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悲鸟凄鸣。咄咄寒气笼罩在天界上空,久久不得散去。也不知是上天怜悯六界即将遇上一场万年不得避之的灾祸,还是提前为这场灾难而哭泣。

    烟云卷绕,满目浑浊,已难看清远方的仙景,唯有那一幢雄伟高昂的金殿,仍在寒风中闪着薄弱的光芒,好似窒息般,浑浑噩噩,倍感孤凉。

    金殿中人声鼎沸,五界天尊连同**界举足轻重的大臣皆在此处。此刻他们不曾似往日那般纵情神色,反而各个愁眉苦脸,闷不吭声,好似有些事情难以言喻。

    “慕容天尊,你这是什么意思,照你这般说,我六界是在劫难逃了?”千夜拍案而起,满目悲愤,但那愤怒而又孤傲的眼神中,带有的多是无尽的哀伤与惶恐。

    慕容枫闭目摇头,连声叹息,心里极为纠结。当日云家三少离别之际,自己乃是金口玉言答应了人家,绝不再他人面前提起三十三天。但是此时清风剑觉醒在即,难以逃脱众人法眼,所谓逃得过初一也逃不了十五,但自己身为一界天尊,又怎能失信于人?

    “慕容天尊有何难处,尽管开口。我五界同气连枝,大敌当前,理当共患难,共进退。”云忘尘捋了捋胡子,好似看出了什么倪端。

    落风见状,也跟着应道:“君上,有何事你就说吧,别让众仙圣着急。”他说这话,却不知慕容枫的苦衷。而上次他在寝宫门前,见到过一次慕容枫的清风剑失控发狂,但却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修炼剑法,一时导致走火也是正常。

    慕容枫掩着眉目,心中始终不能放下当日的诺言,缓缓道:“诸位,若是六界不曾毁在影天尊手中,而是毁在我们自己手中,你们会如何看待?”

    “慕容兄何出此言?我五界同生共死,岂容这般猜疑?难道是天尊对我等信任不过?”千夜冷哼说道。

    慕容枫连忙摆手,赔礼道:“本君不是这个意思。”话语至此,却有少许凝滞,但在众圣逼人的目光,和六界万千生灵的权衡中,还是咬紧牙关,狠道:“不瞒诸位,影天尊尚可制服,但是你们却不知,我等六界皆在他人的算计之中!”

    众人大为惊奇,就连一向沉稳的昊天大帝都是满口哑然。六界在他人的算计之中,那到底是何人竟然能有这般实力?

    慕容枫指尖凝聚一道寒气,往空中一划,横空出现一把寒石长剑。寒芒肆意,剑身被一股精纯的白气死死包缠,而在剑尖处,却见到一个方寸豁口,从中不断流出暴戾之气。

    落风惊道:“清风剑?”话音刚落,却觉得身体内一股火气躁动不安,还没来得及施法压制,就从体内飞出一把赤色长剑,正是幻风神剑。

    两剑横在空中,一寒一热,一阴一阳,相互吸取补足着散发而出的气流,整个店内愈渐压抑。

    “清风、幻风同出一家,乃是一天外陨铁所铸。而这快陨铁,却是四象圣兽青龙一族的镇族之宝,因为意外,跌落凡尘。”慕容枫将三十三天,偶遇青龙之事与众人一一道出,可这一说,就是大半日的光景。

    ****

    是夜,月凉入水,一缕暗淡的银辉照在凌霄谷的皑皑白雪上,显得分外清亮。长亭挽歌,怜人独醉。白衣泻雪似的流淌在莫凌雪酥滑的香肩上,带着几分秋后初雪,青木般的香气,死死笼住那份心中难忘的情思。

    此刻她醉了,虽修身至圣,但深秋雪间的凉气早已深入骨髓,粉嫩的鼻孔间,淌下淡淡晶莹的流涕,也不知是鼻孔久不通气,还是寒气刺骨,一再惊醒她醉生梦死的幻想。

    “枫大哥…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不怪你,你不要赶我走,好吗?”痴人说梦,便如此刻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上演。

    夜已至深,白雪茫茫。谷中诸户早已闭灯熟睡,天上空有一轮孤月却无万点繁星,正如亭中佳人,空有一腔相思情,却无一番彻骨爱。

    远山朦胧,天地寂静。山脚下缓缓传出一阵脚步声,但莫凌雪却不曾听见,因为她已经醉了,酒可以令人麻木,此刻她只想利用酒精,沉浸在睡梦之中,永远不醒来。脚步声渐渐接近,来人乃是莫无情,手中还拿着一件上等的狐狸皮袄。

    多年不见,莫无情显得更加苍老,满脸的皱纹层叠起伏,因是修为久久不突破,阳寿将逝的表现。他双手颤抖着将皮袄披在了莫凌雪的肩上,莫凌雪骤然惊醒。

    “枫大哥,枫大哥!”

