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耀眼的阳光下,人肉被烧得火辣辣地痛。田里收割的人们却一点不在乎这痛,挥着刀,奋力割稻。前方,成片成片金黄色熟透的稻子等着人把它从植株上分离、晒干、进仓……

    收获的季节是最累的季节,也是最喜悦的季节。

    几乎全县轰动,万人空巷!

    活了这一辈子,谁见过提前一个多月成熟的水稻呢?谁不想看看稀奇?谁又想不到这其中带来的好处?

    一直荒废的沙滩地,竟能长出金子来!这是多大一笔财富,能救活多少人!简直是在造福苍生啊!

    “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感谢你,怜悯众生,派稻娘子下凡!”

    “这回我家外头的沙滩地可以拿来种田了!”

    “我家又没有沙滩地,对我没用!”

    “傻瓜!稻娘子公布了早稻之法,田里早一个月空出来,就可以种其他菜了!这还没用?”

    “呀!对啊!”

    “官家真是有福之人啊,不然怎么会天降稻娘呢?”

    “朝廷真不错!”

    钟太守到这样话,暗地又一次为自己提拔韩孝宗而得意,沙滩地一推广开来,功能是谁的,还不是他这位新任太守的。他又做了一件利国利民之大事啊。

    新县令心里也高兴啊。他一上任就有好事,完全是白捡啊!

    钟太守笑道:“好事!天大好事!稻娘子,韩从事,你们夫妻又为朝为民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韩孝宗看着远方连绵的稻田,笑道:“托大人的福!也是在大人的英明之下,我们才们安安稳稳地种田。全省府全县城才能长治久安!还有县令大人,多谢你提供种种方便!今天我们富贵酒楼设宴,痛快谈一场何如?”

    “到时还请韩从事把早稻之秘说得详尽些才好。”

    “一定一定。”

    男人吃席,女人也一同吃着。

    富贵酒楼着一色服饰的女伙计陆续上菜,同时报上菜名,瓦罐煨猪手鲜藕汤、鲜红辣子鸡、酸辣鱼、糖醋小排骨、山珍鲜磨羹、枸杞糯米饭、酸笋汤。只见各色菜式有荤有素。有轻有重,杯盘皆做成与菜式同款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有了食欲。又有外头买不着的各类时新点心水果陆续端上来。一顿饭下来,个个都吃了个滚饱!

    钟夫人接过女伙计递来的热毛巾。舒服地擦了脸,呼出一口气,笑道:“都是寻常菜色,但富贵楼做的就是正宗!服侍得也周到!就是省城大酒楼也过如此了。”

    春花笑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莫要看菜品简单。富贵酒楼的食物都是按最传统的方式做。样样都务求都好,出来的东西当然最好。就拿这糯米饭来说,夫从可别小瞧了去。枸杞是从塞外运来的,糯米是我家出产的血糯——被医博士称为黑珍珠的就是这血糯了。两者合二为一,取深井水蒸熟,凉了下去再浇上桂花蜂蜜,真是熟滋阴补血,女人食补暖宫之佳品也!”

    “你越说,我越想再吃一碗。回家一称,可不得再长两斤!不行。可别说了。”

    春花不禁哈哈一笑,道:“那就说说钟大姑娘的亲事,可挑好人家啦?”

    “挑好啦。同僚的儿子。不过却在外省。今天我来另一件事就是想问问打的家具可有好了?”

    “早好啦!就等着夫人验收呢!最新款拨步床,雕花罗汉床,还有箱笼柜子的,就是最小件的马桶衣架子都制好了。”

    钟夫人见春花说话利落,倒豆子一般,有些羡慕地道;“稻娘你今年似乎十八啦?”

    “二月满的十八。”

    “只比我家大姑娘大两岁。就当家做主了。我家的还和个小姑娘一样稚嫩。以后嫁到婆家还不定受多少委屈呢。”

    春花笑道:“倒想不受委屈,只捡那门第低的人家,可夫人就觉得更委屈的。还不如这个好呢。有品有貌有门第,还怎么挑呢。”

    钟夫人心想可不是,不由笑道:“稻娘这张嘴,真是天生能说会道的。”

    “若说实话就是能说会道。那我就认了。”

    韩孝宗这边自然亦是推杯就盏,热闹不已,此处不表。

    劳累一天,晚上回家天已黑尽了。

    韩孝宗一边捏着妻子的小腿,一边道:“今天又肿了些。明日你就不许去外头了。不顾惜自己,也顾惜顾惜我儿子。如果不是要招待钟夫人等人。今天我都舍不得你露面。”

    春花轻轻摸着鼓鼓的肚子,笑道:“哪里娇弱如此,这才六个月,离生还早着呢。怀着孩子就是要多多走动,以后才好生。”

