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南瞥了戚远一眼,也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跟在戚琛身后离开。飞景宫内一时只余黎遥和其他几个暗羽侍卫。当其中两个暗羽侍从将戚远从地上拖起来,押着经过戚然身边时,戚远定住脚步,愣愣地看了他几眼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戚远笑着笑着,突然挣扎着扯住了戚然的领口,戚然并未闪躲,只是表情漠然地看着他。他用力一扯戚然的衣领,将戚然拉近到他面前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你可以这么简单置身之外吗?我既然能做到这一步,自然算好了最坏结局,在我走进地狱前,我当然会送你一份大礼。”
    戚然顿了几秒,瞳孔瞬间紧缩。他一下子推开了戚远,疯狂地向着那个方向跑去。
    黎遥站在一侧,本来平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但听到戚远说了最后那句话后,又看到戚然突然失常的反应,心下猛地一紧,瞬间明白过来,脸色一沉后,也握紧佩剑飞快地向着殿外奔去。
    ☆、第69章 不放手
    另一方面,李笑妹自从与戚然冷战后,连着许多夜里睡得并不踏实。今天也一样,她在床上翻了第一百次身后,妥协地睁开了眼睛。她瞪了一会儿头顶的帷帐,抬了手遮住额头,转头看向窗外。
    天空尚且是蒙蒙的灰蓝色,偶有一丝阳光刺破云层洒落下来,看起来似乎连卯时都没到。李笑妹抱着凉锦被,在床榻打了个滚,不甘心地“嗷”了一声。要知道,她平时完全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如今却连天亮都撑不到,实在是太心塞了。
    但心塞归心塞,她最终还是不得不正视失眠这件事情。她揉了揉头发,推开了锦被,起身走到了窗前。
    虽是盛夏,但不得不说清晨的凉风徐徐,拂在脸上颇有些温柔。李笑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终于平静了一些。
    她撑住木窗,视线随意地向着殿外一扫,目光在移到最右侧的墙角时微微顿住。围住梓玉宫的朱红色宫墙每隔四尺便会有一个约莫一尺左右的白色镂空花纹作为装饰,李笑妹的视线所及处,正巧是最右侧的镂空花纹。透过那花纹,她刚好能看见一片黑色的衣角露了出来。
    李笑妹心下只觉得有些疑惑。梓玉宫所在位置在骁国皇宫中算较为偏僻的,而最右侧的宫墙外通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侍卫驻守的。而她看到的那衣角分明属于一个成年人,究竟是谁会在天不亮的时候守在梓玉宫外?
    她并非一个极度敏感的人,但反正已经醒了的百无聊赖感驱使着她撑着木窗一用力,手脚并用地翻出了窗外,向着那个位置悄悄靠过去。事后的她很是庆幸自己干了这样一件无聊的事情,如果她当时没有靠过去,也许给戚然、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会比想象中更多。
    她微微偏了偏头,透过宫墙上的镂空花纹,一下子瞧见了墙外的确聚了好几人。那些人穿着轻便的铠甲,但又与宫中侍卫装束并不相同。她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隐在了阴影中。
    “我刚刚去看了下,那丫头躺在床上,似乎睡得正沉。”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废话,现在才寅时,除了我们,谁没在睡觉?”另一人低声咒骂了一句后说道,“也不知大皇子怎么想的,既然要我们抓这丫头,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卯时再动手?”
    “大皇子自有他的考量。如今他带着大部队逼到飞景宫,我们也只需要按照他的指示办事便好。抓这丫头也就是为了控制二皇子时多了一个筹码罢了,我们好好干,待到大皇子登位之日,少不了给我们加官进爵。”第三个人低声劝解道。
    “好吧好吧,为了加官进爵我们也得打起精神。”那个咒骂过的人叹气道,“秦陆带了三四个人包抄了梓玉宫正门,距离卯时也没多久了,我们速战速决吧。”
    李笑妹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转了身,向着自己的房间一步步挪去,待到她重新翻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靠在了桌旁大口地喘气,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像是随时蹦出嗓子眼。
    她虽然这几日一直躲在梓玉宫中,但外界的不太平她还是能隐隐感觉到的,只是她未曾想到戚远这么快就沉不住气去作死。可那几个人提到了戚远带着军队,那么戚然呢?他会在这场逼宫中受伤吗?
