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侯夫人原本面无波澜地躺着,听了洛昀的这话直接坐了起来,“你成天不学无术,也不知道上哪里鬼混了,前儿你舅公病倒,你倒好,跑去花天酒地。”
    洛昀低着头不说话,双手握拳,胸口剧烈起伏。侯夫人见他这样更生气了,就差跳起来指着洛昀的鼻子骂了,“看看惊绿堂那位,比你大不了多少,已经在主上和太子身边做多少事儿了?而你呢,千牛卫进不去,书也不好好读,倒是想着如何来照顾你表妹了?”
    “好……”洛昀点着头,但也没有看着侯夫人,慢慢往后退,“好、好!”
    “好什么好!”张妈妈在一旁给侯夫人顺气,而侯夫人按着自己太阳穴,觉得快要被这个儿子气得脑仁儿疼,“你也是侯爷的儿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洛昀眼神越来越冷,情绪几近爆发的时候,燕脂却突然进来了。她看了看洛昀,被他阴狠的样子吓了一跳,“夫、夫人,三少爷来了。”
    侯夫人一听,立马止住了怒气,狐疑地看了外面一眼,而洛昀也收敛了神色,与侯夫人对视一眼,然后退回了刚才坐的地方。
    “请三少爷进来吧。”侯夫人敛了敛神色,端庄地坐好了,燕脂这才去请了洛铮进来。
    “给母亲请安。”洛铮躬身行了一礼,抬起头时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刚才听见母亲这里动静挺大的,可是有什么事?”
    “哪有什么事儿。”侯夫人用丝绢捂着嘴角笑了起来,眉眼全是慈祥,“可不就是你弟弟玩儿心大,我正说他呢。”
    “如此……”洛铮看了侯夫人一眼,侯夫人立即将眼神闪躲了开,洛铮又恢复了看着温暖无害的笑容,说道,“听说今日母亲病了,不知大夫怎么说?”
    “哎……”侯夫人脸色一下便垮了下来,靠在大迎枕上,语气低迷,“人上了年纪,总会冒一些毛病出来,这些日子少操劳些也就罢了。”
    “不能为母亲分忧是儿子的不是。”洛铮也叹了口气,“母亲就安心将养着身子吧。”
    “可世子这些日子也不见好,老太君又病倒了,为娘真是……”侯夫人仿佛恨极了自己此时的病态一般,“就担心着侯府出乱子。”
    “这倒不会,母亲多虑了。”洛铮转头看了洛昀一眼,见他神色恍惚,皱着眉头思考着东西。“今儿我从老太君处过来时,看见秦小姐在致远堂外哭哭啼啼的,说是母亲要送她回去?”
    一提到秦典卿,洛昀果然回了神,仔细地听着洛铮的话。而侯夫人脸上却闪现一丝尴尬,心想着这小丫头还真会找事儿,在郑国公府丢了脸还嫌不够,如今还要接着闹,“女儿家大了,寄住在别人家始终不大好,且我最近身子也不爽利,怕是照看不好她,还是送到她父母身边,最合适不过了。”
    “秦小姐的父母所在之地实在偏远贫瘠,一个女儿家去那里实在太遭罪了,且她能依靠的亲人就只有母亲您了。”侯夫人从洛铮的眼里除了看到了同情外,似乎还有一丝不舍。
    “且秦小姐才来侯府没些日子,若是这就又被送走,怕是会招来闲话呢。”
    侯夫人低头沉吟片刻,眼里闪过一丝算计,说道:“铮儿说得是,那便留着卿卿吧,只是平日里还需你多照看了。”
    “儿子自然会照顾母亲的亲侄女儿的。”
    洛铮与侯夫人再寒暄几句便走了,侯夫人脸上带着浅笑看着洛铮的背影,无论如何也意料不到自己明天将接到一个怎样的大惊喜。
    ☆、五十五章
    夏天说走就走,秋风猛地就刮到了京城。
    京城近日发生了一件大事儿,掌千牛卫的慕容将军一夜之间锒铛入狱,其住宅被掀了个底朝天,搜出了堆积如山的珍宝,其党羽也被一网打尽,其中不乏近期刚冒出势头的新官。主上这一突如其来的行动让朝廷动荡了一番,虽然表面上很快恢复了平静,但百官们近日都开始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就怕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落得和慕容将军一样的下场。
