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长公主认为我有何目的?”
    “杀我?”
    “哈哈!”玉飞阳大笑道,“既然如此,长公主为何要来?”
    柳桥轻抚着坐骑的毛发,“玉族长擒住了本宫的脉门,本宫便是害怕也不得不来。”
    “是吗?”玉飞阳却道,“不过飞阳却并未看出长公主有任何的惊慌,反之,看出了期待。”
    柳桥神色不动,“玉族长花了如此一番功夫,本宫自然期待。”
    “不。”玉飞阳摇头,“飞阳看来,长公主并非对飞阳期待,而是在期待着某一个人的出现!”
    “哦?是何人?”
    “能够让长公主如此不顾安危前来的,还会有什么人?”玉飞阳笑道,“其实长公主不必如此谨慎,飞阳既然给了长公主消息,自然便不会再有所隐瞒,或者长公主还认为飞阳不过是在设局引长公主来罢了。”
    “也便是说,你今日是要想我证明你并未骗我?”柳桥继续笑道,脸上看不出任何在乎或者紧张的神色。
    玉飞阳看了西面一眼,“那就要看长公主是否愿意相信飞阳了。”
    “若是愿意呢?”
    “那便请长公主随飞阳走一趟。”玉飞阳道。
    “不行!”一旁负责柳桥安全的副将上前,“长公主,将军交代……”
    柳桥扬手打断了他的话,“本宫自有分寸!”
    “可是……”
    “长公主可愿意?”玉飞阳继续开口,“若是长公主愿意相信飞阳,飞阳保证,不需半个时辰,你便可以见到你日思夜想的人!”
    柳桥看着他,半晌,笑道:“不知玉族长这般做有什么好处?”
    “当日长公主对飞阳的救命之恩,飞阳一直铭记在心,当日再见长公主,本想报恩,可因为各为其主,只能恩将仇报,如今,希望能够做出一些补偿。”玉飞阳笑道,“自然,也希望长公主能够念在飞阳助长公主与夫君团聚,能对我苗族高抬贵手。”
    “若是本宫不信呢?”柳桥继续问道。
    玉飞阳笑道:“全凭长公主高兴!”
    “好。”柳桥笑道,“既然玉族长如此盛情,本宫若是不走这一趟,岂不辜负?”一转马头,对着身后众人下令,“知秋随行,其他人原地待命!”
    “长公主!?”那副将大惊。
    柳桥沉下了脸,“这是命令!”
    副将仍是挣扎,直到玉飞阳同样下令随行的人原地待命,这才咬牙应了下来,不过待三人走了之后,便即刻命人下山通知万将军。
    脱了大队之后,柳桥带着知秋便在玉飞阳的引领之下往山林深处走去,知秋一路小心防备,玉飞阳只有一个人,若是他真的有什么异动,她也能够应对,这也是她方才就没有阻止的原因,而且,此刻她的心里生出了一个想法。
    主子并非相信玉飞阳,而是不在乎。
    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所以,她更是需要陪主子走这一趟,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主子心里至少不会一直这般悬着!这般多年,便是最终仍是绝望,至少也有一个结果!
    因为漫长的等待以及虚无缥缈的希望,比起绝望更让人痛苦。
    也许,这便是主子说累了的原因吧?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
    玉飞阳没有,柳桥更加没有。
    便是这般一前一后地走着,越走,柳桥的面色也开始慢慢地转白,而究竟是因为前方不确定的结果还是因为体力不支,便只有她知道,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尽头。
    真正的尽头。
    “易大哥,你快来啊!快过来帮我!这可是给我们孩子做的秋千,你怎么可以不来帮忙?”竹楼前,一身娇艳颜色的云柔对着一旁的易之云,娇嗔地喊着,“你快来啊!”
    云崖低头削着手中的秋千坐板,仿佛没听见一般。
    易之云一动不动。
    云柔也不恼,摸着肚子道:“儿子别生气,你爹就是这个性子,其实他是疼你的……”那般的慈爱温和,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便是那人蒙着面纱,可是那声音,柳桥如何会没听出来,还有那站在一旁的男人,七年了,七年了……
    脸庞,似乎被什么东西湿润了。
    她抬起手,摸到了一手的冰凉。
    “两年前我无意中发现了他们,原本以为是认错人了,后来派人一查,才知道真的是易将军。”玉飞阳如魔咒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们来了苗族五年,之前住在南面的山林,这两年才搬到了这里,那男人自称是那女子的兄长,而易将军与那女子,据接触过他们的族人说,他们是夫妻。”
    “够了!”柳桥没说话,知秋却忍不住喝止了,这哪里是报恩,分明是报仇!他是没有设下陷阱,可却比设陷阱更加的可恨,更加的伤主子!“主子……”
    话没说完便断了,只因为前方一把匕首飞来。
    知秋敏捷地挡开了匕首,同时也完全暴露。
    四目相对,却仿佛隔了千年。
    易之云浑身一震,脸庞几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扭曲,脑子轰隆作响,他曾经无数次想过再见她的情景,可是当这一刻终于到来了,却是措手不及。
    阿桥……
    阿桥……
    双脚仿佛被控制了一般,迈开往前。
    他想要去触碰她,想要确认他是不是在爱做梦,她是不是真实存在,他不管什么活不活的成,不再去想若是他再死一次,她会如何伤心,他只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他的阿桥是不是真的!一切克制与隐忍败在见面的那一刻全部崩溃。
    “不许去——”被云崖护在怀里的云柔见了这一幕,猛然推开了云崖,冲上前去抱紧了易之云,同时对前方的柳桥嘶吼道:“我怀孕了!怀孕了!我怀了他的孩子了——”仿佛这是她唯一的筹码一般,不断地重复着,“我有了他的孩子了——”
    她不会让她抢走他的,不会的!
