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宁王给万永琎取名叫萧铎。
    晨哥儿的亲生父亲给晨哥儿取名叫萧铎。
    这是偶然重名吗?沈荣华深思半晌,轻轻摇了摇头,算是给了自己答案。那么晨哥儿的父亲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是也该浮出水面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我都买臭豆腐回来了,他们没让你进去吗?”小太监捧着一包臭豆腐回来,刚才他愁眉苦脸,原来是接下了出去买臭豆腐的“美差”。
    沈荣华赶紧示意小太监压低声音,又摇手说:“两位王爷谈兴正高,我不便打扰,看你又没在,就替你在门外伺候了。你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别跟王爷说我来过,他一会儿回去看王妃自然就见到了,我也没事找他。”
    “好,你走吧!谢了。”
    从外书房出来,沈荣华扶着墙壁站在大门口,寻思了一会儿,想好了推托之词,才又去见谨亲王妃。她跟谨亲王妃说她去了外书房,谨亲王正跟老北宁王说话,她不便打扰。正好连成骏派人来叫她,让她回去找一件东西,有急用。谨亲王妃听她这么说,也没留她,又嘱咐了她一番,才让萧冲媳妇送她离开了。
    从谨亲王府出来,她坐上马车,就让车夫把马车靠了边,她静下心深思。思来想去,我觉得自己应该去拜访万永琎,亲自去打探一番才安心。她让山竹去给连成骏传话,说她要去拜访万永琎,他们结婚万永琎补了后礼,她也该登门致谢。
    她先见去了万户侯府,正好沈老太太带除了三房和真月乡君以外的沈家人到万户侯府做客,不期而遇,差点又开战。万仁出来迎客,劝解了一番,又很无奈地告诉沈荣华到城北的宅院去找万永琎,除了逢年过节祭祖,万永琎很少回来。
    到了城北,沈荣华看时候不早,就带丫头去酒楼吃饭,顺便休息一会儿,等等连成骏。不成想她等到了未时正刻,也没见连成骏的人影,山竹也没回来。她简单收拾了一番,又吩咐了山芋山药一番,才上车去了万永琎的宅院。
    万永琎在城北的宅院也是林阁老夫妇遗留的产业,被占了许多年。沈荣华在追讨林氏财物产业时,万永琎给了她八千两银子,把这座宅子买下了。看到这座宅子大门牌楼的匾额上写有“闻林居”三个大家,沈荣华摇头轻叹,感慨万千。
    闻林居大门紧闭,连个门人都没有,好像无人居住一样。沈荣华站立在大门口,看着过往的稀疏的路人,又一次思潮涌动,记忆穿越两世,泪水悄然滑落。
    “姑娘,这里好像没人,不如奴婢跳墙进去看看。”山芋轻声说。
    沈荣华擦去眼角的泪水,长吸一口气,说:“叫门,不,砸门。”
    山芋山药点头应声,卯足了劲儿,将厚重的大门砸得呯呯直响。大概砸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有不耐烦的询问声由远及近,又有轻碎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沈荣华冷哼一声,到大门前给山芋山药鼓劲,两人砸门声更大了。
    “谁呀?”大门被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拉开一道缝,看到是几个年轻女子砸门,他很吃惊,之后,他又很不客气地叫喊:“我当是疯子发作呢,你们找谁?”
    “找疯子。”沈荣华寒着脸,与堵在门口的男子怒目相视。
    大门两边,有七八个黑衣男子整齐站立,个个脸若冰山。看他们的打扮及神情,就知道他们都是练家子,想必都是万永琎从各处招募的暗卫。万永琎没事就把自己关进这座大宅子,不见客、不交际,还找这么多高手保护,真是个怪人。
    “在下姓万,是这座宅子的管事,敢问几位有何贵干?”这位奴随主姓的万管事见沈荣华主仆衣饰光鲜,气宇不凡,就挤出了一张笑脸,也客气了很多。
    沈荣华微微一笑,说:“我找琎表叔,来向他致谢。”
    万管事听沈荣华叫万永琎表叔,更加客气,笑着说:“姑娘来得不巧,他今天外出办事,要不姑娘留下名姓,等他回报,小的禀报之后,再约时间会面。”
    “他不在府里?那我进去看看这座宅子总归行吧?”
