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之花格】１０ 顶多算是偷听
从醉月轩回来的路上，格纳西一直紧蹙眉头，他一直觉得珍娘不像个普通的舞姬，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大有来头……
不过龙炎说了，珍娘不会有生命危险，让他回府等他消息便是。
马车行驶到太子府正门的时候，还不等停车艾舍“哎？”了一声。
“怎么了？”格纳西在车厢内看不到外边，便问艾舍。
“是黛小姐在门口。”艾舍悄声回答。
“黛小姐？”格纳西蹙眉，天都黑了她来这里做什么？
格纳西掩去脸上的不悦，下车后并没看向黛语烟，仿佛他并没注意到似的。
“语烟参见太子殿下。”黛语烟快步走上前，挡在格纳西面前。
“黛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格纳西做出讶异的样子。
“是语烟有些要紧事，想告诉太子殿下。”黛语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说完偷偷瞥向四周，压低声说道，“是和珍娘姑娘有关的。”
“珍娘？”格纳西挑眉，看向黛语烟的眸色又深了几分，“进来吧。”
黛语烟半喜半悲地跟在格纳西身后进了太子府，喜的是格纳西让她进去了，悲的是若不是她说出珍娘的名字，恐怕还进不了这个门。
格纳西将黛语烟领进前厅，他不想把任何一个无关的女人带进书房，因为书房处于他的后院，黛语烟还没那个资格进入后院。
“说吧。”格纳西进了前厅，挥手屏退下人，甚至没有让人为黛语烟上茶，就直接让她开口。
“是，今日在闹市街一别。等到下午，我打算回府的时候，在路上又见到了珍娘姑娘。”黛语烟对格纳西的冷淡态度有些心凉，原本来想着格纳西能给她倒杯茶水慢慢坐下来说，还能闲聊几句，没想到刚进门他就这么开门见山，自己恐怕是拖延不下去了，只好陈述她下午见到了什么。
“你见到她了？”格纳西一听这话坐直了身子。
“是，不过……不过她不是一个人……”黛语烟面色有些为难地开口，她抬眼偷偷瞥了眼格纳西，最终豁出去的似的快速说道，“珍娘姑娘是和一个年轻男子走在一起。”
“年轻男子？那男子长什么样子？多高？穿的什么？往什么方向走去？”格纳西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看起来很镇定可他心里的动摇只有自己能知道。
“额……个字比珍娘姑娘能高出一个头来，长得还挺清秀的，穿着什么我实在没记住，不过应该是深色衣服。看样子他们关系好像很亲昵的，一路说说笑笑的。至于方向嘛，应该是往城南方向走去。”黛语烟边说边偷偷打量格纳西的脸色，果不其然，格纳西的脸色越来越暗沉。
“你真的看清楚了？”格纳西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冷眼看向黛语烟，“对本宫说谎可是有代价的。”
“我真的看清楚了。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太子殿下对珍娘姑娘那么好，她竟然和别的男子……”黛语烟话说一半，顿了一下，“本来此事和我无关，可是，到了傍晚我听说珍娘姑娘不见了，这才想着来跟太子殿下说一下，或许这是条线索……”
“恩。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格纳西面带冰霜，他如何听不出黛语烟话中的挑拨之意，不过她既然说到了是个线索，那么让人去查一下也多个把握。
“是，那语烟就此拜别了。”黛语烟缓缓施下一礼，心中再有不甘却不敢忤逆格纳西的意思。
黛语烟刚离开，格纳西就招来艾舍，让他按照黛语烟给的情报去多方查找，就算龙炎说珍娘很可能是被花渊国的人带走了，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他还是放心不下。
珍娘一刻不在身边，他就觉得心里开了一个洞似的，三魂七魄都不在原位。
黛语烟离开太子府后，就上了自家马车，脸上早就没了方才温婉可人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狰狞。
“小姐请用。”一旁的丫鬟露儿将暖手炉放进她手心，春天的夜晚还是很凉的。
“露儿，若是太子爷今后派人再来查证，你就按我说的那些回答，懂了吗？”
黛语烟方才说的话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在闹市街一别之后，她看到格纳西和珍妮弗之间隔了几步距离，她本想着趁机去接近珍妮弗，这样的话就算格纳西回头和珍妮弗和好了，她也能和他们多待一会，这样就多了一个接近太子的机会。
可是，还没等她接近珍妮弗，就发现她偏离了方向，并没有跟在格纳西身后，而是跟在另一个绛蓝色衣服的男人身后，她就偷偷跟在珍妮弗身后，看她想做什么。
谁知道，珍妮弗跟到了一个无人的巷子，黛语烟只好躲在远处大树后面偷偷看着，直到那男人将珍妮弗打晕后施展轻功离开，她才敢从大树后走出来。
虽说她不认识来人是谁，可是打晕了珍妮弗并把她带走就说明来者不善，不过对她黛语烟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善举了。
黛语烟本来想装作看不到，甚至希望珍妮弗就那么消失了算了，可后来她听到消息说太子正在尽全力寻找珍妮弗，便计上心来。
