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对着镜子照了照,这还过不去眼啊,自己头上这顶金冠,她怀疑得有半斤重,这还是自己争取了半天的结果,要是依着冬月,恨不能把首饰盒子里的东西都插自己脑袋上。
    先帝丧期中,不用穿大红,冬月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件淡青的衣裳,样式极简单,没有太复杂的绣花,只是袖口裙边儿用金线镶了边儿,裙摆上是一支水墨清荷,是冰丝的料子,穿在身上凉快又好看,碧青还算比较满意。
    说起来,碧青还没见过这位崔太后呢,碧青送上的寿礼是一串沉香木的佛珠,净远老和尚开过光之后,在佛前供了七七四十九天,太后的寿礼令碧青破费了一番心思,不能太轻,亦不能太重,最后碧青选择送这串佛珠,毕竟太后礼佛,送这个应该算合适。
    碧青只来过清宁宫,还是晚上,只记得一进进宫门,仿佛走不完,如今跟着宫里的嬷嬷一路进去,才算看清楚,斗拱飞檐,瑞兽成行,正是五月,宫苑内奇花异草美不胜收,只不过,有些空荡荡的,即便繁花似锦,也让人觉得有些冷清。
    引 路的嬷嬷暗里打量碧青,这位就是武陵源的将军夫人,王记的当家人,倒是没想到如此年轻,而且,以这位的姿色,恐怕即便在这后宫中,也难找出第二位来,皇贵 妃的姿色算顶尖了,可跟这位一比,不知怎么就觉得差了那么点儿什么,或许是亲切,这位虽没说什么话,可举手投足都透出一股子亲切,让人不知不觉就想接近。
    嬷嬷忍不住道:“夫人,前面就是慈宁宫,一会儿给太后磕了头,夫人就能出宫了。”
    碧青点点头:“多谢嬷嬷提点。”看了冬月一眼,冬月会意从袖子里拿出个牌子塞在她手里,扶着碧青进了慈宁宫。
    嬷嬷拿着手里的牌眉开眼笑,这位不止亲切,还大方,别看这块牌子,可是比多少赏钱都难得,这是王记打折的牌子,京里没人不认识,上头刻着几,就能打几折,自己这个刻着五,哎呦,造化,造化,以后再去王记买东西可就能便宜一半了。
    慈宁宫磕头的命妇真不少,目测有二十几个之多,碧青一贯跟这些贵妇没什么来往,故此,也不认识,宫里规矩大,没人敢说话。冬月留在外头,自己跟着慈宁宫的太监总管进去,把寿礼呈上,跪下磕了头,听见叫起,才站了起来。
    碧青故意站在最后,没抬头 ,余光却看见了坐在一边儿的慕容湛,金冠黄袍,当年的东宫太子已经成了大齐天子,本来就不拘言笑,如今仿佛更威严了。
    崔太后旁边的嬷嬷低声道:“最后靠着殿门站的那位就是武陵源的将军夫人沈氏。”
    崔太后倒颇有些意外,不禁看了儿子一眼,自己的两个儿子跟这沈氏多有牵扯,老九就不用说了,都快把武陵源当家了,这么多年在百越都没说回来看看自己,王家一出事,忙着就赶了回来,护着王家,不惜把私纵死囚之罪往自己身上揽,可见沈氏在老九心里地位。
    而且,说起来,沈氏还是他们崔家的大恩人,没有她当初的胆大包天,恐怕崔家真的断子绝孙了,如今还能留下凤林,实在该谢她,凤林叫她一声师姑,那份孺慕之思,便自己都看得出来。
    更何况,一向冷心冷清的皇上,对她也多方维护,还有逊儿,才去了武陵源几天啊,一回来开口闭口都是武陵源怎么怎么好,倒真没想到会如此年轻,且颇有姿色。
    只不过,脸色瞧着有些白,莫非不舒服?挥挥手:“劳动你们还来给哀家磕头拜寿,先帝丧期未过,哀家就不设宴了,散了吧。”
    碧青松了口气,早上没吃几口饭,天热,又在宫里走了这么半天,实在有些难过,跟着众人出了慈宁宫,冬月见她脸色吓了一跳,忙扶着她在廊凳上坐了,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汗:“姑娘觉着哪里不好,莫不是受热了吧。”
    碧青摇摇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先出去再说。”实在不舒服,接燕子的事也只能先放放了。
    刚站起来,就见侧面过来一人,近了,方看出来是苏全,苏全微微躬身:“老奴给沈姑娘请安。”如今苏全可是大内总管,自己哪当得起,侧身道:“不敢,苏总管这是……”
    苏全:“,皇上遣老奴来请姑娘。”