    “这……”
    “万管事大概还不知道吧?这座闻林居原是林阁老府上的产业,林阁老夫妇去世后,这座宅院被万户侯府霸占了多年。三年前,林阁老的外孙女追讨先人的财物产业,惊动了官府。万总管就付了八千两银子,算是把这座宅院买下了,这座宅子被万户侯府霸占多年,光租金也不只八千两。我现在想看看这座宅子,是因为我要出八千两银子把这座宅子买回来,因为我就是林阁老的外孙女。”
    “你……”万管事脸色大变,想要关闭大门,却被山芋一脚踹倒了。
    山药推开大门,沈荣华冲身后招了招手,顿时有十余名丫头随从跟上来。万管事知道了沈荣华的身份,又见她们来者不善,赶紧爬起来,让那些黑衣人拦住他们,又要进去报信,被山芋飞起一外鹰勾腿,又被绊了一个跟斗。那些黑衣人见万管事吃了亏,就冲沈荣华主仆围过来,个个擦拳磨掌,随时准备出手。
    沈荣华冷哼一声,“万管事也看到我带来的人不少,武功也不错,若今天在闻林居门口发生冲突,肯定会有官府插手,到时候有些事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想进去看看,估量一下这座宅院现在值多少钱,减去琎表叔之前付我八千两银子,再算上被万户侯府霸占多年的出息利银,算算是我该返还琎表叔银子,还是他要付我银子。”沈荣华毫不畏惧,推开黑衣男子,就往里面走。
    黑衣男子要拦沈荣华,山芋山药就拨出剑,要跟他们动手。万管事怕打起来不好收场,制止了黑衣人,又让人关闭了大门,就匆匆跑到里面去报信了。沈荣华微微一笑,让她带来的护卫等在门口,她只带山芋山药山梅跟着万管事进去了。
    绕过大门正对着的影壁墙,就是一座弧形的花园,五间高大的正房就矗立在花园后面。沈荣华见小花园的风景不错,宅院的布局也新颖,就放慢了脚步。绕过这五间正房,后面还是花园,再往后才是一道花墙圈起来的内院。
    就在内院外侧的凉亭里,沈荣华看到了她熟悉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花园里有刚修剪下来的花树枝杈,她拣起最粗的一根,很吃力地拿着朝凉亭冲去。连成骏和万永琎正下棋,萧冶在一旁观棋,看到她怀抱树枝冲过来,都吓了一跳。
    “我让人到处找你,你竟然在这里躲轻闲,我看你真是皮痒了。”沈荣华冲到凉亭内,舞起树枝就冲连成骏扫去,边扫边数落连成骏的罪行。
    连成骏不慌不忙,眼瞅树枝就要落到身上,他将白子放到棋盘,身形一转,就飘出去两丈远。沈荣华手中的树枝落到棋盘上,毁了棋局,棋子和棋罐都是上等玉精制而成,她舍不得摔砸,又举起树枝朝连成骏打去。
    沈荣华找到这里,就已憋了一肚子气,连成骏知道自己今天要不挨几下,就别想让她消停。于是,他双手抱住头,乖乖凑到沈荣华面前,只求别打脸。沈荣华用树枝在他身上抽了几下,又扔掉树枝,抓住他狠捶了几拳,心里才舒服了些。
    “娘子,小心手疼,让我自己来。”连成骏装模作样要抽自己的脸。
    “别装蒜了。”沈荣华呵住连成骏,又扫了萧冶和万永琎一眼,“说说吧!”
    万永琎又坐回凉亭里,慢条斯理分装棋子,也不理会沈荣华。萧冶坐在凉亭的栏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连成骏,感叹他半世英雄,恐怕就毁在怕老婆上了。
    “娘子,你让我说什么?”
