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安城作为一座人口超过三百万的超级城池,灯火彻夜通明,即便是在深夜,街上也有不少行人穿行,漆黑的夜空也被城中的光线映照城一片昏黄。

    相比临高城那种边塞重地,遥安城的不夜城之名,名副其实,犹有过之。

    此刻天光渐亮,街道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不管身处何地,一些世代居住于此的遥安城老人,皆是放下手中的活计,对着城中心那座看不见尽头的巍峨山峰恭敬一拜,口中念念有词,大约是在祈祷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能够让这新的一天也和昨天一样,平平安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遥安城的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就形了这种迎着朝阳朝拜天柱峰的习惯,时间长了,做的人多了,这种习惯也就逐渐演变成了一种习俗。

    而在他们的这种恭敬虔诚的朝拜之下,不光是遥安城,整个青苍王朝在近百年来的时间里,越来越强大,没有在发生过一次战乱。

    年轻人们早已习惯了老人们的这种朝拜的行为,见怪不怪,各自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或许当他们到了一定的岁数,也会成为朝拜人群中的一员。

    在苍玄大陆,普通人能活百岁已是极寿,而这个朝拜的习俗,大约已经沿袭了两三百年的时间,算下来,已经传承了数代人。

    两三百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屹立数千年而不倒的古老王朝来说,说短不短,但也算不上有多悠久。

    但是如今已经几乎没有人还能说清楚,这个百姓自发形成的习俗究竟是缘何而起,或许只能在那些秘不外宣的古籍中才能够找到零星的记载。

    温暖的朝阳中,一名身穿素色长衫的俊美青年行走在街上,青年嘴角含笑,并不给人阴柔的感觉,反而有一股浩然仁德的气息流淌在他身上,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人。

    路上与他擦肩而过的女子,上至五六十岁的老妇,下至情窦初开,尚未出阁的娇羞少女,皆是面若桃花,眼含秋水。

    谁要是能嫁给这个比女子还要漂亮的男人,与其厮守一生,那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而这位老少通吃的俊美男子,大概是早已习惯了周围的这种视线,面带微笑,不露一丝傲气,大步离去。

    ————

    春雨阁七楼,陈然盘坐于房间内,他身上那件质地柔软的棉袍,早已被汗水浸湿,紧贴在后背。

    此刻他的手中并没有元石,但却是脸色涨红,额头细小的青筋将皮肤撑起,如同一条条扭曲的小蛇,让他那张俊逸的脸庞看起来也显得有些狰狞,汗水从他脸上滚落,此刻他显然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说出来有些吓人,昨天晚上,他不知疲倦地炼化了二十多颗下品元石!当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的时候,情况已经变得不受他控制了。

    对于一个合真境初期的修士来说,不停地炼化二十多颗下品元石,实在是有些吓人。

    若是换做别人,和他一样有着一千多颗下品元石的庞大修炼资源,绝不会像他这样盲目地炼化这么多元石。

    因为这样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若是换做一个普通的合真境初期,像他这样一次性炼化二十多颗下品元石,定然是全身经脉被庞大的元气撑爆,爆体而亡的下场!

    陈然现在所面临的困境,正是因为他一夜之间炼化的元气太过庞大,远远的超出了他的丹田所能容纳的极限,最终导致雄浑的真元在体内无处可去,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中疯狂乱窜。

    也亏得他自身底子深厚,加上有着《道经》的支撑,才能勉强使得自己的身体不被那些暴躁的真元撑爆。

    他为了能够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选择不计后果的炼化元石,最后陷入这种骑虎难下的境地,几乎可以说是自讨苦吃。

    当他意识到问题之后,为了将体内暴动的真元平息,他只能疯狂的运转功法,将丹田之内的真元再次凝练,为经脉中那些无处可去的真元腾出容身之地。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他现在所面临的困境,并且还不用忍受真元冲击筋脉的痛苦,只要能将丹田再度扩张,就能完美的解决他现在面临的困境。

    但是修士体内丹田气海的大小,那是根据修为境界而定的,只有在突破一个大境界的时候,丹田才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而扩大。

