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武僧强悍。

    一吼清空高台,俯视四方,他径直走向第二百个座位,貔貅头太师椅,豪华精致,沉香木造。

    一坐上去,人当下就不一样了,被貔貅头衬托,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环境一变,霸气更增。

    仙人都只能坐到第二百的位置,让百万人看直了眼。

    “仙人这么不值钱?”

    “你懂什么?天下高手无数,传说光征缴大军中就有超过二百位仙人,不然怎么镇压天下?再加上帝都大族,各大教派,太渊的仙人最少也有一千位!”

    “一千?”听者瞪大眼。“你咋不把屁股朝了天呢,让老天爷听你吹牛屁!”

    “对牛弹琴,白费劲。”讲者翻白眼,懒得再解释,这听者明显高度不够,见闻不足,你说得再多,他都不会理解。

    这个时候,从荒州城扛旗出来的那些拳术流派代表人物们,已把旗子插在荒野上,集体向高台走来,声势浩大,足有上千人。

    “轰……”几百万人再次炸锅,真正的好戏的开场了。

    “快看,那个生得花容月貌、体态婀娜的小姑娘,是不是传说中的严咏春?真是风姿绝世啊,磊落有丈夫气。咏春一脉当之无愧的鼻祖。”

    “她会坐哪个位置?会不会坐到龙虎王座旁边?”

    铁拐也在人群中,扫视四方,却没有发现张武的身影,心中疑惑。

    听到旁人的议论,也看向严咏春,晓得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定是凶狠人物,不然怎么能镇压咏春一脉,而且很可能是个活出第二世的盖代人物,如此年轻,比张武的成就还大,难以想象。

    再看其他人,一眼扫过,铁拐愣住了,心头震惊。“嗯?开什么玩笑,太渊有八大封号将军,都是日月合壁的高手,这骠骑将军声威震天下,竟然只敢坐第八十七个位置?”

    “还有董白猿,通背拳的扛鼎人物,更是张武的一位师傅,他竟只坐五十一?开什么玩笑!!!”

    “推枕禅师上次在荒州见过,禅法通天彻地,象形术贵气无双,他上次见到南大师和庄谷子的交锋,悟出大道,回山参悟,此时定有精进,竟才坐四十三?”

    铁拐心中翻江倒海,认知被颠覆,这天下到底有多少高手?

    简直超乎所有人的认知。

    在场的几百万练拳者,就算眼力再差的,也肯定认识自家一脉的扛鼎人物,一看他们坐下去的位置,出乎意料的靠后,心里定波浪滔天,天下之大,高手无量!

    而在台上,敢坐下去的都是真英雄。

    大部分人思量又思量,看了又看,揣摩再揣摩,却不敢落座,拿捏不准自己的位置。

    五百个座位,后面三百个几乎都坐满了。

    前面一百,只有寥寥十几人敢坐下去,就连南凡生、一大尊、云盘老祖,三大内家拳的扛鼎大哥,都眼巴巴看着那座位,迟迟不敢下坐,顾虑太多。

    连一向勇猛霸气、一往无前的南凡生,此刻也犹豫了。

    一旦坐下去,如果位置靠后,心中憋气,堕了自己的声名,过不了心里那关。

    但位置靠了前,一旦被人挑下去,后果更严重。

    而且,很多高手隐藏在暗处,没有显出来,尤其当朝三公,聂东皇,庄谷子,赢彻,还有那些帝都大族的老祖,定在暗处看着台上的动静,他们心机颇深,不出面,所以不用面临此刻的尴尬,想坐又不敢坐。

    南凡生细细思量,有尚天歌在,他晓得天下最隐秘的事情。

    “这天下有六大神灵,天子,疯和尚,尚天歌,伊凡神,还有一统海外的魔主,道家的紫阳真人。我本该做第七个位置,可小武已到了神农架,如果他找回真我,史前成道者的威能不会比神灵弱,那我该坐第八个位置。可云盘和一大尊就在身边,我们三人关系太好,如何能让他俩坐我下首?不仁不义,脸上难看。”

    想了半天,还是不能坐。“难难难!”

