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生脚边放着篮子,被朱妈妈这么一推,脚下一个不稳便跌坐到了地上,篮子被打翻了,里面装着的被修剪下来的枝叶撒了一地,芸生双手撑在地上,白色裙子上全是泥土,看起来颇狼狈。
    绿禾看到朱妈妈把气撒在了芸生身上,心里默默担忧着待会儿会不会再折腾自己,毕竟话是自己说的,只是朱妈妈抓住了这个机会想教训教训芸生罢了。想到这里,绿禾心里冷哼一声,朱妈妈仗着自己在侯府里服侍几十年了,惯会这样欺负下面的小丫头们,三少爷看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才没有与她计较,她还就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也不想想,眼下她欺压的这个可是老太君身边的一等丫鬟,亲自指给三少爷的呢,指不定以后就是个姨太太。再不济,人家受够了便跑回旧主那里告上一状,自己院子里宠信的丫头到了这里却被一个老婆子欺压,老太君能忍下这口气吗?原本像老太君和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是很有些体面的,一般的婆子还得敬着三分,而朱妈妈还真当自己和她身后的张妈妈一个身份了?人家可是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妈妈呢,况且人家张妈妈亦不敢随意打骂一等丫鬟们,最多就是上口头上说说罢了,她倒好,一个管事妈妈罢了,仗着三少爷平日多在宫里不管这些小事便在惊绿堂作威作福,且三少爷说了,以后芸生也是要管事的,她朱妈妈倒真是急了,以为给点下马威以后芸生就为她是瞻了?
    “行了。”张妈妈上前两步,走到朱妈妈身边,说道,“原本今日来找你说说话,却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你也是,好歹也是有些资历的老妈妈了,连下面的丫头都管不住,白活了这么些岁数。”
    被张妈妈这么一说,朱妈妈更觉脸上无光,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涨得通红,见芸生正要站起来,便又怒喝道:“以后若是还敢在背后多舌,仔细我扒了你们的皮!”
    芸生本也不是受不了委屈的人,但见朱妈妈气焰如此嚣张,抓住一点小事就炸开了锅,像是骂耗子一般骂着她,且全把气撒在了她一个人身上,看来果真是如同绿禾所说,朱妈妈是故意打压她罢了。芸生心里亦忍不下这口气,正欲站起来与她理论一番,一抬头却见朱妈妈与张妈妈身后一人正疾步走来。
    绿禾也看到了,她眼里闪过一丝奇怪的神采,想看看三少爷到底怎么对芸生,会不会给芸生出口气,她才好确定自己的大腿有没有抱对。
    “奴婢给三少爷请安!”绿禾高扬着音调叫了出来,朱妈妈与张妈妈对视一眼,立马转身行礼请安。
    芸生看着洛铮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目前的样子难看极了,立马站了起来低着头弄掉衣服上的泥土,不想洛铮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了芸生满是泥土的手,看过来看了看,冷冷看向朱妈妈与张妈妈,“谁推的?”
    张妈妈自是沉默不语,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而朱妈妈见洛铮虽没有表情起伏,但眼里一道冷光射过来,像是要吃人一般,可怕极了。
    “三少爷。”朱妈妈指了指芸生,“是她……”
    “我不问原因。”
    洛铮一来便看见芸生跌坐在地上,衣裙上全是泥土,而朱妈妈站在一旁劈头盖脸地骂着她,心里便冒起了一股怒火。以前这老婆子在他惊绿堂作威作福也就罢了,毕竟她年龄大了,做事也算稳妥,把惊绿堂打理地井井有条的,可如今竟欺负到芸生身上了……
    “老奴……”朱妈妈这下才真的慌张了,看三少爷这意思,无论谁对谁错他都要给那丫头出头了?
    “老奴在侯府伺候了几十年,连侯夫人都曾说老奴胜似侯府的家生子……”朱妈妈从未见过洛铮这样阴冷的样子,不知不觉慌了神,便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望三少爷能想起她才是在这服侍了几十年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今日之事确实是她在理,只是怕三少爷被那丫头迷惑住了,万一真要惩罚自己可怎么办,“且刚才是芸生和绿禾那丫头……”
    “回三少爷的话。”绿禾见着阵势,便知道自己的大腿是抱对了,以后芸生不止是姨太太,指不定还是个贵妾呢!且看样子朱妈妈要开始告状了,绿禾立刻抢了话头,“想必朱妈妈也不是故意推倒芸生姑娘的,只是朱妈妈向来身强体壮,而芸生姑娘又瘦弱不堪,自是经不起朱妈妈的推搡了。”
    绿禾话音刚落,朱妈妈便怒视过去,走上去就想一巴掌招呼到绿禾脸上。
    ☆、惊绿堂
    四十七章
    “啊!”绿禾动作灵敏,身形一闪便躲了开去,朱妈妈见她闪开了,更是觉得这张老脸无处可放了,连小丫头都完全不把她放眼里了,而一抬头,却看见了洛铮冰冷的眼神。
    “三、三少爷,您别听那死丫头胡说。”主妈妈揪着袖子,感觉背脊出了一身冷汗,悄悄用眼神去瞄洛铮,三少爷不会真的因为一个丫头而罚她吧?况且她确实是在理的啊!是芸生与绿禾在背后议论主子来着。
    洛铮并未说话,看向朱妈妈身后的张妈妈,见她一脸淡定,假装四处看风景,“张妈妈不在齐悦轩伺候着,到我这惊绿堂来有何事?”
