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样安全些。”我回答道。

    “我跟你一起守夜,”她说道,“跟你在一起我感到更安全。”

    我看着她。“那么穿上牛仔裤而不是短裤,戴上帽子,蒙上防虫面纱,再拿一瓶香茅油。我不希望那些印第安杂种没干掉我们而那些蚊子倒喝饱了我们的血。”

    阿尔玛笑了。“我过几分钟就来。”她边说边进了船舱。

    她一点儿也不傻,她从舱里拿来了毯子和枕头。“要是我们裹着毯子,那潮气会使我们觉得浑身湿透,就像在洗澡一样。但是,如果我们把毯子铺在甲板上,那比坐在长凳上要干燥得多。”

    “好主意,”我说道,“我们的目标也会小些。”我看着她把毯子在甲板上铺开。那两只枕头使地面显得十分舒适。太舒适了。我有个主意。“我的床铺边上有一只直径3英尺的柳条筐。把它拿来,再带上一条毯子。”

    她什么也没问。等她回来后,我把筐子放在我刚才一直坐的长凳上,外面包了一条毯子,上面盖了一顶我的旧巴拿马帽。我向她转过身去。“你认为怎么样?”

    她咯咯地笑着。“活脱像是你。”

    “谢谢,”我说着,一面在她身旁坐下。“现在你可以睡一会儿,我来放哨。”

    “你不累吗?”她问道。

    “我能行。”

    “如果你需要提提神,我口袋里有个小瓶子。”

    “我会记住的,”我说道,“我也许用得着。”

    我看着她把自己用毯子裹住,然后又转身望着那只筐,满意地对自己笑了。她说得不错。在黑夜中,这只筐看上去和我完全一个模样。

    我感到她的一只手搭在我身上,顿时睡意全消。她用一只手指压住我的嘴唇,一面指着船头。我仍然猫着腰,从船舱突出部位的后面窥视着前方。

    有一只划艇拴在船首旁边的柱子上,一名男子正从划艇登上我们的船。在一片漆黑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看到我们的船员在对他做手势。他点点头,然后赤着脚悄悄地走过狭窄的甲板,向我们刚才睡觉的地方走来。

    我把阿尔玛一把推到我身后的船舱过道,然后便用肩膀顶住步枪。那男子现在加快了脚步。当他把大砍刀举过头,然后又恶狠狠地朝我放在长凳上的那只箩筐砍去时,我看到了砍刀闪出的寒光。柳条筐被砍得塌了下去,大砍刀被毯子缠住。我没有再等那家伙向我们转过身来,便用两发子弹向他背后射去,打在他两肩之问。他向前扑去,倒在船尾。我对准他的臀部就是一脚,他笨拙地翻过矮矮的栏杆,掉进了水里。

    阿尔玛的左轮枪断断续续地发射出一连串的轰鸣。我飞快地向她跑去。她直挺挺地把枪举在胸前,枪口对着那个从狭窄的甲板向我们冲来的船员。当我把阿尔玛推到一边时,他扑倒在地上,但继续向我们靠近。我把他一把推开,步枪从他毫无生气的手里掉到甲板上。我猛地把他推入水中。

    “这是帕勃罗,”阿尔玛声音颤抖地说道,“他企图杀死我们。”

    “正是那么回事。”

    “他死了吗?”她担心地问道。

    “死了。”我回答说。

    她沉重地在身上划了个十字。“我犯了罪。我还从未杀过人呢。”

    “你要是让他杀了你,你的罪孽就更深重,”我说道,我从她手上取过枪,换了一个弹夹。“拿着它,也许还会用得着的。”

    我向她挥了下手。“跟我来。”我说完,便开始沿着狭窄的甲板往船头走去。

    我刚走到船舱前面,便听到船桨拨水的哗哗声,划艇正在驶去。船头上站的是那名年轻的船员,手中还拿着6个尖爪的铁锚,后面拖着长长的锚链。他呆呆地望着我,吓得几乎动弹不得。我慢慢地举起步枪向他瞄准。他不再迟疑,一下子跳到水里,拼命地划水跟随划艇而去。

    我望了一会儿,然后向阿尔玛转过身来。“看来,我们没有船员了。”