    她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刚才那几人提到要绑了她作为筹码,既然能够威胁戚然,至少证明他目前为止极有可能没被控制。既是如此,她更加应该想办法将自己保住,她知道他为了这场看不见硝烟的争斗准备了多久,她无法像夏侯蓉那样用家族势力为他的前进添砖筑瓦,至少……她不能成为他的负担。
    她蹑手蹑脚地向着睡在外殿的月香走去,途中不小心碰到了趴在她门口睡的正香的旺财。旺财睁开了小眼睛,茫然地看着李笑妹。
    李笑妹蹲下来,对着它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后,小声说道:“旺财,你现在乖乖地不要出声,咱们一会儿一起替戚然除害,安全了后每天给你一根肉骨头。”
    旺财低低地“嗷呜”了一声,难得乖巧地坐了起来,安静地看着她。她放心地拍了拍它的头,随即走到了外殿将月香摇醒,尽量简单地将事情经过给月香说了一遍。
    月香刚醒,被她这消息一吓,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抖着身子慌乱道:“那小、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李笑妹又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后说道:“你小声一点,想让外面那群人全知道我们醒了吗?”
    见月香一下子做出了一个捂嘴的动作,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后说道,“你还记得吧?陆路以前出门时,都会留下一些小玩意儿给我们防身,那些东西我都好好保存着。既然偷听到这件事,我们自然要将主动权掌握住。”顿了顿,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后说道,“距离卯时没剩什么时间了,我们动作要快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卯时刚过,那群黑衣人便打了个唿哨,快速跃进了院中。他们分成了两拨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波从正殿门进入,一波从内殿的木窗内翻入。
    那两三个黑衣人先是悄悄地靠近了窗边,见李笑妹床榻上的锦被仍旧鼓鼓的后,确认李笑妹还在熟睡。三人不着痕迹地互相点了点头后,其中一人打头,撑着木窗栏杆便要翻进去,但当他的手掌碰到栏杆的那一刻,手掌瞬间传来了一股火烧火燎般的钻心痛意,那人没忍住“啊”地惨叫了一声,其他两人被他这声音一吓,瞬间死死捂住了那人的嘴。
    另一人仔细查看后,沉着脸压低声音道:“是银石粉,带有剧毒,难道是这丫头洒在这栏杆上的?”
    第三人瞧见床榻上似有人影在晃动,同样低声急促道:“这也许是那丫头平日用来防身的。她似乎被惊醒了,我们先进去,速战速决再说。”
    其余人能够隐约听见远处飞景宫那边传来的兵戎交接声,心下有些焦虑,决定采用此人的意见。中毒的那人忍着疼痛,见另外两人先后跃进屋内,正打算跟着进去时,只见两人似是踩到了什么很滑的东西,一下子失足摔在了地上,发出了极大的响声。
    “哎哟!”这两人扶着腰,忍不住叫唤出声。一直藏在被子中的李笑妹见时机成熟,一下子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
    那两人闻着身下的香油味,才反应过来李笑妹在他们落脚处抹了一层厚厚的香油,忍不住怒骂道:“臭丫头,居然敢暗算我们!”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爬了起来,李笑妹做了个鬼脸,正打算转了身溜出门外,哪知手掌中毒的那个侍卫一下子跳进窗内,闪到了她的面前,露出阴险一笑后,就要向她挥拳,她下意识地将身子一侧,那一拳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刚刚爬起来的其中一人脸上,又是一声哀嚎后,那两人再度倒了下去。
    李笑妹得了空隙,快速奔出门外,藏在了角落里,打算依法炮制,得了空隙冲出梓玉宫想办法求救。而外殿在她们的布置下,从正面突袭的几人也不同程度地遭了埋伏。有人中了月香偷偷洒出来的迷魂散,有人被旺财叼着扔到脚下的鞭炮吓得连连后退。
    他们进来时过于自信,没料到李笑妹已经有了准备,在开场时颇有些狼狈,但他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侍卫,最初的惊慌过后,他们很快镇静下来,李笑妹和抱着旺财的月香都藏在了隐蔽的角落中,他们迅速重新集结起来,命令其中一人去寻找帮手,其他人开始搜寻李笑妹的身影。
    被命令的那人刚好被藏在暗处的□□擦伤了手腕。那人顾不得手腕上的伤口,握着剑便冲了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戚然飞快地奔到了梓玉宫,一眼便看到了正从梓玉宫中走出的那个侍卫。他的视线下移,一下子看到那人手上和剑上都是血。
    他的心重重一跳,一时间只觉得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他停在原地,握着佩剑的手一寸寸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出,一股冰冷的气息顿时自他的周身散发出来。