    沈荣华冷哼一声,没理他,轻轻拍去手上的泥土,走进凉亭,笑意吟吟注视万永琎,别有意味问:“琎表叔,萧铎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万永琎微微寻思,点头道:“还可以。”
    “晨哥儿,我的同母弟弟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又在密州被人劫走了。听晨哥儿说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人给他取名萧铎,可他却不喜欢这个名字。他不知道他父亲是谁,因为那人大概是做过没脸见人的事,在他面前总戴着面具。”沈荣华边说边观察万永琎的表情,细没发现丝毫端倪,这令她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
    “还有这种事?需要我帮忙吗?”万永琎问话的语气漠然而客气。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连成骏嘻笑着凑过来,给沈荣华使眼色,眨得眼皮都抽筋了,可沈荣华却视而不见,“娘子,时候不早,我们回家吧!”
    沈荣华一把推开连成骏,又微笑面对万永琎,“我还真需要琎表叔帮忙。”
    万永琎嘬了一口茶,神情依旧泰然自若,“你跟我无需客气,说吧!”
    “琎表叔把这座宅院还给我吧!我不卖了。”沈荣华话峰一转,就丢出了一个与之前毫无关系的话题,令万永琎眉头微皱,“这座宅院是我外祖父外祖母留下的产业,我母亲绵软,宅院被万户侯府霸占了十几年,我无话可说。可这座宅子要是从我手里卖出去,就是我愧对先人了。我当时之所以答应卖,是因为我不想到处树敌,又觉得琎表叔品性不错,对我和晨哥儿都好,我想琎表叔也能理解。”
    “我不能理解,”万永琎紧紧捏住黑子,白净的脸庞流露出阴涩的隐怒。
    连成骏见万永琎要翻脸,赶紧把沈荣华拉过来,低声说:“好多事情你还没弄清楚,别冲动,万永琎不象你想像的那么好对付,凡事商量好,正从长计议。”
    沈荣华也知道万永琎不好对付,单看他走过的路,就可见一斑。但沈荣华就是不信邪的性子,连成骏不想跟万永琎撕破脸,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利益捆绑。而她不一样,就算她跟万永琎翻了脸,也是两人之间的小事,牵扯不会太大。
    “你不理解不要紧,这座宅院是我外祖父外祖母的产业,被万户侯府霸占了十几年,这是不争的事实,官府也有记载。被霸占的这十几年,光算租金和出息也不少于八千两银子,可琎表叔把这座宅子装饰修葺得很好,可以与租金和出息相比,我也就不细算了。我前几年是八千两银子卖出去的,我还要八千两银子把它买回来了,琎表叔对这价钱没疑意吧?那我们今天就交易怎么样?”
    “我说过要卖吗?”万永琎轻哼一声,脸上怒气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轻蔑与嘲弄。沈荣华是晚辈,他不想和她一般计较,以免失了身份。再说,若轻易被她激怒,有可能上当,别看沈荣华今天说许没章法,越是这样越不得不防。
    连成骏从沈荣华没有套路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也知道劝不住她,干脆就不插嘴了。他坐一边仔细听、仔细看,关键时刻,他还要替沈荣华兜这烂摊子呢。
    沈荣华干笑几声,说:“其实我要买回这座宅院也不是我要住,我庄子宅子可不少,谁也不至于一天睡一间房吧?嘿嘿,我要送给我弟弟晨哥儿,反正今天在场的也没外人,我就直说了。不管晨哥儿是姓沈、姓萧,亦或是姓别的,他都是林阁老的外孙,这些财物产业就该有他一份。琎表叔,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万永琎微微一笑,很认真地摆弄棋子,“若沈家人都象你这么讲道理、明事理,好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人祸重于天灾,而有为道理,正是人祸的根源。”