    碧青一愣,虽说自己也想找个机会表表忠心,可自己一个臣妇跟皇上在宫里单独见面,着实有些不妥。
    正犹豫间,忽听苏全道:“皇上说姑娘不必拘礼,只当这里是东宫。”
    碧青心说,东宫也不合适啊,不过想想,也只有这个机会了,更何况,自己实在有些不舒服,眼前一阵阵发黑,若是这么出去,估计半道就晕了,借着机会歇会儿,喝几口水或许好些。
    碧青没想到苏全带自己来的地方竟是御书房,不免有些踌躇,可来都来了,也只能进去,苏全颇周到,大概看出她不舒服,自己一坐下就让人送了蜂蜜水进来,碧青喝了半盏,觉得好了些,这才打量这里。
    跟自己想的不大一样,除了象征贵极天下的明黄,布置摆设都有些过于简单,不过,很有慕容湛的风格,当初的东宫也如此。
    看见御案上堆得满满的奏折,碧青不禁摇摇头,实在看不出当皇上有什么好处,相比之下,慕容鸿那个院长,当的倒格外舒坦。
    忽看见炕柜最上头的匣子,不禁愣了愣,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这是当初在越城岭岩洞里被周路拿走的那个,里头到底放的什么东西?当时碧青不好奇,现在就在眼前,忽然很想知道。
    果然,人都是有贪欲的,或许自己心里也觉得,匣子里应该藏着关于宝藏的机密吧,想着,不禁失笑,忽听背后慕容湛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好奇匣子里究竟是什么?”
    碧青一惊,忙跪下磕头,慕容湛道:“这里不是慈宁宫大殿,姑娘不必如此。”
    慕容湛目光划过她的脸,不禁皱了皱眉:“你,不舒服吗?”
    碧青愣了愣,总觉得,两人此时的对话有些暧昧,忙退了两步。
    慕容湛倒是岔开话去:“逊儿在武陵源,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朕是想让他多看看宫外的世界,多了解老百姓的疾苦,才答应他去武陵源的。”
    碧青道:“太子殿下很聪明,更难得是性情中正,能有太子殿下这样的储君是大齐之幸,他日必然能成为一代明君。”
    慕 容湛道:“逊儿若知你如此赞他,心里必然欢喜,虽他在朕面前没提过姑娘一个字,可朕知道逊儿颇喜欢姑娘,这孩子自小没娘,朕又忙于政事,无暇他顾,朕只怕 他长成乖戾的性子,若是旁的皇子也还罢了,身为储君,若心无大爱,将来恐是大齐的灾难,若姑娘得空,替朕多教教他。”
    碧青刚想说什么,慕容湛忽把炕柜上那个匣子拿了下来,对碧青道:“朕一直以为,这里放的不是宝藏的隐秘,便是长生之术,可惜朕错了。”说着伸手打开盒子,从里头拿出一方印来。
    碧青愕然,虽说印的材质看上去颇为贵重,可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心思藏啊,而且,为什么是印?慕容湛沾了印油,按在纸上,碧青方看出来,是四个字,永不加赋。
    慕容湛道:“前朝从木圣人出世打下江山,传了五百年,最终衰亡的原因,正是因为横征暴敛,若历代帝王都谨守着这四个字,恐怕也没我大齐了,这四个字的确是可以传国的宝藏,朕会谨守之,更会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如此,我大齐江山方能千秋万代。”
    虽说碧青很清楚,没有一个王朝会千秋万代,但若所有帝王都能做到这四个字,的确是百姓之福。
    碧青借此机会道:“臣妇愿把王家所有家产悉数上交。”
    慕容湛摇摇头:“若是没有你,武陵源还是武陵源吗,王记打通了南北商道,方有如今大齐的繁华盛景,老百姓的丰衣足食,这都是你的功劳,况且,朕很清楚,王记之所以如此,是因在你手里,若换个人,恐怕王记也就没了。”
    碧青想了想:“若万岁执意如此,莫如收王记三分之二的干股,可以充入陛下内库,以备不时之需。”
    不得不说,她太聪明灵慧,先帝炼丹五年,所需何止千万,内库早已空空如也,甚至还,借了国库不少银子,自己正愁怎么堵上这个窟窿呢,她倒给自己出了主意。
    慕容湛不由想起老九,难得笑了一声道:“你这是要拉朕跟你搭伙做买卖吗?”
