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语晴身上残留的淡淡的香烛和烧纸的味道,龙誉晨神情微变;结合起语晴今日的反常,他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想。不过看到语晴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他体贴地没有询问,只是安静地陪着语晴坐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着吧。”

    “你……”龙誉晨刚拿起自己的金丝雀羽织锦斗篷准备出门,就听沉默许久的语晴说道:“我……”

    龙誉晨转身,见语晴复杂地看着自己,最终却只说道:“很晚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龙誉晨轻叹一声,将自己手中的斗篷罩在语晴身上,在语晴差异的目光中,一把拉起她,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

    次日清晨,语晴睁开惺忪的睡眼,想要伸个懒腰,一抬手却觉得浑身酸疼,好像要散了架一样。“dt!”语晴不由得皱眉骂道。

    “郡主?您醒了吗?”画眉温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将一度以为自己身在现代的语晴拉回现实。

    语晴挣扎着起了**,用力地摇了摇头,喃喃说道:“真是的,想什么。已经来了这里这么多年,还怎么回去?不过这种感觉,还真是怀念啊!爸爸妈妈,甜甜、小晴,不知道你们现在还好不好!”

    “郡主?郡主?您还没起来吗?”久久不见语晴回答的画眉再度敲响了房门。

    语晴回神,摸起放在枕边的假面,迅速罩在脸上,才扬声说道:“进来吧。”语晴站起身来,问画眉道:“才辰时两刻,这么早叫我,有什么事吗?”

    画眉恭敬地答道:“回郡主,宫里一早传旨,请您进宫一趟。”

    随意的伸展,引得全身肌肉酸痛,语晴皱眉,道:“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的,要我进宫做什么?这几日京城里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画眉寻思着说道:“要说最大的事情,就是代安国公半年前和东洋使节在**闹事的事情被人揭了出来,不过因为这件事情很快被三皇子他们压了下去,他收了夏兰情为妾的事情并没有被抖出来。

    不过三皇子能耐再大,也没办法一手遮天;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惊动了皇上。但是传到皇上耳朵里的时候,只是变成了代安国公因为酒后失德,同东洋使节起了争执。皇上已经下旨斥责了代安国公几句,对那个东洋使节,也同样给予了警告。

    倒是柔妃,因为替代安国公求情,不知怎地触怒了皇上;皇上不但斥责她了几句,还让她禁了足。另外就是太后娘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召了云郡主和竹思郡主进宫,已经住了两天,似乎是还没有要她们出宫的动向。”

    语晴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眼瞅着就是年关了,皇上为了顾及安国公府的面子,必然会在这几日下旨,让夏守节袭爵,正式执掌安国公印。

    夏兰情为了她一品夫人的美梦,肯定会来求助,你让他们酌情应付着,夏家一天没有家破人亡,夏兰情这颗棋子就一直不能丢弃!”

    画眉挑了一柄紫檀木的梳子为语晴拢发,轻声问道:“是,属下明白。郡主您要什么时候进宫?那位前来传旨的蝎公还一只在府里等着,要不要属下先将那位蝎公打发回去?”

    “不用管他,你先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另外你派人去四皇子那里,看看他还在不在府上?要是还在,让他等我一起进宫。”

    “回郡主,四皇子一早和王爷一起进宫了。”

    语晴闭着眼坐在浴池里,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让人备车吧,等我用了早膳,就进宫。不过今天你不要跟着了,让夜莺和黄鹂跟着我去就行了。若是四皇子回来以后我还没回来,你就跟他说,我被皇上叫进宫了。”

    “是,属下这就去让夜莺和黄鹂准备。”画眉看着语晴,没有任何迟疑。

    画眉的脚步渐渐远去,语晴睁开双眼,眼神中闪烁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凌厉与狠辣,“云锦卿、凤竹思,但愿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你们若是真的要自取其辱,就休怪我心狠手辣,就算是皇上,也护不住你们!”

    美美的泡完热水澡,有吃完了丰盛的早餐,语晴带着夜莺和百灵坐上了白玉马车。

    “你们两个,一大早就挤眉弄眼的,说吧,有什么事?尤其是你,百灵,还特意求和黄鹂和你换了差事。脑袋里头又打什么鬼主意呢?”语晴双眼盯着手中的书本,淡淡地问道。

    “郡主,您和四皇子还好吧?”百灵小心翼翼地看着语晴,问道。

    “什么叫我和他还好吗?我们有过不好吗?”语晴翻了一页书,继续看着,头也没抬地说道。

    “可是您那天没告诉四皇子就突然离京,他还是从王爷口中得知您离开的;听他们说,四皇子这几天每天都来看您有没有回来。您这么做,他都没有生气吗?而且他昨天夜里突然把您拉去了练功房,直到很晚才回了,你们两个不是还动了手?”

