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传出的同时,一道蓝色火光蓦地在密室内炸开,令李鸿雁大惊失色,他的几个手下也吃惊地呆立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一幕。

    只见火光中,一道纤细的女子身影缓缓地踏了出来,她脸色苍白,面容消瘦,清秀出尘。

    “鬼呀!”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李鸿雁外的三人就都朝大门方向冲了过去!

    可那蓝色火光就像是有生命似的,猛地袭向了三人,须臾功夫便如张开血盆大口般将他们吞没其中。

    待火光消散,原地竟是连几人的衣角都看不到了。

    李鸿雁吓得脸色煞白,呆呆地站在原地,腿肚子抽筋的疼,说什么也挪不动步子。

    就听见身后的赵东突然惊喜叫道,“绫姐?”

    “绫、苏绫?”他呆呆地看着少女,她是苏绫?苏绫是鬼?还是别的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神经有些错乱,要么就是脑子跟不上趟了。

    苏绫怎么可能从火里走出来?但她不是从火里出来的,又会是从哪里出来的?

    他眼睛不瞎,刚刚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又真真切切发生在他的眼前。

    周易康知道苏绫会、会法术还是特异功能什么的吗?他为什么一个字都没有告诉自己!

    李鸿雁突然有点明白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到他身上了。

    苏绫淡淡一笑,“他就是李鸿雁?”

    赵东恶狠狠地点了点头,李鸿雁则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苏绫苍白的小脸上,笑容再次扩大,她冲着赵东晃了晃手里的瓶子,“要不是靠它,恐怕还找不到你。”但要不是李鸿雁抓了赵东,苏绫恐怕还找不到李鸿雁。

    事实上苏绫现在身子虚弱得紧,过度的透支令她每一次使用巫法都像是在耗损生命,而非那已经尽竭的元气。

    她也没法露一手隔空开锁,不过她知道现在足以让李鸿雁吓得肝胆俱裂。

    “开锁。”苏绫淡淡地盯着李鸿雁,朝着赵东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李鸿雁哪敢不听,生怕她像刚才似的放出一道火光吞了自己!

    他急忙给赵东开了锁,而后在苏绫的示意下,赵东用从李鸿雁身上翻出的手枪逼着他出了密室的大门。

    这是一间市区中心的洋房花园,洋房内不少李鸿雁的兄弟正在大厅候命,见到这情形都吓得围了上来。

    李鸿雁虽说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不像苏绫来时直接消失在火光里,但仍旧不敢大意,急忙叫自己的兄弟散开,给苏绫让出一条路来。

    他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了门,在别墅小区中找到李鸿雁的车子,由李鸿雁驾车,载着疲惫不堪的苏绫以及危险过后再抽不出半分力气的赵东驶向了帝江总部。

    回到帝江,苏绫便疲惫毕现,由等待已久的王美涵等人冲出来接应,将李鸿雁绑走。

    李鸿雁在被帝江的兄弟绑走前,见到苏绫已经疲惫地瘫靠在其他人身上,赵东亦是被几个兄弟架着进门,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不愿像来时似的离开,而是不能!

    此刻,李鸿雁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要是自己当时胆子再大些,态度强硬些,亦或是再不要命些,说不定都能当场将他们给拿了!

    可自己却被吓破了胆,结果让人给拿了!

    自己竟然开着车一路将两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敌人送回了他们的老巢……

    办公室内。

    苏绫勉强落座,已经是面色苍白得仿若白纸般吓人,赵东亦是在过度的紧张感彻底松懈后昏了过去,被葛红玲带到了医务室治疗。

    王美涵面色愧疚地在苏绫旁边伺候着,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就连赵庆彰武几人都沉闷着不言语,气氛一时间很是压抑。

    “绫姐,李鸿雁怎么办?”沉默了半晌,王立斌小声发问。

    却被王美涵狠狠地瞪了一眼,“就不能等明天再说吗?彰武,你找个会开车的兄弟,我先送绫姐回家。阿姨该担心了。”

