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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凡坐在办公室,伸手扯开脖子上勒人的领带,呼吸还是不顺畅;又使劲扯开,他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出不来,卡在胸中,闷疼。两个手胡乱将领带摘下,扔在办公桌上,将头埋在撑起的双掌下。

    那段日子叶凡不愿记起,却又时时强迫自己记起。

    叶凡毕业就加入了师兄的律所,因为他的外语优势和处理经济案件的老道,很快就是律所的核心人物。因林星在大学也修了法学学位,她就自然而然成了叶凡工作和生活的小蜜。

    林星的双重身份使得叶凡如虎添翼,毕业不到三年就成了合伙人。

    那段时间,叶凡的风头无两,还接手了一个国外反倾销案。除了飞来飞去收集资料,进行国外同类案件的比对,和国外律师事务所沟通;两人还要着手准备结婚相关事宜。

    出事那天清晨,他们赶回去洗漱收拾行李,三小时后,叶凡就要飞往美国,要和当地律师团一起出庭。

    他们昨晚开了个通宵的商讨会,林星负责会议记录。其他人在会议的间隙,稍微可以打个盹;林星一直负责记录整理,务必要将每个人的发言精髓,梳理清楚,方便叶凡参阅,以便更有效地发现问题,击中要害。

    经过小区的路口,叶凡突然想吃小笼包,这回可能要在米国呆上一个月,想起这个,胃就疼。他靠路边停下车,靠在座椅的林星,迷迷糊糊醒来,看到熟悉的招牌,知道叶凡喜欢这个,就自然抢下车,跑去给他买。

    看着林星走过对面的马路,那扬起的发梢,在晨光中带着鲜亮的雾气闪着光,叶凡心里想,该多让她眯一会儿,正要开口叫她,她已经走到马路了中央……

    那天抱着她,淋漓的鲜血染红了衣襟和双手,叶凡觉得自己是那个刽子手,如果不是因着他,林星或许可以平平顺顺过着幸福的日子。

    是的,他后悔,万分后悔;林星在他怀里闭眼那一刻,他嚎啕大哭,恨不得拿一把刀,活生生割开自己,让**的伤减缓心中的疼。可是怎样的锥心刺骨能抵消这份失去的空茫和悔意呢?

    梁安推门进去时,叶凡双手交握支撑着头,好像在沉思。梁安很少见叶凡这样的神色,犹疑清了下喉咙:“今天的案子?”

    叶凡拧着眉说:“你跟这个案子吧。这个案子和今年018号有类似之处,你去查018号的卷宗,比较分析查证,有问题来找我。”

    “好!”梁安走出门,“叶律师,咖啡要不要换一下。”

    “不用!”叶凡颓然的靠在沙发上。

    林星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每年中秋,叶凡和林星父母过;每个月还定时去探望,比去自己父母家还勤。

    叶凡知道他们从同意结婚就认定他是林家的孩子,没怪过他,可他怪自己。

    他和林星的父母一起操办后事,见过林星不少直系旁系亲属,表姐和表妹长得和林星都有几分相像,他认识,她们也和叶凡联系。

    这么多年来,叶凡一直想遇见林星,哪怕在梦里遇到。他很想和她聊聊,说说这几年他的生活。即使这几年他的生活乏味枯燥只剩下工作,不停歇的工作。他想和她说:“别走,别舍下我;你走了,我活着毫无色彩。而且活得很沉重。”

    可她没来,连入梦都不曾;她舍下他,一了百了;真真断得干干净净。有时候,他天真地想遇到一个和她相似的女子,那么他可以假装她还在,她还好。

    今天碰见的女子,淡然的坐着,就宛如熟睡的林星,恬静美好。

    她一动不动的坐着,犹如暗夜里的昙花,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吸引。

    叶凡拿过手机,手指点点拨了个号码。

    “小凡哥!”电话那头的女子很雀跃。

    “嗯,琳琳,最近怎样?快大三了吧,功课吃得消吗?”

    “还好哦!你呢?”

    “嗯,还行!”叶凡假装笑出声来。

    “我不是快大三了,我是已经大三了!下学期到你们律师实习,你收不收啊?”

    “好,来吧!额,你们姐妹中还有谁长得像你星姐,有没有出国的?叶凡犹疑的找着合适的措辞,“我今天……”

    “我最像星姐姐呀,你不觉得吗?”女孩利落的回答。

    “哦!”

    “你又想我姐啦,那你请我喝茶看电影吧;见见我,就减相思了,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我姐。”琳琳在电话那头吃吃的笑。

    “好,改天!”

    “说好了,别老把我当小孩哄着!”琳琳大胆的说出这些话,也觉得有点放肆。叶凡在众人面前,一贯地内敛,平时待她犹如兄长般。

    “嗯。”

    琳琳咬着嘴唇捏着电话,低头不语。

    旁边的室友不禁打趣:“又是你的小凡哥,一听你的台湾腔;我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你什么时候能正常和他说话,你就可以收了他,还要寻思什么呢?”

    琳琳随手丢个枕头给舍友,接着用笔,戳她本来放在膝盖的那本书。她和叶凡其实一年见不着几次,除了平时偶尔的电话问候,没有更深的交谈和联络。结果自己那点小心思,搞得路人皆知,太藏不住了,他会知道吗?

    叶凡打完电话,拿出随身的手包打开,从内缝翻出林星的照片,放在办公桌上;接着,从手机翻出照片,细细分辨她们的眉眼。

    她们还真像!

    他双手搓了一把脸,摁下内线电话,“小朱,把与我们事务所合作的私家侦探电话号码发过来给我。恩,马上要!你发我手机上。”

    小朱咧着嘴赶紧挂电话。今天气压有点低,寒气渗人,多干活多运动为上策。

    收到短信,叶凡立刻拨打电话:“你好,李杨先生。我是凡海律师事务所的叶凡,有点事情请你帮忙。”

    “我发个照片到你手机上,这个人曾在市政广场出现,你帮查到她的基本资料。有什么情况直接和我联系。谢谢!”

    “没有更多的信息了,估计你要蹲点守候;你放心,酬劳方面包你满意。”

    叶凡撂下电话 ,走到落地窗前,楼下车水马龙,人藏身其间,根本看不到踪迹。他转身从抽屉拿出一包烟,点上,望着楼下的如蚁爬行般的黑点,深深地吸着烟,一口,接着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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