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得当心,咱们这位新君,那可不是好惹的,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请娘娘务必小心再小心。”
    他是知道什么了么?沉墨脸色不太好,一听这话,面上闪过一瞬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神色,大有一副杀全家就杀全家的架势。
    老太监揉揉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这还是那个接旨前,柔弱乖顺的王美人吗?
    他记得,圣上口谕说的清清楚楚,是让她当侍女,不是封后?她怎么反而像当了皇帝一样?
    “真的啊娘娘……圣上近来,已经杖毙七八个侍女了。”小太监瑟瑟发抖。
    太监们消息灵通,一早就将这些打听的清清楚楚。
    自福柔帝姬殡天后,新君脾气就越来越不好。如今更是残暴、阴戾,还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伺候他的人被杀了一波又一波。
    就连从前那么权势滔天的几个大臣,也都被他杀的绝了后。
    更别说,像沉墨这样一时柔弱不能自理,一时又强得能揍得别人不能自理,里里外外,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的主。
    用师傅的话说,那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圣上不过是一时新奇,贪恋她的美貌。
    可小太监却莫名觉得,圣上是因为志同道合才盯上的美人娘娘,因为这两人多少都有一点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小太监盯着沉墨面露期盼,真不知她和圣上,谁能压的过谁。不过他小压一串铜钱,赌美人娘娘胜。
    不为别的,圣上虽然不好惹,可美人娘娘也不是吃素的。
    沉墨换了侍女衣衫,老太监领着她去大庆殿,一边走,一边对她叮嘱。
    “第一,圣上不喜欢别人碰到他。”
    小太监小声补充:“会死。”
    “第二,不要自作聪明,想着怎么谄媚侍君,好爬到龙床上再当回娘娘。”
    “会死的很惨。”
    “第叁,圣上让您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让您趴地上学狗叫,您也得乖乖吠上两声,不然……”
    “会像狗一样的死。”小太监缩成一团。
    “你说……谁要学狗叫?”
    一听到“学狗叫”叁个字,沉墨来了精神。她眼一眯,嘴角扯出一个乖戾的弧度,斜抬着下巴,一脸的较劲。
    是吗?她倒真想让这个老太监看看,到底谁是狗,谁是主。
    是她这个小婢子,还是他那个喜好逆伦,求爱不成的新君。
    似乎是沉墨一脸不善,老太监用拂尘打了一下小太监,补充道:“美人娘娘,咱这都是例行公事。”
    沉墨眼皮一掀,算是回应。
    说到后面,老太监加重了语气,“最重要的,是小心圣上的那串摇铃,千万别碰,要是弄坏了……”
    “就是坏了、又怎样?”沉墨嗓子仍有些哑。
    “真的,会死。”不等小太监开口,老太监阴狠狠的吐出四个字,“那是已故的福柔帝姬,圣上胞妹的东西。”
    嗯?啊?她的?
    这倒让沉墨有些意外。
    从前她还在赵国作威作福的时候,的确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可都留在这了,如今九年过去,只怕早就没了。
    沉墨歪着头,她实在想不起来,她曾经有过什么摇铃,还让沉砚这个表里不一,又十足阴险小气的人,喜欢的跟什么似的。
    沉墨走的很快,老太监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只是一看门口的架势,就再也不敢迈步。
    门口齐刷刷站着八九个侍女,和侍卫一起大眼瞪小眼。老太监一看就明白了,圣上这是正在沐浴。
    “得,美人娘娘,您请————”
    沉墨一把推开殿门,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小太监也发现了不对,他也揉揉眼,怎么回事,他那已经被贬成侍女的美人娘娘,架势怎么比主子还主子?
    沉墨阔步而来,却在转过花厅后,再也迈不开步。
    只见一个身形颀长,浑身赤裸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站着。
    男人似乎刚沐完浴,正在穿衣。
    一头微微湿润的发贴在他精瘦的背肌上,发尾微卷,正好勾住他紧窄的腰线,细小的水珠,顺着他凹进的脊椎骨蜿蜒,落入他的股沟。
    他宽阔的背上,有十数道陈年的旧伤,刀剑斧鞭,具已陈旧。
    像糜丽而腐败的花,开在他皙白的背上,让本该是山岳般雄劲干净的身体,无端生出几分邪佞。
    再往下,是他健硕的大腿肌肉,双腿微微分开,隐隐可见一根巨物安静的蛰伏着。
    他听见声,视线侧过身扫来,露出刚毅的下颌,双眼融入晦暗中,一侧的烛光在他脸上跳动。
    “……”
    沉墨呼吸一滞,被这反差极大的场面冲得头昏脑涨。
    她拳捏得极紧,多少年了……王福官这个老太监还逮着她坑!
    “美人娘娘,你来了。”疏离淡漠的声音,第一句话,他在问候沉墨。
    “美人娘娘近来睡的可好?”第二句话,他移开目光,像是在关心沉墨。
    第叁句话,他撤走殿外所有人。
    “娘娘似乎,脸色不太好,是想起什么不该想的事了么?”第四句话,沉砚转过身,正对着沉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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