    碧青忙跪下:“臣妇不敢。”
    慕容湛摆摆手:“起来吧,朕跟你说笑话呢,既你有心,朕收下王记的干股就是了。”
    碧青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慕容湛收下王记的干股,以后王记就不用愁了,哪怕王家倒了,王记也不会有事,只不过先帝的遗诏……
    正想着,忽听慕容湛道:“先帝不放心武陵源,是因不了解你,只是想着王家的势力过大,恐是后患,故此留了遗诏。”
    碧青脸色一变,果然有遗诏,冷汗都出来了,却听慕容湛道:“你别怕,遗诏在先帝晏驾当晚,便已被朕焚毁了,朕信你。”
    碧青愣愣看着他,忽觉有些羞愧,自己是不是太小人了,费尽心思表忠心,不就是为了遗诏吗,可遗诏慕容湛早就烧了,理由很简单,他信自己,这份信任来自一国之君,何等珍贵……
    碧 青出了宫仍有些不信,自己的好运,回头看看,不禁想,如果慕容湛不是皇上,实在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世上人有千百种,有刘盛那样的小人,也有慕容湛跟杜子 峰这样的君子,作为回报,自己实在该对太子上心些,或许,自己可以亲自教他算学,虽说自己如今的算学程度比不上慕容鸿,但她自信教学方法比慕容鸿强百倍, 寓教于乐才是教育的真谛。
    待碧青出了御书房,苏全进来道:“万岁爷,承安宫赵嬷嬷来回,皇贵妃的病又重了,想请万岁爷去瞧瞧贵妃娘娘,。”
    慕容湛皱了皱眉,自己不是没给过赵氏机会,若当初她真心抚养逊儿,自己也不会亏待她,可她心里只有她赵氏一族,若封她为后,赵氏野心勃勃,恐就是第二个崔家,父皇忍了多年,方把崔家连根拔除,自己自然不会步父皇后尘。
    不过,毕竟是夫妻,于情于理也该去瞧瞧,想到此,站起来道:“摆驾承安宫。”
    一进承安宫,赵嬷嬷忙跪下地上:“娘娘病体沉重,不能接驾,请万岁爷恕娘娘不敬之罪。”
    慕容湛倒是没想会如此重,摆摆手,自己走了进去。
    苏全刚要跟过去,却给赵嬷嬷拦住:“苏总管,皇上去探娘娘的病,咱们当下人的不好进去吧。”
    苏全略一想就明白了,这些日子皇贵妃可没少折腾着,往皇上跟前送人,都被皇上拒了,今儿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正想着,忽见皇上满脸怒色的走了出来,皇贵妃这时也出来了,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倒真是一脸病容。
    皇上咬着牙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赵嬷嬷:“把这奴才拖出去打死。”赵嬷嬷腿一软,跪在地上:“万岁爷饶命啊。”
    苏全也是一惊,自己伺候皇上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万岁如此外露的怒意,皇贵妃脸色惨白,愣楞看着皇上,不知该说什么。
    慕容湛不再理会她,跟苏全道:“速宣太医。”
    太 医匆匆而至,苏全带着太医进去,看见纱帐里躺着的女子,方才明白,暗道,皇贵妃还真是嫌命长啊,想出如此龌龊的手段还罢了,偏偏动这丫头的心思,虽这丫头 姓赵,却是沈姑娘最疼的养女,当亲闺女一样养了八年,以皇上对沈姑娘如此看重,又怎会动沈姑娘的养女,皇贵妃这招棋实在是弄巧成拙的臭棋,以后这偌大的承 安宫恐怕就是冷宫了……
    ☆、第130章
    ????小五匆匆进来,低声道:“宫里的苏总管来了。”
    碧青愣了一下,自己从宫里刚回来可没多久,怎么苏全就来了,莫非……碧青想到燕子,心里咯噔一下,忙快步往外走。
    冬月忙道:“姑娘慢些,慢些,仔细脚下……”
    碧青哪还顾得上,直觉就是燕子出了什么事,一见苏全就问:“是不是燕子……”