用一半真言一半谎话告诉太子珍妮弗的去向，这样不但能让太子对她前来通风报信产生感激，更加会让太子对珍妮弗心生隔阂，毕竟谁会愿意听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举止亲昵，还夜不归宿呢？
黛语烟心情大好，但同时，格纳西对珍妮弗的态度让她心中非常不爽，“珍娘怕是早就爬上太子爷的g了。我真是看错她了。”
“小姐息怒啊，如今她被人掳走了，一定是背叛小姐的报应。都这个时辰了，一定无法活着回来。就算有条命回来，太子爷肯定不会要她了，谁知道她有没有被人……”
露儿后半句没说完整，脸上露出一个很鄙夷的表情，仿佛珍妮弗已经被人劫了色似的，那样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你倒会说话。行了。我们回去吧。”黛语烟脸上这才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她倒是很希望露儿说对了。
★
珍妮弗醒来的时候，觉得后脑一阵疼痛，眼皮上像是挂了铅块似的半天都睁不开，缓缓晃动了一下脑袋，便觉得脑壳都要裂开了似的。
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没死，四肢还有知觉，没有缺肢残腿。
“你醒了？”一道清冷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珍妮弗记得是那个打晕她的男人。
她双手握紧成拳摆在身侧，同时很费力地睁开眼睛，见到那个男子距离自己不过数尺，正板着一张冰块脸看着自己。
“你是谁？”珍妮弗颤抖着双唇弱弱问道。
“在下龙冰。是大夫。”那男子面无表情地开口，他的名字倒和长相气质般配。
“大夫？”珍妮弗讶异，忍着头疼硬撑着从榻上爬起来，“你一个大夫打晕我干嘛？这里是哪里？”
“你失忆了，在下要帮你治疗。”
“你家给人治疗要先打晕人的啊？”珍妮弗瞪了他一眼，“还有，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帮我治疗？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失忆了？你之前认识我？”
“你话太多了。”龙冰觉得头疼，他最讨厌聒噪的人了，早知道应该下手重一点让她多晕一会。
“我饿了。”珍妮弗直觉这个人虽然不好相处，但是应该不会害她，便大胆地说。
“稍等。”龙冰愣了下答道，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放弃提问。
龙冰转身走出了房间，估计是去催晚饭了，珍妮弗这才得空打量了下所处的房间。
这间房很宽敞，四壁上点着夜明珠，让整间房亮如白昼，家具摆设简单，看起来没有生活感，并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房间，更像是客栈一类的地方。
珍妮弗看了下身边，锦缎的被子很新，而且一看就是用上好的材质做成，榻上挂的幔帐也有金丝绣出花朵的模样做点缀。
看来这里就算是客栈，也是高级客栈，既然那个龙冰说为了治疗她失忆，又给她安排了这么好的房间，看样子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只不过，为什么龙冰会这样对她？难道之前认识？这个舞姬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身份吗？
“糟了！格纳西！”珍妮弗猛然想起，她是追格纳西追丢了的事情。
要是格纳西知道自己不见了，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派人寻找她呢？
可是，太子府上丫鬟仆妇那么多，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厨娘，即便不见了一个，太子会担心在意吗？
珍妮弗心里忽然乱糟糟的，她很怕格纳西会为她担心，同时，更怕格纳西会对她的消失无动于衷。
正当她抱着脑袋苦恼的时候，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龙冰回来了，身后还站着一个手捧托盘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看起来有十六，七岁，从见到珍妮弗的那一刻起，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就有泪光闪烁，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转出眼眶。
珍妮弗看着那个姑娘，心中好像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可再深想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请用餐。”龙冰指着托盘里的饭菜说了一句之后，仿佛害怕珍妮弗再追问他什么似的，转身就跑了。
只留下那年轻姑娘一人在屋里，那姑娘赶忙把托盘里的饭菜摆上餐桌，然后恭敬地来搀扶珍妮弗。
“你叫什么名字？”珍妮弗从她的举动中更是觉得原主一定认识这个姑娘。