    朝廷人人风声鹤唳,而定远侯洛雍却荣光满面地迎回来了一名美人儿,有多美呢,向来不把妾室当回事儿的侯夫人看到那美人的第一眼便白了脸色。美人儿名唤杨沉香,是户部侍郎赠与洛雍的。大盛官僚之间赠送姬妾本就是风流之事,若是拒绝了场面上不好看,而杨沉香又是侍郎赠送的,与一般姬妾不一样,洛雍将她一领回来就说了,是良妾,要侯夫人好生安排着。
    侯夫人自然好生安排着了,只是自杨沉香来了的这半个月,洛雍流连于温柔乡,又是下令修建新院子,又是送金送银的,恨不得把侯府里所有好东西都献给杨沉香。定远侯妾室不少,但这样放在心上却是从来没有过,称病已久的侯夫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多次叫了杨沉香去齐悦轩,可杨沉香却总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而向来不管后宅之事的侯爷却特意叮嘱了,沉香她身子不好,要让她多休息。
    但侯夫人好歹也是这侯府的女主人,杨沉香能推辞一次两次,也不敢推辞三次四次,于是便穿着一身浅金五彩绣花,头上戴着一支点翠花枝凤尾簪,摇曳着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向了齐悦轩。芸生是在路上遇见杨沉香的,在得知这个美人儿进了侯府之后,洛铮就曾透露过了,这可是他精心为自己父亲物色的妙人,当然洛雍并不知情。
    “给杨姨娘请安。”芸生笑着对杨沉香福了福身,眼前这个女人生了一副最最标准的美人像,柳眉,大眼,玲珑的鼻子,小巧的嘴巴,抹了精致的妆容,看起来艳丽极了,却并没有特色。芸生正想着,洛铮为何会寻了这样一个没有特色的美人来,就见杨沉香眼波流转,顷刻间无数风情流露,“姑娘起来吧。”
    芸生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媚眼如丝,也难怪见惯了美人的侯爷会在不惑之年又沉沦于温柔乡。杨沉香身后只跟了两个小丫鬟,还是侯夫人临时拨给她的,两个小丫鬟看样子才十二三岁,眼神畏畏缩缩,一看就是随意拎出来的人。
    “杨姨娘可是往齐悦轩去?”芸生虽没见过这新来的姨娘,但是早就从绿禾的口中得知这位姨娘有多春风得意了。侯爷的女人们风平浪静了十几年,但似乎因为这一位的到来,格局像是要打破了,侯夫人得费点儿心思了。
    “哎,这大热天的。”杨沉香擦了擦并没有流汗的额头,烦闷地甩了甩袖子。
    “侯府格局别致曲折,姨娘初来乍到,怕是不识路呢。”芸生主动上去搀扶住了杨沉香的手臂,像是故人一般,完全无视了后面跟着的两个丫鬟,“奴婢给姨娘带路吧。”
    杨沉香并不认识芸生,但看芸生的穿着打扮,再看她的模样,多少也能联想到这是哪位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大丫鬟都主动来巴结了,何乐而不为呢?
    芸生搀扶着杨沉香慢慢往齐悦轩走去,那位曾经笑到最后的女主人,她也很久不曾见过了呢。
    齐悦轩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安静,门外的奴仆们都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的落叶。而当杨沉香徐徐走入时,守在门外的张妈妈立刻拂了拂袖子,又看了芸生一眼,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却是对杨沉香说道:“哟,不知是什么风把千请万请都请不到的杨姨娘给吹来了?”