    苏全低声把事儿说了一遍,碧青越听脸色越难看,也终于明白,赵家这么多年对燕子都不理不睬,为什么这个节骨眼儿却非让燕子进宫。
    太子妃赵氏虽封皇贵妃,却等于失了圣宠,赵氏一族没了这个大靠山,自然会着急,唯一补救的法子,就是继续从家族中遴选绝色女子送如宫廷,外戚多用此法来固宠。
    碧 青却没想到,赵家会把主意打到燕子头上,想用燕子的美丽来迷惑皇上,难道皇贵妃跟皇上当了这么多年夫妻,还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吗,慕容湛岂会是个为美色动心 之人,他是自己见过意志最坚定的人,从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虽心怀天下,却冷硬如冰,碧青都怀疑他有没有喜欢过什么女人。
    碧青忽然明白,赵氏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不得宠了,这是个太愚蠢的女人,动这样的心思,等于绝了她自己的后路,只不过燕子……碧青心里一阵心疼,这丫头幼年颠沛流离受尽苦难,好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不想,还有这么一场大难。
    碧青撩开轿帘,往里看了一眼,燕子的小脸通红通红的,嘴里呢呢喃喃,不知说着什么,碧青更加愤怒,对皇贵妃最后一点怜悯之情也消失殆尽,竟然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给燕子下药,实在可恨。
    苏全见碧青的脸色,低声道:“太医已经瞧过了,幸亏发现的早,不打紧,灌了一丸解毒丸下去,只需再吃几丸就能恢复。”说着把手里的盒子递了过来。
    碧青冷哼了一声:“解毒丸?敢问总管大人,我闺女中的是什么毒?”“这……”苏全不想一向好说话的碧青,会如此不依不饶,有些尴尬。
    碧青没在理会他,叫了个健壮的婆子出来,拿斗篷裹住燕子,抱了进去,事关燕子名节,这个哑巴亏自己不吃也的吃,虽心里知道这不干苏全的事儿,可一看他身上那身大内的衣裳,就不由心生厌憎,哪会有好脸色,招呼都没打就进去了,把苏全晾在了外头。
    小五忙接过苏全手里盒子:“姑娘是心疼小姐才如此,还请总管大人莫怪才是。”
    苏全心说,皇上猜到姑娘会恼,才让自己送人回来,自己哪敢怪罪啊,赵家这丫头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有这样的娘护着,胜似亲娘了,至于皇贵妃跟赵家,经此一事,想必再也掀不起风浪了。
    碧青摸摸燕子身上,潮乎乎的汗水把小衣都浸透了,叫冬月拿一套干爽的给她换上,拧了凉帕子擦了擦她额头的热汗,透白的小脸儿上晕染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睛虽紧紧闭着,嘴里却不断的说着胡话。
    冬月恨声道:“什么皇贵妃,竟使如此下作的手段,若不是皇上不为所动,这会儿咱们小姐岂不失了清白。”
    碧青道:“这正是赵家的目的,燕子的姿色太过出挑,他们就想用燕子给皇贵妃给赵家固宠。”
    冬月:“这赵家除了东篱先生就没一个好东西,奴婢听王兴娘说,当日来武陵源抄家的就是赵家人,不是二皇子跟东篱先生护着,咱家不定给祸害成什么样儿呢。”说着,担心的看了碧青一眼:“姑娘的身子累不得,奴婢守着小姐就是了,姑娘去躺会儿吧。”
    碧青摇摇头:“不妨事,一会儿燕子醒了,看不见我该怕了。”
    冬月道:“那姑娘也在靠在炕上吧。”
    碧青点点头,脱了鞋上炕在燕子旁边靠着,侧头见燕子比刚才安稳了些,脸上的潮红也退了下去,才放了心,闭上眼本想歇会儿,却忽听燕子的声音,忙睁开眼,看向冬月:“燕子刚才说了什么?”
