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盗淫妄酒,真人选定。”孔雀王说道。
    “就选那五戒之吧。”莫问随口说道,这种比拼虽然不是刀光剑影,却是非常凶险,双方各自代表佛教和道教,涉及到颜面问題。
    “如真人所言。”孔雀王点头说道。
    “大师,你有天眼遍察之能,就由你选定五人。”莫问说道。
    “乾坤。”孔雀王问道。
    “不定乾坤,只选其最。”莫问摇头说道,孔雀王所谓的乾坤是指男女,他的意思则是不分男女,只选最难的。
    孔雀王闻言点了点头,垂眉闭目,片刻过后睁开了眼睛,“燕国慕容振雄为好杀之人,晋国李公浩为好酒之人,秦国屈正为好淫之人,代国祝君梦为好财之人,凉国李诗韵为好气之人,此人为妇人。”
    “最后一人你我先到先度,余下四人你我各执其二。”莫问说道。
    “先选者,得一四,后选者,定二三。”孔雀王笑道,虽然事观双方颜面,二人却并不紧张,更多的是将此事看成一场友人之间的游戏。
    “大师外來是客,请。”莫问说道,对方的意思是选第一个的人就必须接受对方选剩下的第四个人,也就是最容易的和最难的,他不想要最难的那个,故此放弃最容易的那一个。
    “真人就不担心老衲作弊。”孔雀王笑问。
    “你不会,况且你我都有分身之能,可以监察对方。”莫问笑道。
    “那好,老衲就选那代国的祝君梦。”孔雀王说道。
    莫问闻言哈哈一笑,果不其然,孔雀王选了个最容易的,钱财乃身外之物,贪财之人总有满足的时候。
    “贫道选那好杀的慕容振雄和好酒的李公浩。”莫问将好色的屈正留给了孔雀王,他之所以不先选,主要就是为了避开这个色,食色性也,食与色都是人的本性,根本就改不掉。
    孔雀王闻言亦是哈哈一笑,转而将五人的具体位置一一告知莫问。
    孔雀王说出一处,他的元婴就前去查看一处,待得孔雀王说完,他已然知道了五人所在的具体位置。
    “以几日为期。”莫问问道。
    “每人至多七日,七日之后由对方考验,如何。”孔雀王说道。
    “可,可以使用法术神通,却不得影响对方心神。”莫问点头同意,孔雀王的意思是自己度化的人需要由对方出手考验,只有经受住对方的考验才能算度化成功,他和孔雀王都会为对方度化之人极力撩拨,这会度化增加了难度,只有彻底度化才能受得住对方的考验。
    “那是自然,不可影响对方心神,不可伤及对方,老衲先去了。”孔雀王说道。
    “且慢,此事总要有个彩头才得尽兴。”莫问笑道。
    “你我身无长物,何來彩头。”孔雀王抖了抖宽大的僧袍,他的僧袍是由羽毛幻化的,而莫问的道袍是以灵气凝聚的,当真是身无长物。
    “赌上一壶酒,败者自饮。”莫问说道。
    “酒破戒,赌亦破戒,也罢,就一壶酒。”孔雀王勉强答应下來,凭空消失了身影。
    莫问分出元婴跟着孔雀王去了代国,本体出得禅房,腾云赶赴燕国,不得受封本体就无法瞬移,不过腾云之法行动亦快,午后动身,傍晚时分便來到了燕国,此时孔雀王已经开始到得代国,开始让那祝君梦大横财了。
    见此情形,莫问放下心來,不管是仙还是佛,都无法窥人心中所想,孔雀王所用的方法是让对方知足,这个办法算不得良策,只能算是无奈之策。
    怀揣庆灾乐祸之心,莫问寻到了慕容振雄,这慕容振雄是燕国皇亲,官拜大将军,镇守卧马郡,这卧马郡位于燕国正西,为边关重镇,西方三百里外就是代国边境。
    莫问寻到慕容振雄之时此人正在吃饭,在其面前摆着一只巨大火盆,虽然此时已经开春,燕国地界仍然很是寒冷,与常人的饭食不同,此人吃的是一条人腿,这条人腿放在火盆上方的铜板上炙烤,此人一边以匕割肉咬嚼,一边开怀畅饮,在火盆对面的木床上斜坐着一个身无寸缕的年轻女子,此人双臂和右腿已失,伤口已经进行了包扎,此时正愕然的看着慕容振雄大口咬嚼铜板上带血的人肉,这条腿就是属于她的。
    慕容振雄年纪在五十岁上下,长的异常高大,吃喝的同时还会与那女子说话,那女子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只是啼哭,并不答话。
    只要这女子低头或移开视线,慕容振雄就会自火盆之中拿出那烧红的铜夹过去烙其前胸,逼迫那女子亲眼看着他吞食她的右腿。