    拳术将成神灵,最少都是活了七八十年的老怪,他们结交广泛,历练深,朋友多,面子大。

    可有时候这些关系,反而会成为阻碍。

    古时武人授徒都是十分严格的,师傅不会对徒弟太好,甚至刻意保持距离,每天绷着练,不给好颜色,常年如此。

    因为太亲了,徒弟出不来真功夫,师徒关系是险境,有时候不知是施恩还是迫害。

    练拳是苦差事,喊疼喊累是常事,师徒关系太好,看他受苦于心不忍,于是就出不了功夫,拳术无法传承,徒弟也不成气候,害人害己。

    古时的武术世家,往往自己的儿子,不自己教,而是另投他门,让别人调教,有深刻道理。

    这个时候,太渊的八大封号将军都坐下了,八十七到九十五,可坐完一看,不对劲了。

    最下首的威武将军一看自己在末尾,这还能成,凭什么?

    于是起身,手拿他那大关刀,往前走了几步,坐到八十六的位置,一下子成老末,变成老大,心里舒坦了。

    这可好,你爽了,别人不愿意啊,这八人耍把式似的一个一个往前挪,直到顶住了七十七的燕青始祖。

    最后还是骠骑将军技高一筹,八人里的首位。

    “哎,兄弟,让一让。”镇山将军是个彪子,性格耿直,脾气暴躁,一看自己在最下首,不乐意了,竟起身去撩拨燕青始祖。

    “你要坐这个位置?”

    “您往前挪一位,反正前面也没人。”满脸横肉的卖笑。

    “不挪,这个位置刚刚好,我算计得很清楚,再往前一位,万一被人挑了,性命是小,脸面是大,我不是一个人,我败了,我们燕青拳就落魄了,不能因为你一句话,我就担此风险,您另想他法吧。”燕青始祖不近人情,直接拒绝。

    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根据自己的经历,见闻,判断,所思所想,给天下高手排名,燕青始祖算计下来,他就该是七十七位,不多不少,不遭人恨,也能让心里过得去。

    不敢坐的那些人,也是深怕自己算错,万一坐下了,从犄角嘎达蹦出来个隐士高手,把你挑下坐,那脸可丢大了。

    拳术越高,越爱惜名声,走到今日,来之不易,同时心里的负担也多,拿不准。

    就在镇山将军耍嘴皮子的时候。

    只见台上为数不多的女子,严咏春,径直走向尚天歌身边,在南凡生想坐的第八个位置,虬龙王座上,坐下了。

    “轰……”惊叹四起,天下哗然,无数高手变了脸色。

    火药桶,被点燃了。

    “一个女人,敢坐天下第八的位置,她疯了么?”有大男子主义者看不惯,哭爹死娘般脸色难看。

    却惹来一旁的女侠不愉,五大三粗的块头,凶狠狠的样子,浑身肌肉爆棚,一眼把大男子主意者瞪得不敢说话了。

    “严咏春,严咏春,二世仙,史前的咏春拳开创者转到了现在,与尚天歌一样,厉害!厉害!”聂东皇眼神微眯,似看非看,心中沉吟,连这种人物都出来争锋了,这天下武会,要打破山河。

    “不只是他,刚刚我遇到了乔三秀,本以为只是巧合,与史前的三皇炮锤门前辈同名。十年前我见过这孩子,不过一根资极浅薄的少年郎,乔家废子,连功夫都练不上身。如今再看,俨然变了个人。”

    卫尊悄无声息出现在聂东皇身旁,因为张武的关系,两人结成利益联盟,走到了一起。

    “大世之争,不知我们有没有那个福分成就神灵。”聂东皇叹息。

    “你是不可能了,看你儿子聂八极吧,有疯和尚护持,机会还是有的。”

    卫尊看得明白,这天下你争我夺,高手压制低手,官府压迫百姓,神灵抹杀后辈,都属常事,没人愿意看见你和他们平起平坐,除非靠山硬,他们搬不动。

    “张武怎么还没到?有人占了他师傅的位置,他也不急?眼看这就快打起来了。”聂东皇仔细感应,却怎么也无法感知张武的存在。

    将成神灵,精神伟岸,一念无所不知,此时却对张武失效了。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人死了,“炁”息全无,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印迹完全消失了,没有他的信息可以感应。

