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鸾殿里,元徵已经揽着盛华妤睡下了。这时,值夜的冬雪在内殿的屏风外轻唤了一声,“太子殿下,金宝在外有事求见。”

    闻言,元徵就睁开了眼。他侧头看了看盛华妤,见她睡得香甜,然后才应了一声,“知道了。”这时候金宝会来找他,肯定是有急事,元徵便轻手轻脚地起身,披了一件外衫就出去了。

    门外,金宝一见到元徵,就压低着声音语气焦急地说道:“太子,不好了!太子妃她刚才自寻短见了,幸好宫女发现的及时,现在太医还在为太子妃诊治。”

    听了金宝的禀报,元徵淡淡地皱了皱眉,“她伤的严不严重?”

    “听说是用珠钗划伤的手腕,流了好多血呢!”

    元徵叹了口气,“你在这等我一下。”说完,他就转身进了内殿里。

    这时,盛华妤听见了响动,然后迷迷糊糊的就醒了。她见元徵正在穿衣服,便撑起了身子,问道:“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元徵转过头来,回道:“我去处理一些事情,你先睡吧。”

    这么晚了还要去处理,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想到此处,盛华妤的瞌睡都醒了大半,她连忙问道:“可是什么要紧的事?”

    见盛华妤脸上带着紧张,元徵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刚才金宝来禀报,说是庄明珠寻短见了。”

    什么?!庄明珠自杀了!盛华妤心里不是不震惊的!

    “那...那她人怎么样了?!”

    “无事的,太医都已经在给她诊治了,没有大碍的。”

    这时,元徵的衣服都已经穿好了。盛华妤又说道:“你现在要去永安殿吗?”

    元徵点了点头,“我过去看一下,你先睡吧。”

    “嗯。”盛华妤也不知道她是以什么心情看着元徵离开寝殿的。

    ……

    永安殿里,太医已经将庄明珠的伤口包扎好了,此时她正躺在床上默默地流着泪。莺歌端着药碗跪在床边,正在劝她喝药。

    “太子妃,奴婢求您了,快喝一口药吧。”

    可庄明珠像是没听见一样,直挺挺地躺着,不说一个字。

    终于,殿门外的小宫女通传道:“太子殿下驾到...”

    庄明珠的眼珠子这才转了转。

    当元徵走到床前,眼睛从庄明珠手腕处撇过后,就开口询问道:“蒋太医,太子妃的情况如何了?”

    跪在地上的蒋太医立刻回道:“微臣已经为太子妃仔细包扎好了,并无大碍的,只这段时间要小心不要被水沾湿了。”

    蒋太医说完后,元徵就对着跪在地上的莺歌说道:“太医的叮嘱,你可记清楚了。”

    莺歌连忙回道,“是,奴婢记清楚了。”犹豫了一下,莺歌才又硬着头皮说道,“太...太子殿下,请您劝劝太子妃吧,这受伤了必须得喝药啊,不然留下后患可如何是好?”

    元徵见这个宫女手里还端着半碗药,终是说道:“药都凉了,你拿下去热一下,再来服侍太子妃吧。”

    有了元徵这句话,莺歌赶紧就退了下去。

    接着,元徵又开口道:“都下去吧。”

    闻言,永安殿里的太医及宫女就都退了下去。

    等人都走了后,元徵也并没有坐下,他只站在床前看着庄明珠。

    而庄明珠也并不回避元徵的目光,俩人就这么相互打量着。本来,庄明珠以为元徵至少会关心她一两句话的,可是...看来她又痴心妄想了。没有办法,还是只有她开口道,“我进东宫这么久,今夜你终于来了。”说这句话时,连庄明珠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语气是多的委屈。

    元徵皱了皱眉,“所以,你见父皇那条路行不通,然后就用了这样的方法,来让我见你一面吗?”早晨庄国公走后不久,昭定帝就将元徵叫去了御书房,苦口婆心地跟元徵谈了很久。元徵也没反驳昭定帝,反正他说什么就应什么,只是来不来这永安殿还是要他自己做主。

    自己都受伤了,而且还把姿态放这么低,可元徵还是不见有任何松动,庄明珠的心里立刻就涌出了一股怒火,她用另一只手撑起身子质问道:“我有什么地方是比不上盛华妤的,你为什么只看得到她!你说啊!我可以做的比她更好的!”

    一直不曾跟庄明珠说一句心里话的元徵,此时倒还真开口了,“在我的心里,她便是最好的,这世上无人能及。”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元徵垂下了眼眸,“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今后便保证你庄家荣耀不衰。至于其它的,那便不可能了。今后,你也无需再做这样的事,你伤害的只能是你自己。”

    听了元徵这番无情的话,庄明珠终是忍不住痛哭出声。

    “不要...不要这么对我...我也是喜欢你的啊...我比盛华妤更喜欢你啊...”