    那人提着剑,抬头见了戚然,先是一愣,随即心下暗叫不好,正打算转过身冲回殿中给其他人通风报信,戚然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冲了上来,干净精准地刺中了那人心脏,那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扭头,只来得及看到戚然眼中似是要毁掉一切的怒火,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而另一方面,藏匿在角落里的李笑妹拍了拍月香的手背,用口型示意了一下自己先去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力后,刚刚转头,便看到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身影一下子冲进了殿内。
    “是二皇子!”那些人惊呼一声,拿着武器本能地迎了上去。
    见到戚然的那一刻,李笑妹的心有片刻的放松。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可她放松了几秒后,又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今天的戚然握着剑,每一招都凌厉到带着取人性命之势,与平日的他完全不同。他狠狠刺向那些侍卫,鲜血喷溅到他的铠甲上和脸上,他却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架势,像是陷入了一种危险的疯狂中。
    “阿然!”她一下子冲了出去,死命地抱住了戚然的胳膊。陷入疯狂的戚然猛地转了身推开她的胳膊,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剑。
    “是我!阿然,是我!”她仰起脸,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看着她,愣了片刻,像是没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的行径大可以关入天牢再审,没必要杀死他们。”她重新死死地拉住他的胳膊,“你快冷静下来。”
    她的脸因紧张而有些泛红,大大的眼睛里虽然带了焦急,但却依然是他熟悉的模样。在看清她的脸的那一刻,他狂跳的心像是终于找到了安谧的港湾,一下子静了下来。
    他的手一松,只听“哐当”一声脆响,手中的剑就这样掉在了地上。他的眼眶红红的,薄薄的唇也在微微颤抖着。她伸了手,正打算擦去他脸上方才溅上的血迹时,他却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喂,放开我!”李笑妹被他这么一抱,脑中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正在跟他冷战,下意识地就要推开他。
    “我不放!”他红着眼眶,说道,“死也不放!”
    “我还在生你的气,你放开我!”她被他勒得几乎快喘不过去,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听到她咳嗽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放轻了手的力道,可仍然将她牢牢抱在怀里。他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她的颈窝中,“就在刚才,我看到那人提着带血的剑走出梓玉宫时,我以为我来迟了,那一刻,我只想让整个皇城的人给你陪葬!”
    顿了顿,他的嗓音里似是带了一丝委屈和哽咽,“争王位、天下,起因本就是为了护你安宁,如果你也没了,那么我要它们又有什么意思?”
    她愣了愣,本来僵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慢慢抬了起来,抚住他的后背。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铠甲,有些冰冷,但那种莫名的暖意,却在她的心中缓缓漾了开来。
    “还好你没事。”他伸手抚住她的头发,吸了吸鼻子重复道,“还好你没事。”
    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隔着铠甲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闭上眼,喃喃道:“阿然,我没事,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
    他的手一顿,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她能感觉到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脖颈处,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回抱着他。
    梓玉宫外,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院中,看着殿中那紧紧相拥的两人,手渐渐紧握成拳头。他垂了眼眸,最终转身向着院外走去。
    阳光终于刺破了云层,将整片大地照得敞亮起来。夜,终于结束了。
    ☆、第70章 不甘心 捉虫
    今天众位大臣上朝,真可谓是上得提心吊胆。
