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欺人太甚!’

    勒托只觉得再怎么无原则的忍气吞声下去,迦南会越来越过分,必须有所回击……

    有了这种心思后,勒托不由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身后的前no.2,又惊喜的发现此刻的迦南是空着手的,显然她刚跟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大剑。很好,以剑术著称的家伙,没了大剑简直不亚于老虎没了牙。

    “你想看就好好看吧。变·态!”

    勒托装作自暴自弃,像是完全不在乎一旁的迦南,干脆利索将紧身服的领口扯大褪至肩部,作势还要往下脱,至于问为什么上个厕所却一副要脱光的样子,只因为大剑的紧身服是连体的,而组织里显然也没有设计出开档拉链的天才绅士……

    见勒托如蛇蜕皮般的脱/光了上身,迦南终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可刚移开目光就感到身体一僵。‘妖气同调!’迦南意识到的同时,右肩一痛,只见光着上半身的勒托左手紧扣着自己的肩头,而她的右手已经紧握成拳举起。

    不过就在一拳要打来的时候,勒托又忽然收手了,扣着她肩膀的左手也化作含愤的推攘,将迦南向后推了两步,就自顾自的将身上脱了一半的紧身衣重新提上。

    “……”迦南诧异了片刻,就明白了勒托为什么这么做了,因为她也能感觉到了某人的妖气了。

    已经穿好紧身服的勒托撞着迦南肩膀从厕所里挤了出来,跺着脚走到餐桌旁,气呼呼的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双手抱胸看着门口方向,等着已经快到旅店门口的露希拉。

    她之所以收手就因为这个,对手只有no.2一个的话,凭借着“妖气同调”所制造的先手优势,再加上短时间内能让双方处于同一水平的贴身缠斗,即便最后打不赢,也能给迦南脸上添些彩,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可如今赶上露希拉回来,再这么搞,结果无非就是被no.1和no.2一起按地上打,这就不是什么“争口气”了,而是自取其辱的讨打了。还有一点就是——

    “吱——”

    旅店的房门因年代久远和疏于使用,每次开合总是伴随着这种难听声响。门外的人毫无疑问就是露希拉,不过她此时的形象,让迦南和勒托不由对视一眼。露希拉身上还穿着伪装的修女服,但却没有戴修女头巾,一头金发与同样扎眼的银色双瞳丝毫不加掩饰,更招摇的是她手里明目张胆的提着大剑。原本那身保守的盖脚长裙,也被粗暴改造成堪堪过膝的中短裙了,至于脚下那双配套修女鞋也没了,就这么赤着脚回来了。

    最让两人注意的莫过于露希拉脸上的表情,虽然大体看她只是阴沉着脸,可眉眼间的种种细微变化却可谓是丰富之极:无路可走的绝望、柳暗花明的亢奋、豁出一切的疯狂、冷静至极的深思……种种截然相反的极端情绪,不断的相互切换,又像是交织在一起。

    这也是勒托会乖乖罢手的原因之一,她早就透过露希拉的妖气波动感觉到不对了,当然不会傻乎乎的送上门当发泄情绪的道具。

    “调查结果如何?”不过迦南像是毫不顾及这些,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起自己所等待的答案。

    “一切……”露希拉左手反手关上大门,即便到了这时候她也没有先放下手中的大剑打算,反而握的更紧了。这在勒托看来,简直就像是因腿脚不便而不得不依赖拐杖的老人一样。她脚步有些不协调的走到两人所在的桌前,用没有拿剑的左手扶住桌边支撑着身体,疲惫异常的说道:“一切正如你所说的那样。”

    从普兰斯维尔镇到皮罗村,按大剑的脚程原本需要两天的路程,她只用一天一夜就回来了,再加上一路上心里也没闲着,不断地自己跟自己在思想斗争,到了此刻无论身跟心都达到了一个极限。

    “那么——”

    “停手吧!”勒托抢在迦南之前开口道,“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在感觉到两人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勒托语气又一转,从警告变成了恳恳劝告,“组织如今还不知道你的…擅自妄为,只要我不说,这件事可以当没发生过……”说到这里,勒托看向迦南,面对这个建议怎么绕不过的坎,勒托又含含糊糊的说道,“至于no.2的事,我可以跟你一起向组织进言,毕竟组织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或许——”

    “或许会允许迦南将功赎罪?”露希拉替勒托补充完,直视着她反问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勒托悻悻的移开目光,她当然不信了,稍有“常识”的战士都不会信,更别说见多识广的“眼”了。她这么说无非是想给露希拉找个心理台阶,那成想露希拉这前途无量的新晋no.1却是铁了心要保迦南。

    “那你打算怎么办?”勒托没好气的别着脸,像是看都不愿再看露希拉了。在她想来,这可是唯一能使一切回归正轨的方法了。除此之外,露希拉跟迦南的未来无非就是亡命天涯,然后被源源不断的讨伐队无休止的追杀,最终在几年后上演末路狂花的戏码,或者是被迫选择觉醒……当然以这两位的性格来看,主动觉醒的概率可以忽略不计。

    “首先——”露希拉并没有如勒托料想中的哑口无言,反而是迫不及待的就说起了自己的下一步,“我们必须想办法干掉那个觉醒者!”

