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意摇摇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无砚踟蹰,“莫非是我眼花了?”

    石径云撑着腰,“这些家伙是什么来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忽然,他发现地上散落着不少东西,有些半埋在石土中,有些就是这些人的法器掉落在地上,他弯腰捡得兴起。有的收在怀里,有的放在背上的兽皮口袋中。

    法意心中却是疑虑重重,此刻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已经完全停止了攻击,这么多人,会是哪来的呢?会不会像她想象的那样?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这里还会有什么?

    一种如洞箫一样的声音响起,起初只是声声清落,然后便渐渐连成一片,回响在石室中,越发令人毛骨悚然,一种恐惧袭上了她心头。

    箫声一变,声音一陡,便有穿云裂石的波浪如箭矢震荡而来,目标正是她们,法意三人猝不及防,被激拍出去,一口鲜血呕逆出来,只觉得经脉巨震。

    箫声越急,鼓荡不休,那些诡异人渐渐消失于气浪之中,空中杀机四现,几人使劲招数,疲于奔命。

    箫声再变,仿佛有针直扎脑海,无砚痛苦得狂啸一声,恨不能有谁即刻收了他去。

    法意拼命抵挡箫声攻击,石径云已经双耳流血,昏了过去,无砚的三奇函金钟祭出一半,还没来得及激发完全便失去控制,他挥着长剑,发狂一样乱砍一通后,轰然倒地。就连角震也萎靡不振。

    法意感觉那针再在脑中扎下去她就要疯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从小空间中取出太清鼎,抱着角震一个闪身,化作白光进入鼎中。

    鼎之于她如同人之于魂魄,此刻元神归位。无论鼎还是人都为之一变。

    法意立刻感觉脑中的针痛感减轻了不少。她拼力催发太清鼎,将无砚、石径云和他们的东西摄入进来,然后便驱动太清鼎向石室各处拼命撞去。

    这只鼎没有攻击的手段,她所凭的。不过是它的强悍,见过比极金更质硬的材料,却还没见过比她太清鼎的材质更强的东西。是生是死,拼这一拼了!

    太清鼎撞在岩壁上,轰隆一声巨响,法意并不停歇,继续向此处连续撞去,就算没有路,她也要撞一条出来。

    箫声已经变得尖利,音波次次爆在太清鼎附近。鼎如同她的手臂,法意感觉到了极大的冲击力,但好在无论是岩壁还是冲击,都还没让她觉得不可抗拒。

    抹去嘴角的血,太清鼎的攻击越来越猛烈。终于,一声巨大的轰隆响起,箫声戛然而止,但此刻法意却觉得眼前的情景无比骇人。猩红的液体像海浪一样迎面扑来,太清鼎淹没于血浪之中,黏黏腻腻,叫人作呕。好在没有血浪灌入鼎中。

    但对法意来说,那些腻在鼎上的血就好像腻在她的皮肤上一样,叫她当时便干呕起来。

    花了好久才将鼎身传来的触觉隔离,没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她的脸色好看多了。

    检视了石径云和无砚的伤势,都很严重。*和经脉的伤倒还好说,只是伤在神识上,就有些不好办了,法意找了丹药给他们服下,看这样子。一时三刻是不可能醒过来了。

    鼎在血浪中漂浮着,四周都是一片刺目的猩红,怪不得石室之中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看来正是如此。只是,这些血是哪里来的?

    周围的血浪并非无序流动,而是朝着一个方向缓缓涌动,法意顺势驱动太清鼎往前,不多一会,远处出现一个乳白的光点,靠近一看,光晕直径约有一米,里面有一个手掌大小的事物,正在逆时针旋转,血液正是顺着它旋转的方向流动。

    法意擦擦眼睛,不是吧?这家伙看起来怎么这么像那块石碑?

    她驱动太清鼎靠近了一些,不知此物能否摄入鼎中,法意刚刚这样做,鼎身上便传来十分巨大的吸力,几乎让她把持不住,眼看就要被石碑吸入光球之中,法意急中生智,拿起无砚的那只三奇函金钟,心中呼唤,速速激发。

    或许是危机时刻激发了她的潜能,此钟果然开始涨大,直到将太清鼎笼罩其中,此刻离光晕堪堪两步步之遥。

    就算是要吸引,那也得是自己的太清鼎将这只石碑吸引过来,不能是自己被石碑吸引过去,那样就太被动了。

    有了三奇函金钟来对抗,法意专心拉扯石碑。不多一会,光球被拉得变了形,顶部扯了过来,底下但却始终不离那个位置。咦?有些奇怪!法意心生疑虑,便换了一个方向去拉,结果还是一样,这个底部怎么回事,生了根了吗?

