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商标,窦邱可是和章钊争论了好久,因为马三笠大师的相声就叫《逗你玩》。他觉得取这个名字实在有些俗气,不过章钊几句话就把他给打发回来了。俗气的名字才容易被人记住,而且用了谐音,也不用考虑侵权的问题。窦邱的名字里还有个窦字,同样是谐音,简直是一举三得的好名字。

    最后还是章钊赢了,商标的名字已经报到工商管理局,剩下的就是走程序了。章钊原本还想着是不是考虑干件穿越者经常干的事——抢注商标。后来发现又要填单子,又要跑来跑去的盖十几个章,还要被人好奇地问这问那,麻烦的要死,就直接作罢。

    干这玩意不说费力不讨好吧,也差不多的。商标名称而已,叫肯德基还是啃德鸡只要是洋牌子大家就会觉得新鲜高大上,联系上德州扒鸡搞不好还会辨识度更高呢。大家觉得这些名字好只是因为听习惯了而已。你要是真的连人家商标的外形都给注册了,估计还要打官司……

    最终就是章钊只注册了自己的这个商标,至于后世可能被外国人抢注的商标,就让那些傲慢的国企继续交学费吧,反正他们不差钱。

    弄完了商标这件事,就已经到了10月下旬了。家家户户开始办一件最重要的事——冬储菜!要说这个时代的生活,有好有坏,不过最让人心醉的就是冬天那坑爹的菜价。过了第一场雪,只要是沾点绿色的玩意菜贩子就敢要你块八毛的一斤,国营商店的菜倒是便宜,不过能长期稳定供应的只有土豆、地瓜之类的,剩下的菜什么时候有就要看心情了。

    于是乎,趁秋天蔬菜丰收的时候把一冬用的菜备齐也就是不二之选了。有人以为冬储菜就只是大白菜,其实不是的,3分钱一斤的大白菜当然是其中的大头,不过顿顿吃白菜神仙也受不了。于是白萝卜、青萝卜、芥菜疙瘩、雪里红就登上了菜单,晒干后腌制,直接食用或者放到炖菜里均可。

    “走走,菜送到西边胡同口了,一起去搬!”爷爷回到家一声令下,全家都一起出动去搬白菜,只留下奶奶一个人在家收拾空地。送菜的是一辆两匹马拉着的大马车,车上兑着一人多高的白菜菜垛。因为太重,两匹高大的马匹都被累的四条腿直打颤。

    这个时候可没有电子秤可以使用,连国营商店里的落地式台秤也不是这些小菜贩能买的起的,他们用的是同样叫抬秤的旧式杆秤,秤前方的钩子上挂上捆扎好的白菜,靠近钩子的一个圆环中穿过一只木杠,两个人用肩膀抬起秤,剩下的一个人则在秤后方用秤砣称量:“150斤!”被称好的白菜放在一边,章钊、父母加上姑姑就开始一颗颗的往家里搬运。

    新买来的白菜水分太足,不管是储藏还是腌制都很容易烂,因此买回来的菜都要经过处理、晾晒才行。奶奶将切菜的木墩摆在了院子里,每一颗拿回了的菜都先切掉尾部的大部分菜叶堆在一边的大盆里,然后再将一些老菜帮子也都掰掉,然后章家的院墙上,房顶上就码上了一排排整齐的大白菜。

    晾菜、遇到阴雨天的时候再收菜,这就是入冬前家家户户的大人们最重要的两件事。不过对于熊孩子们来说,这个季节也是有很多好玩的东西。随着瑟瑟的秋风,树叶开始变黄落下。捡起一些落叶——主要是杨树叶,挑选那些叶柄坚韧的,使用各种自己的秘笈制作加工,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放在水里浸泡、放在火上隔着烘烤、埋在泥地里、塞进鞋里,额,最后这个味道十足,不推荐。

    此时两个熊孩子见面的时候,彼此都会露出熊熊的战意,然后在衣服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精心制作的宝根,与对手的十字相交,两人一起用力回拉,赢了的人欢欣鼓舞,仿佛是得了天大的便宜,而叶柄断掉的那边则是不依不饶,取出新的根儿要求继续比试,不死不休!