“奴婢叫做花柔。”那姑娘毕恭毕敬地答道。
“哦。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干什么的吗？”珍妮弗不经意地问道。
她想从花柔口中打探点消息出来，可是花柔却一问三不知地死活不告诉她任何事情，只是不停地说让她放心，龙大夫不会伤害她的。
可珍妮弗从花柔的表情和眼神中能看得出来，她是想说却不敢说，一定是龙冰命令花柔什么都不要说的。
珍妮弗想既然他们不伤害自己又要抓自己来，必定是有目的的。本来想着用绝食来逼迫他们说出实情，可是肚子不争气，刚看到一桌饭菜就咕咕叫了起来。让她无法用饿死来作为筹码。
天大地大，吃饱为大。珍妮弗真心饿了，也不管自己被抓来是因为什么，更是丢下了礼仪风度，一阵风卷残云把桌上的饭菜吃得一点不剩。
“吃饱了。”珍妮弗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深深呼了口气，“那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总该告诉我浴室该怎么走吧？我洗个澡想睡觉，头好疼。”
“哦，哦，是。”花柔早就被她的吃相惊呆了，她从没见过珍妮弗这么彪悍的吃法，她从来都是细嚼慢咽，即便是吃手抓羊肉也都是仪态优雅的……
“过一会儿，会有人在隔壁浴室准备沐浴香汤，好了的时候奴婢会再来伺候的。”花柔边说着边麻利地将餐盘一一收回进托盘。
“知道了。”珍妮弗一听待遇还不错，就点点头让花柔下去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花柔再次来到珍妮弗的房间，手上捧着一堆衣物，“沐浴香汤准备好了，这边请。”
珍妮弗被带到了一个宽敞的浴室，足足能容纳三人的大浴桶里洒满了花瓣，花香随着水蒸气升起丝丝沁入心脾。
花柔一直在边上小心伺候着珍妮弗，不时地问她水温如何，搓背按摩的力度如何，完全不像是一个刚认识的小丫鬟。
“花柔，龙大夫说他是为了治疗我的失忆才把我带来的。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珍妮弗抬手将一捧水撩起洒在肩头，像闲聊一般看口问道。
花柔虽然没有回话，可珍妮弗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说着，“你们其实是认识我的，可是却不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你们觉得等我想起来以后会饶了你们吗？”
珍妮弗明显感觉到花柔捏她肩膀的手臂一滞，笑了声说道，“既然大家都熟识，为何不告诉我一些关于我过去的事情呢？虽然我立刻想不起来，但是多告诉我一些不是更能帮助我想起来吗？”
“没那个必要。”龙冰的声音忽然想起，吓了珍妮弗一跳。
她猛然私下看去，并没看到龙冰的身影，花柔指指窗外，她这才发现龙冰的倒影映在窗口，他身在窗外。
“你干嘛啊？想偷/窥人洗澡啊？”珍妮弗脸羞红一片，怒喝了一声。
“在下站在窗外，不算偷/窥，顶多算是偷听。”龙冰声音平静，一点也不觉得偷听也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
“……”
“别把我当成那些庸医，我说能治疗好你的失忆，就一定没问题。你无需知道任何事情，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配合治疗便是。”龙冰说完转身离去。
“什么人嘛？这么霸道……”珍妮弗见窗上没有再映出龙冰的身影，知道他这是走了，心中一口闷气无处发泄，就猛然拍打了一下水面，溅起小水花无数。
“请小姐息怒啊。龙大夫就是这样的，其实人并不坏。”花柔悄声地为珍妮弗顺气。
“把我打晕了掳来还不算坏？哼，那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好了。你为他说话，因为你们都是一伙的。”珍妮弗气哼哼地说道。
“……”
花柔再没回话，可珍妮弗觉得身边的气氛有所不同，就转身看向花柔，发现她正抿着嘴不敢大声呼吸，而脸上早就挂满了两行泪珠。
“你哭什么？”珍妮弗皱眉，她不知道哪里惹到这个小姑娘了，哭得这么伤心。
“没什么。”花柔赶紧用袖口擦掉脸上的泪痕，摇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花柔……”珍妮弗软了语气，伸出手拉住花柔的双手，柔声问道，“其实……你原来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是我的贴身丫鬟，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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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柔再没回话，可珍妮弗觉得身边的气氛有所不同，就转身看向花柔，发现她正抿着嘴不敢大声呼吸，而脸上早就挂满了两行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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