    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勒托不由猛转回头看向她,像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对上露希拉那坚定不移的神色,顿时感觉到一种错乱的荒唐:这马上就要成组织叛逆了,不好好考虑往哪里逃?却在想这个?还有,之前情况不明,想充个大姐头替人解忧也就罢了,可现在已经探出这个觉醒者有多可怕了,这回能活着回来都算你走运了,却还敢打怎么杀回去的主意……

    “你确定你脑子还正常吗?”勒托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勉强以一种开玩笑似的腔调,生硬的打击着露希拉的妄想,“即便我愿意帮你,我说的是假如……你以为就能对付得了它吗?”

    “确实,我们三个加起来,最后结果也不过是又让它再多三个‘道具’……”露希拉紧闭上眼睛,像是又回想起了直面‘尸姬军团’时的那种无力感,不甘的承认道,“它已经不是一次战斗、一次讨伐所能解决了。”

    “那你还……”

    “但战争可以!一场我们跟它的战争!”露希拉说到这里突然睁开了眼睛,“既然我们三个不行,那我们就去召集更多的同伴!终能凑齐足以消灭它的队伍!”

    勒托愣了一下,但当脑子转过这个弯后,自成为战士之躯就消失了的温感像是一下恢复了,浑身发起寒来。‘集体叛乱’四个字像是在脑子里炸开了般,如坐针毡的她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脚下不由倒退着只想离露希拉越远越好。

    “这……这太蠢了,主动挑起战争……”勒托此刻已经没心思再去复述‘你们胆敢背叛组织’的废话了。

    “战争已经开始!”露希拉一步步朝着勒托逼近,“它拥有那种能力,可以说就是我们的天敌!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那只觉醒者到目前为止的种种行为,都显示其并没有侵略性。”背部碰到墙壁的勒托已经退无可退了,“如今去刺激一只打盹的凶兽,究竟又有什么好处?”

    “你也承认它是凶兽了。”露希拉一手按在勒托的肩头,“要知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可是比‘深渊’更可怕的存在,因为‘深渊’的力量终有极限,可它却没有!可以说,只要我们战士还存在世上一天,它就能一直‘变强’!直至无人可制!到那时候做什么都晚了!!”

    “这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罢了。”勒托用手拨开露希拉的手,一指旁边迦南反问道,“你似乎从没考虑过:迦南为何还活着?”说着,又上下打量着露希拉身上略显狼狈的修女装,“还有——你为什么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露希拉突然愣住了,像是又陷入了刚进门时的那种混乱。勒托一言不发的走到自己的床边,拿起她之前躺在那里看的那本书,准确来说是由手抄纸张装订而成的书,将其递于露希拉,“这是我从旅店老板那里买来的,而这本书的原作者就是那只觉醒者。”在露希拉木木的接过后,勒托又自嘲的说道,“我当时听旅店老板说的时候,也是感觉挺不可思议的。要知道如今除了圣都那票人,可没人有心思写书了……”

    露希拉并没有搭话,只是低着头一目十行的快速翻看这本从头到脚都透着简陋气息的“书”。这无疑让勒托暗自松了口气,意味深长的感叹道,“……从某方面来说,这怪物活的比人还像人。”

    “你怎能如此幼稚!”露希拉突然咬着牙说道。同时手下翻书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粗暴,“它装的再像人,也终究不是人!”此时她翻书的力度,已经让手抄本的廉价纸张经受不起,纷纷破裂开来,“你难道没看出它的险恶用心吗?!”

    “哈?”勒托一怔。

    “它在混淆常人的概念!”露希拉双手猛地将书揉在一起合上,像是多一眼也不想再看下去了,语气越来越急促的说道,“将怪物写成什么高人一等的‘超人类’?写什么怪物也分好坏?写怪物在拯救人类?拯救世界?开什么玩笑!!”

    眼睛都急红了的露希拉几下将书撕碎,“黑白必须分明!怪物就是怪物!没有好坏之分!”书的碎屑随着其剧烈的动作,簌簌腾起后又如雪花一样飘下。在她的眼前又浮现出被人当场指认的画面,而且她还想到了更可怕的未来……今日它可以蛊惑人来揭发自己,那么将来它就能驱使普通人来袭击……

    “我们一定要干掉它……”露希拉强撑住要站不稳的身体,扔掉手中最后的碎纸,紧盯着勒托的双眼,以陈述事实的语气问道,“你会帮我们的。是吗。”要纠集起天南地北的同伴,“眼”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而“组织”在骤然失去“眼”之后,想必也会像短暂失明般,手忙脚乱一番。

    “……”面对一旁迦南投来那灼灼的目光,勒托瘪着嘴看向了别处。到了这一步,还能容自己说“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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