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乔算看还有时间,想找个地方试试枪,回家后再继续跟踪调查十字天门教的论坛。
    警方那边应该已经着手调查袭击普泽伊的对象,相信不日便有线索,她明日回去实习的时候,或许就能得到案件信息。
    邪教至少会有一个小窝点,那两人半夜在普泽伊家附近掳走人,是有计划的劫持,车辆很干净,说明使用者经常打理,大概率是常用车,专门选取没有监控的路段,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但当时第二人明明可以开车逃离,为什么还是冲下来了?如果躲监控是为了躲警察,在她喊出警察以后,怎么反而又愿意暴露了,是自信能处理掉她们,还是不愿意抛弃教徒?不,比起同级的教徒,更重要的是教条,为了教义不顾一切冲出来,这符合狂热宗教分子的特性,可是有什么教义,让他们一定要把普泽伊抓走呢?
    阴阳眼,特异功能。
    这是邪教最开始盯上她的原因,十字天门教需要有特异功能的人,如果是这样……
    乔算将捡来的易拉罐摆成一排放在粗壮的树枝上,退身大概走了二叁十米,给新到手的Glock  19C装上同样顺手拿来的消音器,瞄准了树上的拉罐。
    砰,砰,砰,砰,连续四声,乔算收手抬枪口退弹,看新手枪的眼神多了几分慈爱,去捡拉罐时,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刚才想到什么来着?哦对,如果邪教盯上的是特异功能,那公开表示过自己拥有特异功能的人,可能就危险了。
    第二天下午来警局的时候,警花能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当然,也不难理解,毕竟在警察局,能有她这样经历还全身而退的,也只有她一人。
    乔算没心情管其他人对她本人的看法,她回来的目的只有案件,刚回来,就找薛启要案件信息。
    与前段时间邪教杀人案的凶手相同,这两名劫匪平时都有稳定工作,一人是银行职员,一人经营洗车行,而当晚事发现场的车,正是随机挑中了一个倒霉的车主使用了他的车。
    “他们与十字天门教的接触,应该是从半年前开始的,这件事情家里人都不知情,他们都不是信教家庭,不过经他们的家人回想后描述,从某段时间开始,两名嫌疑人确实开始在周日的时候出门礼拜,有时候也会带上家人,去的教堂也不固定,他们只当是散心,没想太多。”
    乔算开口道:“看来得排查一下教堂和接触的人了,我要做什么吗?”
    “你先做技术方面的工作,分析近期道路监控,查出他们可能与邪教联系的地点和行动轨迹,另外,这两人所有的通讯工具我们已经拿回来了,通信记录是重中之重,尽可能把他们近期联络过的所有人一一找出来。”
    洗车行老板,银行职员,这要分析联络人,着实是个不小的工作量。
    乔算点头道:“我明白了,还有别的行动上的事吗?”
    薛启思考了一下,开口道:“还真有,我们近期在蹲点一个在逃杀人犯,他女儿就在你们学校附近的中学上学,下午放学以后由你盯梢应该比较方便,不过你忙得过来吗?”
    乔算向他表示没问题。
    在她心中,破案解决凶手才是第一位的,其他事情当然都要往后靠。
    忙起来的警花,显然把之前与少爷的约定忘在了脑后,在经过几天的蹲点之后,杀人案凶手抓到了,周景叙的消息也终于发到了她脸上。
    “乔小姐。”
    之前见过两次的司机看到刚从现场回来,衣服上甚至还沾上可疑深红色污渍的乔算,开始后悔自己孤身前来了,有些压力地开口道:“少爷联系不上您,派我来接您过去。”
    乔算打开车门,并没有什么多余反应:“走吧。”
    周景叙一等来她,先是劈头盖脸质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我们是合作,你这样一言不发就消失,把合作当什么了?”
