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玄倒是不以为意:“方才我和她说得很清楚了,她不是蠢笨之人,想必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聂柔微微皱眉,但也没有多说,只点了点头:“你们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提防着点,尤其明珠这会儿又有了身孕,可得万事小心。过两天启程回京,我看明珠就和我一辆车吧?”
    聂玄一直握着蒋明珠的手斜靠着,十足的闲适安逸,听了这话也微微直起了身,紧了紧手心:“不用,皇姐,我明白的,回京的时候我和明珠一起坐车。”
    “这也好,”聂柔放下心来,玩笑道:“你不骑马,宋清还省点心思,免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地提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一支暗箭伤了你。”
    她说得亲昵,毫不避讳,聂玄和蒋明珠相视一笑,也都为他们觉得高兴。
    因为蒋明珠有孕,回京路上,聂玄就刻意放慢了速度,但这一行人数实在太多,拖拖拉拉地走了一天,路上着实不好看,聂玄见了这状况也是眉头紧锁,颇有点看不下去。
    中途休息的时候蒋明珠下车看了看,也觉着这样不妥,拉了拉聂玄的袖子,笑着劝道:“陛下,还是按着正常的速度回京吧,现在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土财主出游呢,简直有损陛下的颜面。”
    “不行,阮斛说你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不能掉以轻心,”这件事在聂玄这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蒋明珠想了想,才又道:“那陛下先回,我和太后、长公主慢慢地回,这样不就行了?要不这么些人路上吵吵嚷嚷的,我也没法子好好歇着。”
    这倒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聂玄也不是儿女情长起来没完没了的人,稍一犹豫,便答应了下来:“也好,那让宋清留下保护你们,我先把大部队带走。你自己要小心些,凡事以你们的安全为重,知道吗?”
    蒋明珠忍不住笑起来:“陛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至多不过比陛下晚十来日,我们也就到京城了。”
    聂玄想想也是,蒋明珠自己机敏,内有何太后和聂柔帮扶,外有宋清守卫,想来出不了什么事,这才宽下心来答应了。
    他登基以来乾纲独断惯了,一众朝臣和王公对行程的变化也没有什么异议,第二日启程后,聂玄便带着人先行了一步。
    蒋明珠这一头,除了何太后、聂柔外,还有一些她们比较亲近的女眷,众人只当放慢行程游山玩水了,倒也十分得趣。
    他们这一趟带出来的宫女本就不多,聂玄怕她身边缺了人伺候不过来,把宫女内侍几乎都留给了她们,自己身边就留了两个手脚勤快的小校尉伺候着起居。
    这两人是同胞兄弟,平常就唤作小六小七,手脚虽是勤快,但到底是男子,又是久在军营生活的,做事难免有点粗枝大叶。
    好在聂玄也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偶尔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他也不愿多苛责,自己将就下也就过去了。
    临近京城的驿馆条件很是不错,备下的酒菜都是上乘,聂玄见他们送来的是梨花白,一时恍惚,就想起了当年和蒋明珠“共用”一个身体的种种,想起她明明喝两口就醉,为了逗自己高兴,还醉了好几回,便忍不住笑了笑。
    小六小七看他心情颇好,也就凑趣道:“皇上,这梨花白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可香着咧!”
    “嗯,香……”聂玄好笑地看着这两人期待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另一壶赏你们了,去尝尝吧。”
    小六小七自是高高兴兴地去了,聂玄自斟自饮喝了一壶酒,他酒量很是不错,这么一壶的量,原是不至于喝醉,只是想着如今远在几百里开外的皇后,不知不觉便生了几分醉意,随意收拾了下就歇下了。
    只是睡得却不如平日那么踏实,反而越来越觉得难受,不自觉地翻覆了好几次,喊了两声“茶……”
    “陛下,茶来了……”
    “嗯,”聂玄迷迷蒙蒙地被人扶了起来,张口喝了一盏茶,这才有几分似醒非醒的,喃喃道:“明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我喝多了闹着你了?”
    秦绯原还温柔笑着,一听“明珠”两个字,顿时心里一梗,狠狠咬了下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定,眯了眯眼,放柔了声音:“陛下,皇后娘娘不在驿馆,让妾身照顾您吧……”
    聂玄猛然睁开眼,下意识地推开了她:“谨嫔?你怎么在这?朕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么?”