    戚远逼宫失败之事,他们在进入乾和宫前便已经知晓,那些受了戚远怂恿直接参与逼宫的大臣们已经被暗羽擒住并一一关入大牢,剩下的曾与戚远有过交集的大臣们站在乾和宫里,冷汗涔涔,生怕一不小心牵连到自己。
    他们谨慎地抬眼望向坐在王座上的戚琛。虽然他们的陛下平日里便让人琢磨不透,但今日的他看起来心情似乎更加差。他们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双腿不自觉地抖得更厉害了。
    “陛下,大皇子年轻气盛,也许误信奸人之言而做出此等糊涂事,还请陛下息怒。”其中一个夏侯氏家族的官员大着胆子进谏道。
    “误信奸人之言就可以举着剑冲进自己父王的寝宫么?”戚琛眯了眯眼,语气辨别不出喜怒,但那个官员一听,瞬间将头低了下去。
    “你们不必多言,寡人教子无方,自然也不会继续纵容他。此事涉及到的人,寡人一个也不打算轻松放过。”戚琛说完后,抬了抬手,身侧随侍的太监会意,拿出圣旨宣读起来。
    此次曾与戚远有所交集的大臣们均不同程度受到波及,轻者罚俸禄,重者贬官,而这其中,曾在边境同戚远一同抗击邬国军队的刘晨副将,因着未及时劝解戚远将军队归还朝中而受到了贬至偏远边疆的处罚,而另一个与戚远私交甚密的户部尚书夏侯芜则直接被革去官职,至于戚远的生母景皇后,则受到了禁足三月的惩罚。
    圣旨宣读完后,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戚琛带了一丝厌恶的表情,瞥了那些被点名后几乎快要跪下去的大臣们,重新淡淡开口道:“孽子虽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但终究是寡人的儿子。寡人并不打算治他死罪,只是从今日起,废除其皇子身份,流放至堍城,终生不得再回王都。”
    台下再次一片寂静。夏侯氏家族的一个官员张了张嘴想要求情,但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袖摆及时制止。今日的戚琛虽然平静,但他淡漠的表情下究竟隐了多少怒意,他们无从猜测,此刻再逆天子之意行之,得来的后果必然更加严重。
    戚琛见无人再开口,移了视线说道:“大皇子被废,寡人的儿子只剩下一个,立太子之事,众位爱卿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禀陛下,方才危急时刻,二皇子挺身而出保护陛下,此份孝义天地可鉴。微臣认为,二皇子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刘少尹大着胆子谏道。
    殿中许多官员纷纷点头附和。
    “二皇子同是嫡子,成为太子亦是顺理成章之事。”一向在朝堂上不轻易发言的夏侯国公也开了口。
    “既是如此,看来人选已定,太子之事便不必再议了。”戚琛揉了揉太阳穴,微阖双眼说道,“如无他事,便散了吧。”
    待到众人纷纷散去,戚琛睁了眼,却发现乾和宫中余下夏侯南一人依然立在台下,不由得挑了挑眉说道:“有话想说?”
    “这一切,终究还是按着陛下的想法进行着。”夏侯南默了片刻,欠了欠身后说道,“只是二皇子的成长亦在老臣的意料之外。”
    “今日为他劝说之人,包括那个刘少尹,大部分都是出身低微的寒门士子,他倒懂得将这些人为己所用。”戚琛撑住下巴,淡淡说道。
    “就连大哥也为他说了话。他能在不长的时间内将这些人稳住,至少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将来把骁国交予他,陛下您终究可以放心了。”夏侯南说道。
    戚琛的目光落在夏侯南身上,顿了顿后说道:“此事牵扯到夏侯氏中不少人,难为你了。”
    夏侯南保持着欠身的动作,沉声道:“陛下让老臣坐上这个位置开始,老臣效忠的,便只是陛下和骁国。”
    戚琛看着他,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微不可闻地叹息。
    流放戚远之事既定,禁卫军第二日便按照圣旨将戚远押往堍城。戚远的马车刚刚出了王都没多久,戚然便策马追了上来。
    宣布戚然成为太子的旨意昨日便传来,此时的戚然已经可以穿上太子朝服,虽然按照骁国律例,正式仪式应于第三日举行,但跟着马车的侍从见了戚然,还是纷纷下马,敛眉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坐在马车中的戚远掀开了竹帘,见戚然策马立于他的面前,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怎么?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么?”
    戚然从身后拿出两囊酒,下了马后走到他的面前,平静道:“来送送你。”
    戚远愣了愣后,也跟着他下了马走到一旁,自他的手中接过一囊酒,灌了一口后,苦涩地笑道:“没想到最后来送我的人,竟然会是你。”
    戚然也喝了一口酒,靠着树干抬头看了看天空,默了片刻后说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很久了。”
    “什么?”戚远也靠在了另一棵树干上,抬头看向天空。
    “你……有真正把我当做弟弟看过吗?”戚然问道。
    戚远又喝了一口酒后,蓦地笑了起来:“从前的我,是真心实意将你当做弟弟看待的。”
    “那么你为什么后来……”戚然抓着酒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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