    “早晚走动便罢了。白日太阳大,晒坏了怎么处?我看还是得把我岳母请来照看你。”

    “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娘来了,可不得管天管地,管东管西,行动都不自由了。现今我有了身孕,脾气又不好,叫了娘来,成天和我拌嘴,你到底是对我好还是对我不好呢。”春花越说声音越大,有些不快起来。

    上次回娘家就为弟妹之事吵过嘴,这才多久呢,不是又要吵。

    韩孝宗连忙安抚道:“看你。又急了。你顺着娘些,不是就吵不起来了。你看你这个急性子,若是婆婆在世,看你怎么相处。也就落得我身上,你才有好日子过。”

    “可是我就是这个脾气,改不了。”

    “娘不过来,我一个人也照顾不了你。你还是软和些,请了娘来吧。”

    “不要!你照顾不了,我就自己照顾自己!”

    韩孝宗无奈,又不好强行请春花娘过来,到时候闹起来亦不是好,索性就由着春花,只暗里打得好医士接生婆备着。

    新工场自投产以来,一切都还算顺利,夏秋又是淡季,倒不算忙碌。秋收以后,稻谷入仓,等着来年青黄不接时再行贩卖。新买的荒山,春花种下的各种树木大都长势喜人,不过成果得等到三五十年之后才看得到,现在倒不急。就是慈细院那边事多些,不过有表姐夫妇照看日常,倒还不算什么事。

    韩孝宗逐渐安排好各种事物,静待妻子生产。

    越到怀孕后期,春花越渐不安起来,每晚皆被恶梦惊醒,嚷嚷道:“要是难产怎么办?要是脚先出来怎么办?要是个头大,不好生怎么办?谁来救我?不行,不行,我得少吃一些。”

    可又忍不住吃下两大碗饭,说饿得慌,然后又道:“不行!我得把最好的医生请来。要是有什么紧急状况可来不及!哎呀,我肚子又痛起来。能不能晚一点再生啊。”

    逐渐惧怕起来,生怕有个好歹就性命不保。盼望生产日期越迟越好。心中又埋怨起韩孝宗来,怪他让自己十八岁就怀孕。然后又觉得韩孝宗成天在外,自己看不到他,不安起来,非要他早晚陪着自己个儿。

    无事也要生非,有事一定鸡飞狗跳。哪里还有出门在外与人打交道那爽利聪明劲儿!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其中变化真是让韩孝宗两个头三个大。

    春花也想忍来着,可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一时觉得自己要死在产床上,一时觉得韩孝宗对自己不好了,一时又觉得大家都不顺着她,一时又觉得自己肚大如箩丑样,一时又怕生个小怪物出来,然后种种冷遇……总之,是闹得韩孝宗不得安宁。

    韩孝宗不得不停下手头的事,成日陪伴起妻子来。

    春花心情好时,又撒起娇来,问韩孝宗累不累,辛苦不辛苦。

    韩孝宗心里有不耐烦,被这么娇软一问,也烟消云散了,反而道:“你怀孕辛苦,若有什么想吃想玩的,尽可告诉我。外头的事就莫要操心了。”

    “等我生产之后,我想去外头走一走,或者塞外或者海边,都想去看一看。若是能搞到好种子,带回来种上,说不定就是一件大好事。或者把我们的生丝布匹茶叶拿去和当地人交换土特产,说不定就是一桩大生意。总是困于这方小小天地之地之间,疲也倦之。到时候,把我们儿子也得上,多长见识啊。”

    说着说着,春花灵光一现,道:“对啊。我们那么多荒山,可以种茶树嘛!干什么非得全都种上树木呢?那些树得多少年才能长成树人!得等多久!不如种上茶树,请上懂行的人,也是一项产出嘛!”

    韩孝宗道:“茶树吗?那要请懂行的人才行。如果不懂也是白费力气。”

    “我也不制茶,只种茶,做第一道工序。采了鲜茶卖给茶行制茶便行。如此多一项收入,亦是不错。”

    “都依你。但现在你觉得身上可好?肚子还痛不痛?若是还好,我出去一趟可使得?我要去漆料铺子看看新漆。”

    春花心情正好,便道:“那你快去快回。只要你离开我半日,我就想你呢。”

    韩孝宗心里一暖,“好,我尽量早点回来。”

    春花挺着肚子,走了几步,就不想动了,喊道:“娘,幺公还没来吗?”

    “快来了。快来了。怎么,你肚子不舒服吗?”

    “有一点点痛,像前几日一样。”

    “那是有点发作的样子了。你要注意些。”

    晚上吃了饭,安稳睡到半夜,春花突然惊醒,提着裤子去小解,发现一股热流而下。多日来的安稳一下土崩瓦解,什么镇定什么心理建树竟全跑个精光,张嘴就叫道:“啊!羊水破了!我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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