    阿尔玛看着我。“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们会有办法的。”我回答说,那声音听上去信心十足,内心却不然。我摸着她的手,这只手在不停地颤抖。我用自己的手心贴住她的手心。“别慌张,”我说道,“我们能对付。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挺过来了嘛。”

    她的眼里充满泪水。“我杀了个人。”

    “要不然他会把你杀死的,”我劝道,“这是很正常的。”

    她哭了起来,我把她的头拉到我的胸前。“安静些,”我轻轻地说道,一面抚摸着她的头发。“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她紧紧地贴住我。“我们到伊基托斯后,我要去忏悔。”

    我感到她的身子暖暖地粘着我的身子。“随你怎么说都行。”我说道。

    我企图从她这儿脱身,然而她紧紧地抱住我。“我是个凡人。”我说道。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她说道。

    “我告诉过你,你是安杰洛喜欢的姑娘嘛。”我从她身旁走开,但她抬起头来对着我。我飞快地吻了她一下,然后便往后退了一步。“我喜欢你。不过我们在*之前还有其他事情要干呢。”

    她信心十足地笑了起来。“你过去和秘鲁少女有过来往吗?”她开玩笑地问道。

    “没有,”我微笑着回答道,“秘鲁的东西我唯一领教过的就是秘鲁蓝丸。”

    “你会痛快一场。秘鲁少女比秘鲁蓝丸还要迷人。你再也不可能尝到比这更欢快的滋味。”

    我笑了。“别再说啦。你要把我*疯了。”我沿着甲板来到船尾。我打开进入引擎房的小舱门,然后抬起头来对阿尔玛说:“睁大眼睛,要是有人企图来这儿,你就喊我。我去检查一下引擎。”

    “行,”阿尔玛说道。

    走下三个台阶便是通入引擎房的梯子,那屋子至多3英尺高。我弯下身来,发现墙边有一只小灯泡。由于灯上没有开关,我便把灯泡旋到插座上,小灯泡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我又转身查看引擎。这是一只简易而老式的双缸哈维斯特牌引擎,原先很可能是安在小型拖拉机上的。它靠用绳索拽动一只飞轮来进行发动,很像船外推进机。引擎的旁边摆着6个一组的12伏汽车蓄电池,在这上面是油箱。我看了下油箱上的刻度,知道里面还贮有一半油。接着我又试了下传动装置,只有两个方向——往前和往后。太简单了,我思忖道——我可以对付。我把灯泡轻轻旋了一下,便爬出了引擎房。

    阿尔玛正站在船尾,观察着河湾四周。“我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好,”我说道,“我认为一切顺利。我会*纵这引擎,驾驶这艘船该是件容易事。”

    “行啊,”她回答说,“但是你是否知道我们要上哪儿?”

    “伊基托斯在下游。”我说道。

    “真不赖,”她挖苦地说道,“可是你对那儿的滨水区了解吗?哪些码头安全?哪些码头有危险?”

    我望着她。“你对伊基托斯一点儿也不熟悉吗?”

    “我从来没到过那儿,”她回答说,“我干吗应当熟悉呢?那个地方糟透了。在利马,除了做生意,没人会到那儿去。我曾对你说过,那儿都是高山,因此没有道路与外界相连。你可以乘飞机或坐船从巴西和哥伦比亚到达那儿,但是我从来没有什么理由要上那儿。”

    “安杰洛曾安排我们乘飞机离开那儿,”我说道,“他有熟人。”

    “你认识那个熟人吗?”阿尔玛问道。

    “不认识,”我说道,“不过,我们一进城,我想我们就能认出他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你不了解秘鲁,”她说道,“伊基托斯是个粗野的城市,你还没来得及掌握他们,他们早就掌握你了。”

    “我们得试试我们的运气,”我说道,“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啦。”

    她指着河面。“渔民们返航了。”

    我看着他们向伊基托斯驶去,他们结队而行。似乎只有几艘船还在后面徘徊,他们也许试图满载而归。“等他们全部上路,我们就出发。”我说道。

    “我们白天走。”她建议道。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我说道,“我们不能在这儿停留。那些鬼印第安人会追上来的。”

    她摇摇头。“我害怕。”她的声音很不自然。

    “我们会一帆风顺的。”我说道,心里巴望自己能像嘴上说的那样有把握。

    阿尔玛似乎很尴尬。“我得换一下衣服。我尿裤了。”