    那慕容振雄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表情并不癫狂,而是异常平静,动作亦极为娴熟,这表明他此时神智是清醒的,类似的事情之前已经做过多次。
    见此情形,莫问微微皱眉,此前遇到类似的事情他的处置方法都很简单,直接杀掉,但二人有言在先,不能使用武力,别说杀了,就是打都打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第五百七十章 延时
    屋内弥漫着炙烤人肉发出的奇怪气味,人肉与其他牲畜的肉煮熟烤熟之后都会发出香气,但是这种香气很是怪异,虽然闻起來有肉香,潜意识里却很抗拒这种气味。
    仙人喜洁净,厌污秽,观察了片刻,莫问悄然离开,自后花园捏诀唤出本方土地。
    “真人有何示下。”这土地比较年轻,只有三十几岁,穿的是地府朝服,土地不同于其他天仙,不但天庭能够任命,地府也可以派遣。
    “慕容振雄自何时开始驻守边关。”莫问问道。
    “算头算尾,已有八年了。”土地屈指算过。
    “将此人所行之事详说于我。”莫问说道,到得此时他开始意识到要想度化孔雀王寻找的这些人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不但他茫然头绪,就是孔雀王自身也束手无策,此时孔雀王正自祝君梦屋外踱步思虑,而祝氏夫妇则在房中摸黑挖坑,埋葬白日意外获得的两坛黄金。
    土地公闻言面露难色,莫问问的太笼统了,这慕容振雄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做事,他不知道莫问想问什么。
    莫问见土地不知从何说起,便出言发问,“此人自何时开始吃人。”
    “來时便有此恶习,八年來不曾间断,小神曾试图托梦规劝,但此人乃皇亲国戚,小神不得近身。”土地答道。
    “这八年之中他害过多少性命。”莫问又问。
    “真人,他是统兵将军,多临战场,被其杀死之人无法计数,单是被其抓來吃掉之人就不下千余。”土地公说道。
    “都是妇人。”莫问问道,此时后花园并无欣荣草木,无人前來,很是僻静。
    “不然,男女老少皆有,有些是本方百姓,亦有自代国抓來的俘虏,其麾下兵士亦不能幸免。”土地公答道。
    “被其所杀之人,他都会将其吞食。”莫问再问,要想度化慕容振雄,就必须找出病根所在。
    “不然,有些不吃,有些只吃几口,有些敲骨吸髓。”土地公说道,言罢,低声问道,“真人,您此來是要为民除害。”
    “我想劝化此人。”莫问摇头说道,要是为民除害事情反而简单了。
    “那是万万不能的,此人杀人如麻,生吞活剥眼都不眨,乃是恶鬼一般的人物,怕是玉帝亲临也无法劝化于他。”土地连连摆手。
    “此人有何癖好。”莫问问道。
    “此人虽然饮酒却不贪杯,也不贪淫好色,他已然官拜一品,亦不求再升,钱财他也不甚看重。”土地公缓缓摇头。
    “此人可有妻妾。”莫问忽然想到一事。
    “有一妻三妾,皆在府中。”土地公抬手西指,那里是家眷所居院落。
    “此人可能人道。”莫问再问。
    土地公虽然疑惑莫问怎地问出这种奇怪问題,却仍然出言回答,“此人有三位子女。”
    莫问闻言闭目叹气,他原本以为这慕容振雄是个无能之人,无能的男人神智很容易扭曲,但此人有妻妾儿女,说明他不是无能的废人,病根不在这里。
    “真人,您想找出此人残忍好杀的原因。”土地公小心翼翼的问道。
    “正是,土地,你如何看待此事。”莫问点头问道,慕容振雄在土地公的地盘上住了八年,土地公对他应该会有一定的了解。
    “小神亦是满心疑惑,他是皇亲,异类恶鬼无法侵附其身,但若不是恶鬼作祟,他怎会如此凶残。”土地公摇头说道。
    莫问闻言皱眉不语,这慕容振雄乃是皇亲,他的童年不可能遭受太多苦难,他也不是无能废人,精力有宣泄之处,况且精力无法宣泄会令人暴躁易怒,而此人虽然残忍却并不暴躁。
    “若真人无有差遣,小神先行退下了。”土地公请辞。
    “有劳。”莫问点了点头。
    “真人,听小神一言,此人无药可救了,留他在这世上一天,就多一人受害。”土地公又道。
