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不该来观音庵,是我连累了你。”洛瑾瑶愧疚的望着武嗣和。
    武嗣和摇摇头,在洛瑾瑶额头印下一吻,起身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来的好,也正合了我所想,且看我为你擒贼。”
    太子的脖子被鞭子上的倒刺划的淌血,可他仿佛没觉到疼,从地上爬起来,当他听到洛瑾瑶说“是我连累了你”时,便又是一声大笑,指着洛瑾瑶道:“你可真是一个傻丫头,你小时候和寿康一起玩,寿康把她不喜欢的凤尾琴随手送你,你却从此认她做个知己,从那时孤就觉得你这小丫头是个傻的。长大了,傻气依旧不改,孤每遥遥见你一次就想要的紧。你竟又傻傻的以为是自己连累了他,傻丫头,是他利用了你。”
    “我不会信你的话。”洛瑾瑶冷声道。她从来没想过,前生那个玷污了她的人竟然会是太子,寿康的父亲!
    “闭上你的臭嘴吧,狗娘养的东西!”就在此时,一道鞭影横向袭来,直击太子面门,鞭子来的太快,虞良义根本来不及去阻挡,登时太子便是一声惨叫,捂住了自己的脸。
    洛瑾瑶一看,却是那个用黑纱蒙着面的尼姑。
    而当这尼姑一把扯掉黑纱,洛瑾瑶便是一诧,“龙娟娟?!”
    “龙娟娟,你怎么会在这里。”虞良义怒喝一声,便来擒她。
    龙娟娟挥鞭就打,鞭子上的倒刺密密麻麻。
    虞良义不躲不闪,顷刻间衣衫上便透出了血迹。
    “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能原谅你。虞良义,我之所以还活着,就是想看着你到底怎么死!”龙娟娟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望着虞良义的眸中有泪,更多的是痛恨和厌恶。
    “她不在这里,我怎么才能告诉你们一个道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后头还跟着个手拿弹弓的小孩。”
    虞良义大惊失色,蓦然转身,就在此时,一伙黑衣蒙面人涌了进来,与灰衣蒙面人形成对峙之势。
    隔着一面木墙,黑衣领头人扬声道:“主子,外头的灰衣人都被制服了。”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洛瑾瑶心想。
    看着虞良义一贯冷漠的脸上出现裂缝,龙娟娟便是一阵大笑,笑声痛快更夹杂痛苦,泪水从她漂亮的凤眼里汩汩流出,这泪的颜色仿佛是赤红的。
    “虞良义,不管你换再多的近身小厮、管家、下属,我都勾引得了他们,你的秘密我知道的轻而易举。是的,虞良义,我出卖了你。哈哈,我终于出卖了你,我要亲手打死你,还有你!”
    龙娟娟一鞭子甩向太子,双眼里的恨意等同于灭顶之灾。
    “当你压在我身上,欺凌我时,我心里就已经这么想了,我要活活打死你!”
    形势脱离了掌控,被鞭打的皮开肉绽的太子慌了,惨叫着呼唤虞良义。
    虞良义想去救,却被武嗣和拦住,二人打在一处。
    洛瑾瑶缩在床榻上,身前挡着秋梦,秋梦的身前挡着薄纱床帘,被她死死的拽紧,可洛瑾瑶依旧能看清外面发生的事情。
    鞭子在空里横飞舞动,鞭影如一只鬼魅,沾到人的身上,便刮下一层血肉。
    太子拖着瘸腿,一摇一晃,最终倒在地上,被龙娟娟的鞭子抽打的满地打滚,如同被鬼差下到了油锅里,鬼哭狼嚎。他的身子沾了哪里,哪里便落下一层血沫肉糜。
    倒刺上沾了毒!
    他,活不了了。
    好!洛瑾瑶心里在拍掌,狠狠的拍击,痛快之极。
    在死亡的前夕,在被他欺凌时,她心里也是这样的狠,可当时的她太弱小了,蚍蜉焉能撼大树,只剩下奄奄一息的绝望无助。
    她死死的盯着龙娟娟的背影,为她喝彩。
    龙娟娟,干得好!
    抽,抽死他!狠狠的抽死他!
    这样的人,早已是畜生不如!
    可这样还不过瘾。
    洛瑾瑶突然推开秋梦,从床榻上踉跄走下来,来至龙娟娟身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幽灵一般。
    “你歇歇,我来。”
    龙娟娟恨毒的红眼看向洛瑾瑶,她亦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把鞭子交到了洛瑾瑶的手里。
    “啪!”
    洛瑾瑶挥出了第一鞭子,这一鞭子下去,就仿佛释放出了她心底仅有的一点恶念。
    “啪!”“啪!”“啪!”
    一鞭子比一鞭子狠。
    血沫横飞。
    太子抬头,看见是洛瑾瑶在抽他,便疯了似的,“我没有碰你,我没有碰你。”
    不,你碰了!
    你曾是我日日夜夜的梦魇。
    这一次,我要打死你,我的噩梦!
    当发现洛瑾瑶的狠时,太子疯笑起来,信口诅咒:“蠢货,蠢货,你的夫君利用了你,他处心积虑的娶了你,就是利用你报仇。你真的以为他爱你吗,他不爱,他就是想利用你,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你跟着他,你也会下地狱去的,我在地狱里等着你们!”