    张妈妈见洛铮冷不丁提到了她,只得讪讪地笑着,说道:“老奴这不来找朱妈妈说说话嘛,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张妈妈转身就走,留下朱妈妈一人局促不安地看着地面。洛铮看着眼前这个在侯府伺候了几十年的老妇人,叹了口气,说道:“芸生是老太君指过来的,原本在致远堂芸生也是老太君身边得力的人,朱妈妈这是对老太君有不满?”
    “不不不!”朱妈妈见洛铮果然拿老太君来说事儿了,一边摆着手一边懊恼自己一冲动便过火了,“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老奴只是……”
    见她还要为自己辩解,洛铮不愿再听下去,即刻打断了她的话,“朱妈妈只需记住,芸生是老太君看重的人,日后在我惊绿堂,无人说得骂得,否则就是对老太君的不敬。”
    “是……”朱妈妈手心全是汗,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一个小丫头而已,难不成还真能夺了她的位置?以后慢慢拿捏就是了,如今闹成这样,可千万别让老太君以为她有什么不敬的想法才好,“老奴知道了。”
    洛铮见她战战兢兢地回话,也不再多言,只叫她下去好好反省自个儿。
    “跟我来。”洛铮回头对芸生说了句,便迈开步子往前去了。“芸生姐姐,我来扶着您。”绿禾小脸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了,她一把拉住了芸生的胳膊,好似两人是亲姐妹。
    “不用了。”芸生用另外一只手扒开了绿禾的手,笑着说道,“我并没有什么事儿,让别人见了,还以为我端架子呢。”
    “是是!”绿禾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我就是怕芸生姐姐你哪里伤着了。”
    芸生笑笑,不再说话,跟着洛铮的脚步往前走了去。
    洛铮并没有往其他地方去,直接带了芸生到着月季花海旁的厢房里,也就是芸生一来是便看见的厢房。
    “这里是我的书房。”洛铮打开了左边的一间屋子,带着芸生走了进去,外面候着的小厮便轻轻带上了门。
    这个书房并不大,只有三四个书架,里面摆满了书籍,芸生放眼看去,里面多是兵法,当然四书五经也不少。房间采光,亮堂堂的让人没有压抑感,临窗下一张红木书桌,上面除了笔墨外便只有一盏普通白瓷花瓶,里面插着一束淡粉月季花。
    “三少爷还挺有情调。”芸生看着这简单干净的书房,便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情调什么意思?”洛铮不解地看着她,芸生笑着说道,“就是说三少爷的书房很好。”
    “原来是这样。”洛铮嘴角噙着一抹笑,说道,“我平日里回了侯府便多在书房,日后你便打理好这书房就行了。”
    “只有这些?”芸生看着这并不算大的书房,有些诧异,这工作量也太小了吧?
    “唔……”洛铮摸着鼻子看了看四周,说道,“阿九终究是个男子,粗心大意得很,以后我日常起居也就你来照应着吧。”
    这才是正经任务吧……芸生点点头,却想到一件严肃的事儿,“三少爷,奴婢的住处……”
    “对了。”洛铮也突然想起了这事儿,“朱妈妈她给你安排了哪里住?”
    芸生没有说话,只皱了皱眉头,但洛铮便懂了,低声骂了句,“这个朱妈妈!”
    “不过你别在意,你的住处我安排好了的。”洛铮变脸像是变天一般,立即又笑开了脸,“就是书房旁边的屋子。”
    这下换芸生惊讶了,“这里?”
    “不错。”洛铮眯着笑打开了门,直接往一旁走去,芸生紧跟了上去,一开门,便见眼前场景竟十分熟悉,映入眼帘的是最平常不过的八仙桌与两张椅子,桌子上摆了一套琉璃茶杯,窗下也是一张与书房里一模一样的书桌,上面摆的的东西都与洛铮书房的一样,而内间的床铺也与芸生在致远堂住的时候的床铺大同小异,但不知为何,芸生总觉这屋子的格局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或者说,归属感?
    “怎么了?”洛铮见芸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以为她想到了什么,心里有一个异样的感觉升起,“不喜欢?”