    莫问闻言苦笑摇头,若是能杀他早就杀了。
    土地公隐身退去,莫问自凉亭之中坐了下來,沉吟良久再度想起一事,隐身來到慕容振雄房中,此时慕容振雄已然吃饱喝足,正在一边饮茶,一边批阅文案上的卷宗。
    莫问心念闪动,一股灵气悄然侵入对方心经,心经受制,慕容振雄陡生困意,哈欠过后伏案睡着。
    莫问隐身上前,延出灵气细查对方七窍神府,人体三魂皆有不同用处,天魂主意识,地魂主神智,人魂主精神,地魂若是出现问題,人就会做出逾越伦理和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探查过后,他发现慕容振雄的三魂都很齐全,并未受损,这说明此人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察之无果,莫问再度回到后花园,召出土地公。
    “此人对妻子如何。”莫问问道,妻子是妻与子的统称。
    “尚可,此人育有三子,长子和二子已经长大成人,不在此处,还有一幼子,乃小妾所出,留在府中。”土地公答道。
    “此人双亲可还健在。”莫问问道。
    “小神不知。”土地公摇头说道。
    莫问闻言默念真言,再请黑白无常,他此时已经是仙人之身,作法无需辅以符咒了。
    黑白无常很快來到,莫问冲二人说明情况,白无常翻开生死簿,详查过后出言说道,“此人双亲早已故去。”
    “能否探查此人前生。”莫问问道。
    “此事我们兄弟二人不得为之,需问过判官才知端倪。”黑无常摇头说道。
    “罢了,罢了。”莫问摆了摆手,孔雀王只有一人,而他呼喊土地,再请无常,找了一群帮手,这对孔雀王是不公平的。
    送走黑白无常和土地,莫问独坐凉亭皱眉思虑,天地万物皆有其存在道理,他此时想的是慕容振雄存在的原因是什么,说的直白一些就是慕容振雄的存在有什么用。
    莫问毫无进展,孔雀王亦是如此,二人一坐凉亭,一坐树下,皆在犯愁,二人虽然通晓阴阳,却看不透人心,人心是无迹可寻的,天道是定数,而人心是变数。
    二更时分,莫问收回元婴回到慕容振雄所在的房中,此时慕容振雄仍在酣睡,莫问延出灵气将其唤醒,沒别的办法了,只能与慕容振雄好生谈上一谈。
    慕容振雄醒转,发现莫问站于房中,一跃而起抓过倚于北墙的精铁长枪,“你是何人。”
    “上清宗天枢子,曾任赵国护国真人。”莫问走到文案下方的一张木椅上坐了下來。
    “道长深夜來此,有何赐教。”慕容振雄放下了长枪。
    莫问见状暗自皱眉,在他报出名号之后慕容振雄立刻放下了长枪,此举表明此人异常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此时此刻,面对着一个能够悄然來到自己房中的前朝护国真人,放下兵器,表达善意,是最佳的保命之法。
    “贫道与一佛门高僧博揜,特來度化于你。”莫问并未隐瞒自己的來意。
    “度化。”慕容振雄端起文案上的茶壶,取了一只茶杯,起身上前为莫问倒茶,“不知道长要如何度化于我。”
    “你残暴成性,杀人如麻,那高僧选了你,让我前來度化,我们赌的是我能够令你改过自新,不再妄杀无辜。”莫问笑道。
    “道长慈悲为怀,全我性命,自今日起,我当尽去陋习,静心自省,定然要让道长赢了这场赌局。”慕容振雄正色说道。
    “此话当真。”莫问笑问。
    “当真。”慕容振雄重重点头,言罢,见莫问眼神存疑,再度说道,“道长來无影去无踪,若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我岂敢诓骗道长。”
    “既然如此,贫道就暂寄你的首级于项上,若是再有妄杀之举,贫道能够立刻察觉,届时怕是沒人能救的了你。”莫问点头说道。
    “那是自然,真人请喝茶。”慕容振雄端起茶杯敬茶。
    莫问挑眉看了慕容振雄一眼,瞬移离去。
    此番莫问现身于将军府外,他自然不相信慕容振雄能够洗心革面,但眼下也只能静观其变,沒有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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