    乔算有些疲惫地一歪头:“我在蹲点,要不是实在没空,谁想看你跟个病毒弹窗一样一条条信息发过来,早知道就先提前屏蔽了。”
    少爷想骂她,警花又道:“况且上次看你那反应,不得多花几天时间休息一下?这次是心理治疗,你应该早就在医生那接受过专业的认知行为治疗之类的了吧?我过来帮你心理治疗,最多算小组作业。”
    小组作业,她最讨厌小组作业了,一个人能做完的事情为什么要找那么多人。
    周景叙想说她什么,又无从反驳,只能嫌恶吐槽道:“你又几天不洗头,能不能稍微配合一次。”
    “我这次已经很好了,是蹲了个杀人犯才这样的。”警花嗅了嗅自己的手臂:“都是血腥味,血腥味又不难闻。”
    少爷难以置信:“你嗅觉失灵了吧?臭死了。”
    乔算耸耸肩:“你要不要我配合,不要我走了。”
    周景叙哪能做亏本生意,东西已经给她了,但上次倒霉的还是他,于是抱起双臂,冷冷道:“这次换你脱。”
    “哈?”
    乔算露出新奇的笑容:“就几天不见,你还有这功能了?”
    不就是气人吗,谁不会。
    “我是让你去上面,洗澡洗头换衣服。”少爷冷哼道:“你也就能嘲讽我,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流浪汉看了都硬不起来。”
    警花翻白眼:“我干嘛需要人看上,神经病,我又没需求。”
    吵归吵,她确实需要清洗掉这些血腥味,乔算洗漱很快,不一会,穿着日常款的衣服下来了。
    她只要一收拾干净,整个人跟调高分辨率了一样,看起来就是个明亮清晰的美人,周景叙就这样盯着她从楼上一步步走下来,很正常的走路,没有她揍人时矫健灵活的花样,他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走到自己身旁。
    刚洗完澡,乔算紧绷的大脑得到放松,打了个哈欠,问周景叙:“在哪?客厅?”
    周景叙点头,两人坐在沙发两头,警花拿起心理治疗方案文件,转了转笔,皱眉思考了一会,抬头对少爷问道:“姓名?”
    周景叙疑惑:“周景叙……需要扮演得这么详细吗?”
    乔算又转了转笔,对他道:“你如果不想缓冲的话,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你为什么害怕做爱?”
    周景叙微微扶额,他也接受过治疗,听过这些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从警花嘴里说出来就尤其荒谬。
    他按住有些焦躁的情绪,低头道:“因为你……你那个时候打伤了我,我肩膀很痛,你一直喂我药,我不想继续的时候,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我很难受,每一次都在消耗我的生命,最后好像被榨干了一样,每每想到那一晚,我就不敢再……我会死的。”
    乔算看向他:“可是你知道,只要你不作死,你现在很安全,一次,几次,从科学的角度讲,不至于让你丧命。”
    “我知道是一回事,可是。”他看向乔算,想说的话也卡在嘴边,最后道:“恐惧很难遗忘。”
    恐惧就是她造成的,乔算当然不太在意他的情绪,她仔细研究了识别认知的下一个内容,重构认知,检查负面情绪的证据,心理学的事情她不确定,但逻辑推理,她倒确实有个疑点。
    “你说你的恐惧源头在我,照理说,在我面前你应该反应更强烈才对,可是为什么,你接触我没事?你明明应该还是很怕我的。”
    乔算身体向前倾了一些,周景叙立马紧绷了神色,但却没有逃离。
    他移开视线,紧张道:“我也不知道。”
    真奇怪,正好下个步骤就是行为实验,乔算一边靠近他,一边道:“现在,靠近我。”
    其实根本不需要实验她也知道他能做到,周景叙一开始接触她的时候都想着掐死她了,怕个鬼的肢体接触,看来愤怒果真能战胜恐惧。
    周景叙缓慢坐到她身旁,转过视线看着她,下一刻,乔算翻身骑坐在他大腿上,将他一把推向沙发靠背,少爷措手不及,仰起视线,正紧张着,乔算突然低头又看了一眼治疗方案,轻轻啧了一声,对少爷道:
    “把裤子脱了,今天就要让你这小白脸的大肉棒尝尝被我的……”警花又看一眼文件,略带迟疑道:“小骚穴滋润的滋味。”
    周景叙无语道:“你能别跟诗朗诵一样吗。”
    治疗不治疗的无所谓,主要是太诡异了!
