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平生,后事都已‘交’代好了么,那么,若是让你死得痛快,就实在对不住你这一片痴情了。--不如我先来送你一份大礼。”

    我只觉眼前一‘花’,却是戎抚天以我看不清的速度欺身到我们面前,轻轻地按住了任平生的肩膀。

    任平生单掌一推,把我推得向后踉踉跄跄地退了七八步。我惊讶地望着他们,却发现任平生对于戎抚天,是根本就没有打算反抗的。

    “儿啊,你可知道当你重新回来的时候,父亲就知道你存有异心了。所以,父亲特别关照你,在你体内,放了一种很厉害的剧毒。这种毒,平时是很安静的,如果父亲不运功催发它,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它的存在,可是既然你对父亲已经不忠心了,这毒‘药’就会从内到外地蔓延,侵蚀你的每一寸肌体,让你痛不‘欲’生,直到灰飞烟灭。”

    戎抚天的话,真心把我惊到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原本我以为任平生的手段就已经够辣了,没想到戎抚天的手段更加‘阴’损狠毒。

    谁知任平生的脸上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反倒呵呵地笑出声来。

    “父亲,从我年少的时候起,你就教我用毒的法子,这是有多少年了呢?就算我再不济,关于使毒的手段,还能算得上有点心得的。所以,父亲在我体内藏了剧毒,我又怎么可能不知?”

    他的话语云淡风轻,就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唔,果然不愧是我儿,知觉还是敏锐的。不过平生啊,这种毒。我可是自信得紧,就凭你,必定是破解不了的。”

    任平生笑道:“父亲你说得对,姜果然是老的辣,我试了好多种法子的,真的破解不了。”

    “那你为何还要跟我作对?这样的死法,可是苦不堪言的。你可知晓?”

    任平生静静地垂了眼睑。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

    “这样,我的姑娘就会把我记在心里头一辈子了。”

    他没有给我时间去思索话中的意义,却对戎抚天说道:“父亲博学。必定是读过荀子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利剑。总是双刃。所以,父亲你说。你给我下的毒猛烈至此,若我真的是存了异心,这东西,是不是对你来说。也不妙得很呢?”

    戎抚天先是愕了一愕,转瞬之间就变了脸‘色’。

    但原本静静立着的任平生已经忽然闪电般地行动,一把就扭缠住了戎抚天的身体。

    “任平生。莫非……你想自行催化剧毒,尽数灌注入我的体内么?”

    “怎么。父亲不是曾命我催化过鬼火五毒咒术?对于如何催化毒‘药’毒‘性’才更猛烈这样的事情,我可是颇有心得呢!”

    话音未落,任平生身上的真气忽然狂‘乱’地暴涨起来,以至于他的身体都被一层淡淡的光芒所包裹。

    “‘混’账东西!这样子,你也会粉身碎骨,就连灰也不会留下的!”

    “哦?”任平生脸上的笑意更甚,“这倒奇了,父亲不就是想要我的命?这会儿倒替我的安危担心起来了?”

    “你这样,叶流萤喧人也一样要死!你这么久来拼死拼活的,还不是为了保那喧人的‘性’命?这一来,你这一番辛苦,可不是落了一场空?”

    任平生道:“父亲大可不必过多忧心,你这样,还是看轻了我。虽然我解不了你的毒,却可保他人不受此毒的‘波’及。再说了,我全心全意奉献出来的,可全都是给父亲一个人的,又与他人何干呢?”

    我心中一惊。任平生这是想要做什么呢?难不成,竟是打算与戎抚天同归于尽吗?

    保我不受此毒‘波’及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已经给了我解毒‘药’?是什么时候……

    我忽然悟了,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给我戴上了一个口罩呢?难道只是开玩笑的吗?

    任平生伸臂勒住了戎抚天的咽喉,另一手扣住了他的脉‘门’,不晓得为什么,戎抚天忽然之间不能动弹,任由他束缚住了手脚。

    我惊讶地望着任平生,却见他的肌肤不知怎的变得有些透明,渐渐地仿佛水晶般剔透与光芒四‘射’。他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我,眼神中看不见痛楚,剩下的只有柔情与明媚。

    “阿萤,这一世,也会把我记在心里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戎抚天忽然开始发出一声很长、很凄厉、很痛楚的嘶吼。

    就在我的眼前,任平生的身体化作越来越强的银白‘色’光芒,像流水一般,一点一点地‘揉’进了戎抚天的身体。而戎抚天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被黑气所覆盖,他的皮肤渐渐变得干枯,乌青,又一寸一寸如秋草般枯萎,片片脱落下来。