    莫无情紧扣着她冰一般的双手:“小雪,小雪。”

    “师傅,原来是你…”她的情绪顿时跌落至低谷,再无方才尖叫时的半点气力。

    莫无情百般叹息,毕竟这事,自己早就知道,是自己一直瞒着她。他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但却不曾料到,这日子来的这么快:“小雪,回去歇着吧,任你是圣人之身,也难以经受这深秋的寒气。”

    “不了,我想在这安静会,师傅你早点歇着吧,不要管我了。”莫凌雪转过头去,看着杯中已经凝霜的美酒,抓起来一口入喉。美酒的辛辣和冰霜的寒冷,不断刺激着她心中的伤痕,反而更加难以忍受。

    终于她眸间流下一滴清泪,可还没等划过脸颊就已冻成冰块。

    莫无情道:“小雪,对不起,为师有愧于你…”

    她凄凄一笑:“师傅,慕容天尊乃是九五之尊,**之主,我等身为一介俗子,虽然有点低微的法力,又怎能与他相提并论?师傅无错,是小雪错了。师傅你回去吧。”

    莫无情心中无奈,也无言以对,半晌才道:“这几日听说慕容天尊要练化什么开天大阵,说是为了六界安危决战影夜,而此阵法听说是九死一生。你要有时间,抽空去看看吧,人死不能复生,若是天尊这回不幸毁于阵中,就永远不得相见了。”

    莫凌雪一怔:“什么?九死一生?枫大哥!”她说话的语气陡然急促,却在风雪中缓缓消弱:“呵呵,慕容天尊福大命大,怎会毁于阵中?他已与我断绝了师徒情谊,并言不许我再进入天界,他是生是死,又与我何关?让我去看他,岂不好笑?”说完自嘲两声,便不再言语。

    莫无情摇了摇头,转身朝山下走去,口中依稀唱道:“我本逍遥乐逍遥,莫因无情再有情。”余音绕谷,久久难绝。

    “莫因无情再有情…那到底是无情,还是有情呢?”莫凌雪摇了摇头,又饮了杯寒酒,埋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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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天界,慕容枫将清风、幻风二剑中蕴含开天四大元素的事情告知众人,却想出了一个十分冒险的方法。此法若是成功,便是一举两得,既可败影夜大军,又可守六界平和。但若是失败,六界生死,难以估量。

    原来经过众人商议,诸天万界,无论何事何物,都得遵循天道缘法。开天四大元素,竟然能被青龙族祖先祖龙封印与混沌神铁之中,便定然有护剑阵法可循。如若能参透双剑中的法阵玄妙,加以修补重结,不仅能阻止元素泄露,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用法。

    而运用此阵决战影夜,定不再话下。但剑中凶善不知,此去九死一生,前途难料。众圣一再商议之下,慕容枫挺身而出,主动要求进入剑中参悟,又言道:十日不出,则各自回界,自求多福。

    而后又花了一夜时间,将武清清那里拿来的七七四十九粒太上神丹服下,相继血祭了四圣灵物,青龙鳞,白虎鬃,朱雀羽,玄武甲。一夜之间,寝宫四周彩霞汇集,紫光四溢。次日清晨,慕容枫神游归来,略检自身,修为竟已至圣君无天境之三,无欲天境。

    风云汇聚,天地不明,气候依旧如昨日那般,愁云惨雾。偶有白鹤穿梭雾里,也无精打采般,失去了往日仙气。金殿中,众人环抱而坐,闭目不语,气氛更是凝重。午时将至,慕容枫即将入剑寻阵。

    终于报时仙官轻灵的呼声回荡云海:“午时已至!”

    慕容枫铿然睁眼:“午时乃是天地间阳气最重之时,清风、幻风两剑,一阴一阳,此刻乃是清风剑阴气最小之时,待我入剑破阵!”话毕,脚跺蒲团而起,寥寥化作一团青烟钻入清风剑内。

    与此同时,四天尊连同落风五圣君,分别落座五行方位,手中各射出一道光芒,结一五行聚气阵,将天地灵气迅速汇聚起来,两剑笼罩其中低嚎轻鸣。

    清风剑本是慕容枫的本命法宝,其中脉络再熟悉不过。但此次前来,其中却大变模样。往日一来便能见到小清幻化的剑魂练来迎接,但此际四周混沌一片似鸿蒙深处,略有几片阴云缭绕,凄风阵阵,鬼影重重。

    “小清?小清?”慕容枫放声大喊,可却无人回答,就连回声都没有分毫。

    “开天法阵,果然非比寻常,地处地域广袤,恐不能强破之。”慕容枫思寻着,陡然灵光一闪:“既然是囚禁开天四大元素,那定与四象圣物有相辅相成之理。”说着已将四灵物祭出,果然轻雾笼罩中,位于左侧的白虎鬃好似有少许反映,牵引着慕容枫向前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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