    冬月也有些愣:“小姐好像再叫常生少爷呢。”
    冬月话音刚落,就听燕子又低低呢喃:“常生大哥,常生大哥……”虽闭着眼,脸上却有羞涩缠绵之态,小脸上的潮红晕染开来,比武陵源枝头的桃花更灼艳。
    碧青虽意识到燕子对常生有好感,却也没想到她已经如此喜欢常生了,常生满打满算在武陵源才住了两天,这两天就让燕子念念不忘至今,若不是凑巧中了皇贵妃的药,自己还不知道呢。
    碧 青不禁有些皱眉,常生什么都好,可就是这方面实在有些冷情,自己那天试探的问他,却被他一句推到了二郎身上,这些年常生在胡地部落游走,常大掌柜之名,胡 地谁人不知,常生又是如此风姿俊秀的男子,胡女多情,示好的不再少数,听雁门的二掌柜说,追到雁门城的胡女,每年都有好几个,都是那些北胡贵族之女,姿 色,身份,哪一样都配的上常生,可常生硬是不搭理,把人家赶跑了,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就让碧青担心了。
    碧青知道常生母亲的事 儿,或许是因为他母亲,给他留下的阴影,让他下意识回避示好的女子,也不是说常生不能爱,碧青是怕爱了常生,会太辛苦,燕子幼年颠沛流离,吃够了苦,自己 希望她往后的一辈子都能安乐顺遂,可是常生……碧青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需好好想想此事,怎么处理。
    燕子转天晌午才彻底清醒过来,一醒了就见碧青,想起在宫里的情形,一下扑进碧青怀里哭了起来。
    碧青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燕子,不怕,不怕,没事儿了,有娘在呢,娘在呢……”
    燕子哭了一会儿才渐渐好起来,想到自己这么大了,还扑到娘怀里哭,不免有些扭捏,那样子尽显小女儿之态,让碧青颇为怀念。
    孩子大了就不好玩了,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虎子小时候可爱的样子,自己如今还记得,现在长大了,自己抱一下,亲一口,都不愿意 ,燕子刚来武陵源的时候可粘自己了,这几年大了,再也不肯腻着自己,令碧青颇为失落,这样可人疼的丫头可是好久不见了。
    碧青没问燕子具体的事儿,苏全虽说的隐晦,碧青也能猜出大概,一定是皇贵妃怕燕子不乐意,给她下了药,然后引皇上前来,药效刚上来的时候,燕子心里肯定知道,所以才这般后怕。
    忽听燕子道:“娘,我想沐浴。”碧青点点头,叫人预备热水。
    燕子这个澡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才出来,碧青拉她坐在窗下,拿着梳子给她梳头,燕子的头发乌黑纯顺,像一匹黑亮缎子,梳通了,碧青摸摸还有些潮,就让她这么晾着。
    燕子站起来把窗户推开,这里是师傅的小院,碧青如今来京城也喜欢住在这里,院里的桃树甚为茂盛,桃花虽谢了,碧绿的桃叶却攒满枝头,碧绿的桃叶间,隐约可见青桃,已经长了半个拳头大,再有两个月就熟了。
    燕子看着桃树发了会儿呆,忽转过头来,仿佛下了决定一样:“娘,我想去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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