    “确实有好多事情不会发生,至少晨哥儿的父亲不会给他取名叫萧铎,他应该有光明正在的姓名。”沈荣华在凉亭外说话,站得很累,就进到凉亭里,坐到万永琎对面,又说:“我今天在谨亲王府见到老北宁王了,他说他想把你当嫡孙一样教养,给你取名叫萧铎,只可惜没叫开。晨哥儿要是叫萧铎的话,我觉得也不太合适。如果我买回这座宅院就是要送给萧铎,是不是又绕混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万永琎微微皱眉,神态越发谨慎了。
    “我想陪你下盘棋,琎表叔跟我们家走动不少,应该知道沈阁老专门请名师教我下棋,我精通棋道。”沈荣华掂了掂黑子,快速摆好,示意万永琎先走棋。
    “你为什么叫他沈阁老?”万永琎犹豫片刻,走出一子。
    “喜欢呗。”沈荣华连走几子,趁万永琎思考,低声说:“我想见晨哥儿。”
    “他没在这里。”话一出口,万永琎就意识到上了当,脸色顿时阴沉。
    “他在哪?”沈荣华不在乎万永琎变脸,追问两遍,又笑着说:“他应该跟老北宁王住在北郊的庄子里,晨哥儿孝顺懂事,有他陪伴,老北宁王真有福气。”
    “你……”万永琎想要抓紧棋子,无奈双手轻颤,棋子从他指缝里露出来了。
    连成骏怕万永琎翻脸,伤了沈荣华,赶紧把她抱出来,跃到两丈之外的石椅上。沈荣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也不想惹怒万永琎,赶紧缩到连成骏怀里。接下来的事就由连成骏替她顶着了,反正万永琎不会打骂她,会不会迁怒就不好说了。
    萧冶听沈荣华和万永琎说话,就听得一头雾水,看到万永琎发怒,他才回过味来,赶紧劝解。万永琎更加懊恼,刚要对棋罐发脾气,就见管事匆匆跑来。
    “二爷、二爷,侯爷来了。”万管事匆匆忙忙跑来。
    “他来就来吧!有什么好惊慌的?”万永琎也心生疑问,万仁有事可以把他叫加府去,不管是商量还是训戒,他也懒怠理睬,怎么倒亲自登门了?
    “是、是有件事,府里的赵管家刚派人送来消息,侯爷就到了。”
    “拦住他。”万永琎皱紧眉头站起来,冲万事抬了抬手,“说吧!”
    “这……”万管事见在场的人多,犹豫着是否要说。
    “让你说,你就说,都不是外人。”萧冶很大方地替万永琎说话了。
    万永琎心中烦恼,挥了挥手,叹气道:“说吧!”
    万管事轻咳一声,说:“赵管家派人来传话,说侯爷和夫人要给大爷过继一个嗣子,已经选好人了。那人是四老爷房里三爷的长子,四老爷被流放后,他一直伺候四老爷,最近才回京城。侯爷让人就在这个月挑个吉日,开祠堂祭祖,再改了族谱,就请封世子了。赵管家还说这是贤妃娘娘的意思,贤妃娘娘不想让外祖一族断了传承,就亲自过问了此事,听说连人选都是贤妃娘娘帮忙挑的。”
    “我看贤妃娘娘太闲了,是吃饱了撑的。”万永琎满脸怒气,寻思片刻,又说:“就说我在会客,没时间见他,让他怎么来的怎么回去。马上派人给赵管家传话,让他转告夫人,就说这件事我不同意,改天我回府再细说。”
    万永琎称呼万仁为“他”,称松月乡君为夫人,对父母要么不客气,要么太客气,一点也不亲近。跟他们说话更是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口吻也很生硬。
    “是,二爷。”
    万管事所说的四老爷就是几年前想拿一家数人死伤陷害沈荣华的万智,万姨娘的生父,被流放了,也已经死了。他的第三个儿子正是庶出的万永玮,万姨娘的同母弟弟,万永玮的长子正是万姨娘的亲侄子,名叫万成隆,与沈谦景同岁。
    要说万姨娘也真执着,不达目的不罢休,想尽办法也要把万户侯的爵位弄到手。她通过沈贤妃和沈老太太,先是想把她的亲弟弟万永玮过继到万户侯府做世子。万永玮死了,她又想把万成隆过继给已死的万户侯世子万永璋,做世孙。
    万姨娘为爵位百般算计、千般谋划,从始至终,她都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万永琎。万永琎是万户侯的嫡次子,只因成了无根之人,就被当成摆设了。殊不知,这“摆设”才是真正难对付的人,要不是因为爵位,万永玮会死得那么快吗?
