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如果经历了这么多事苏潇若还不知道莫问对她的感情,那就真的是白痴了,莫问喜欢她,甚至当初还在清寒山上问过那些话,所以这些日她虽然心里很矛盾,却始终没有说出让莫问休她的话来。

    “我知道这些日子即墨帮了你很多,潇若,你的心至始至终都不曾改变过,既然他对你也不是完全无情,为什么不试一试呢?我想我也该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了。你走吧,他如今在人界。”

    苏潇若又看了莫问好一阵子,这才轻轻说道:“谢谢。”接着转头就御风离开了。

    书案后的男子,虽然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可是拿着书的手却渐渐收紧。没多时,就见一个女子冲了进来:“莫哥哥,听说你休了苏潇若,是不是真的?”

    莫问抬起头,微微一笑。

    女子却奇怪地问道:“莫哥哥,你怎么哭了?你该高兴才对,虽然我承认她也不差,但小门小户的,休了也不可惜是吧?”

    一滴眼泪轻轻滑下,在衣裳上面晕开,最初也是最后。

    ***

    人界。

    莫问知道她全部心事。又想到那个男子,苏潇若心里也有些涩涩的,那些她始终不敢承认的事情。一开始的不寻常,到后来察觉自己的心思,却又一直否定,她一直将这一切归结于歌若。

    自己并不喜欢即墨,只是受了歌若的影响而已。可是今日莫问的一句话就让她彻底清醒了,即墨对她并不是无情,否则那么多次手下留情,那么多次舍命相救又是为了什么?所以苏潇若也决定要试一试,不论结果如何,她只想知道答案而已。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苏潇若就认定了即墨会在王宫,所以直接来到王城。

    人界也早已经面目全非,一路走来,处处都是饥荒洪水,他们没有妖力魔力保护自己,自然伤亡更加惨重。王城一时倒还安稳,只是接连几日的大雨,只怕也快要遭殃了。忽然想起当初答应人亡的话,于是加快了脚步往王宫去了。

    要进王宫对苏潇若来说根本就是轻而易举,所以苏潇若直接翻过宫墙。落地之时却还是被人发现了。不免有些意外,难不成这些日子自己的妖力退步了?翻墙居然也会被逮住,不过看那些侍卫倒是十分客气。接着又有两个侍女走上前。微微欠身。

    “苏姑娘请随我们来,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连姓都知道了,看来是有人早就料到她会出现的。不过难免问一下:“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谁?”

    “因为国师大人说,若是翻墙进来的姑娘,必定就是您了。陛下此刻正与国师大人商讨要事。姑娘快随奴婢去吧。”侍女掩嘴笑,看起来倒是很和善。只不过这话说的苏潇若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很快苏潇若就见到了人王和“国师”。自然了,能猜到她会去的人不多,思来想去也就即墨一人。所以即墨出现在这里她并不意外,只是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明明有话想说也说不出口。

    手握成拳。算了吧,反正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解决人界的事情才是最要紧的。于是大步走了进去。

    两人见了她只点点头。接着又继续商讨如何解决这一系列天灾的办法。苏潇若在一旁却插不上嘴,她自认没什么治国之才,何况一个办法必须面面俱到,以她的个性也断然考虑不了那么周全。当初让魔军信服也不过用的是最强硬的手段,那办法可能一时有用。可也不是长久之法,所以这一次。她也只能静静地听着。

    两人商讨完,这才又重新注意到已经一步步移到角落里的苏潇若。

    “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了何事前来?”人王问道。不过苏潇若猜想他心中对这个答案早就已经了然,因为问完之后,人王就看了看即墨。

    “人界要是有什么我帮得到的地方,陛下请明示,我一定会帮忙。”五界浩劫,说起来还是因为自己打上神界的缘故,如今这个烂摊子没道理只交给即墨一个人解决。

    人王沉吟片刻,还是说道:“一切就由国师来说吧。”说着就离开了。

    苏潇若看着即墨,谁知对方却老半天的不肯说话,让屋子里的气氛略微有些尴尬。不过几日没见,即墨的心思似乎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了。苏潇若只好自己问道:“事情很严重?”