    “并不是……”芸生用手去摸了摸桌上的琉璃茶壶,觉得那触感竟然都莫名的熟悉,“奴婢只是觉得,这里好像曾经来过一般。”
    见洛铮皱了眉头,芸生又立即说道:“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好似陪了我许久一般。”
    洛铮久久不说话,直直地看着芸生,眼里翻覆着情绪,面色却毫无变动,“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嗯?”芸生被洛铮这话问得一头雾水,正打算继续问问他什么意思,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三少爷,侯爷在等着您了。”
    洛铮回头望了一眼,便对芸生说道:“我去了。”
    芸生点点头,目送他的背影远去。洛铮今日本该在宫里当差,但却此时回来了,必定有什么事,且侯爷也难得提前回了侯府,见洛铮刚才脸色变了变,芸生居然心里有一丝忐忑,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不过即便是天塌下来了也不是她能管得着的,而如今洛铮走了,芸生独自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切,大脑却越来越浑,脑海里像是有无数个梦境在飘转,又如同电影一般出现在眼前,景象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感觉从飘渺虚无渐渐变得可触摸一般。这件屋子,她分明是住过的!这些东西,也都是她用过的!
    眼前的场景开始渐渐模糊,芸生赶紧头快要炸裂了,她向后趔趄了几步,却不知撞到了什么,只听“哐当”一声,芸生感觉背后一阵压迫感暗暗逼来,还来不及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便觉一笨重的东西狠狠撞上了自己的背,芸生闷哼一声,在两眼一黑之前,用尽全力侧身一斜,终是避免的被压倒在地的厄运。但重重地摔倒在地,芸生伏在地上,双手死死扣住地面,双唇发白,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而外面的绿禾听到里面一声重响,立马冲了进来,见芸生伏在地上,立马蹲下来问道:“芸生姑娘你怎么了?”
    芸生疼的眼冒金星,更是说不出话来,似乎再疼一点点就要失去意识一般。
    绿禾见她说不出话,立马就扶着她往床边去。芸生就着绿禾的手站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背几乎被砸碎了似的,一步一步移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后,才看清刚才砸中自己的是一架实木屏风,上面一面五彩的琉璃画屏漂亮极了,在这个时代极少见到,但支架极细,一个不小心便会倒下来。
    “芸生姑娘,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瞧瞧?”绿禾见芸生脸色苍白,双唇上更是没了一丝血色,像是个死人一般,骇人极了,“被这么重的屏风砸到了,万一伤到了筋骨那可怎么办?”
    芸生伸出一只手,阻止了绿禾的话,她低着头,呼吸急促,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膝盖上的裙子,似乎要把这锦绣抓破似得,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清晰可见。绿禾一低头便看见了芸生的状态,她不由得慌了起来,“芸生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伤着了?我这就去找大夫!”
    “不用了!”芸生猛然抬头,定定地看着前方,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眸子里太多复杂的神色,可双肩却忍不住发颤,“三少爷去了哪里?”
    “三、三少爷去了侯爷那里。”绿禾吞了吞口水,在她眼里,芸生中了魔怔似的,面部表情时而狰狞,时而兴奋,又时而伤感,时而柔情,不断变换的表情让人摸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芸生扶着绿禾的双臂,站了起来,后背的撕裂般剧痛让她快咬碎了牙齿,“今日是七月二十六?”
    “没错……”绿禾点点头,结结巴巴地说道,“芸生姑娘,你、你要去哪里?”
    芸生没有回话,只是踏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去。此刻,她想见到洛铮,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到!
    “哎!”绿禾在后面喊道,“芸生姑娘!您还是先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我自己就是大夫。”芸生不顾绿禾的呼喊,往前走去。
    “芸生姑娘!”芸生一出了惊绿堂,便遇上了匆匆而来的阿九,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面孔,“姑娘这是上哪儿去?”
    芸生看了一眼阿九,再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男人,嘴角荡出了一抹笑,“三少爷是派你去将刘小四带来京城了?”
    还不等阿九说话,刘小四便猛地一下蹿了出来,对着芸生便跪倒了,“姑娘真乃华佗在世!我娘已经能下床了,若不是姑娘……我、我真不知如何报答姑娘的大恩!”
    芸生后背极其疼痛,无法弯腰扶起刘小四,而是阿九去扶起了他,“嘿!别动不动就跪的!”