    法意仔细观察光晕底部,细看之下不由发现,光晕最底端的血液并不是毫无阻碍地流过去,仿佛是绕过了一个极细小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当务之急,还是要从石碑下手,法意将安全距离保持到最近,利用自己的本能知觉一寸寸延伸出去,来一个隔空触摸。

    这块石碑所用材料她并不曾见过,法意感觉到材料本身有一种躁动的吸力,莫非是某种磁属性十分巨大的材料?再细细看去,她终于明白石碑上那些字迹的熟悉感是从哪来的了,那些字迹,和自己太清鼎上的字非常像,只不过有几个字稍有不同。

    莫非,此物是和太清鼎同源的东西?

    字迹似乎是用某些特殊的能发光的材料所致,正是字迹正是的光芒形成了光晕,隔绝了外界污浊的血腥。再去感知,此物下方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细线,从光晕之中向底部延伸出去,连接着什么。法意脑中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想知道它到底连着什么,彻底控制它就是最好的办法。怎样才能彻底控制,莫过于滴血认主最妥帖。

    想到此处,法意驱动太清鼎,渐渐靠近光晕,她感到光晕并无恶意与威胁性,便将太清鼎的一小部分并入光晕之中,从手指尖逼出一滴血来,从没有血的光晕之中向石碑送去。

    光晕的排斥之力很大,血珠几乎立刻便要被弹飞,法意重新激发太清鼎,它能感觉到,两物同源,必然会有一种亲切感。

    果然,激发太清鼎后,石碑上如刚才一般传来了极大的吸引力,法意勉强在三奇函金钟的控制下保持了稳定,但那滴血珠却以飞快的速度向石碑射去。法意眼看着血珠落在石碑之上,心中祈祷快点融合。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数十息后,她眨眨眼睛,血珠好像小了一些,又过了一会,她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血珠是真的变小了。又过了一会,等到血珠完全消失的时候,她心中忽然出现一种心神相连的感觉。

    眼前的石碑不像别的,好像是一个倔强的孩子,既亲切又桀骜不驯。

    随之,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笼罩了她的心,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寂寞地站在一条大河的源头,一遍又一遍地看水花从数十丈高空落下,砸出碎玉一样的一片决绝的晶莹。

    一年又一年,春风又绿,梨花又开,只有寂寞不变。

    她沉浸在莫名而来的心境之中,再睁眼,浮华又褪去几缕,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深沉的气度。

    法意收起三奇函金钟,拥有了这块界元碑,她再也不用担心此物会危害到自己。

    轻轻扬手,它便落到自己手上,与此同时,原本底部的位置,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般撕裂血河,显露出真正的模样。

    那是一根通体纯黑的萧管,萧管之上有一十八个孔洞,孔洞之上有五彩光霞拖着什么东西,法意看见十八孔洞之上只有两个托有物体,其余位置俱是空空。

    这两个物体,一个是一方通体莹白的砚台,材质是烟云稀有的四大材料之首,蓝田泪精石,一个是一柄极金所制的宝剑。看上去虽然珍贵,却并非世间罕有。

    此萧却有些不寻常,感觉起来极为暴戾,它应该就是发出恐怖魔音的始作俑者了。

    法意将二者一并收入小空间中,随即操纵太清鼎向上飞速冲出,失去了界元碑的镇压,血河混乱,血浪激拍,仿佛是无尽的怒吼。太清鼎,如一颗流星,从猩红穿过暗紫再穿过其上的材质,像一颗鱼雷一样从地面之中冲破出来。

    此时初阳正暖,法意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到如同重生一般。

    她从鼎中飞了出来,将太清鼎收入小空间,她的伤在鼎中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此刻驭起飞剑,将石径云和无砚带着往茶城飞去,城外十里位置,法意放下二人,以丹药和灵力为他们疏导。

    一个时辰之后,无砚缓缓醒来。

    石径云比他晚上一刻钟,一起来就找自己的八卦盘,法意早就放在他身边,他看见心爱的宝贝没有损坏,才小心翼翼地抓在手中。

    “我们已经出来了?真没想到我竟然活着出来了。”听了法意的讲述后,石径云感慨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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