    “陛下……”秦绯泫然欲泣,却到底没有辩解,跪了下来,深深磕下头去:“是,妾身僭越了,请陛下责罚。”
    聂玄十分不悦,但理智上还知道秦绯这不算是什么大错,他若是这么发作于她,实在是太过不近人情,只得皱了皱眉,挥手让她出去。
    秦绯低着头沉默着,却不肯依言退出去,反而咬了咬唇,嗫嚅道:“是,妾身可以走,只是……陛下、陛下还是请太医来一趟吧……”
    聂玄其实也早就发现了自己现下的状况,身体里越来越热的感觉和难以抑制的冲动,都在提醒他一个很明显的事实,那壶酒里面,只怕掺了点“助兴”的东西。
    后宫争宠的手段不少,他和聂柔自小在何太后身边也见识过很多。但这么简单粗暴的给皇帝下药,还当真是第一回遇到。
    聂玄厌恶地看着她,不敢置信她竟然会用这么低劣龌龊的手段:“你竟敢对朕用药!你可知这是死罪?!”
    “陛下……在您心中,妾身便是这般恶毒又愚蠢的人么?”秦绯苦笑了一声:“妾身只是听人说小六和小七没在陛下身边伺候,想过来看看陛下……却正遇着崔家的小姐,想摸进陛下屋里……妾身已经让人把她带下去看押起来了,陛下若是不信,尽可以去问她。”
    聂玄自来就是自制力惊人的,但也渐渐觉得十分难受,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也没办法定下心来考虑这件事,只狠狠地捏碎了茶盏:“这件事朕自会彻查,你出去!”
    尖利的瓷片划破了手心,倒是让他多了几分清醒,对秦绯的说辞,他是不肯全然相信的。
    然而秦绯非但不走,反而就着跪伏的姿势,一手解开了衣带:“陛下……让妾身伺候您……”
    “放肆!给朕滚出去!”聂玄正要叫人,却忽然闻到一阵异香,一时间竟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看着秦绯倾身吻了上来。
    ☆、第九十五章 结局(下)
    第九十五章结局(下)
    秦绯低着头亲他,见他明明意识模糊了,却还硬是忍着身上的情欲,强行偏过头去,一时竟不知是恨还是悲,眼泪滚珠似的往下落:“陛下又何必如此?我知道陛下对皇后一往情深,可……如今皇后娘娘不在,我……我也是陛下的女人啊!何况、何况我是不会有孩子的,无论如何也威胁不到皇后娘娘,陛下……就让我帮你……”
    聂玄试图用内力把药性逼出来,他是学过一些内家功夫的,但他不是练武成痴的人,国事又繁忙,并没有花十分的心思去练武,功夫也就是能够防身,想把药性逼散,还当真是缺了些火候。一时又气又恼,还多少有点尴尬,眼看秦绯已经褪了外衫,只得皱紧了眉看着她:“你敢!秦绯,你想想你的父母家人!”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橹。
    聂玄继位后手段温和,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和好说话的人。秦绯是知道他的脾性的,听到这冷到了骨头缝里的话,心里也是一提,却还是咬了咬牙:“陛下……您不舒服,让我伺候您,回去…您要如何发落,妾身也认了……”
    她眸中莹莹泪光,看起来一片情深无悔,聂玄再没有说话,心里已经将她定了罪。
    秦绯将内里的衣衫也解开,玉藕似的手臂已经柔若无骨地缠在了聂玄腰上。
    原本该关死的门却“咿呀”一声被推开了,苏朵儿提着灯笼,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规规矩矩地道了一声“给陛下请安。”
    她甚至还偏着头朝秦绯笑了笑:“谨嫔,似乎有些太过着急了呢。门都没有关好。”
    秦绯根本没想到她竟会在此时出现,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拉起衣裳掩住半露的身子,面上已经从方才的嫣红转成了苍白,似是见了鬼一般,抖着手指着她:“你、你怎么会……”
    苏朵儿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无论她是羞愤还是惊讶,似乎都不打算给她任何回应,只垂着头等着聂玄开口。
    到了这会儿,聂玄也顾不得别的了,若不是他意志坚韧,这会儿只怕早就迷糊,见苏朵儿显然不是和秦绯一伙的,显然是松了口气,咬着牙吩咐:“叫禁卫军统领过来,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还有,送一桶冷水来……”
    “是,”苏朵儿只微微一笑,就自觉地退出去找人了。
    禁卫军都是铁血汉子,可不像内侍那样谨小慎微,对聂玄的命令那就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让把人带下去看管,就绝不会有半点怜香惜玉,展臂一提,就把人拎着出去了。让送冷水,也绝对是从水井里提了就往桶里倒,半点不打折扣。
    聂玄把自己扔到冷水里泡着,还是*难平,只得自暴自弃地自己“动手”纾解了一回,这才算清醒了一些,只觉得屋子里胭脂水粉混着调制香的味道实在难闻,让人几欲作呕。到底是忍耐不住,换了衣裳后又把苏朵儿唤了进来,让她把熏香灭了,再开了窗通风。
    夜里风凉,再加上他方才泡了快一个时辰冷水,这一吹之下,纵是聂玄身子再强健,也冷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六小七呢?让人送壶热茶来。”
    这二人因为他赐了酒,也都中了那药性,虽然喝的不多,并不像聂玄这般严重,但这会也不敢面圣,怕失了礼数。
    昭华还在想该怎么回话,聂玄自己倒也是想到了,问明白两人中的药性不深,便也没再多说,只裹了床锦被,看向苏朵儿:“朕记得,你是自己跟母后请命,说想跟着朕先行回京的?”