    再就是张武成了绝世高手,拳术不弱于将成神灵的人物,对“道”和心灵的见解超过了你。

    “看来你我赌对了,张武怎么会死?不然南凡生和尚天歌早发飙了。”卫尊笑着,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你不上去坐坐?”聂东皇开玩笑道。

    “没什么好坐的,膈应,坐得高了得拼死拼活,坐得低了又觉委屈自己,还是不坐的好。”

    而在台上,严咏春正襟危坐,俯视四方,然后闭目静思,心若无物,等待即将到来的大战。

    位置被人抢了,南凡生没说什么,反而松了一口气,心中一动,就要往第十一个位置坐。

    前面两个,留给云盘和一大尊,他已想到解决方法,咱兄弟三个按照年龄来。

    反正这位置又不是固定的,等会凭真实力打上第八就是。

    可他才要动,就见一道影子扑上台,心急火燎的往严咏春前面一坐,将第七的位置给占了。

    瞪眼一看,完全不认识这人。

    “这又是哪蹦出来的搓蛋?竟敢坐天下第七?”

    “真是牛鬼蛇神满地窜,龙蛇起舞啊,知道的,不知道,有名的,没名的,这下全都跳出来了。”

    “有好戏看喽。”好事者们议论纷纷,唯恐天下不乱。

    南凡生不动声色的打量那人,然后坐在十一位置上,云盘老祖和一大尊也相继落座,并且一大尊坐时嘀咕道:“俺们有优良传统,女子为先,让你一个位置。”说完才坐在第九位上。

    严咏春话都不回,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今天,不知会有多少人染上鲜血,有多少武人的尸身留在这里,又会有多慑人的惊心动魄,还有能让鬼神都哭泣的战斗?”她问了问自己。

    而后面的四百座,此时已打得不可开交,数百仙人挑战,火拼,大啸连连,血染高台。

    其中有耀眼的天骄,行走江湖的刀客,正气凛然的剑侠,兵器五花八门,寻到自己看不顺眼,不服气的人,上去就干。

    这战场,根本不是仙人以下的人物能参与的。

    他们过来,只能见证太渊武人文明的辉煌,顺便开开眼界,看看这世间的高手们,学习他们的拳术,并结交上那么一两人,就心满意足了。

    足足三个小时,前一百座,还是没有坐满,参差不齐,三三两两,让所有人大失所望。

    这些个日月合壁的大高手们,连一处争端都没有,各个小心谨慎,要么干脆直接放弃,不坐那位置了,你们爱争不争,如卫尊和聂东皇。

    要么坐上去的,基本都是拳术流派的老祖,他们不只代表自己,更代表这一门拳术的辉煌,不管愿不愿意,必须坐上去占据一席之地,把脸露出来。

    而像帝都大族的老祖们,十九大族,十九位将成神灵的老怪,却一个露面的都没有,藏得足够深。

    还有那些野心勃勃之人,隐在暗处伺机而动,各怀鬼胎。

    他们在看,在等待,在期盼,等人先将这把火点起来。

    神灵,神灵!

    这时,就在台上数百位仙人大战中,突兀地出现了一声阴森森,让人骨子里都要冻僵的鬼笑声。

    人群中,荒原莽莽,大风凄凄,一个人影拔地而起,仿若临空漂浮的超人,巨大斗篷将整个人遮住,看不清面容,只是令人觉得他影身上有一股腐尸气,这是常年与死人打交到的人,才会有的气息。

    他凌空走了两步。

    “啪。”无缘由的,将一位无辜看客的头颅踩爆,身躯好像离弦之箭,“簌”地来到了高台上,宛如瞬移。

    这样的速度,爆发力,狠辣残暴的方法,使得在场大部分高手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台上落座的日月合壁教祖们,处在惊讶中,然后陡然起身,目露杀机。

    黑暗界武人,竟也来参加天下武会。

    只是这样残忍的出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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