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掌门薛序春,与手下一名剑师,名叫竹亮,使用隐身法潜入伽蓝城,又领着杨傲等人离了城。原本困扰众人的一个个谜团,随着他们的出现,终于有了答案。

    “爹!城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薛雨噙着热泪,也顾不上介绍杨傲兄妹,抓住对方的双臂问道。的确,这是众多谜团中最大、也最惨烈的一个。

    薛序春穿着一袭斑驳的锦袍,脸色变得阴郁起来,黯然道:“白鹿城的剑宗,鹿子坤,觊觎我们的火雷配方和制法。当然,还有一件他更想得到的东西……他们勾结了魔界,又买通府中的内奸,血洗了伽蓝城……我薛门四十余口,惨遭屠戮!……唉,幸而几位剑师舍命相救,我与你哥才得以逃出,隐匿山林……”

    “怎么会这样——”薛雨泪水刷刷滚落,哽咽难言。

    “悔不该,平时疏于对手下那帮人的管教,后来才发现竟有人暗通白鹿城,趁我不备,下了迷毒!”

    “是谁?!”

    “唉!我们也一直在查,但尚未确认这个叛徒……我当时昏迷不醒,是你哥和竹亮剑师把我救了出去,而那些歹人已经攻入了府邸,匆忙之中竟没能保护好……”

    “那娘亲?”

    “她……她也被……”

    “什么?!”薛雨听说母亲的噩耗,痛贯心肝,愣愣地说不出话。

    一旁的竹亮见状,连忙上前,咬牙切齿地说道:“掌门后来也回府查过,发现有多名门下剑师失踪,而且尸骨全无,根本无法找出幕后的叛徒。只是,后来白鹿城的营寨中出现了一个面具人,腰间一把金色的短剑,想必就是此人!”

    薛雨想起刚才长街混战中的确有这么一个面具人,看那身材和嗓音,好像并不是门下的剑师,遂问道:“爹,您何时会的隐身术?既会了,为什么不去他们营寨,砍了那家伙的脑袋!”

    “我也非常奇怪……”薛序春皱起了双眉,“自从被救出,昏迷了好久,醒来后就能施展这种奇异的法术,不仅对自己,还能用在别人身上,也不知何时何处由何人教授。而且,更加奇怪的是我一靠近他们的营寨,隐身术就会失灵,显出身形。”

    “那帮禽兽现在哪里?!”

    “就在府邸内。”

    “什么?他们居然鸠占鹊巢,住在我们家里?!”

    “唉!说来都是悔恨!竹亮说他临走时将火雷库引爆了,并将所有配方、制法的秘笈毁了。但那帮人仍然不肯罢休,将府邸挖地三尺,并搭了营寨,盘踞在那里!”

    松石二老一直站在下首洗耳恭听,松鹤年听到这里仿佛有些疑问,又深深一躬,俯首问道:“掌门!鹤年仍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松老,你但讲无妨。”

    “是!掌门!”松鹤年习惯性地挑了挑八字眉,抬首道:“刚才我们在城头发现了十二口黑漆棺材。在下记得,当年去白鹿城见那剑宗时,曾听他提过,三界溟海一战,魔界曾使用过一种名叫集尸器的阵法。那棺材里摆好对应的招魂牌与缚灵绳,按照奇门遁甲的顺序安置,可以截留死者的元神,用于修炼幽冥玄功。”

    “是的,我也看到了,你们刚才已经破了那个阵……那些牌子,都在你那里吧?”

    松鹤年闻言连忙从怀中取出十二道铜牌,双手奉上。薛序春接过,看了两看就揣进了袖囊内,让对方继续说。

    “呃……在下想请教的是,听说这幽冥玄功乃是邪门至极的法术,不知这次白鹿城纠集一帮人马,又勾结了魔界进犯伽蓝,是否与此有关?但是——”

    “你不必问了,”薛序春打断了松鹤年的话头,目光忽然变得凶狠起来,冷了脸道:“他们这次来,不仅是为了火雷之术,而且盯上了我。你们三位忠心赤胆,我也不想隐瞒。薛门一脉遭此浩劫,都与我有关。”

    “爹!”薛雨看见父亲非常自责,不禁泪眼婆娑。

    薛序春抬手摸了摸薛雨的头发,充满了怜爱之意,转而用一种异常平淡的语气说道:“十年前,我因一次偶然的机会,得了火雷秘方和一部秘笈,叫做《幽冥九玄经》。后来翻查了不少古籍善本,才知道这些都是魔界的东西,只不过失传已久。唉!要怪就怪我太过迷恋,醉心于武林霸业。那火雷的制作方法,相对明白易懂,所以很快就做出了一批,并在对外征战中用过。但那秘笈,却生涩难懂,根本无从下手。于是我就去问白鹿城的鹿子坤,他是当初人界诸城中唯一拥有剑宗荣耀的顶级大师,这个,松石二老你们清楚。”

