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坚强的唯一理由（九）
这本来是一条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微博，可惜发微博的人不普通，不过是短短半小时就上了热门。
顾莞刷到这条微博的时候，它的转发量和评论已经破万。她鼓起勇气点开评论，初时的评论多是“男神，您被盗号了吗？”这一类的，直至姜延转发了某个知名演员的提问，众人才相信这是真的。
紧接着，“姜延的女朋友”就上了微博热搜榜，各式各样的流言涌出，就连跟姜延合作过的女演员也被拿出来盘点了一番。对此，姜延没有作任何回应。
好奇心爆表的网友又在那张配图上下功夫，他们没能找到图片的原出处，于是就把与配图女主角身材相仿的女明星背影照翻出来对比。
有位粉丝为姜延解惑：叫她把你的信用卡全部刷爆，一张接着一张地刷！姜延竟然把它转发到自己的微博，并附上：她从来不花我的钱，请问有其他方法吗？
这条微博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各路粉丝见状，纷纷出谋献策，那古灵精怪的方法真让人目不暇接。
顾莞哭笑不得，她想了想，决定在姜延最近发布的微博下评论：分手就好。
写好评论，顾莞继续往下刷新。三两分钟后，一声短促的新消息提示音响起，她打开评论页面，姜延居然回复了自己的评论：结婚，可以；分手，没门！
顾莞真怕了他。她给他拨了通电话，他很快就接听：“肯找我了？外面可能下起了红雨。”
“快点把那些微博全部删掉。”顾莞没有心情跟他瞎扯，开门见山地说。
“我要是不删呢？”姜延问她。
顾莞频频深呼吸，她问姜延：“你究竟想怎么样？”
姜延顿了顿，然后说：“我们面谈吧。今晚六点，我去接你。”
她立即拒绝：“我不要。”
在那头的姜延皱起眉头，他说：“为什么躲着我，跟我见一面有那么困难吗？”
顾莞觉得头疼：“见不见面迟点再说，你先把那些微博删掉。”
“我不会做这么怂的事。”姜延说，“况且他们又猜不出是谁。”
“那就把那条评论删掉，马上！”顾莞咬着牙说。
助手发现目标人物给姜延评论，立即就请示他应该怎么做。助手看着他一字一字地敲上去，惊讶得嘴巴也合不上。手指轻轻地叩着键盘，他对顾莞说：“删了，今晚见。”
顾莞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与姜延见面。她提前十分钟下楼，走出公寓时，她发现姜延的车子已经停靠在路旁。姜延或许一直看着这个方向，因为她刚走出来，他便下车给自己打开车门了。
“想吃什么？”姜延问。
她弯腰坐进副座驾，随口说：“海南鸡饭。”
餐桌上的气氛还算缓和。他们一人要了一份海南鸡饭，然后默默起吃起来。顾莞吃得很慢，姜延放下餐具后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她努力忽然那道怪异的目光。
直至顾莞把餐巾放到一边，姜延才开口：“顾莞，我从来不说假话。我说过要跟你结婚，我就真的有娶你的打算。”
顾莞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也说过，你就算玩女人，也不会玩一个把自己当成替身的女人。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不跟我划清界线？”
姜延诚恳地说：“我郑重地向你道歉，那时候……我气疯了，我真的无意让你难堪的。”
“你知道我的重点不在这里。我……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家勇，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他。”顾莞直起腰，接着说，“姜延，我们都清楚这段感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还由着自己越陷越深？”
“他已经……”姜延一脸凝重地说。
顾莞连忙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家勇虽然死了，但他一直活在我的心里，永远不会离开。”
尽管这些话很伤人，但长痛不如短痛，顾莞决定说出来：“我们谈了三年恋爱，三年不算长，但对于我来说，这三年就像半辈子那么长。我家里的情况，你应该了解，我之所以去加拿大读书，是因为不想留在家里。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孤独，也有点抑郁的倾向。幸好认识了家勇，在最失落、最难过的时候，是他陪着我。”
“你或许不知道，以前我的性格很内向，甚至脾气古怪，周围的人都不喜欢跟我打交道。但是，爱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她不仅让人充满能量，还能让人变得更好。家勇很优秀，心肠也很好，他就算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也没有怨天尤人。”说到这里，顾莞的声音开始颤抖。
姜延的唇抿得很紧，他默默地将纸巾推到她手边。
顾莞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她和聂家勇的往事，说到后来，她忍不住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她哭得不能自已，姜延也觉得心疼。他向服务员要了两条热毛巾，然后俯身给她擦眼泪：“难受就别说。”