    就像他刚刚突破开元境的时候,丹田仅仅只是一滩浅浅的水洼,而现在他的丹田已经扩大到了池塘大小,所能容纳的真元远远不是当初可比。

    而他现在连合真境中期都还没有到达,想要扩张丹田,容纳更多的真元,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边忍受着真元冲击经脉的痛苦,一边极力运转气漩,将丹田之内的真元炼化得更加凝实,以此腾出更多的空间来容纳经脉中那些暴躁的真元,摆脱困境。

    没办法,自己酿的苦果,最终还是只能由他自己来品尝。

    “喝!”

    陈然猛然睁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咬着牙低喝一声,丹田中心那道高速旋转的气漩再度加快了几分,雄浑的真元也在气漩的高速旋转之下,慢慢地变得更加凝练。

    ————

    李山楼优哉游哉地向春雨阁走去,嘴角微微翘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时满意的点点头,但紧接着却又轻轻皱眉,自言自语道:“合真境初期对上半只脚踏入生玄境的家伙,看起来,那小子没有半点活路啊……难办难办,难不成要让我事先将那家伙打成残废?呃,这好像也不太现实……”

    他就这样一路嘀嘀咕咕,摇头叹气,终于来到了春雨阁。

    站在门前抬头看着七楼那个靠近窗户的房间,沉默半晌,终于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当陈然给他打开门之后,李山楼吓了一跳。

    在他面前,陈然像是一夜之间生了一场大病,面色有些苍白,双目中的血色还没有完全消退,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脑门上,整个人的模样看起来极为狼狈,甚至有几分凄惨,活脱脱像是一个被粗犷大汉蹂躏了一夜的黄花闺女。

    “你这是怎么搞得?”李山楼急忙问道。

    陈然一脸疲惫的摇了摇头,“进来再说吧。”

    直到刚才李山楼敲门的时候,他才终于把经脉中肆虐的真元给纳入了丹田,总算脱离了那种要命的困境。

    虽然体内的真元因祸得福而变得更加凝练,此刻体内充斥着一股比之前更为强大的感觉,但是饱受折磨之后的他,暂时还是有些缓不过来,状态显得比较萎靡。

    李山楼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陈然狼狈的样子,皱眉问道:“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陈然苦笑了一声,将自己遭遇的情况简单的对他说了一遍。

    他之所以愿意如实相告,是因为他已经打算对李山楼坦白了。不管这个来历神秘的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要能够帮到自己就行。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自己应该怎样登上那座天柱峰,去见那个女孩。

    为此,不管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

    但是当他刚想开口坦白,李山楼却率先说话了。

    李山楼深深的看了陈然一眼,整个人的气息蓦然一变,身上平添一股傲然霸道之意,说道:“我想你大概一直在猜测我到底是谁,你现在有答案了吗?”

    陈然心中一惊,脸上的疲惫陡然变为了浓浓的凝重之色。

    果然是皇室派来的人吗?

    他拉出一把椅子和李山楼相对而坐,虽然确定了眼前这个昨天还跟自己称兄道弟的家伙就是来自皇室,但他脸上却是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他清楚李山楼对自己表明身份意味着什么,这说明皇室那边已经忍不住了。不过他始终想不明白皇室放任自己顺利的来到遥安城,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然还不知道皇室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但是为了那个女孩,他绝对不会退缩。

    陈然目光直视着李山楼,说道:“你是皇室的人吧?

    李山楼轻轻点了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陈然皱了皱眉,问道:“那么既然你是皇室的人,为什么在安庐郡的时候,不直接从我身上拿走那个东西,我想你应该不会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简单吧?”

    李山楼轻轻一笑,没有否认。

    “还行,还不算太笨,在没有人告诉你的情况下,能够猜出你身上那件东西才是关键所在。”

    顿了顿,他眼神凝重的问道:“但是你知道自己怀中揣着的东西究竟有着怎样的价值?”

    陈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能不能先说说你到底是谁?”

    李山楼轻笑道:“李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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