    相对于易之云的震惊,云柔的疯狂,柳桥却是很平静,平静的有些超乎寻常,便是在听到了云柔喊出的话,仍是如此。
    “主子……”知秋却看得心惊胆颤的。
    柳桥仿佛没听到一般,起步往前。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云柔见她走过来,更是恐惧,“你滚!滚啊!易大哥是我的!他是我的!我有了他的孩子了!你不会再要他的!你滚啊!滚啊——”
    柳桥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甚至没见到她的存在一般,继续往前。
    云柔更是恐惧了,她怎么还过来?怎么还过来?易大哥已经背叛了他了,他们已经有了孩子了,她不是应该不要了吗?怎么还过来?!她一定是在报复她一定是!她就是不要易大哥了也不让她幸福!柳桥——柳桥——就是这个女人毁了她的幸福,就是她!她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折磨都是因为她!“柳桥——”
    她要杀了她!
    杀了她!
    只是,还未行动,身子却被一股无情力推开了。
    “小姐!”
    云柔没有摔下,而是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可是,这却并未缓解她心口的痛,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明明知道她有孩子,明明她有了她的孩子,却还是这么残忍地将她推开,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可以?!
    “是你——是你——”
    她并未责怪易之云,而是将满腔的怒火恨意加诸在了柳桥的身上,是她来了,易大哥才会对她这般残忍!
    就是她!
    云柔盯着柳桥,仿佛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小姐,你冷静点!”云崖没有让云柔冲过去,并不是他要维护柳桥,而是如今要杀她根本不可能,他更担心易之云会因为柳桥而将真相说出,“小姐,我们先走!”
    “不!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我不会让她抢走易大哥的,我不会的——”
    云崖眸色一沉,扬手劈下了一记手刀。
    云柔当即停止了挣扎。
    云崖将人抱起,冷冷地扫了一眼一旁的易之云,方才抱着人离开。
    而易之云,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只要向他走过来的这个人,不过是很短的一段距离,可却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一般。
    “阿桥……”
    他们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
    可是,却又仿佛隔了一个天涯。
    “阿桥……”
    易之云慌了,不是因为方才云柔的话,也不是担心柳桥误会什么,什么云柔,什么误会,现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了,他的恐惧源自于她眼中的陌生。
    她的眼中,尽是陌生的冰凉。
    阿桥……
    窒息的痛,如潮水一般涌来。
    柳桥仍是那般无波无澜地看着,没有激动万分的失控,也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有的只是平静,让人胆战心惊的平静。
    “阿桥……”易之云再次低语,抬起了手想要去触碰她,可是,抬起了,却是怎么也无法向前,这并不是第一次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陌生,那十年的分离也让她的眼里生出了陌生,可是,却不是这般的陌生。
    那次的阿桥会愤怒,会哭泣,可是眼前的阿桥,只有陌生,冰冷的陌生。
    “阿桥……”
    这一刻,他宁愿又是一场梦。
    他不敢再动,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更不知道这一动是不是便会让加深她眼里的陌生。
    “回家吧。”柳桥开了口,语气却是让人心惊的疲倦。
    易之云眸子一睁,看着眼前同样憔悴了许多的妻子,除了心痛,还是心痛,“阿桥……”
    “柳柳想你了,晖儿……还没见过你。”柳桥继续道,每一个字都仿佛说的很艰难很艰难,一如这七年的时光,“回家吧。”
    没有质问,也没有责备,只是单纯的一句回家吧。
    易之云的心更慌了,伸了手想要抱着她,可是,便在他伸出手的同时,她却转过了身,呼吸,仿佛在这一刻被夺走。
    柳桥没有去看身后的人,仿佛那不是曾经山盟海誓说要一起走到老的夫君,不是那爱如骨髓的男人,她原以为真的见到了他的时候,她会发疯,会发狂,可是却没有,只有疲倦,如同背上伏着一座巨山一般。
    好累好累……
    “小心!”一声惊慌的叫喊传来,随后,整个身子被拉入了一个怀中,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仿佛化作了利刃一般,凌迟着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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