    “那不过是他看出了我心情不好,所以切磋一下,权当发泄了。”语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夜莺二人正色说道:“我们都不是孝子,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吵架拌嘴。而且我们两个早有共识,彼此会坦诚相待,却不代表没有自己的秘密。、

    每个人心里都有闭口不谈的事情,即便是在面对自己最亲密的人,也不想提及。不是故意要隐瞒,更不是因为对彼此的不信任。或许是时机未到,或许是可以遗忘,有或许是伤得太深,没有勇气去面对……”

    说到这里,语晴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罩着的假面,语气虽然平淡如常,眼神中却隐藏着深深地伤痛。

    语晴见车厢里气氛低迷,夜莺和百灵二人都低着头似乎是在自责,便笑道:“好了,我和龙誉晨的事情,我们两个自有分寸,你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倒是你们自己,眼看着就要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你们自己可要把握好!”

    夜莺和百灵心知语晴有意缓和气氛,便也跟着说笑起来,主仆三人欢声笑语,倒也很快就来到了慈宁宫。

    云浅安正歪坐在软榻上,和云锦卿、凤竹思两人说笑吃茶,见语晴来了,连忙招手笑道:“语儿丫头快来,可就差你一个了。”

    语晴笑着上前给云浅安请了安,才又转头看向云锦卿和凤竹思,二人连忙给她躬身行礼,道:

    “锦卿(竹思)见过惊澜郡主,郡主金安。”

    语晴简给二人还了半礼,方在左手边第一席坐了下来。凤竹思便坐在了右侧首席,云锦卿不知何故,却选择坐在了凤竹思身侧的第二席。语晴见此微楞,却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她们两个相处得好。

    云浅安看着语晴三人,懒懒地笑道:“你们这三个孩子,都相熟很久了,怎么还这么客气?什么郡主、秀的叫来叫去,也不嫌麻烦!哀家是最讨厌这些虚礼的,你们之间还是以姐妹相称,才不显得生分!”

    语晴闻言挑眉,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云锦卿和凤竹思既然在这慈宁宫住了两天,就说明这件事情不仅仅只是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意思,凤家、云家甚至是秦家,只怕是都有份参与。就是不知道云锦卿和凤竹思这两个人是什么态度?仅仅是因为皇命难违,又或者是她们心甘情愿?

    语晴遂向云锦卿和凤竹思二人看去,见她们两个神色螓首微微低垂,面颊粉红,神色娇羞;美眸流盼,闪烁着欣喜与期待。由此可见,她们二人对于皇上的安排,显然不仅仅只是顺从,而是欣喜、期待的。

    见云锦卿也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语晴眼神微冷,心中对于云锦卿此等反复无常、自打嘴巴的行径很是不齿,暗道:“云锦卿啊云锦卿,我还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女人,没想到比起孟轻欢来,你更让人反感h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休要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在此之前,语晴还曾对云锦卿高看一眼,以为她像林黛玉一样,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孤傲、有气节的女子;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自食其言的事情来。语晴心中的失望与愤怒可想而知。不论云锦卿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语晴都不会再给她全身而退的机会,哪怕她的后台是皇上也不可以!

    正合凤竹思低声交谈的云锦卿似乎是察觉到了语晴冰冷的目光,却没有勇气抬头与她对视,螓首愈发低垂,一言不发地坐着。凤竹思不是傻子,自然感觉到了语晴和云锦卿之间的异常,见她们二人都不肯开口,便也安静地等着。

    凤竹思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力压凤竹慧,被册封为郡主。她也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只求像她娘亲一样,嫁给一个不错的夫君,剩下一儿半女,安稳地过完一生。得知自己能够嫁给四皇子为良娣,凤竹思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高兴。那样一个天神一般的男人,能够多看他一眼已经是莫大的荣幸,更不要说嫁给他,常伴他左右了!

    对于太后娘娘所说的准太子妃会是惊澜郡主,凤竹思毫不意外。在凤竹思的眼中,惊澜郡主是那么耀眼的存在,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和语晴一争高下。她会乖乖地听太后娘娘的话,不去招惹惊澜郡主,不去争**,安安分分地守着自己的本分。她会和同为良娣的云锦卿交好,却不会越举参与到她们之间的斗争中去。

    云浅安似乎是没有察觉到语晴三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笑着打趣道:“怎么一个个还害羞了起来?你们日后都是要常相处的,还是要和乐亲近才是。竹思丫头、锦卿丫头,语儿的年纪虽然要比你们两个小一些,但是她的品级高,而且人品、才学、见识这些都要远远好过你们,你们两个能叫她一声姐姐,也是你们的福分。你们两个,给语儿敬茶?”

    二人闻言起身,端着两杯热茶走到语晴身前,刚要开口,却被语晴冰冷、凌厉的眼神扫来,二人心中均是一惊,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语晴缓缓举起右手,对着云浅安从容笑道:“太后娘娘莫不是忘了,语晴手伤未愈,是什么东西都碰不得的,更不要说这装着滚滚热茶的杯子了!万一真烫着了,语晴的手可就真的废了。

    况且凤秀和云秀都比语晴要年长,语晴还未及笄,若是受了她们这句姐姐,岂不是要折寿的?语晴本来就嫌自己命短,可不想自己的寿命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有所折损!太后娘娘如此疼爱语晴,又怎么忍心瞧着语晴被云秀她们折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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