顾莞别过脸，一边抽噎一边说：“把毛巾给我就好。”
姜延只得松手。他坐到顾莞身旁，故作轻松地说：“幸好你没有化妆，不然就比现在更加吓人。
哭得太过起劲，顾莞的嗓子也沙哑：“我就是这么吓人的，你不要再找我了！”
闻言，姜延的脸色变了变。他静静地看着她，好半晌后才说：“你打算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吗？”
“什么？”顾莞还沉浸在回忆里，一时跟不上姜延的节奏。
“除了他，你以后也不会跟别人在一起吗？”姜延回答，随手将装着温水的玻璃杯递到顾莞手里。
嗓子干得厉害，顾莞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我没有想得那么长远，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姜延继续问她：“你还愿意跟别人在一起吗？”
顾莞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她说：“我也想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然后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孤独终老的。”
姜延伸手托起她的下巴，问：“那我合适吗？”
顾莞微微张开了嘴唇，那神情有点奇怪。
“你不需要现在就回答我。”
话毕，姜延就出去结账了。
回去的路上，顾莞总是偷偷地打量着专心驾车的姜延。他应该是思觉失调了，不然怎么会问出这种荒唐的问题。他一路无言，车子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中央锁刚被解开，她就拉开车门。
与此同时，姜延轻声唤她的名字。她转头，而他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一个月之后，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透过挡风玻璃，顾莞能看见那片朦胧月色。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她说：“姜延，你怎么还不懂我的意思……”
“我懂，我什么都懂。反而是你，一直不懂我的意思。”姜延将车窗降下来，随后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以前你跟聂家勇的感情有多深，你跟他究竟做过什么、有过什么回忆，我通通不管。”
“你……”
顾莞正要说话，姜延突然下了车，他绕到副驾替她开门：“回去吧，你想清楚再来找我。”
那晚姜延让她回去想清楚，她确实有好好地想过。尽管姜延没有明说，她也能够意会，他不介意她和聂家勇发生过什么，也不介意自己曾经把他当成替身。往后的日子，只要她是诚心诚意待他的，这样已经足够了。
早前陈菱菱来找她，她的态度没有旧时那么强硬。而姜延都做到这个份上，她不可能不被动摇。
双休过后，顾莞如常上班。十一点过些许的时候，她收到姜雨娴的短信，短信内容无非是向她打探她和姜延的情感走向。微博上传得沸沸腾腾的，顾莞不知道怎么交代，于是就随便搪塞几句。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姜雨娴自然不会就此作罢。她告诉顾莞，半个月后她就回国扫墓，到时候一定找顾莞问个明白。
经姜雨娴提醒，顾莞才发现，还有两周就是清明节了。她打算回一趟加拿大，吃完午餐，她就上网查询航班信息。
出发前的一晚，顾莞居然接到姜延的来电。
姜延知道她肯定会拜祭聂家勇的，因而特地联系她的。他问顾莞：“你准备回加拿大吗？”
顾莞也不瞒他，她说：“对，明天出发。”
姜延继续问：“去多少天？”
“一个星期。”顾莞紧了紧握着手机的右手。
静默了三两秒，姜延才说：“我陪你去吧。”
顾莞感到意外，她思量了一下，随后就把自己搭乘的航班告诉了姜延。
他们在机场碰面，姜延弄到了两张座位相邻的机票，他把其中一张塞到顾莞手里，之后说：“那边会有人给我们接机的。”
顾莞没有多问。登机后，她就向空姐要了一张毛毯。
姜延问她：“昨晚又没有睡好？”
顾莞点头，刚把毛毯铺开，姜延便亲自替她压平被角。她不由得看向他，他恰好抬眼，两人的目光就撞到一起。
“你为什么要来？”顾莞轻声问。
他半真半假地说：“我担心你跑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莞突然很想笑。她拉起毛毯，侧过脑袋不再搭理姜延。
姜延也问空姐拿了一条毛毯，接着调整着座位的高度。
她用余光瞥了姜延几眼，继而闭眼酝酿睡意。
到加拿大以后，顾莞先是回了学校。姜延也跟着到学校参观了一番，她查了查课表，然后告诉他：“下午有琳达的课，琳达曾经是雨伞的导师，你有兴趣旁听吗？”
姜延摆了摆手，他开玩笑：“雨伞那么乖巧都逃课了，我这种坏学生又怎么能听得下去。”
他们在温哥华游玩了几天，关于聂家勇的事情，顾莞只字不提，最后还是姜延主动问起。
顾莞却说：“我都没有着急，你急什么？”
话虽如此，顾莞第二天还是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早早去花店买了一束白玫瑰。