    我笑了。“别紧张。这很正常。你到下面去洗一下。我在这儿守夜。”

    我跨进了那间窄小的驾驶室。室内仅比甲板高两个台阶,但给了我一个有利的地点,可以看到任何向我们而来的物体。我发现了一盒昨天放在长凳上的香烟,取出一支,深深吸了一口。尽管这烟已放了好长时间,而且泛潮,但还是起了作用。我一边咳嗽,一边始终注视着河湾。

    当阿尔玛来到我跟前时,我的双眼直冒火,我总觉得看到紧邻河岸的树林里闪着火光。但是随后什么也没发生。

    “我感到好多了,”她说道,“我洗了个澡。干净的衣服使我很舒服。”

    “你看上去精神不错。”我说道,一边揉着眼睛。“我看起来一定糟透了。”

    “不算太糟。你睡眠大少。”

    我点点头。我又向河道望去,还有三四艘渔船留在那儿。“但愿他们马上滚蛋。”我说道。

    “天快亮了,”她说道,“那时他们就离开了。”

    我咕哝了一下,没有答腔。

    她从牛仔裤口袋里取出一个瓶子。“秘鲁蓝丸,”她说道,“我需要提神,”她迅速地吸了两口,然后把瓶子递给我“我们都需要提提神。”她说道。

    我从她手上接过瓶子,飞快地在每个鼻孔里吸了两下,头脑顿时感到清醒,眼睛也不再冒火。我睡意全消。谁要睡觉?我把瓶子还给她,笑着说道:“像开晚会。”

    她也笑了。“你感觉好多了。”

    “检查一下。”我说道。

    “瞧!”她指着河面。

    一艘渔船进了河湾,船上的探照灯向我们射来。我抓起了自动步枪。我们看着那艘船缓缓地向我们驶来。

    我按住阿尔玛的肩膀。“趴下,”我说道,“我不希望有人看到你。”

    她伸开四肢趴在甲板上,两手紧紧地抓住自动步枪。我等着渔船靠近,然后一枪打灭了它的探照灯。

    一个人开始用英语发话。“你他妈的干什么?”那人愤怒地说道。

    “你们到底是谁?”我高声反问道。

    “安杰洛吗?”

    “他不在。”

    “杰德·史蒂文斯吗?”那人又问道。

    我停了一下。“是的。”我说道。

    “我是文斯·坎帕内拉,”那人回答道,“我和安杰洛事先约好,带他去麦德林。”

    “你们有飞机吗?”我问道。

    “那不关你的事,”他说道,“安杰洛在哪儿?你们本该在往伊基托斯方向的下一个河湾和我碰头的。你们到底在这儿干什么?”

    “没有人告诉我。”

    “去把安杰洛叫来,”他说道,“我们得往前走。”

    “安杰洛死了。”我没对他说安杰洛是怎么死的。“我们的船员企图袭击我们。”

    “他们在哪儿?”他又问道。

    “有的死了,有的跑了。”

    “那位姑娘和你在一起吗?”他问道。

    “她在这儿。”

    “我能不能上船?”他又问道。

    我的枪口仍然对着他的腹部。“就你一个人。”

    他翻过低矮的栏杆,登上甲板后便直起了身子。他个子很高,有6英尺2,蓝眼睛,红头发,长着胡子,穿着绿色咔叽布衬衣和短裤。“我昨天曾和你伯父通话。他想知道我有没有听到安杰洛的消息。你们本该昨天到的。这就是我出来找你们的原因。”

    阿尔玛也站起身来。她手里还握着步枪。“现在我们怎么办?”她问道。

    “我们先离开这儿,”他说道,“我给你们一根拖缆,带你们去下一个河湾。然后我们把货物卸下,我再领你们去伊基托斯,安排你们乘去利马的飞机;从那儿你们去纽约。”

    “安杰洛有个方案,”我说道,“怎么处理?”

    “我会照办的,”他说道,“你伯父要我来处理。”

    “我什么时候可以给他打电话?”我问道。

    “今天晚上我们到了旅馆就行。”他回答说。

    “那我怎么办?”阿尔玛问道。

    “你跟他一起去利马,”他回答说,“你可以当他的导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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