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伟岸,从他记事起,就没见他们有办不成的事,有做错过什么事,因而,他是心服口服,从不顶撞。

    软轿刚转了弯儿,就有下人急匆匆地跟了过来,气也不喘匀,就叫:王爷,三殿下驾到。

    容嘉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了眼水溶,水溶也破是意外,如今这时候,水浮不去太上皇床边侍疾?不过这话他是问不得的,皇上早就忌讳他窥视内廷了,若是知道他连皇家秘辛也不放过,逮着这个由头,不死也得死。不过他得装不知道,说不定,水浮也得装。难怪大晚上的跑他这儿来了。

    太上皇病重,虽然是皇子们御前表现的好时候,可是这消息一出,宫里宫外得先乱上一乱,以皇帝的性子脾气,估计会按捺着消息不让传出来。即使有消息灵通如水浮的,也非得装作不知道,免得惹父皇生气。水浮就是这其中翘楚。他母亲是皇后,儿子又深得宫中喜爱,赵王说从小抢东西就抢不过他,这东西可也包括宫里头的眼线。可是正因为如此,他才要装作不知道,而且,以他同吴家的间隙,更该装作一无所知。

    想不到小皇叔这里还有小客人。我听闻小容大人今日下午大出风头,可曾有受伤?

    容嘉眼珠子一转,想起大出风头就想起之后的禁闭,皇帝当着不少人的面骂他同表哥添乱这个罪名太小了,简直是在偏袒他们。不过关禁闭的事也没瞒着其他人,如今水浮要是计较起来,可怎么得好?想了一想,眼巴巴地扫向水溶。

    可是水溶也一副不欲替他打圆场的模样,笑嘻嘻地看着他。容嘉只得道:微臣今日下午着实狼狈,出了宫门,怕母亲见了担心,蒙北静王不弃,邀我来他府上洗浴更衣。正打算回去呢,可巧能见到殿下,是容嘉之幸。他记挂着黛玉今儿个去了林沫府上,若是被人晓得了他们见面就算以为他们并未见到,知道他在林沫府上,都有的话编排黛玉,于是轻飘飘地略去了自己去林沫家的一段。

    幸好水溶也替他打掩护:正巧有些事,问了问小容大人。

    说真的,不独水溶,估计满朝文武现在就没有人不想揪着那对表兄弟问个分明了,不过林沫是老狐狸,什么人也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些什么。容嘉倒是还年轻,而且看样子,水溶已经问完了?

    水浮心里可惜了一阵,道:既然如此,小容大人赶快回去吧,若是叫有心人看见了,该说闲话。父皇是保你们也不好,不保也不好了。

    明明是一个人的事,他却口口声声你们,把表哥也牵扯进来。容嘉皱着眉道谢,又同他们告别,水溶笑道:快回去吧。

    等容嘉走了,水浮才笑:先头小皇叔一直同我说,你这一辈子怕是子嗣不继,不过如今倒是替我多养了两个族妹不提,我看你待小容大人,比待我更像后辈。

    水浮一愣,而后道:没有办法。我痴长小容大人这些年月,就是摆一摆长辈的谱儿,量也无妨。他其实有些不耐烦,现下早过了他对水浮言听计从的时候了。心里有了别人以后,瞅见过去的无畏奉献,只觉得得不偿失,简直不想想起自己曾有这么憨傻的时候。虽然现在他对林沫也差不了多少,但林沫好歹也是拿他放心上,用同样的心意回报他的。有时候他自己也好奇,明知道水浮多半是吊着利用他,当年究竟是如何有那样的耐心的。

    水浮像是看出他的不耐烦似的,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道:白将军之事,靖远侯如何作想?

    水溶心里一动,林沫如何作想呢?他是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的舅舅的。包括容嘉,虽然伤心难过得要紧,但还是把白时越当自己亲舅舅看待。可水浮不是过来听这对兄弟两个相不相信白时越的,他是要个具体的信儿。

    但是这玩意儿水溶能给他?就是林沫自己,也只是凭着主观猜测在想呢。

    水浮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的时候不多了。

    嗯。

    我心想着,要不要向父皇坦白。

    殿下,水溶直截了当地问道,您需要我做什么?

    水浮也是一愣。比起由吴廉水亲口说出他冤杀吴敏峰这样的丑事来,提前给父皇提个醒,自然能把他自己稍微摘掉一些。毕竟,他冤杀吴敏峰的举动虽然不对,但这缘由可是由太上皇、皇帝做下的孽,他也只是为了掩盖住皇家丑闻而已。何况后来吴廉水还试图刺杀他得找水溶这样的当事人去替他作证方好。但是他同时也想起了另一件事,皇帝也许会体谅儿子,但能原谅一个犯了欺君重罪的北静王呢?当年狩猎的随性名单上并无北静王,他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保护三殿下,被人弄成了重伤,又悄无声息地借天花养伤不管是谁,感激他救儿子之前,都要先颤栗一通,想想他的手段到底神通到了何种境界吧!