    “唔……”芸生看着刘小四一副生当陨首,死当结草的表情,走上前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三少爷既将你带到了京城来,以后便好好替三少爷做事,那边是最好的报答了。”
    ☆、晋王妃
    阿九带着刘小四下去安置,芸生抬头看了看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芸生疾步走着,只想快点见到洛铮,却见路旁一路下急忙但有序地往侯府大门跑去,连庄妈妈也在其中,一脸哀容,向来稳重地她竟然脚步也虚得很。
    “庄妈妈,这是怎么了?”芸生叫住了庄妈妈,但还未等到她回话,便看到吉烟扶着老太君迈了大步子往这边走来。吉烟和老太君……还是老样子啊,芸生看着温婉可人的吉烟,还有慈眉善目的老太君,心里竟如潮涌般,起起伏伏,说不出话。
    庄妈妈还是没有回答芸生的话,抹了一把额角就往侯府大门外走去,芸生随着她的背影看过去,只见门外已经有人牵好了定远侯府的马车停在外面,下人们井井有条但又极其麻利地布置好一切。
    “老太君。”吉烟扶着老太君走上前来,芸生见老太君面无血色,眼睛半合着似睁未睁,双唇惨白,整个人重量都全部靠在了吉烟身上,“这是怎么了?”
    吉烟并没有停下脚步,芸生也上去扶住了老太君另一边,这才听到吉烟说道:“平津伯他老人家病重,老太君得立即去平津伯府。”
    “嘶……”芸生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平津伯他竟然……
    平津伯是老太君的亲哥哥,今年已经七十有余了,平日里身体便虚弱,今日怕是真的遇到难关了。
    吉烟与芸生两人扶着老太君上了马车,一回头便见洛雍与洛铮也一同走来了。看着眉眼虽有悲戚但依然精神焕发的洛雍,芸生心里莫名一阵犯恶。可再看到一旁的洛铮,芸生眼睛立马就酸了,分明一个时辰前才见过,可这一次就像隔了几个世纪一般。芸生低头揉了揉眼睛,上前两步屈膝行礼,“给侯爷请安,给三少爷请安。”
    话音落了,芸生才发现自己声音竟然已经泛着沙哑,简单一句话哽咽着说出来尤为怪异。洛雍自是没有看芸生,他问了一旁的管家,“老四呢?”
    管家弓着腰,瞟了门外一眼,“四少爷他、他今早出去了还未归来。”
    洛雍按捺着眉角隐隐地怒气,问道:“可知他去了哪里?今日骑射师傅未来吗?”
    “这……”管家声音越来越小,“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混账!”洛雍暗暗骂了一声,拂袖往外走去,留下洛铮站在原地看着芸生,见她眼眶发红,却又欲言又止,便问道:“怎么了?”
    芸生看着洛铮,两眼相交汇的那一刻,有太多的话想说,可又不知从哪儿说起,只能怔怔地看着他,袖子里的双手微颤,她多想扑上去抱住眼前这个在她记忆里消失如此之九的人。
    “你随我一同去平津伯府。”洛铮见芸生已经来了,而外面又在催了,便转身往外走去,上了洛昀坐的那一辆马车。
    此次事发突然,定远侯府自然是来不及专门准备马车给随行的丫鬟们的,能尽量轻便快捷地到达平津伯府是最好了,芸生最终还是坐上了老太君的马车,一上车,便见老太君倚在吉烟肩上喘着气,芸生立马坐到了她旁边,顺手抚着老太君的胸口为她顺气。
    “老太君,您自个儿的身子亦是要紧啊。”芸生一边抚着老太君的胸口,一边说着。这些熟悉的人一个个地出现在她面前,她脑海里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可却没有给她时间慢慢整理和接受这一切,因为她记得,平津伯就是在这一次病重后没多久便去了,而老太君受了重创,回来便病倒,而这一段时间侯夫人也称病,侯府没了女主人的打理,且两个最尊贵的女人都卧病在床,侯府上上下下都忙着调理这两个女人的病,因为才给力他们可乘之机,对世子下了毒手。
    芸生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确实没见侯夫人出来。
    定远侯府到平津伯府路程极远,老太君一路上急得手心全是汗,再加上身子向来也不好,竟有要晕过去的架势,还好芸生一直为她按摩着穴位,才防止了她晕过去。
    可这一路上芸生心里却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以为过去的一世只是个梦,看回想前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她清晰的意识到,那不是梦,一切都完美地重合了,明确地告诉她,所有发生过的都不是梦,只是她,重生了而已。
    经过了一开始的惊讶,芸生双腿开始止不住发软。她虽一直未老太君按摩着,可她明白自己双手几乎没了力气,那是兴奋所导致的……
    “到了?”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老太君猛地睁开了眼,颤颤巍巍地下了马车,见洛雍与洛铮也下来了,环视一圈,却没见到侯夫人与洛昀的身影,“昀儿呢?”
    老太君知道侯夫人这几日病得床都下不了,便没有多问,可今日之事如此之大,却不见洛昀身影。再看洛雍那神色,她便明了,“不孝子!”平日里最是宠爱孙辈的老太君,此刻也恨恨地低声骂了洛昀一句,这才走进了平津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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