    沈荣华推开连成骏,高声说:“琎表叔,今天我去万户侯府找你,碰到我们家老太太带万姨娘等人到万户侯府走亲戚了,估计也是传贤妃娘娘的懿旨去了。”
    此时,沈荣华已经确定万永琎就是晨哥儿的生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无所知,但看万永琎现在的样子,她确定他也是受害者。万永琎不敢以真面目面对晨哥儿,就说明他还没从当年的阴影里走出来,这或许是他此生的伤。
    万永琎凭栏而立,背对众人,捏着眉峰沉思。许久,他才转过身,注视沈荣华,说:“他在北宁王府的庄子里,我一会儿去接他,你明天来见他吧!”
    沈荣华点点头,“好,我明天再来,我娘她……”
    “我们走吧!”连成骏不等沈荣华把话说完,就拉着她离开了,穿过小花园,才说:“他这人脾气古怪,你别一下子问太多,以免适得其反。”
    “知道了。”沈荣华冷笑几声,又说:“万户侯的爵位是晨哥儿的,谁也休想觊觎,看来我和沈贤妃等人又要交手了,这一次应该是决战吧!”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万永琎被阉之答案
    第二天,沈荣华在闻林居见到了晨哥儿,万永琎也以真面目见了晨哥儿。晨哥儿看了万永琎半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冲他施了礼,就跟着沈荣华出去了。万永琎注视着晨哥儿的背影,许久,一声长叹,脸上爬满惆怅与落寞。
    连成骏笑了笑,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
    “只要你还能面对我,怎么称呼都好。”万永琎的语气很淡定。
    “当年的事……”
    “我不想再提。”万永琎摇了摇手,直视连成骏,自嘲一笑,说:“想必你已经查过了,也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恩怨到头终有报,老天还是很公平的。”
    连成骏点点头,说:“是我四叔,他当时也是救人心切,不忍心看一个弱女子受欺凌。他不清楚内幕,情急之下就下了狠手,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唉!我四叔下手太狠,你一定恨他,只可惜他去了,你的仇也只能等到来世再报了。”
    当年,一剑阉掉万永琎的人是连成骏最尊敬最亲近的四叔连轩,这在官府的要案卷宗里有迹可查。连轩之所发要废掉万永琎,是因为万永琎正在强暴一名弱女子。这件案子本来闹得很大,因牵扯太广,内幕太深,被官府压下了。万永琎从此成了废人,但因他行不义之事,罪有应得,也怪不得谁,也就没公道可讨了。
    万永琎阴鸷一笑,说:“成骏,你也知道我不是好人,我还是个睚眦必报的真小人。连轩废我之仇,连轶已经替我报了,没错,就是你的父亲连轶已经替我报了仇。连轶和连轩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连轶嫉妒连轩,他们之间恩怨你也听说过吧?连轩的结局也很惨,威震朝野的玉面将军最终成了独臂,失去了在战场独挡一面的雄威,而把他害成这样的人正是他的亲哥哥,他的痛苦不逊于我。”
    到现在,连轩下落不明已经十余年了,连成骏一直当他死了。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玉面将军失去了手臂,成了人人皆可耻笑的残废。害他的人是他的亲哥哥连轶,因为连轶嫉妒他,根本不顾忌一奶同胞的亲情。而给连轶出谨划策的人正是万永琎,万永琎为报被废之仇,就勾结连轶,一起谋害了他。
    连成骏暗咬牙关,手慢慢握紧,骨节泛白,咯咯有声,随后,他又慢慢松开了手。连轩是对他最好的四叔,万永琎是他的莫逆之交,这两个人结下了仇。好在他们的仇已尘埃落定,而且也是很早的事了,否则,他夹在中间必定会为难。
    “你想说什么?你怎么想?”万永琎脸上充斥着阴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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