姜延被她带到郊区的墓园，他走在后面，直到顾莞停下脚步，他才跟着停了下来。
太阳从云层内探出小半，他们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地上。顾莞轻轻将花束放在墓碑旁，低声说：“家勇，我来看你啦。”
顾莞从包里拿出小手帕，细致地抹去碑上的灰尘。姜延无声地叹气，之后蹲下来，帮忙除去旁边的杂草。这应该是一个空墓，他听宋知瑾说过，聂家勇死于雪崩，由于环境比较恶劣，他们没有办法把聂家勇带下来。
将碑旁的杂草都除干净后，姜延便默然走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他站在园外抽烟，内心平静得很。
等到顾莞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挪到头顶了。她的眼眶红红肿肿，姜延没说什么，挣扎了一下，他还是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顾莞微微地挣了挣，不料他却握得更紧。
姜延拉着她，快步走回聂家勇的墓碑前。他沉声说：“我要你当着聂家勇的面，诚实地回答我两个问题。”
他的脸绷得紧紧的，顾莞有点胆怯：“什……什么？”
姜延盯着她，没有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我们一起这么久，你除了在我身上找聂家勇的影子，对我是不是没有一点感觉？”
呼吸有点急促，顾莞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轻轻地摇头。
姜延显然松了一口气，继而又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你说给我一个月时间考虑的。”顾莞避而不答。
“我等不到一个月了，我要你现在就给我答案。”姜延一手牵着她，一手指着墓碑，“你考虑清楚再回答，不要当着你最重要的人撒谎。”
顾莞用手背捂住自己的口鼻，眼泪又不听使唤地冒了出来。
看她这样的反应，姜延就知道答案了。他用力将她拥入怀里，抱着她的手也在发抖。他低头，贴在她耳边说：“告诉他，我以后会照顾你的。”
顾莞悲喜交集，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聂家勇的照片，呜咽着说不出半个字。她知道身在天国的他，一定会替自己高兴。
多年以后，顾莞的失眠症渐渐减缓，但偶尔也会因梦魇而惊醒。其实爱情是什么，爱情不过是午夜梦回时，可以被躺在身边的男人紧紧地搂进怀中，重新安然入睡。
—番外完—
这本来是一条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微博，可惜发微博的人不普通，不过是短短半小时就上了热门。
顾莞刷到这条微博的时候，它的转发量和评论已经破万。她鼓起勇气点开评论，初时的评论多是“男神，您被盗号了吗？”这一类的，直至姜延转发了某个知名演员的提问，众人才相信这是真的。
紧接着，“姜延的女朋友”就上了微博热搜榜，各式各样的流言涌出，就连跟姜延合作过的女演员也被拿出来盘点了一番。对此，姜延没有作任何回应。
好奇心爆表的网友又在那张配图上下功夫，他们没能找到图片的原出处，于是就把与配图女主角身材相仿的女明星背影照翻出来对比。
有位粉丝为姜延解惑：叫她把你的信用卡全部刷爆，一张接着一张地刷！姜延竟然把它转发到自己的微博，并附上：她从来不花我的钱，请问有其他方法吗？
这条微博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各路粉丝见状，纷纷出谋献策，那古灵精怪的方法真让人目不暇接。
顾莞哭笑不得，她想了想，决定在姜延最近发布的微博下评论：分手就好。
写好评论，顾莞继续往下刷新。三两分钟后，一声短促的新消息提示音响起，她打开评论页面，姜延居然回复了自己的评论：结婚，可以；分手，没门！
顾莞真怕了他。她给他拨了通电话，他很快就接听：“肯找我了？外面可能下起了红雨。”
“快点把那些微博全部删掉。”顾莞没有心情跟他瞎扯，开门见山地说。
“我要是不删呢？”姜延问她。
顾莞频频深呼吸，她问姜延：“你究竟想怎么样？”
姜延顿了顿，然后说：“我们面谈吧。今晚六点，我去接你。”
她立即拒绝：“我不要。”
在那头的姜延皱起眉头，他说：“为什么躲着我，跟我见一面有那么困难吗？”
顾莞觉得头疼：“见不见面迟点再说，你先把那些微博删掉。”
“我不会做这么怂的事。”姜延说，“况且他们又猜不出是谁。”
“那就把那条评论删掉，马上！”顾莞咬着牙说。
助手发现目标人物给姜延评论，立即就请示他应该怎么做。助手看着他一字一字地敲上去，惊讶得嘴巴也合不上。手指轻轻地叩着键盘，他对顾莞说：“删了，今晚见。”
顾莞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与姜延见面。她提前十分钟下楼，走出公寓时，她发现姜延的车子已经停靠在路旁。姜延或许一直看着这个方向，因为她刚走出来，他便下车给自己打开车门了。
“想吃什么？”姜延问。
她弯腰坐进副座驾，随口说：“海南鸡饭。”
餐桌上的气氛还算缓和。他们一人要了一份海南鸡饭，然后默默起吃起来。顾莞吃得很慢，姜延放下餐具后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她努力忽然那道怪异的目光。