    不想杨沉香却看都不看张妈妈一眼,只翻了个白眼就把脸转向了一边,芸生上前对轻声说道:“张妈妈,还请通报一声,杨姨娘来给夫人请安了。”
    张妈妈抬了抬下巴,想等着杨沉香转过头来,但等了半天,杨沉香就像没看到这个人似的,扬着娇俏的下巴,一脸孤傲地看着一旁的花花草草。张妈妈脸上讪讪的,但却不愿丢了面子,说道,“夫人近日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似的,身体总是不见好,哎哟,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了侯府,得找个道士来看看……”
    “你到底进不进去?”
    芸生努力憋住了笑,张妈妈还是这么一心一意地为着主人啊。而杨沉香已经不耐烦地偏着头看向了张妈妈,眼神冰冷,嘴巴一张一合,一字一句地说道。
    张妈妈似乎被杨沉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威严给吓住了,咽了咽口水,转身推门而入。不一会儿,走出来的确实燕脂,她笑盈盈地看了芸生一眼,然后对杨沉香说道:“杨姨娘快请进吧。”
    杨沉香轻哼了一声,扭着腰肢走了进去。而侧卧在罗汉床上的侯夫人一睁眼见杨沉香打扮得如此妖艳,便连好脸色都不愿给她看了,再往旁边一看,见扶着杨沉香进来的竟是芸生,眼波一转,看杨沉香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你怎么来了?可是三少爷有事交代你过来?”这话是对芸生说的,侯夫人显然当没看见杨沉香一般。
    “回夫人的话,奴婢只是为杨姨娘领路。”芸生轻描淡写地说着,低了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侯夫人转头看了看杨沉香,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媚俗的女人如何就得了侯爷的宠爱,但忍住一腔不满,她还是一句句地教导着这个日后要与自己分享丈夫的女人。而杨沉香倒是一改刚才在外面的傲慢,对侯夫人话里话外的轻视并未放在眼里,反而毕恭毕敬地听着她说完,若是没有看见她之前的趾高气昂,芸生还真的会以为她是个懦弱的小媳妇。
    “行了,我要服药了。”看着张妈妈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侯夫人下了逐客令,可看着芸生随着杨沉香走了出去,侯夫人碗放在嘴边出了神,这个女子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走出了齐悦轩,杨沉香的脸却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笑容,不,似乎比在侯夫人面前还要开心的样子。
    “想不到,侯夫人身体竟这样弱。”杨沉香翘着涂抹了粉红色蔻丹的指甲,撩开了额间的碎发,“前一会儿见着就在喝药,大半个月过去了还在喝药,啧啧。”
    芸生走在杨沉香身后,听着她说这些话,抿着嘴唇笑了,“依奴婢看,夫人的气色好得很,可不想患病的人呢。”侯夫人确实没有患病,芸生今日看了她气色以后更可以肯定这一点,她不过是开始对世子动手了而已,此时称病利于她洗脱嫌疑。
    “哦?”杨沉香一听来了劲儿,“怎么说?”
    “这……”芸生皱着眉头,露出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奴婢失言了。”
    “哎呀没关系。”杨沉香一把拉住了芸生的胳膊,“你就告诉我一人,我不告诉别人。”
    “那行吧。”芸生看了看四周,然后凑到杨沉香耳边说道,“侯夫人应该是健康的,只是今日称病,可能另有原因呢。”
    “什么原因?”杨沉香瞪大了眼睛,问道。
    芸生别开了头,低声说道:“女人病了,最能引起别人的爱怜之心了,奴婢看着夫人成日喝药也觉得心疼呢。”
    “哦……”杨沉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勾起了嘴角,眼里露出讥讽,“那我可不能累着夫人了。”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走了,芸生看着她年轻鲜活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洛铮找的人还真是好操控,轻易相信别人,随意两句话她就听了进去,简直像一个提线木偶。
    “清清。”
    身后传来洛铮熟悉的声音,芸生因见到侯夫人而产生的阴霾立刻烟消云散,她转身便见洛铮站在树下,身上还穿着千牛备身的服侍未来得及换下。芸生提了裙角,正欲迈开步子走去,却发现与她一同走向洛铮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卿卿给三哥哥请安。”秦典卿伤势已经大好,可终究是瘦了许多,一双美目显得更是楚楚动人,穿着嫩绿色的锦裙站在风中,当真像是仙女一般的人物。
    洛铮回头看着秦典卿,“秦小姐多礼。”
    秦典卿听他唤自己“秦小姐”,不由得皱了眉头,却走上前行了一个大礼,“卿卿谢过三哥哥了,以后若是有卿卿帮得上忙的地方,三哥哥尽管吩咐就是了。”
    “嗯?”洛铮捏住腰间挂着的刀柄,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典卿,“秦小姐此话何解?”