    猖狂的笑,仿佛给诅咒下了一个长长的期限,令洛瑾瑶心境动摇。
    她不禁转头望向正与虞良义斗在一处的武嗣和。
    “别信他的话。”龙娟娟夺过鞭子,继续抽打太子。
    恰在此时,外头再度传来了打杀声。
    厅堂里的黑衣蒙面人和灰衣蒙面人纷纷跑向书斋之外,便被外头的景象吓住了,只见他们的人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第三方黑衣持枪人给包围了,正在进行惨烈厮杀。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正有持枪黑衣人将一摞一摞的柴堆积到书斋四周。
    黑衣领头人和灰衣领头人相视一眼,顷刻间就达成了协议。
    “主子,我们被第三方包围了,他们准备烧死我们。”黑衣领头人高声通报。
    武嗣和一惊,瞬息和虞良义分开。
    已知自己命不久矣的太子,顿时大笑起来,“小孩的后头,还有一头猛虎,武嗣和,你没有想到吧。”
    武嗣和抱住惊惶的洛瑾瑶,冷冷道:“这头‘猛虎’烧死我也就罢了,却连你也要一起烧死,最可悲的可不是我,武嗣良。”
    “太子,我背着您,咱们一起冲出去。”虞良义脱下自己还算完整的外袍覆在太子身上,弯腰一抱。
    龙娟娟心下冰冷,笑意森森,“想逃,没门!”
    遂用鞭子缠住虞良义的脚踝,以身子挡在虞良义身前,她神色决然。
    “娟娟,让开,此时不是胡闹的时候,你有恨我们回家再说。”
    浓烟冲入内室,黑衣领头人捂着口鼻钻进来,道:“主子,他们的人太多,把门口也用柴火堵住了,冲不出去,怎么办。”
    “夫君。”洛瑾瑶咳嗽了几声,紧紧抱住武嗣和,面容雪白。
    “别怕。”武嗣和道。
    秋梦见烟气越来越浓,赶紧用力将床帘扯了下来,又将花瓶里的花拽出来扔掉,把水倒在纱帘上。
    “姑爷,这个给二小姐用。”
    “撕成几块,咱们一起用。”洛瑾瑶道,猛然发现少了一个人,“碧云,碧云呢?”
    秋梦一拍脑袋,道:“还在碧纱橱里躺着,应该是被迷烟熏晕了,我这就去叫醒她。”
    武嗣和对黑衣领头人道:“跟着去,抱出来。”
    “是,主子。”
    武嗣和又去门口查看了一番,见已被堵的死死的,此路不通,环顾四周,缓缓把目光移向了屋顶。
    与此同时,两个时辰前,皇宫,东暖阁。
    周泰峰跪在地上道:“陛下,微臣发现北衙第一禁卫军和第十二禁卫军有调动的迹象,不敢自专,特来禀明。”
    盛康帝微惊,心道:莫不是要逼宫?
    然而转念一番深想,又觉那两个老东西不可能如此草率,便道:“秘密派人监视,朕准你事急从权,先斩后奏。”
    “微臣领旨。”
    回至内室,武嗣和捡起有倒刺的长鞭。
    “你还想做什么,他已经快要死了。他,到底是你的亲大哥,你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虞良义抿唇道。
    “亲大哥?当年我也说过类似的话,而今想来,这两句话却是我一生之中的耻辱。武嗣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我必将千倍百倍的偿还。”
    ☆、第122章 同归于尽
    室内,烟尘肆虐。
    洛瑾瑶和秋梦等人用湿了的纱捂住嘴,皆仰着头看屋顶。
    屋顶被武嗣和捅出了一个大窟窿,窟窿下面长案上摞着八仙桌,八仙桌上放着四脚靠背椅子,武嗣和先跃了上去,手里拖着一个长长的以帐幔撕成条连接而成的绳子,绳子的一端绑着一根长棍,武嗣和使巧劲将棍子扔了上去,正好卡住两边,他先翻了上去,站在屋顶,放下绳子。
    “秋梦,把绳子绑到你主子的腰上。一个个来。”
    “是。”
    如此,被堵在屋内的人,武嗣和这一方的人很快都上了屋顶,而虞良义那一方的人,无关紧要的喽啰都被武嗣和先戳死了,只留了虞良义、太子和龙娟娟。
    洛瑾瑶趴在窟窿上往下看,对龙娟娟道:“你上来,我们一起走。”
    “上来。”武嗣和也开口了。
    龙娟娟摇摇头,鞭子的尖端勒住虞良义的脖子,而在虞良义的身畔是太子,太子成了一个血人。
    “我已经很脏了,早就不想活。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和虞良义、太子同归于尽的机会。如今,我的愿望达到了。我是个孤儿,父母早亡,早就没有什么能支撑着我活下去了。再见,洛瑾瑶,我很羡慕你,更深深的嫉妒你。”
    对龙娟娟,洛瑾瑶是感同身受。为她,不禁落下眼泪。
    武嗣和看一眼这个容颜袭人,胆大放荡的女子,难得的生了一丝同情之心。
    不禁想起,和这个女人的第一次见面。
    月明星稀,夜深人静,街道上只能听见隐隐约约,时远时近的打更声。
    武嗣和走近一个巷弄里,对着里头的黑暗道:“我来了,出来吧。”
    “要见到你,如若不说点有用的,可真是不容易。”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黑影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便从黑影里分出了一道窈窕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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