    苏朵儿见他冻得唇色发白,便亲自动手煮了点茶,斟了一盏奉给他:“陛下喝点热茶吧,若是着凉了便麻烦了。”
    聂玄冷下了神色:“回话。”
    “是,是我主动向太后娘娘请命的。”苏朵儿叹了一声,知道这件事不交待清楚不行,便放下了茶盏,低声道:“崔小姐进宫那日,在行宫御花园,我看到谨嫔和崔小姐见了一面,谨嫔走后,崔小姐便一脸又是害怕又是高兴的样子,我有些好奇,隔了两天,谨嫔和崔小姐都跟着皇上先回京,两人见了面,却似浑然未曾相识。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这才向太后请旨跟了来。”
    崔若微进宫那天阮斛正好诊出蒋明珠有孕,他当时一门心思都在蒋明珠身上了,对崔若微那边,确实是疏忽了一些,也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有胆子,敢起这种心思。
    苏朵儿又道:“出门在外,我和谨嫔身份最是相当,住得也近,只稍微让人留意了一下她的举动,今日丫头说她一个人往陛下这边来了,我便跟着过来看看。”
    她们两人都是聂玄的妃嫔,虽然众人都知道皇帝独宠皇后,但对她们两人也并不会防备。她跟着秦绯进来,就见小六小七醉得迷迷糊糊的,面色也很不正常,又听见秦绯对侍卫说抓到了下药的崔若微,让人都先出去,她去伺候皇上。
    一众侍卫听到皇帝中的是这种助兴的药,自然不敢去打扰,连两个暗卫都有眼色地退到了外院守着。
    苏朵儿早先就见过她和崔若微“相谈甚欢”,自然不会这么容易相信,这才仗着妃嫔的身份闯了进去,果然帮了聂玄一把。
    聂玄点点头,他身边带着的老人都留在蒋明珠、何太后和聂柔那边,身边跟着的人忠心倒是有的,但难免不那么灵活,想来秦绯也正是打了这种算盘,撺掇崔若微下药,自己却抓了崔若微,然后来扮演这个委曲求全,好心来给聂玄解除药性的人。
    这样一来,即使聂玄对她有怀疑,也不能因为这点怀疑就把她定罪。何况崔若微下药是事实,她来解围也是事实。在任何人看来,秦绯都是无辜的,值得怜爱的。
    后宫这么点勾心斗角的事,聂玄从来就没放在眼里过,他一贯觉得这种事就当个乐子,给蒋明珠历练历练,有他在旁边保驾护航,总归是不会叫他的皇后吃亏的,却从没想过,自己竟还会阴沟里翻船,差点栽在这点小事上头。
    但是对他来说,这种沮丧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这会儿静下心来,很快就缕清了来龙去脉,叫过两个侍卫,一条一条吩咐:“崔若微那儿,加派人手给朕看紧了,千万别被人灭了口,弄出人命来。秦绯身边的宫女侍从,全都分开关押,不许他们互通消息。另外找个信得过的太医来,给秦绯再检查一回,她从前说的不能再有孕了,多半不是那么回事。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要走漏了消息。把崔家夫妻两个悄悄叫过来,朕有话要和他们说。”
    苏朵儿听他一下子就吩咐了不少事下去,心里也有点紧张,攥着手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聂玄一通话说完了,也注意到了她,缓下了口气,温和道:“你就在偏厅休息一会儿吧,朕让侍卫在外头守着,不用担心。”
    “会……会有人想杀崔小姐和我么?”苏朵儿这会儿才有点害怕。
    聂玄摇了摇头:“秦绯根本没想到你盯上了她,想必没打算对付你,不过崔若微那里,她肯定是留了后手的,否则崔若微把她供出来,她的如意算盘不就泡汤了么?”