    乔算看着那白纸上写的台词,皱了皱眉道:“可是我根本不会这么说话,肉棒在我这是正儿八经的食物,人肉怎么可以取代其他肉,又不能果腹,还消耗精力。”
    周景叙眯起眼:“你是平时饿傻了吧。”
    乔算诚实道:“当然,不然吃得力气再大点,早把你这个猪头做成一整根大肉棒了。”
    “你!”
    打不过也吵不过,少爷只能先默默忍下这口气,安慰自己都是为了康复,于是他对警花道:“你就按你的习惯来,不用非得照着他给的模版。”
    “按照我的?”
    警花歪了歪头,突然抓住少爷的肩膀,将他反手按倒在沙发上,口中道:“周景叙,你又做错了事。”
    这一句话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但成功让少爷一瞬间就陷入了熟悉的恐惧中。
    他转过头,试图看清乔算此时的表情,可是他看不清,他不确定她现在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在治疗他,周景叙开始反省自己最近是否真的做了什么错事,还是之前的,乔算认为没有清算够的事,但他一时之间真的想不到,他想不到。
    乔算摸着他紧绷的手臂肌肉,歪着头看向他,目光幽幽,补充了一句:“原来你真的做了错事啊。”
    少爷与她对视,眼神中都是不确定与躲闪,还有自己都鄙夷的求饶与讨好:“我最近哪也没去。”
    乔算弯起眼笑了笑,松开手,单手撑住他的后腰一把坐直身体:“最后一个环节,放松训练,坐起来深呼吸冥想放松,然后收工。”
    放松训练做什么周景叙暂时不在意,乔算起身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放松了。
    转头看了看闭上双眼的警花,少爷也跟着她的动作,进入放松冥想时刻。
    他刚才是本能的恐惧,因为过往做的事情太多,生怕某一件被警花旧事重提,只要那些事情还在,他恐怕就无法拜托这种阴影,不行,他一定要做些什么减轻这些恐惧。
    少爷在冥想中深思熟虑,而警花……
    她睡着了。
    几天没合眼,还跟仇人玩角色扮演,没困死她算好了,最后一丝不昏过去的力气都是源于担忧身旁人会趁她睡着给她一刀,中途乔算偷看一眼少爷凝重深思的神情,她估计他今天应该没有那个能耐,于是逐渐放松入睡。
    少爷的深思结束于警花疲惫的呼噜声。
    他睁开眼,原本打坐的警花此时已经倒在了沙发的一角,两条腿还保持着盘腿的姿势,沙发凹陷着包裹着她的身体,她一手搭在身上,一只手自然悬在沙发外,垂落的发丝半掩住她白皙的脸,她神情宁静,看得出来虽然睡姿怪异,但睡眠仍让她感觉到很舒服。
    少爷鬼使神差地朝她伸出手,想要抚开她脸边的头发。
    “你干什么。”
    警花没有睁眼,但警告幽幽响起:“别以为我闭上眼睛你就有机会偷袭我,我的身体可是有本能的。”
    本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少爷稳准狠地往警花头上薅了薅,把她才洗过的柔顺长发薅得一团乱。
    “周景叙!”
    乔算发力起身,将周景叙按倒在沙发上:“我警告过你了,不要惹我。”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听起来像是真威胁,少爷微微低头,却看见警花里衣乳尖处微微扩散的液体痕迹。
    “你……怎么没穿……”
    警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因为是在少爷面前,下意识并不忌讳地轻捧起自己的乳房,开口道:“偶尔会有,相比之前疼得要死的时候,这倒算小问题,想着等会反正要换一次衣服,就没管。”
    周景叙又不敢说话了,成功设计乔算的主使虽然不是他,被强迫的也是他,但是乔算毕竟遭受了伤害,他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件事上他算不算有罪了。
    他垂下眼帘:“是个女孩,前段时间我病情还严重的时候,他们避开在我面前提这件事,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她的情况。”
    乔算站起身,疑惑看向他:“我也没问啊,我要想查自然会有手段,不过没这个必要,毕竟在几个月前,那孩子在我心里还是个瘤。”
    既然已经出生了,她也没有别的意思了,自认一次倒霉,顺道为医学界提供一些特殊观察数据,就当长了肿瘤治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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