    如果有连胜10场的神根儿甚至会有人愿意那玩具、零食去换,也算是孩子们之间的另一类货币了。

    除此之外,遍地的落叶、干草激活了了熊孩子胸中从原始人类一脉相承的基因——点火。5分钱一包的鲅口火柴虽然因为火柴枪被卖光而失宠了一阵,又借此东风重新上位。

    用几块砖垒出个灶坑,点上火就能让几个熊孩子乐此不疲地玩上半天。要是能抓到几只秋后的蚂蚱或者螳螂穿上烤就更好了。当然,烤过的虫子大多都被丢到了一边,敢于大快朵颐的只是很少的几个。更有的蚂蚱被直接丢进火里看它们带着火苗乱蹦,六厂住宅区里的孩子大多不缺这点蛋白质摄入。

    窦邱在忙碌之余,还用铁皮药盒做了个袖珍的小怀炉送给了章钊,里面放上两块木炭慢慢阴燃,可以暖和小半天的时间。不过这玩意不会产生一氧化碳吧,章钊抱着这样的疑问将怀炉丢给了林智光。这小子嘴巴大,估计呼吸机能也会强吧?

    幼儿园里,任菲菲又开始请假了,这次的时间可就不是半天,而是已经快一个星期了。每天对着徐小菲那张臭脸,章钊连看小说都受到了影响。田育红被章钊忽悠进了自然科学的大坑,但是对章钊提出的天文学和物理学都不感兴趣——其实想想也是,一个女孩,对这些过于理性的东西不感兴趣也是正常的。倒是对电子类的东西很感兴趣,凭借章钊给的几只电子元件,加上一个废旧的耳机竟然做出了一台简陋的矿石收音机,而且收音效果竟然还可以。

    “章钊,这个收音机可以送给我吗?”田育红小心翼翼地问道。

    章钊道:“这本来就是你做的啊,自然就是你的。”

    田育红道了声谢,小心地用旧报纸包好收音机,装进自己的帆布包里。晚上下课,她急匆匆地往家里跑去。秋天的贫民区,显得更加脏乱了,晾晒的白菜、萝卜只是占点地方倒还罢了,冬储的鱼干虾皮散发出刺鼻的恶臭更是招来了无数的苍蝇。不过最脏的是家家户户准备冬天采暖用的煤堆,这些人大多舍不得买上好的块煤,都是散落的煤渣、煤沫,堆成了一个小山,讲究点的就用破布罩好,马虎些的就直接露天堆在原地。一阵风吹过,扬起黑色的煤灰,能直接让一件白衬衫变成黑衬衫。

    奶奶正在门口做煤坯,用黄土和煤沫子搅拌和泥,然后用竹板做模子做成一个个长方形的煤坯,再用,待煤坯晒干就可以拿出去卖掉。一个煤坯除去成本,大约能赚3毛钱,这就是这个三代人的家庭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小红回来了?上学累不?锅里有馒头是奶奶特意给你留的,你去吃吧,小心别被你爸听见。”奶奶用抹刀将煤坯抹平,将多出的煤泥甩到了下一个模子里。

    “不用了奶奶,我在幼儿园吃的挺饱的……”今天是炒芹菜,章钊一口都没吃,全部倒给了她。田育红想到那个经常愣愣地发呆,实际上却极其聪明而善良的男孩,脸上露出柔和的微笑:“对了,奶奶,我做了一台收音机,以后咱们晚上就可以收听广播节目了!”

    奶奶道:“小红啊,你这不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吧?收音机那也是能自己做的?”

    田育红没有对奶奶解释什么是最简单的矿石收音机,而是将做好的收音机在包里取了出来,然后把耳机给奶奶带上。

    “哎呀,这个真的可以听啊!”奶奶听到里面传来:“小朋友们,小喇叭开始广播啦,嗒嘀嗒,嗒嘀嗒…….”的声音,笑的合不拢嘴。

    田育红也笑着说:“这个当然,而且这个收音机可是不需要电池的呢!”

    奶奶道:“哎呀,这有文化的就是不一样啊,你妈每个月花钱让你上学也算没白费。”

    田育红低头道:“奶奶,别提她了行吗?”

    奶奶叹道:“唉,都是命啊……”

    是命吗?田育红低头想着,原本她觉得命运对自己是如此的不公平,父亲在武斗中被打断了腰,母亲又改嫁不再要她,她生命中的前几年就像一个人见人厌的脏皮球被踢来踢去,如果不是有个善良的奶奶,也许她早就饿死了吧?

    不过幸好,在她还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时候,遇上了章钊。这个唯一一个不嫌弃她,可以和她交朋友的人。她还记得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对方在被自己告了一状后,依然将饼干送给自己时候的对话:“我找老师告状,你不是生气吗?”“我很生气啊,所以我要用饼干噎死你!”

    田育红抱着自己手里的书包,露出微笑。她发觉,自己最近笑的时候多了好多,她走进自己的破床上,拿出章钊“借给”自己的《无线电入门》书籍,一页页地翻看着。好多词都看不懂,不过她还是要努力记住,她记得某次和章钊闲聊,他提起以后每个人都离不开手机和电脑,这些应该都是电子产品吧?如果学会了这些是不是就会变成对他有用的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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