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笨重的羽绒服走在风雪里,脸颊冻得僵硬。实在忍不住时就抽出口袋里捂得滚烫的手暖暖脸颊。

    东施回头好笑的看着我,调侃:“还以为你不怕冷呢,暖气都不开,现在知道冷了。”

    我扯着僵硬的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才不会告诉他是因为太穷了,担心付不起电费。虽然正清不会在意这些,但是我却不行。

    “你真是无趣。”他撇撇嘴。

    我但笑不语。

    我确实挺无趣的,和东施待在一起便更不知道说什么,他是正清的朋友,和我却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是朋友的朋友,彼此间的陌生人。

    又是一阵无言。

    这个冬天的寂寞比往日都重。以前也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却并不觉得孤独,自从大学有了正清这个形影不离的朋友之后,再回归到原点,才猛然发觉,一个人的时候是如此冷清。

    人——总是不知足,太美好的东西太容易上瘾,就像毒药。还是潜伏性的剧毒,一旦爆发便一发不可收拾,让人依赖无法自拔。

    雪花像是羽毛般轻柔又像花瓣飞旋——登海市的白雪我不是第一次见,但这却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登海市的雪。往年的冬天,无依无靠的我定然窝在被窝里抱着手机,整个寒假都是订的外卖……

    转角处,一阵清风划过,便见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划出一条美丽的弧度,拦在我们面前。

    车是新车,没见过。

    就在我打量这辆横空出世的跑车时,对面的车窗落了下来,露出正清那张傲娇的脸。

    他抬了抬下巴,酷炫的开口:“上车。”

    东施无比自觉的拉开了车门。东施上车坐好,我才走到后座的另一边坐下。

    看到副驾驶上的陌生男子,疑惑的问:“你亲戚?”

    “捡的。”

    “……”捡的是几个意思?

    “去哪里?”他问。

    “去学校,我和东施打算趁着没人,这段时间去好好看看。”至于看什么,知情人不需要解释。

    正清轻轻的哼了一声,又是一个潇洒的转弯,跑车稳稳的回到了路上。

    和往日不同,今天正清的话很少,开着车根本不发一言。就连应该和正清谈天说地的东施也没有开口说话,反而目光探究的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正清突然冒出一句:“你暂时跟着小白,东施,最近这几天麻烦你就住在别墅照顾小白。”

    “行。”

    “……”你们问过我吗?我懵逼的看看东施又看看正清。

    “先生,我不能跟着你吗?我和他们不熟。”副驾驶上的人终于开口了,声音稚嫩而柔和。

    “我们也不熟。”正清却是毫不给面子的冷声讽刺,然后认真开车。

    车内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我动了动嘴唇,几次想要问问正清怎么了,最后还是忍住,转头看向窗外发呆。

    语气这么冲,也不知道他是吃了什么炸药。

    登海市银装素裹,窗外是手握烟花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孩子,而车窗彻底将热闹隔绝在外面。小孩天真无邪的笑,大人毫无顾忌的戏语,都是无声的孤绝,显得车内越发压抑。

    有雪花印落在玻璃上,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它完美的菱角,优美精致的凸出,似是天地间最完美的雕刻师所制。

    我伸出手,隔着玻璃覆上雪花,手上的温度透过玻璃,雪花很快就融化。

    我们在学校门口停了车,正清从驾驶位上下来,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线织毛衣,靠在车门上默默地抽起了烟。

    正清是不抽烟的,至少这一个学期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抽烟,更别说他的烟是什么地方来的。

    那个陌生男子走到正清身边内敛的露出一个笑,望着学校的西边——西边正是2号教学楼所在的方向。

    “那栋大楼阴气弥漫,应该是有厉鬼作祟吧?”他虽然看着正清,却毫不掩饰的朝着东施抬抬下巴。

    东施只是不屑的笑了笑,拢了拢衣领,自顾自的进了学校。

    “哎,难道不是吗?”什么态度嘛?“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男子朝着正清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抬脚就去追东施。

    等到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我才走到正清身边,从车里取出羊毛大衣披在他身上,然后沉默看着他。

    感受到我的目光,他抬抬眼皮瞥了我一眼,复而又垂下眼帘默默地吞云吐雾。

    见他这样,我只好动手抽走他手里已经吸了小部分的烟头,扔在雪地里碾了碾。

    烟头刚刚灭掉,就被他突然扑过来抱住。

    我犹豫着是推开他还是回抱住他时,他竟哽咽的开了口:“小白,舅舅可能死了……医院没了……”

    最后我还是轻轻的搂住了他,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吊儿郎当和冷淡之外的脆弱。

    慕容叔叔和正清相处时,虽然一直是慕容叔叔不停的包容,忍让,讨好,正清一味的没心没肺,可是有眼的人还是能够看出来,慕容叔叔对正清来说是特别的,特别到无所顾忌,理所当然的接受慕容叔叔的所有包容。慕容叔叔也毫无保留的包容正清的所有傲娇和任性。

    慕容正清说到底才十九岁罢了,终究只是一个大孩子。

    现在问什么,安慰什么,都是不对味,所以我只能轻轻的环住他,给他无声的温柔,以一个朋友的姿态,去接纳他的脆弱,而又不指手画脚。

    脖子间变得温热湿濡,那是他的眼泪。

    他搂着我的手轻轻颤抖着,再次轻轻的吐出一句:“舅舅是世界上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我以为他还会说点什么,可他只是搂着我,除了身体在轻颤,泪水也憋了回去,默默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我只觉得碰到正清的地方变得滚烫,就连女朋友都不曾搂着我哭过,更别提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

    面对他的信任,我只能努力更用心的对待他。

    一个七八分钟的拥抱,他松开手,后退一步平静的看着我,凌厉的眼眸完全让人想象不出他刚才的脆弱。

    “正清……”

    “今天我和你回别墅。”他打断我的话,声音里没有往日的风流,也没有太多消沉。

    然而,他越是这样假装无所谓,越了解他的人越是感到心痛。

    只是这种心疼只能默默地埋葬在心中,正清他不需要女人那一套安慰。

    “不回你本家?”

    “不回,老头今晚回家,人多,我喜静。”

    喜静?也许吧。

    “那本来就是你的家,用不着通知我。呐,欢迎回家。”

    “那就办个party吧,否则太没诚意了。”

    “还给你办个party,想得美。”

    我翻了一个白眼,他挑眉轻笑。

    刚才的事,我们都闭口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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