    彰武答应了一声赶忙去办。

    “留着也没用了。”苏绫回答王立斌的问话。

    几人都是一怔,王立斌小心确认道,“杀了?”毕竟这李鸿雁是对方的头人,是死是活都至关重要,他可不敢轻易做主。

    “嗯。”苏绫缓缓点头。李鸿雁对于她来说留着没有什么用处,既威胁不到周易康,也威胁不到吴柔。

    他不过是个傀儡,留下只有祸患无穷。

    她现在倒是很想看到周易康与吴柔得知李鸿雁死后的表情。

    ……

    朝西市西城区。

    宏悦花园是朝西市数一数二的别墅住宅小区,其内建筑均是200—400平米的中小型联排别墅,价格斐然。

    能入住者均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几乎所有别墅的灯光已经都熄灭了,除了一栋。

    “什么!你说李鸿雁被苏绫带走了?”在房间内焦急踱步的西装男人猛地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身后一弓着腰身的男人。

    那弓着腰的男人飞快地抬眼看了西装男人一眼,而后慌忙低头,“是、是的周哥,赵东也被救走了!”

    西装男人正是周易康,他听完这话顿时面色阴沉,负着手再次踱步,看样子是在沉思。

    “坏了。”周易康眉头紧促,“李鸿雁胆小怕事,用不了两个回合就得给我供出来!我不是让他不要露面?我不是告诉他让手下去对付赵东?他拿我说话当放屁呢?!”

    说到后面,周易康已经咆哮出声。

    他又想了想,又转头对旁人道,“去,给吴先生打电话,通知他。”

    只是话音刚刚落下,室内座机便响了起来。

    周易康示意属下去接,半晌,那人捂着话筒转头道,“周哥,老门主病危,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周易康一怔,师父梅玄子病危?他知道近年来师父身体一直不好,此时得知病危消息一时间也说不上是喜是悲。

    “走!”周易康沉思片刻,叫人拿上外套,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走出了别墅。

    十月份的北方到了夜里已有了凉意,一轮明月高挂空中显得清冷幽静。

    车队驶出宏悦花园,径直朝着城北半山腰而去。

    抗战后,百姓受到解放思想,打击牛鬼蛇神使得江相派几乎名存实亡,因梅玄子老门主性格耿直不善经营,更使得整个帮派在未来的无数个年头中沦为四派之尾。

    多亏了九十年代周易康下海经商,将江相北派逐渐支撑下来。

    如果老爷子去世,周易康这位大弟子就是接任北派门主的不二人选,只是老爷子平日里更偏爱自己那位善于陪在老爷子身边哄他开心的二师弟,所以一旦真的传位,周易康心里并不是底气十足。

    车子开到半山腰,离老远就能看到一座建筑群,那是江相北派的根据地,老爷子的养居所,环境清幽戒备森严。

    周易康的车子直入大门畅通无阻,径直停在了主建筑门前,是一栋独立的四层别墅。

    他刚下车,厚重的实木大门便被人从内推开,一名穿着西装的男青年快步冲出,“师兄,师父快不行了,你看……”

    “滚!”周易康本就心气不顺,见到这人更是脸色冰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说罢,迈着修长的双腿大步跨入门内,消失在玄关之中。

    那青年男人皱了皱眉,也是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别墅。

    他就是梅玄子的二弟子刘进,也是梅玄子座下最聪明好学者,深受师父喜爱,只是一直不讨周易康的欢心。

    此刻,周易康踏进位于二楼的房间,入眼便是一张沉香木所制、未刷油漆毫无雕琢的罗汉榻。

    沉香木家具的价值取决于材料中沉香含量的多寡,这张罗汉榻是他当年花了四十万为老爷子买来贺寿的,一直沿用至今。

    一位头发花白穿着白色棉布开襟睡衣的老者就半倚在榻上,正是师父梅玄子。

    “师父!”周易康面容关切地快步上前,径直蹲在了老者的身前。

    老者正半阖着的眼睛缓缓睁开,脸上露出慈爱地笑容叹气道,“易康,为师恐怕时日无多了。”

    老人身材较短,面容清瘦带着些许地威严,更多的是久被病痛折磨的疲惫。

    周易康当即泪如雨下,紧紧握着老者的手,“师父!您不会有事的!”