    “前些日子……”想起难堪的事情,秦典卿咬住了下唇,眼里泪光闪动,“多谢三哥哥帮忙求情。”
    “噢……”洛铮笑着说道,“秦小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前几天母亲还嘱咐我要多照顾秦小姐呢,秦小姐一人在京城无亲无故也是可怜。”
    “真的吗?”秦典卿瞪大了泪汪汪地双眼,看着洛铮说道,“姨母真这么说?”
    “母亲自然是疼爱秦小姐的。”洛铮想到前些天侯夫人眼巴巴地说秦典卿可怜,要自己多照看着她,便觉可笑,“只要秦小姐在侯府过得好,母亲也才安心。”
    “秦小姐在咱们侯府能过得不好吗?”一声娇俏而又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洛铮与秦典卿一同回头看去,见洛瑾手里抱着一只胖乎乎的白兔走了过来,“四哥哥把秦小姐看得比我这个亲妹妹还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秦小姐能过得不好吗?”
    “五小姐……”秦典卿脸色一红,立马想解释些什么,“五小姐误会了,表哥只是看我一人孤苦无依,这才多照顾我些罢了,我是万万不能和五小姐相比的。”
    “哈哈!”洛瑾突然把连往自己怀里的小兔子身上蹭了蹭,一脸狡黠地看着秦典卿,“我要去告诉四哥哥,你叫他表哥,却叫我三哥哥为哥哥,哈哈,我要去告诉四哥哥。”
    看着秦典卿被洛瑾的无理取闹羞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洛铮埋着头笑了起来,而此时,一个高大地身影突然出现,一伸手就拦住了正要去告状的洛瑾,“你这个女娃儿就是牙尖嘴利,有时间去告状还不如去练一会儿箭。”
    “啊!”洛瑾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阿苍的话给吸引住了,“阿苍你要带我去练箭吗?”
    阿苍并没有回答洛瑾的话,而是对洛铮说道,“洛兄弟,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恩。”洛铮看着洛瑾眼睛里全是掩不住的期待,便问道,“你要交瑾儿骑射?”
    “这个女娃儿不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看到我的弓箭反而喜欢得很,老太君都同意她跟着我学骑射了。”阿苍说着便撇着嘴看了洛瑾一眼,“就是这么瘦小的一个女娃儿居然还能拉开弓。”
    阿苍因洛铮的关系才能到京城谋一份差事,且是在他梦寐以求的军营里,因此他便想着如何能报恩,可洛铮却并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因此他对洛铮的妹妹可谓是百依百顺,教骑射也教,小兔子也给抓,连鸟窝也给帮忙端了。
    “去吧。”洛铮看着洛瑾雀跃的表情,对阿苍说道,“待会儿找你有些事情,我们惊绿堂见。”
    阿苍应了以后便带着洛瑾走了,留下秦典卿不知所措地绞着袖子,生怕洛铮因为洛瑾的话误会了什么,“表哥他只是看我可怜,所以……”
    “四弟心底善良,我明白。”洛铮看到芸生已经在一旁站了许久了,便说道,“先告辞了。”
    说完便走了,直到拐过了游廊芸生才跟上来,但四周人来人往,他们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今天见到杨沉香了。”芸生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恩,父亲很喜欢她。”洛铮加快了脚步,径直往惊绿堂走去。
    “看不出来,侯爷竟喜欢这样的女子,说起来,张姨娘也比她更出色呢。”芸生一想到张姨娘,突然记起她肚子里的孩子,按照前一世的记忆,如果时间没出错的话,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已经没了……
    然后洛铮也想到了这一点,“张姨娘的事,我已经在安排了。”
    “恩。”芸生点点头,虽然知道张姨娘肚子里并不是侯爷的孩子,侯夫人为了自己儿子,绝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但是孩子到底无辜,错就错在洛昀与张姨娘,“只是可怜了孩子。”
    “杨沉香她……”洛铮却突然转移了话题,“她的眼睛很像我娘。”
    洛铮说完这句便沉默了,芸生却感受到了他声音里的怀念,还有恨。她迈大了步子,伸手握了一下洛铮的手,随即又放开了。
    到了惊绿堂,洛铮带着芸生进了书房,阿九在门外关了房门,洛铮一转身便抱住了芸生,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摩擦,“慕容钦克已经永无翻身之地了,我们正一步步地扭转局势。”
    芸生轻拂洛铮的背脊,眼睛微酸,“我们一定能报仇对不对?”
