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心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活儿:“你别吵了,一会儿让叶平听见,传给宗祺,以他的脾气又是一阵风波……我们现在不讨夫人喜欢,就不要生事了。”

    “小姐,这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那个讨厌的仙姑一句话吗?就要我们自生自灭?”秀珠快哭了,一摊手,“小姐您看,就这么点钱,什么都不够呀!”

    苏绾心伸头看了看,这些钱,着实太少了些,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淡淡一笑道:“好了好了,既然不够,也没什么其他的好法子。你总不能现在让我跑去二嫂那里去要钱吧!”

    “可是小姐,就这点钱,咱们能不能撑到下个月,都不一定呢!”

    苏绾心拿起手中的衣裳继续绣制,随后说道:“家里还有些积蓄。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现在还是跟着长房开伙,算是不愁吃喝,比起泠川城很多人,我们已经幸福不知多少倍了呢。”

    秀珠听了这话,难免咬了咬嘴唇,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苏绾心见她这副样子,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

    “小姐,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夫人吩咐了,说是以后不要过来吃饭了……她,她说是怕天煞孤星连她一起害了。让咱们以后自己开火吃饭!不要去找她!”

    苏绾心听这话难免周身一震,手中的女婴衣裳掉在地上,脸色一沉,许久才是强勉一副笑容:“我知道了,现在这家里,恐怕是没人待见我们楚楚了,是不是?连她这做奶奶的,都唯恐避之不及!哼!算了算了。既然如此,不如憋在家里不要出门,就是了!”

    “小姐,你怎么尽说丧气话!我就不信那个慈惠仙姑!”秀珠一叉腰,娇叱道,“我这么笨的人,都看得出来。那个什么狗屁仙姑。跟二太太是一伙的!显然是她找进家来臭咱们楚楚小姐的!小姐偏偏这么可爱,非说她是天煞孤星,还联合家里所有人都一起排挤我们。简直不像话!”

    苏绾心看她这副打抱不平的样子,终究是笑了起来:“好了!连你都看出来了,大家不还都看出来了吗?夫人那边,总会有个说法的。我想,楚楚长大了。她总会喜欢的,人心都是肉长的。”

    说着,苏绾心把衣裳对秀珠一比:“瞧这朵海棠花绣的怎么样?”

    秀珠见了,嘿嘿地笑了起来:“都说小姐的女红能吓死人。今天一见,还真是这么回事呢!冯妈早就说,你把手艺都还回去了。现在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苏绾心一脸无奈:“哎呀。你不说实话很难受是不是呢?”

    凤珠见她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才是缓缓说道:“我看这海棠花绣的不错呢,太太的针脚虽粗,可是绣出了海棠花片片展开……您看,这一针要这样绣,不是更好吗?”

    苏绾心听了却是莞尔:“看看,是个丫头绣的就比我好,我看呐,干这个我是真的不行呢!”

    “太太您诗书读得那样好,性子和顺又聪明,再说家里的大小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这才是您的优点。”凤珠正色,娓娓说道,“老话怎么说来着,您得顾着您的优点才是啊!”

    “什么老话,我记得小姐念过一句书,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对不对!”秀珠抢着说。

    “这妮子,之前教过的书,一句都不记得,现在怎么记得了呢?”苏绾心伸手在秀珠鼻上一刮,咯咯一笑,“我看跟叶生学的,越油腔滑调了!哪天合适了,不如把你嫁给叶生算了!”

    “五太太,这主意好呀,我听叶生说,也很喜欢秀珠姑娘呢!”连凤珠都一块起哄起来。

    “哎呀,连凤珠姐姐你也消遣我呢!我偏偏不喜欢叶生,才不要嫁给他!”秀珠脸红过了耳朵,捂着脸一直跺脚。

    三人一起笑了起来,整个房间登时充满了温馨的气氛,一时之间暖洋洋的。这时,叶宗祺和叶生一起进了屋,两人身上一层薄薄的碎冰,脸色更是冻得铁青,进屋之后不停地跺脚,苏绾心一怔,冲着外室高声问:“是谁?”

    “是我,绾心,我回来了!”叶宗祺的声音出现在门外,他把冻得僵硬的斗篷和靴子脱掉,换上家常的便服,推门进来。他不急着跑去摇篮边看女儿楚楚,而是先在火盆边烤手:“我身上凉,别惊得楚楚打嗝。绾心,老远就听见你们笑,什么事,这样开心啊!”

    苏绾心一偏头,看见叶生缩手缩脸,忍不住噗嗤一笑:“没什么!”

    “没什么还会笑得这样开心,看来心情不错。”叶宗祺满意地点点头,对叶生说,“把带回来的钱给你们太太。”

    叶生一脸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太太,这是这回赚的,可把我们累死了,跑了一趟东北!差点回不来了!”

    “喂,回家路上不是警告过你了?”叶宗祺瞪眼,“废话少说。你公子爷我饿死了,去弄饭!”

    他显然有什么要紧的事打算瞒着苏绾心,急得苏绾心蹙眉问:“到底怎么搞的?叶生,你也别走!”她转脸对凤珠说道,“你跟秀珠去弄几个菜,烫壶酒来。”

    叶生吐吐舌头,一脸茫然地转脸看着叶宗祺:“公子爷,我要不要说?”

    “呸你,好坏坏话都让你说了,随便你。”叶宗祺白了他一眼。

    “太太,现在整个鸭绿江边都在陈兵,说是日本人可能会打进来。”叶生撇撇嘴,“我们是过路的,押着一车货,差点被那些兵痞抢了去咧!这一趟几乎都不怎么赚钱呢,又是辛苦,又是冷,一路上我们也不敢在住便宜的民居,捡好一点的客店的住,毕竟安全些!”

    苏绾心惊得一身冷汗,看着一脸疲惫的叶宗祺,把手上的活儿放下,下了软榻走上去捧着他的脸:“宗祺,以后不要往外跑了,实在太危险了!你要是出什么事了,让我和楚楚怎么过活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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