    皮肤脱落之后,肌‘肉’也跟着脱水,萎缩。他的眼‘洞’深陷下去,嘴‘唇’竟也渐渐地萎缩不见,‘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而任平生的笑容随着光芒的增强而不断融化,越来越浅,越来越淡,最终在我的一声惊呼之中,那光芒如烟火一般炸裂,撕开了周围的灰雾。

    我的周围,仿佛下起了银‘色’的雨,有亮银‘色’钻石般的星尘从天空缓缓地飘落,笼罩了我。当我伸出双手,想要接住它们的时候,它们却轻轻闪烁,融化在我的手心,瞬间不见。

    就算再也没有任何言语,我也能够感觉得到,我知道这是任平生,是他在向我道别。

    所以我的眼泪,就完全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

    在我的对面,已经没有了任平生的身影。

    灰‘色’的‘迷’雾已经散去,对面立着的是全身*,肌‘肉’都已干枯,状如木乃伊的戎抚天。

    最可怕的是,这木乃伊却仍然活着,可以站立和行动。

    “真真!真真!”

    身后传来了焦躁至极的声音。我一下子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另一条人影闪到了我们的前面。

    原来,是‘迷’踪术解开了,我们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聂秋远把我看了又看,确定我没事之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秋远,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最好借此机会。先将此人除去!”骆大‘春’冷静的声音响起。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无论我们之前在为什么而忧惧,为什么而伤感,现在都正是戎抚天最薄弱的时候。这是任平生以‘性’命为代价为我们创造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失不再来。

    我们迅速地克制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冷静地进入了战斗状态。

    对面的骷髅抬起头来,从形貌看。根本就再也认不出这究竟是谁。但是骷髅用凸出的眼球直盯着我们,忽然发出了一阵不像人类之声的桀桀怪笑。

    “我……会永远看着你们的!我……永远都在。”戎抚天用喑哑的声音说出了意味深长的一句。

    他把一件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掷。只轰的一声响,四周冒起一片浓浓的青烟。当我们迅速上前,想要夹攻他的时候,却发现戎抚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烟散去。地上只剩了一堆散落的衣衫碎片,还有一块碎裂了一角的血‘色’‘玉’珮。

    聂秋远拣起那块‘玉’珮,脸上浮现了极度惊讶的神‘色’。

    后来我才知道。这块‘玉’珮,揭示了戎抚天的真正身份。以及他为什么多年以来处心积虑地想要打开天灾之‘门’,祸害天下。

    不过这个故事,要是讲起来,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的。要是我们以后还有空静下心坐在一起,到时候我再讲给你吧。

    当一切情绪的‘激’动和起伏都平息下来之后,我的秋脸上带着几分沮丧,轻轻地环住了我的腰身。

    “对不起真真,我确实是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没事,”我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不是都活着么,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不是都活着么……只有他,不在了,让人心情复杂至极。

    骆大‘春’发出一声轻笑。

    “别理秋远,他给任平生的话刺‘激’到了。”

    “嗯?什么话?”

    聂秋远沮丧地说:“他说我没有用。”

    戎抚天抓着我消失了以后,聂秋远和骆大‘春’都焦急万分,使出全身解数想要进入戎抚天的‘迷’踪术而不得。这时候任平生带着嘲笑地对聂秋远说了一句话。

    他说:“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保护不好。从今往后,再这样没用,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任平生对聂秋远说的最后一句话,就仿佛是某种托付。说完之后,他的身影就忽然消失在空气之中。

    在聂秋远的眼中,他凭空地消失在了世界上,而在我的心里,他化作了满天璀灿的星尘。

    任平生最后问过我一句话:“这一世,也会把我记在心里吧?”

    ……

    我只想反问一句:“你说呢?”

    ……

    不过,这是另一码子事了。

    我握住老公的手,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忽然感觉到一阵轻松。

    “你有没有用都无所谓,再说,怎么会是没有用呢?这一仗,到底是谁在打啊!”我伏到聂秋远的耳边,用只有他可以到的声音说,“还能有这一刻,真好,不是么?”

    看得出,老公心里一‘荡’,脸上浮现出了微笑。他伸手就过来抓我,却被我轻轻一闪,躲开了。

    我们三个人,还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不是么?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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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育人难(x4),小午(x2),稻草人(x2),华婴(x2),若忘(x2),孤行的风(x6),开心果(x2),萱禹(x4),萌姐(x2),靓‘女’007(x2),人一介(x2)。祝大家周末愉快。

    今天是个好日子,也祝天下母亲身体健康,美满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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