直至顾莞把餐巾放到一边，姜延才开口：“顾莞，我从来不说假话。我说过要跟你结婚，我就真的有娶你的打算。”
顾莞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也说过，你就算玩女人，也不会玩一个把自己当成替身的女人。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不跟我划清界线？”
姜延诚恳地说：“我郑重地向你道歉，那时候……我气疯了，我真的无意让你难堪的。”
“你知道我的重点不在这里。我……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家勇，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他。”顾莞直起腰，接着说，“姜延，我们都清楚这段感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还由着自己越陷越深？”
“他已经……”姜延一脸凝重地说。
顾莞连忙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家勇虽然死了，但他一直活在我的心里，永远不会离开。”
尽管这些话很伤人，但长痛不如短痛，顾莞决定说出来：“我们谈了三年恋爱，三年不算长，但对于我来说，这三年就像半辈子那么长。我家里的情况，你应该了解，我之所以去加拿大读书，是因为不想留在家里。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孤独，也有点抑郁的倾向。幸好认识了家勇，在最失落、最难过的时候，是他陪着我。”
“你或许不知道，以前我的性格很内向，甚至脾气古怪，周围的人都不喜欢跟我打交道。但是，爱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她不仅让人充满能量，还能让人变得更好。家勇很优秀，心肠也很好，他就算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也没有怨天尤人。”说到这里，顾莞的声音开始颤抖。
姜延的唇抿得很紧，他默默地将纸巾推到她手边。
顾莞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她和聂家勇的往事，说到后来，她忍不住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她哭得不能自已，姜延也觉得心疼。他向服务员要了两条热毛巾，然后俯身给她擦眼泪：“难受就别说。”
顾莞别过脸，一边抽噎一边说：“把毛巾给我就好。”
姜延只得松手。他坐到顾莞身旁，故作轻松地说：“幸好你没有化妆，不然就比现在更加吓人。
哭得太过起劲，顾莞的嗓子也沙哑：“我就是这么吓人的，你不要再找我了！”
闻言，姜延的脸色变了变。他静静地看着她，好半晌后才说：“你打算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吗？”
“什么？”顾莞还沉浸在回忆里，一时跟不上姜延的节奏。
“除了他，你以后也不会跟别人在一起吗？”姜延回答，随手将装着温水的玻璃杯递到顾莞手里。
嗓子干得厉害，顾莞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我没有想得那么长远，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姜延继续问她：“你还愿意跟别人在一起吗？”
顾莞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她说：“我也想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然后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孤独终老的。”
姜延伸手托起她的下巴，问：“那我合适吗？”
顾莞微微张开了嘴唇，那神情有点奇怪。
“你不需要现在就回答我。”
话毕，姜延就出去结账了。
回去的路上，顾莞总是偷偷地打量着专心驾车的姜延。他应该是思觉失调了，不然怎么会问出这种荒唐的问题。他一路无言，车子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中央锁刚被解开，她就拉开车门。
与此同时，姜延轻声唤她的名字。她转头，而他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一个月之后，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透过挡风玻璃，顾莞能看见那片朦胧月色。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她说：“姜延，你怎么还不懂我的意思……”
“我懂，我什么都懂。反而是你，一直不懂我的意思。”姜延将车窗降下来，随后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以前你跟聂家勇的感情有多深，你跟他究竟做过什么、有过什么回忆，我通通不管。”