    苏朵儿这才想明白过来,她虽然嫁给聂玄也有好些年了,但她自小是南越王娇宠着的小女儿,又是十五岁不到就嫁了过来,虽然有点傲气,但论心机,实在是比不过常年浸淫在京城后宅的这些女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金秀借着当枪使了。
    聂玄揉了揉额角:“这回的事,朕领了你的情。回头……”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了想,似乎真是不知该给苏朵儿什么赏赐。
    金银珠宝?苏朵儿不缺,她除了是他的妃嫔,还是南越王的女儿,南越盛产金玉珠宝,年年进贡,都会给她捎一些。位份?苏朵儿约莫也不在乎,后宫里头拢共不过这么三个人,蒋明珠的地位不可动摇,再经过这回的事,秦绯显然是不可能再回到后宫了,那整个后宫,其实也就省了蒋明珠和苏朵儿两个,位份是嫔还是妃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倒是苏朵儿轻笑了一声:“陛下不用为难,我这么做,是还当年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
    她说的还是在太子府的时候,金秀陷害她的事,聂玄回想了下,也点了点头:“虽说你不在意,朕总是要赏你的,给你动一动位份吧。”
    苏朵儿无可无不可:“谢陛下。”
    聂玄自己却有了点不好意思的感觉,略略沉默了片刻,才终于道:“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跟朕说。”
    “真的没有,”苏朵儿笑笑:“陛下对皇后的情意,我看得明白,既不想让陛下为难,也不想让自己难堪。若是陛下想赏我,往后围猎都带上我吧,让我和父兄能见见面,说说话,就是陛下对我的恩典了。还有……陛下审问谨嫔的时候,我可以一起去吗?”
    聂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想跟着去,但就这么点小要求,他自然是可以满足的,因此很痛快地点头应了。苏朵儿这才轻快地行了个礼跪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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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玄直到回了宫里才提审了秦绯,他也懒得多问,干脆把秦绯和崔若微一起带到了栖凤宫。
    秦绯被关押了几日,看守的人从来不和她说一个字,她也没有办法打听外边的事,这会儿一看到崔若微好端端地跪在自己边上,心里就是一凉,知道这件事辩无可辩。
    崔若微恨极了她,一见到她就恨不得扑上来厮打,聂玄看不下去这乱七八糟的场面,让栖凤宫几个有力气的嬷嬷把人分别压住了。
    崔若微这会儿披头散发的,素面朝天的,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见够不着她,立刻愤恨地大喊:“皇上,是她陷害我的!是她教我下药,还告诉我什么时候去找你!她还说会给我制造机会,其实都是为了陷害我!”
    聂玄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看向秦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秦绯沉默地低着头,任由崔若微谩骂,只在听到聂玄的话之后抬起了脸,定定地看着他:“陛下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陛下不就是希望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再没别人么?陛下的眼里揉不得沙子,觉得我们都是碍眼的了,可陛下有没有想过,当初,是陛下亲自将我们娶进府中的!”
    聂玄没有开口。反而是崔若微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你利用我……你说和我各取所需,都是骗我的,你、你也喜欢皇上!”
    秦绯冷笑:“喜欢?喜欢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我这一辈子,都没能给自己做一次主!太子要娶,我就要嫁,太子妃进门了,我就要恭恭敬敬伺候着,皇上登基了,还给了我一个谨的封号,告诫我要谨慎小心。我做错什么了?老天要这样对我?!”
    苏朵儿微微低下头,她其实是有些理解秦绯的恨的,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把这声叹息咽了进去,低声道:“秦姐姐,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初金秀犯了错,你还和我说,不要做这种傻事……要多想着爱着你、念着你的人。如今,你怎么竟也犯了这样的错,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的家人……”
    她对秦绯是有些感念的,她背井离乡嫁进太子府时,当真是什么都不懂,许多礼节、风俗,都是秦绯教给她的。两人虽说不上多交心,但到底还算亲厚。
    秦绯忽然涨红了脸:“家人?他们只会叫我忍耐,忍耐!无止境的忍耐!为了他们的荣华富贵,为了他们的面子!”
    聂玄不想听她这歇斯底里的怨恨,抬了抬手,便让人把她捆了起来,不喜不怒地看了她一眼:“你不必在这怨天尤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一辈子未蒙圣宠郁郁终老的也多得是。每一个嫁进皇家的,都该有这个觉悟。总不能只享受着皇家的好处,还惦记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情分。你和金秀,当年朕都亲自问过你们,若是不愿入府,朕自会想法子解除婚约。何况,自你入府以来,朕自问没有亏欠你,没有亏欠秦家。这本就是公平的交易,你何来这么大的怨气?”
    秦绯脸上煞白如雪,一时竟也没了声音。
    聂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朵儿,忽而也叹了一声:“朕对皇后……情分不一般,对你们,也自认尽了本分。至于崔姑娘,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朕当年或许对你有意,但如今早已没了那份心思,你这回错得太离谱,朕也容不下你。”
    崔若微早已被秦绯状若疯狂的模样吓住了,听到聂玄开口,才恍然反应过来,吓得七魂六魄都丢了一半,连忙膝行着扑了上去,哀求道:“皇上,您饶了我吧,我、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才会被她迷惑,皇上您大人有大量,求您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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