    他已经习惯了水溶对他不求回报地付出,基本上这么些年来赴汤蹈火也没一句怨言,他也心安理得地受着。只是仔细想想,他就是养个亲信,也得金银珠宝、美酒佳人地养着,对于水溶这儿,却是真正地无本买卖。可是这种没有投入的生意也不好做,他手上没有任何遏制水溶的手段,无论是恩情、还是可以利用的把柄,他通通不能拥有。何况水溶的性子,就是喜欢上一个人,就惟命是从。现下只怕他拿出些什么好处来,只要林沫一句话,水溶就该想也不想地听他的吩咐了。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吴敏峰的事,是我莽撞,但之前种种,明明并非父皇之过,我却能猜到文人墨客的多少唇枪舌剑。未免有些不公?

    水溶闷声不说话。

    水浮明白他的意思,真要提起不公二字来,底下连要效忠都得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才叫真正的不公。

    不过有的时候他也在想,怎么会有人真的能做到,爱你的时候千好万好,不爱了就彻底放开呢?这所谓的爱情也未免太虚无缥缈且不可靠吧?难道林沫那样的人,会相信他这样紧要关头掉链子的感情?

    殿下,与其他事情无关,纯粹是水溶笑了一笑,我从未与吴家军交过手。殿下也知道,我父王是白骞白老将军的同门,虽然后来也没了来往,但同吴家确实真的不熟。他倒是一口气把自己说得跟姓吴的姓白的都没关系了,让水浮眼唇微颤,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说当初那箭明明是你帮我挡的你怎么可以不记得?人家自己都不乐意记着这件事。他倒是可以以准太子的身份去威胁一番,可问题是,北静王惧怕现在的秦王吗?

    准确的说,除了真正掌握兵权、实权的那一位,北静王本就不必忌惮谁。

    小皇叔与往日大有不同。他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这回一定会倒霉?

    只要他挺过了这一回,日后坐稳太子之位,以他的性子,能忘了今日水溶的拒绝?

    水溶自然是明白这一点,有点好笑地想,当初他为了救人,连命都差点没要,怎么也不算亏欠了,可是偏偏仿佛理亏的是他一样,兴许水家的人天生就有这样的功力吧。

    另外一个,不也是成天指使着他做事,稍有不顺就要咬两口抱几下?

    想到这儿,耳根子有些泛红,带着点洋洋得意的心态想道,可是这个姓林的水家人,却是带着良心的,纵然曾经是相互利用,如今也再一次交心,至少不必担心哪天林沫遭遇了不幸,会把他这个帮过他大忙的人顶上去。

    只是想起来,又忍不住心寒。他这么些年来,为水浮操劳了那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他还是北静王,手上有几分权力,水浮仍想着叫他冲锋陷阵,若只是个普通小角色呢?只怕连征求意见的这一出都没有了。

    这么说,小皇叔是完全不记得狩猎的事了?

    哪敢忘呢。水溶笑道,那次靖远侯舍身救我,单身搏虎,英勇非凡,何况还有忠顺王之事,我哪里敢忘。

    水浮发狠:你是真觉得我这次熬不过去?

    水溶想了一会儿,道:不,我相信殿下吉人天相,自能逢凶化吉。他只是不信自己能躲过这一劫。而且,即便是他现在站在水浮身后又如何?林沫已经把水浮得罪得死死的虽然错完全不在他,但是就凭水浮现在的心性,他将来能有好日子过?水溶可不觉得,林沫惹上了麻烦,他还能全身而退。

    也不想全身而退罢了。

    算是不欢而散。

    不过好在不欢而散的也不止他们两个。

    白时越虽然拉扯了吴敏峦出来,但一副不打算合作的样子,被带到帐篷中,解开眼罩,先是笑了一下:哟,地底下。这梅雨天气,大将军可真敢。吴雪廷早对他有不满,立刻喝道:你在瞎捉摸些什么!你外甥打伤威将军的事还没有个说法呢!

    白时越奇道:哎哟喂,这是准备向我要说法?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计较的?是不是要我去把那两个小家伙抓过来你们才满意?

    吴雪廷喝道:你是什么态度!

    我是什么态度?白时越冷笑道,大将军还没有说话呢,你有几斤几两?看你年纪也不小,教你点事儿,小喽啰没事别抢着说话,对你的狗命没好处。

    这下吴廉水也皱眉了:我原以为白小将军是想闹出个天翻地覆才来了我这里,谁知打伤我侄儿不说,现在又出口伤我的手下,弄得我也不禁要问问白小将军的诚心了。

    大将军问到点子上了。其实某确实没多少诚心。白时越大笑道,因为被蒙着眼睛带过来的路上我忽然想通了,其实我投奔你干嘛呢?我不过就是想得一世骂名而已,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放把火,杀个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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