    这次,元徵没有再言语了。

    ……

    等元徵回到鸣鸾殿时,见到的就是这幅情景——盛华妤坐在床上,上身只穿了件单薄的贴身里衣,像鸵鸟一样将头蜷缩在自己的膝盖上。

    “怎么没睡?”

    听到了元徵的声音,盛华妤赶紧就抬起了头,脸上是掩饰不住地惊喜。

    “...你回来了?”

    倾刻,元徵就明白了盛华妤的想法,然后心里就抑制不住地心疼、内疚。

    他走上前去,来不及脱衣就将盛华妤抱进了怀里,“对不起,让你难过了。”如果他当时坚持不娶庄明珠,也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他的华妤就不会难过、担心...

    闻言,盛华妤也紧紧地抱住了元徵,语气闷闷地,“我觉得我自己好坏,当知道她寻短见时,我竟然害怕今夜你不会回来了。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跟她争,只除了你,我一点也不想你去看她,一点也不愿意!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听了盛华妤的霸道宣言,元徵的心情很是复杂,既高兴又是心疼。他缓缓地抚着她的背,语气虽淡可无比坚定道:“我这一生都只是你一个人的,我发誓。”

    盛华妤终是哭了出来,像小猫一样呜呜呜的,刚才心里的担心、自我厌恶的情绪就随着眼泪渐渐地消失了。在爱情里,她是自私的,她无法做到将元徵分给另一个女人,她死都做不到。

    元徵静静地抱着盛华妤,等她发泄完情绪后,他觉得有些事情必须给她解释清楚了,“华妤。”

    盛华妤抬起了头,眼眶微红。

    元徵爱怜地亲了亲她的眼角,才说道:“其实当时娶庄明珠,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闻言,盛华妤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眼睛却一直看着元徵。

    元徵便继续说道:“那时候,父皇第一次下了一道圣旨,让我娶庄明珠,我并没有同意。后来出征前夕,父皇又下了一道圣旨,他知道我心里中意的是你,所以这道圣旨里不仅有庄明珠,也有你。我...当时太想和你在一起了,最后终是妥协了。对不起,我应该再坚持下去的。”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可事已至此,现在也无法改变什么,只要元徵心里只有她,那便足够了。

    “我不怪你...”

    元徵忍不住又将盛华妤抱进了怀里,“谢谢你,华妤,谢谢有你在我身边。”

    ……

    第二日,太子妃寻短见的消息还是传遍了皇宫。不日,宫外的世家大族也都收到了消息。一时之间,盛侧妃要取代太子妃的传言甚嚣尘上。

    这段时日,盛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前来拜会的客人给踩断了,可见人数之众。盛国公自然是红光满面,常年严肃的脸也难得带上了笑意。

    由于现在盛启銘被送回了江阴,盛家二房现在就是郑洳清做主,以前对二房诸多看不起的大夫人,现在是天天去二房陪郑洳清说话。因大夫人掌着中馈,她更是明明白白地吩咐各个管事,以后二房需要什么一定要满足,而且要挑好的送去,切不能马虎了。

    而二房的盛博海如今已是年有十七,早已到了说亲的年纪,但自从那年他中了秀才后便再无好消息传出,偏偏他又是个眼光高的,非要娶一位高门贵女不可。他一个庶子,无甚本事,又无钱财,高门贵女怎么看得上他,于是他的亲事也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盛博海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日日都来给郑洳清请安问好,简直把郑洳清当亲生母亲一样对待。可郑洳清哪是那么容易着道的人,没多久她就从盛博海的言语中听出来了,原来他是想让华妤在太子那替他谋一份好差事。这...还真是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就凭他们母子几人曾经对华妤做的那些事,他还有脸开这个口?郑洳清越想越觉得恶心,便吩咐了衔珠,以后盛博海求见,一律给挡回去。

    郑洳清的耳根子,这才安静了下来。

    而庄国公府相对于盛国公的一片繁华来说,确实暗淡了许多。

    庄国公每日都黑沉着脸,庄夫人则是一想起庄明珠的事,就忍不住在屋里咒骂盛华妤这只狐狸精。最后,她屋里的一个心腹嬷嬷竟然还提出了干脆请一位道长来做法,驱驱小人!

    庄夫人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竟是同意了。

    没过几天,心腹嬷嬷就请来了一位道士。一番做法后,道士就交给了庄夫人一个小人偶,并叮嘱她,让她日日以血喂之,然后用施过法的银针每日扎人偶一千遍,被诅咒之人必死无疑!

    闻言,庄夫人神情虔诚,都一一牢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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