儿年纪还小,即使聪明懂事,也无法理解万永琎现在复杂的想法和要面对的压力,他只凭感觉来评论这个在他生命中最特殊的人。
    沈荣华握住晨哥儿的手,轻声问:“再见面你能叫他父亲吗?”
    “大概暂时叫不出口,姐姐,我想再考虑一下。”
    “好的,姐姐不催你,我只希望你能直面过往,不管过去有多少龌龊,都不是你的错,别人非议指责,甚至谩骂侮辱,而你只需坦然面对,不惊不畏。”沈荣华想让晨哥儿经受风吹雨打,尽快成熟,可一想到这个过程很艰难,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其实,晨哥儿没必要象她那么独立,只因她是长姐,必须提肩担当。
    “姐姐放心,我都记住了,有些事一时想不通,慢慢想,会想清楚的。”
    沈荣华重重点头,又同晨哥儿说了一会儿闲话,看他睡下,他们才离开。
    仲春的月夜如山泉一般明净清凉,夜风吹来丝丝春意,让人倍感清凉。一轮明月,漫天疏星,灯影昏黄,春花清香,渲染夜的静谧安详。
    连成骏轻轻揽着沈荣华的纤腰,踏着月色漫步,静静享受春夜的温馨。两人都沉默不语,不时相视一笑,彼此温暖,感受此时心灵的交汇。
    “明天是春闱最后一场,春闱结束三天,秀女进宫,秀女初选、复选大概需要七天的时间。复选结束,赐婚或赐封之前,吴太后办春宴,邀请贵妇贵女及皇子、王府世子及勋贵之门的贵公子进宫赏花,说白了就是要公开撮合做媒。”
    “嗯,是个好机会,你想做什么?”
    沈荣华摇摇头,说:“我还没想呢,有人等不急了,非要与我合作,求我助她一臂之力,等她有了好前途,与我想互提携,要共享这世间的富贵呢。”
    连成骏轻哼一声,“这沈三姑娘也真不是安分的人,要让人知道刘姨娘的真实身份就是具家圣女,不管她捞到多么尊贵的身份,都是死路一条,还会连累身边的人。具家圣女这几年呆得很安分,连具家的余孽都没露过面,估计她们另有所图。她们不会想全力捧起沈三姑娘、走一条靠女色光复苗疆具家的捷径吧?”
    “极有可能,她想嫁皇子,再帮她所嫁的皇子夺嫡。等她所嫁的皇子上位之后,她就是不能母仪天下,也会成为一品妃,接下来她还要做什么,就不言而喻了。野心不小,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以为凭具家的蛊术蛊毒就能所向披靡。不够聪明,却狠毒,跟她合作同毒蛇交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她咬一口。”
    “不要紧,虫六饲养的玉蠕母体下旬就能成熟,这玉蠕母体可是具家蛊毒蛊术的克星。你知道她的心思,不防加以利用,只要你想做,就大胆去做,有我做后盾,你没有后顾之忧。”连成骏握住沈荣华的手,轻声说:“荣华,我现在虽说没有舅舅那通天的本事,或许不能帮你做太多事,爱你的心天下仅此一颗。”
    沈荣华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说:“我信,但不能光说不做。”
    “娘子放心,我不是光说不做耍嘴皮子的人,你不信?那我今晚做一夜给你看看。”没等沈荣华反映过来,连成骏就把她拦腰抱起,直奔卧房而去。
    他们一路回房,有值夜的丫头婆子碰上,也都非视勿视,比兔子躲得还快。
    这一夜,先是柔情渲染,后是激情四射,长喘低吟尽情释放,成为月夜中最孟浪的音符。好在这房子隔章效果强,连成骏在家,沈荣华就不让丫头婆子在内院伺候了。要不,非礼已闻,还不知道有多少春心在深夜里荡漾呢。
    第二天,沈荣华早早醒了,却迟迟不睁眼,她在适应身体的僵硬酥麻。连成骏已起床出去,而她半点动静都没听到,不得不佩服连成骏身体好、精力旺。昨晚,确定地说是今天凌晨,最持久的一次可是以她昏睡过去才停止的。只要她还有一分力气,连成骏都会拿出胜她十倍的精神与她战斗到底,不战败她不停息。
    回味夜里酥心的舒爽,查找自己迎战的不足,沈荣华翻来覆去,在床铺枕头纠缠了半个时辰,才起来。她坐到床边上,找到感觉,才扶着床栏站立起来。身体适应了直立,她才摇摇晃晃走进浴室,准备洗去一夜的疲惫与酸软。
    等她洗漱更衣完毕,晨哥儿和连成骏早已吃完早饭了。晨哥儿正等她一起去官府,又趁这一会儿功夫挤紧时间背书。连成骏出门了,说是去庄子里,除了保护她的几名暗卫,把其他人都带走了,说是去练兵。
    沈荣华知道连成骏是恣意张扬的个性,而现在时机未到,他必须隐忍,这对连成骏来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人生总有失意的时候,此时的低谷或许是下一个人生高峰的衬托。即使不被启用,连成骏也没有失落失望太长时间,他能尽快适应,并找准自己的人生目标,准备下一轮冲刺,这令沈荣华欣慰且安心。
    “走吧!”沈荣华拿过晨哥儿的书放到桌子上,挽起他的手出门了。
    “姐姐,我今天在顺天府落下户籍,是不是就姓林了?”
    “是呀!你喜欢姓林吗?”
    “当然喜欢,姓母姓也很好,我以前就听说有一个地方的人都姓母姓。再说外祖父名扬四海、流芳百世的名臣,我一定要传承他的衣钵,光宗耀祖。”
    沈荣华重重点头,“好,晨哥有志气,你给你自己想个名字吧!”
    晨哥儿愣了一会儿,说:“不瞒姐姐,我昨天就想好了,就叫林万晨,等我长大了,再让先生给我取个字,就名字会追随我一生,姐姐认为这名字好吗?”
    “好,我很喜欢,他们也一定喜欢。”
    林万晨这名字说不上高雅,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俗气,但这名字是晨哥儿自己取的,别有意义。晨哥儿是纯良的性子,不忘本的人,这一点让沈荣华高兴且欣慰。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只要蕴含了丰富的寓意,没必要多么优美动听。
    “姐姐,还有一件事。”晨哥儿抓住沈荣华的手,欲言又止。
    “什么事?你说给姐姐听,你认为是为难的事,没准姐姐很容易就能办到。”
    晨哥儿挠了挠头,“我听夫子说今年朝廷事务繁多,京城这边今年的童生试要到二月底、三月初才能举行。我今天要是落了户,有了新名字,能不能参加今年的童生试?我总觉得叫萧铎名不正、言不顺,那名字已是童生,我也不稀罕。”
    沈荣华寻思了一会儿,问:“明年再考不行吗?明行你还不满十三岁。”
    “宜早不宜晚,姐姐到官府问问,要是能行,我就参加,不能就等明年。”
    “好,我去问。”沈荣华创办的闻林童院为几年考出去不少童生,她跟官府主抓学政的官员很熟,晨哥儿要参加童生试,就算报名延误,也应该好办。但她不想让晨哥儿那么辛苦,只要晨哥儿活得快乐,知道学习,比考取了功名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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