“你……”
顾莞正要说话，姜延突然下了车，他绕到副驾替她开门：“回去吧，你想清楚再来找我。”
那晚姜延让她回去想清楚，她确实有好好地想过。尽管姜延没有明说，她也能够意会，他不介意她和聂家勇发生过什么，也不介意自己曾经把他当成替身。往后的日子，只要她是诚心诚意待他的，这样已经足够了。
早前陈菱菱来找她，她的态度没有旧时那么强硬。而姜延都做到这个份上，她不可能不被动摇。
双休过后，顾莞如常上班。十一点过些许的时候，她收到姜雨娴的短信，短信内容无非是向她打探她和姜延的情感走向。微博上传得沸沸腾腾的，顾莞不知道怎么交代，于是就随便搪塞几句。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姜雨娴自然不会就此作罢。她告诉顾莞，半个月后她就回国扫墓，到时候一定找顾莞问个明白。
经姜雨娴提醒，顾莞才发现，还有两周就是清明节了。她打算回一趟加拿大，吃完午餐，她就上网查询航班信息。
出发前的一晚，顾莞居然接到姜延的来电。
姜延知道她肯定会拜祭聂家勇的，因而特地联系她的。他问顾莞：“你准备回加拿大吗？”
顾莞也不瞒他，她说：“对，明天出发。”
姜延继续问：“去多少天？”
“一个星期。”顾莞紧了紧握着手机的右手。
静默了三两秒，姜延才说：“我陪你去吧。”
顾莞感到意外，她思量了一下，随后就把自己搭乘的航班告诉了姜延。
他们在机场碰面，姜延弄到了两张座位相邻的机票，他把其中一张塞到顾莞手里，之后说：“那边会有人给我们接机的。”
顾莞没有多问。登机后，她就向空姐要了一张毛毯。
姜延问她：“昨晚又没有睡好？”
顾莞点头，刚把毛毯铺开，姜延便亲自替她压平被角。她不由得看向他，他恰好抬眼，两人的目光就撞到一起。
“你为什么要来？”顾莞轻声问。
他半真半假地说：“我担心你跑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莞突然很想笑。她拉起毛毯，侧过脑袋不再搭理姜延。
姜延也问空姐拿了一条毛毯，接着调整着座位的高度。
她用余光瞥了姜延几眼，继而闭眼酝酿睡意。
到加拿大以后，顾莞先是回了学校。姜延也跟着到学校参观了一番，她查了查课表，然后告诉他：“下午有琳达的课，琳达曾经是雨伞的导师，你有兴趣旁听吗？”
姜延摆了摆手，他开玩笑：“雨伞那么乖巧都逃课了，我这种坏学生又怎么能听得下去。”
他们在温哥华游玩了几天，关于聂家勇的事情，顾莞只字不提，最后还是姜延主动问起。
顾莞却说：“我都没有着急，你急什么？”
话虽如此，顾莞第二天还是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早早去花店买了一束白玫瑰。
姜延被她带到郊区的墓园，他走在后面，直到顾莞停下脚步，他才跟着停了下来。
太阳从云层内探出小半，他们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地上。顾莞轻轻将花束放在墓碑旁，低声说：“家勇，我来看你啦。”
顾莞从包里拿出小手帕，细致地抹去碑上的灰尘。姜延无声地叹气，之后蹲下来，帮忙除去旁边的杂草。这应该是一个空墓，他听宋知瑾说过，聂家勇死于雪崩，由于环境比较恶劣，他们没有办法把聂家勇带下来。
将碑旁的杂草都除干净后，姜延便默然走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他站在园外抽烟，内心平静得很。
等到顾莞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挪到头顶了。她的眼眶红红肿肿，姜延没说什么，挣扎了一下，他还是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顾莞微微地挣了挣，不料他却握得更紧。
姜延拉着她，快步走回聂家勇的墓碑前。他沉声说：“我要你当着聂家勇的面，诚实地回答我两个问题。”
他的脸绷得紧紧的，顾莞有点胆怯：“什……什么？”
姜延盯着她，没有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我们一起这么久，你除了在我身上找聂家勇的影子，对我是不是没有一点感觉？”
呼吸有点急促，顾莞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轻轻地摇头。
姜延显然松了一口气，继而又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你说给我一个月时间考虑的。”顾莞避而不答。
“我等不到一个月了，我要你现在就给我答案。”姜延一手牵着她，一手指着墓碑，“你考虑清楚再回答，不要当着你最重要的人撒谎。”
顾莞用手背捂住自己的口鼻，眼泪又不听使唤地冒了出来。
看她这样的反应，姜延就知道答案了。他用力将她拥入怀里，抱着她的手也在发抖。他低头，贴在她耳边说：“告诉他，我以后会照顾你的。”
顾莞悲喜交集，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聂家勇的照片，呜咽着说不出半个字。她知道身在天国的他，一定会替自己高兴。
多年以后，顾莞的失眠症渐渐减缓，但偶尔也会因梦魇而惊醒。其实爱情是什么，爱情不过是午夜梦回时，可以被躺在身边的男人紧紧地搂进怀中，重新安然入睡。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