    梅玄子便淡淡地摇了摇头,“这副身子骨我再清楚不过。眼下我若去了,这北派就群龙无首,我心底有一位人选……”

    周易康闻言表情微顿,“全凭师父吩咐。”

    “刘进,老韩,你们进来。”梅玄子抬起眼皮,朝着门外正探头朝里张望的刘进招了招手,和蔼之色跃然于脸。

    周易康握住梅玄子的手就不由自主地一紧。

    他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虽然知道老爷子喜爱这个二师弟,但又总觉他不会真的老糊涂了,分不清这北派一直由谁支撑。

    刘进就快步走到窗前,在周易康身边蹲下。

    在刘进身后还跟着一人,年纪约有五十多岁,但穿得西装笔挺,收拾的也是干净利落,看上去分毫不像是迟暮老者。

    周易康没有理会,因为他知道这是老爷子的管家韩向荣,打从十年前跟着老爷子一直到今天,却不算是北派中人,只是个管事的,与常年陪在老爷子身边的刘进走得更近一些。

    梅玄子先是看向韩向荣,道,“老韩,儿子的工作稳定了?”

    韩向荣便恭谨地躬了躬身,“多亏老爷子照拂,在市一中当上班主任,稳定下来了。”

    梅玄子便摇头笑了笑,叹气道,“你就是不愿他进我江相派,罢了罢了。我替你算过一卦,等我走了,你自有儿孙照顾,后半辈子福厚着哪。”

    韩向荣红了眼圈,哽咽道,“多谢老爷子。”

    梅玄子便又微笑着看向周易康,一双布满了老茧的手已然紧握着他,“易康,你自幼精通梅花易数,乃我门中佼佼者,只是生性戾气过重,往往急功近利。我算过一卦,若北派交到你的手中,必过不了三年盛极而衰。”

    周易康的表情就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般,呆呆地看着梅玄子。

    “刘进虽然比你之能力差了几分,但却能以文火待之,虽不能将北派发扬光大,但只要你师兄弟二人同心协力,必可以将我江相北派长远发展。易康,日后你要多多扶持刘进,若想北派长盛,你二人缺一不可唉!”梅玄子气若游丝地说完这番话,连连喘息,看起来十分疲乏。

    周易康的脸上已经冷若冰霜,他心忖,狗屁的缺一不可,老爷子分明就是在打他个巴掌再回个甜枣,当他周易康是孩童不成?

    一边要传位刘进,一边又要抬举自己,担心自己心生妒恶?

    他怒极反笑,“师父是心意已决,要将这江相北派传给刘进?”

    梅玄子缓缓蹙眉,沉声喝斥,“易康?!”

    江相北派再如何名存实亡,但瘦死的骆驼终归比马大,虽不比其他几派的排场和名声,但多年的根深蒂固也绝对不能小觑。执掌了北派数十年的梅玄子更是老虎虽病余威犹存,当真发起火来,还是令周围众人心里一颤的。

    周易康也顿了顿,却又冷冷一笑,退后一步指着那罗汉榻,“这榻、这桌椅、这别墅都是我周易康这些年拼了命才给师父您老人家维持下来的,您老安枕无忧发号施令,我周易康做牛做马为你卖命!可是我江相派的大弟子啊!我他妈的是大弟子啊!?”

    看着周易康有些疯狂的神色,刘进与韩向荣纷纷瞪圆眼珠后缩了一步。

    梅玄子暗暗蹙眉,冷眼盯着他看。

    周易康又大声道,“我是大弟子啊!您老死了这门派不该是传给我的?嗯?这小子算个什么东西?成天在您身边伺候着就功劳高过我了?我周易康在外拼死拼活还抵不过他献媚谗言了?您算卦?别逗了师父!咱们江相派的卦半真半假您说的算的准吗?忽悠得了外人能蒙得住我吗?好,您老会算卦,那您给没给这小子算过?算他能不能活过今晚!”

    他说着话,已经反手在后腰拔出一支跟色短枪,照着刘进就是一枪崩了过去!

    这变故是谁也没想到的,梅玄子以防万一安排在门外的属下一个也没冲进来,刘进就这样实实地挨了一子弹,子弹穿脑!

    韩向荣惊恐大喝,“周易康!你疯了!快把枪放下!”

    周易康收起手枪,缓缓地扬起下巴,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看来您老是真的没为师弟算上一卦,否则就不会打算将门派传到一个死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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