    “一定能。”洛铮收紧了双臂,“我说过,我一定要八抬大轿娶你进府。前一世没有实现的诺言,今生一定不会再失言了。”
    “可是我还是怕。”这半个多月以后,芸生已经逐渐想起了前世的所有,但回忆起来得越多,她就越是担心,万一事情和自己记忆中的出了差错,他们会不会又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用担心,太子已经开始行动了,这一次,定不会给欧阳嘉彦任何翻身的机会。”洛铮顿了顿,说道,“倒是大哥那边,要加紧注意了,我已经找人去四处求医,定不能再让他们的毒手伸到大哥那里去了。”
    “我一会儿就去看看。”芸生闻着洛铮怀里熟悉的气味儿,紧张的心境慢慢安定了下来。
    而杨沉香果然不负期望,这才两天就气得侯夫人跳脚。
    原本侯爷的饮食是侯夫人亲自料理的,但杨沉香称夫人身体不适,不能劳累着了,于是便将侯爷哄到她那里用晚膳,让侯夫人压根儿就见不到侯爷人。而外面送来的一些女儿家用的首饰料子也被杨沉香先接受查看了,然后借着帮侯夫人分忧的由头井井有条地安置好,俨然一副二当家的派头。侯夫人这下坐不住了,对自己的主权有了危机感,偏偏给侯爷说了这事儿后,侯爷还说有个人在她病着的时候为她分忧是好事。无奈,三天后侯夫人便“病愈”了,侯府总算又恢复了原样。
    然后老太君的病情本就一直不见好,偏偏此时却传来了平津伯病逝的消息,老太君一时承受不了,晕了过去,侯府上下又立即忙做一团。侯夫人再次留在侯府照看老太君,而洛雍便带着晚辈上连忙赶去了平津伯府。
    傍晚的平津伯府已经挂满了丧幡,彻响地哀乐里掺杂着哭声,平津伯世子在门外迎来送往,一辆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洛雍一行人一身素衣走进了平津伯府,灵堂设在了中堂,已经跪了许多人,而跪在第一位的便是晋王妃。她一身孝服,一头黑发上没有任何发饰,只留给人们一个消瘦的背影和微颤的双肩,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芸生看了四周一圈,晋王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妻子哭得声嘶力竭,眼里流露出了无尽的悲痛。
    丧礼繁复冗杂,众人一直忙到了深夜,老太君清醒后也赶来了,只是看到自己兄长的灵堂,差一点又晕过去,还好洛清一直安抚着老太君的情绪,才让众人松了口气。平津伯世子一早便接到了主上赐来的牌匾,接着来哀悼的客人们数不胜数,他忙得脚不沾地,倒是忽略了自家亲戚们。晋王妃哭得天昏地暗,根本无法控制好情绪,所以照料客人的重任就全落在了世子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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