    松鹤年和石仲岳闻言都点头称是,那年正是掌门带着自己去了趟白鹿城。

    就听薛序春继续说:“经他指点,我参透了玄功秘法,终于找到法门,初步炼成,并将这一功法传给了子女。殊不知鹿子坤那个老贼竟然也在琢磨这门功夫!不过,据他说,他依照的是一部手抄残本,应该是下半部。而我已将全部秘法强记于脑内,并将唯一的原件销毁了。所以这次,他让内奸给我下了百日醉。”

    杨傲听见“百日醉”三字,眼皮一跳。这种邪毒能导致中毒者昏迷,但神息还能运转。对方对薛家掌门下这种毒,分明是为了套出那部全本秘笈。

    “爹!你怎能……”薛雨含泪凝噎,表情很是复杂。

    “莫急!我传给你们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若要继续修炼,必须使用集尸器。汇集千万孤魂,方能炼就最高一级。”

    松石二老闻言也是相当的吃惊,包括身旁的竹亮剑师,三人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没想到!自家掌门居然修炼魔界的邪术!

    薛序春已将这些动作看在眼里,面无表情,冷冷说道:“你们也不要怕。城头的棺材并非我放的,是白鹿城的人按他们头领的命令布设。而这个头领,就是鹿子坤的三子鹿鸣。据之前探听,鹿子坤那个老贼这些天就会过来,吸取集尸器内的元神。”

    “但是爹!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孤魂!那些元神!都是我们城里的人!我们的亲人!”

    薛雨横眉怒视,仿佛面前这个中年人已不是和善可亲的老爹,而是一个杀人如麻、嗜血如命的魔鬼。

    “所以,”薛序春抬了抬同样秀美的眉毛,说道:“看见你们打开棺材,放了被囚禁的道道魂魄,我还是很宽慰的——”

    “你根本不是宽慰!你是内疚!”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杨傲听到此处,也忍不住插嘴吼道:“这位前辈!原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但没想到,竟然这样的冷血!”

    “你是谁?”

    薛序春虽然一开始也注意到了这个相貌堂堂、头戴斗笠的高大少年,但一连串密不透风的问答下来,也无暇多问。现在见对方插话并责怪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

    杨傲却不回答,反而更加愤怒,指着薛雨,对那个身穿锦袍的薛掌门吼道:“你知道他,还有这两位忠心耿耿的老剑师,为了进城来找你,都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我家张伯,为了一起来这城里,不幸中箭身亡吗?!”

    薛序春抹了抹嘴上的八字胡须,好像自知理亏,但就是不肯承认,反驳道:“那!这位小年轻,你知道我们刚才顺手救了你一命吗?”

    “怎么救的?”

    “城头上,两个被魔界幽冥夺舍的活死人要害你,如果不是我和竹剑师故意引开他们,估计你已经葬身城下了。”

    “那薛公子不是一样!”

    “怎会一样呢?”薛序春冷笑一声,“我们开头又没想救你。”

    “爹……!”薛雨见父亲和杨傲“炝”上了,连忙出声劝止,但是没用。这两个身高几乎一样、脾气也倔得很相似的人,就像前世的冤家碰了头,互不相让斗起了嘴。

    杨傲冷哼一声,怼道:“你们当然不会救我,我又不需要你们救!”

    “好小子,有骨气啊,可惜这功夫却不怎么样,连我们薛家的半分都不如。”

    “你们薛家,功夫再高也是歪门邪道,哪比得上咱杨门的正派!”

    “原来姓杨!”薛序春斜着眼,显得很不屑一顾,转头向着薛雨问道:“燕儿,你什么地方认识这么个混小子?”

    薛雨闻言忽然红了脸,叫了声“爹……!”语气甚是娇媚:“说好的不点穿人家的!”

    “哦!哦哦,哈哈哈!”薛序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仰起头哈哈大笑。

    再看薛雨,已经双手捂脸,扭着身子躲到了松石二老的身后。而那两位紫衣剑师,此刻也一反常态,哈哈朗声笑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杨傲兄妹非常的吃惊。

    怎么跟掌门大人互怼得好好的,你们父子俩忽然打起哑谜来了?还有,那一路护佑、出工卖力的老剑师,为何也跟在后面笑得无比欢畅?

    等等!刚才薛序春叫薛雨什么来着?

    燕儿?燕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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