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笑意,将饭从饭匣子端出摆好。

    见子夜因为撑着衣服为她遮阳而不吃饭,蓝衣伸手接过为自己挡上太阳。

    “真香。”子夜这才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见子夜一边吃,汗珠一边滚落,蓝衣眸子微垂,挪向子夜,一件衣服罩了两个人。

    子夜一顿,仰头看蓝衣,眸子里是铮亮的光芒,他说:“这就是一辈子该有多好?”

    “嗯?”蓝衣不解。

    “没什么。”子夜两口将饭菜扒拉进肚里,收拾好碗筷放进匣子里催着蓝衣回去,“天太热,快快回去吧。”

    “我来帮你。”

    “不用,你身子不好,回去多休息,少做绣活。”

    被子夜推着离开,蓝衣途经别人家的地头都会引来村民热情的问候。

    村民淳朴,日子平淡,却莫名的轻松自在。

    临近家门又碰到邻居家的婶子嘱咐:“这些日子外面不太平,仙界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来屠城,我们这个村子如果不是地处偏僻,恐怕也是难逃劫难,你一个女人家还是不要出门的好,换绣活还是唤来大宝帮忙。”

    “谢婶子。”

    蓝衣应下,回到家将子夜和自己换洗下来的衣服拿到河边清洗完,回到家开始织布。

    太阳落山,天色渐晚却不见子夜回来。

    蓝衣只能将饭菜热了又热,终于,夜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子夜才赶着牛回来。

    蓝衣温声道:“又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吧?”

    “赶着做完最后一点活。”子夜说着,在院里将自己清洗个干净,换了衣服才进屋吃饭。

    “你一个人做别人家几个人的活,实在辛劳,不若雇个短工吧?”

    “不用,这点活没问题。”子夜大口吃菜,“今日这饭菜甚是可口。”

    蓝衣眼眸里是笑:“自从我亲自下厨,每一餐你都会夸赞,不过是些粗茶淡饭,有什么可赞的。”

    “不一样,只要是你做的,吃糠咽菜都是香的……”话说一半子夜看向蓝衣:“可是嫌跟着我吃粗茶淡饭?”

    蓝衣点头:“可不是。”话罢,蓝衣便要起身,只觉腰间一紧便跌入一个满是阳刚之气的怀抱。

    “你……”蓝衣话出,已是面红耳赤:“放开我。”

    子夜握紧蓝衣腰肢:“你刚才所说可为真?”

    “是真是假你不知道吗?”蓝衣推搡着子夜,子夜也不强求,任蓝衣起身。

    “我做了新鞋子,你明日记得换上。”蓝衣想离开,手却是被子夜握紧:“衣衣,可喜欢现在的生活?”

    蓝衣想都不想的点头:“喜欢,轻松自在,总感觉我这一生从未如此自在过。”

    “哪儿也不许去,陪我吃饭。”子夜将蓝衣按在他对面,又开始狼吞虎咽的吃饭。

    吃过饭,子夜利索的收拾碗筷,蓝衣无奈:“君子远庖厨,你怎的日日洗锅刷碗?叫旁人见了要如何看我?”

    子夜爽朗一笑:“我不是君子,我是你的夫,也是一介莽夫。”

    “你去纳凉赏月,我去去就回。”子夜说罢走进厨房。

    蓝衣望着仿佛近在咫尺的漫天星辰怔怔出神。

    刷完碗的子夜将一件外衣披在蓝衣肩头:“如今的你若这漫天星辰,温柔似水。”

    “我以前不温柔吗?”

    “也不是,你以前吃过太多苦,封闭自我,不愿与人交心。”

    蓝衣沉默一下:“都说外面屡有神仙屠城,可是事实?”

    子夜顿一下点头:“是。”

    “高高在上的神仙为什么要屠戮无辜百姓?”

    子夜眼里精光闪过:“不过是想借此打压百家军罢了。”

    “我都有听说百家军是这西荒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大势力,如今却是为百姓带来如此大祸乱,导致哀鸿遍野,怨声载道,亦不知这样的势力的存在是好是坏。”

    “自来胜者为王败者寇,如果百家军胜,西荒安稳千万载,这自是好事,反之,如果是仙界胜,那百家军自是千古罪军。”

    蓝衣抬眸:“你整日在地里,是如何知道如此多外界的事?”

    “仙界屠城是大事,城里都住进了百家军,大宝他们自然喜欢打听,我也就知道了。”

    蓝衣沉默一下:“你说神仙可以治好我的失忆吗?”

    “你很想知道自己的过往?”

    “我想知道过去,想知道我吃过哪些苦,想知道我是否还有其他亲人。”

    子夜眸子深了深:“只有我一人不好吗?”

    “……”蓝衣沉默不语。

    子夜叹息一声:“找神仙看病很贵,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就是耕一辈子地也赚不够那个钱,是为夫没用。”

    “没有。”蓝衣握上子夜粗糙的手:“有你一人也很好。”

    “真话?”

    “真话。”这十里八村的哪个不羡慕她的好命,夫君英俊能干,温柔体贴,而她也当真是被他保护的很好,这四年不曾有过半分的委屈。

    子夜眼里是浓浓的情意:“夜寒,早些休息。”

    “好。”

    躺在床上,子夜离她甚远,几乎是贴在了床沿。

    往日大多时候他会离她很近,也会试图抱着她入睡,但也有些时日他会离她远远的,仿佛她是什么豺狼虎豹。

    久而久之,她也找出了原因。

    他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便是他对她动了无法被他控制的欲、念。

    刚刚醒来,记忆一片空白,她对周围很是排斥,自然是不愿意和他过于亲近,他也是君子从不强迫她。

    这君子一当便是四年。

    蓝衣眸子闪烁,望着子夜的背缓缓入睡。

    蓝衣睡去,子夜起身,捏一下蓝衣的鼻尖,满脸苦笑:“你这心绝对是铁打的。”

    日子平淡如流水,转眼又是一年。

    外界虽然不太平的很,可蓝衣却是没有半丝的紧迫感,子夜待她一如往初好,好到让她莫名生出一种此生只愿老死在他身边的错觉。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

    村里彻底变天是从大宝和几个村里的壮汉死在城里的时候。

    晨时她将绣活交给大宝便在房里织布,织一半却是感觉到空气中的风变得异常冰冷,忽而下起豆大冰雹,忽而地动山摇,天空压下层层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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