    抬眼看她,点头。

    “那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这一回没有反应。

    “你是不是直到解决的办法?”

    还是沉默。

    “即墨,老实说要阻止这场浩劫,你是不是会死?”

    这一回即墨猛地抬头,不用他说什么,苏潇若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其实并不难猜,当初神王即离为了做同样的事情耗尽神力而死,如今换成即墨,只怕也会如此。可是苏潇若不愿这样的事情重复上演,所以立刻上前说道:“这一次有我帮你,一定会会让你也耗尽神力。”

    即墨见她如此,也知道事情是瞒不下去了,却只是摇头:“你帮不上忙。”

    “怎么不行,要阻止西边的水灾是吗?我这就去。”苏潇若粲然一笑,立刻御风而去,留下即墨一人在原地无声叹息。

    那日,苏潇若回来之时已经成了落汤鸡,眼睛却还是亮亮的,看到即墨之后如释重负地一笑。那之后,不论哪里有事苏潇若都会先一步去,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即墨一直看在眼里,却不置一词。

    这日又帮了北方的一个小镇,苏潇若赶回来的时候只觉得疲惫不堪,坚持着见了即墨,随后就回房间休息了。连日来频繁动用妖力,就算真的是妖神也会觉得累,更不用说她这个神其实也是打酱油的。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有人轻触她的额头。立刻清醒大半,睁开眼见到即墨,剩下那一半也没了。只是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不用你的神力。”

    她之所以帮他,就是为了即墨能少用一些神力,不至于像即离那样,可是现在他又把神力给自己,这又算什么?岂不是等于自己没有帮忙一样。

    “你如此又是何必?这原就不是你能够阻止的,”即墨叹了口气,“随我来吧。”

    说完就拉着苏潇若一起御风而起。为了不让她再费力气,所以一手扶住她的腰,两人靠得很近,这让苏潇若有瞬间的失神,回神之后去看即墨,对方的眼睛似乎也失了焦。苏潇若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刻,即墨的感情也如同自己的一般,快要掩饰不住。

    不过很快即墨就停了下来,两人此刻正在站在山边,远处是一片汪洋。

    “这里原本有数十个村子,如今全都被水淹没了。”即墨看着前方,衣袖翩飞,似乎又回到两人初见时的模样。

    苏潇若沉默了,接着又被带到一处,依旧如此。一共去了五个地方,最终苏潇若受不了了,推开即墨:“你到底想说什么?”

    “以你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即墨闭上眼睛说道,似乎是怕眼中会泄露太多的情绪。

    苏潇若转身去拉他的衣袖:“那我们设结界啊,如果结界消失就再设,总能保护他们的。”就像妖界和魔界那样。

    “你明知不是长久之法,”即墨摇头,将自己的衣袖从苏潇若的手中扯开,“不用神力,迟早有一日五界都会消失。”

    “那就不要管了啊!”苏潇若听他的话,只觉得鼻子一酸就落下泪来,“为什么一定要你死才行?五界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好神界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偏偏要即墨这么做?即离死了还不够吗?

    即墨看着她,却不再说话。

    “或者,或者就当是为了我,不行吗?”苏潇若吸吸鼻子,终于将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就当是为了她,不再理这些事不行吗?既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那是死是活又为什么一定要他一个人去承担呢?

    可最终,即墨还是摇了摇头。

    苏潇若退后几步,甚至差点就摔下了山,被即墨及时拉住了。苏潇若却挣脱他的手,忽然笑了起来:“好,你要的我都知道了。”说完之后就自己转身御风回了王城。

    等即墨再回去的时候,苏潇若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忽然就想起今日揽着她时失神的样子,只怕是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忽然心脏的某处似乎被针扎了一下,没有流血,但有些疼。

    即墨转身想要离开,却有侍女进屋:“这是苏姑娘留给大人的。”说着将一条项链交给了他。

    即墨看着项链上的石头发出淡淡的紫光,一切已经了然于心,只余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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