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领路的人到达大道转向处,突然怔住了,脚下一慢。

    前面大道通向一片乱冈,烟雨蒙蒙中,视界可远及三里外,道上空荡荡,那有两个在前面开道的同伴身影?除非……“志成志超两人怎么不见了?”一个领路人惊呼。

    “也许到路旁的树林方便去了。”另一个同伴自以为是地说。

    “蠢材!那有两个人同时去方便的?”跟来的慕容宗主警觉地叫道:“一定出了意外,这附近的树林……”

    “啊……”人群后面,突然传出可怕的叫号声。人群大乱;叱喝声震耳。

    五个穿了雨具的人,一刀四剑,从路旁的树林中狂风似的冲出,夹攻走在

    最后的十几个人,刀剑齐合,暗器乱飞,形如疯狂地交叉冲过,剎那间血肉横飞。

    一冲便走,石破天惊,以更快的速度撤走,消失在树林深处。等中段的人抢到,已失去五人的踪迹了。

    有人咬牙切齿穷追入林,但已慢了许多步。

    刀剑杀死了七个人,暗器击毙了五个。出其不意的疯狂快速突袭,所造成的伤害空前惨重。

    “是问天剑夫妇,还有那两个侍女西门小凤和东方玉兰……”没将人追上,从树林退回的阴冥魔姑惊恐地叫:“姐夫,自在公子追……追来了……”

    “我……我的人完……完了……这天杀的混蛋鼠辈……”火麒麟蒋百石痛心疾首叫号。

    死了的十二个人,全是泰安山庄的得力臂膀龙卫凤卫。泰安山庄死剩的人,一共只有二十三个,这一记疯狂快速搏杀,剎那间便损失了一半。

    离魂宗的人走在前面,幸而未受波及。

    “我派在前面开道的两个人也完了!”慕容宗主也心惊胆跳地说:“小畜生怎么可能赶到前面来埋伏?混蛋!我知道他一定会追来的,但决没料到他来得这么快。自在公子,你出来,偷袭埋伏不算英雄……”

    前面三四十步的树林中,踱出江星和西门小凤,掀高雨笠,发出一阵朗笑。

    “慕容宗主,你开始就没把在下当作英雄看待,又怎能奢望在下以英雄气概来对待你?”江星朗声说道:“你们逃走的地道,封死的设备不够完善,找到你们的出口,便摸清你们的去向了。哈哈!顺便告诉你一声,你的地底库房在下已经找到了,两箱珍宝我要,两车金银送往府城的惠民局与敬老院,你反对吗?”

    “你这天杀的杂种……”慕容宗主痛心已极,咒骂着狂冲而上。

    狂笑声震耳,江星挽了小姑娘一闪即没。

    “我与你不共戴天……”慕容宗主向树林狂叫。

    跟来的四位门人以为门主必定追入,凶猛地冲入树林,这些忠心耿耿的可敬弟子,当然不能让宗主领先涉险,人人奋勇当先。

    人在树林中奔窜,响声甚大,视界不良,循声追赶是唯一的办法。四人一

    钻进去,循声追出三二十步,便无暇留意宗主是否跟来了,本能地循声狂追。

    “穷寇莫追,危险……”宗主的叫声从后面传到,转首回顾却不见人影,人已被浓密的枝叶挡住,听声源很可能并没追来。

    “退!”为首的弟子断然下令。刚转身返奔五六步,树下钻出身材矮小的小凤,突然出现在最后一名弟子身后,匕首毫不留情地贯入那名弟子的后心,乘拔匕的劲道飞退,向下一伏一窜,蓦尔失踪,像老鼠般窜走了。

    另一名弟子的身躯突然急速后退,是被打昏之后挟走的。前面两人奔得太

    快,不知身后另两位同伴并没跟来,也没听到异样的声息。慕容宗主仅冲入数步,警觉地急急退回路中戒备。

    火麒麟领了其它的人,心惊胆颤奔近。

    “快撤出小畜生的埋伏区。”火麒麟急叫:“两侧林深草茂,咱们毫无机会,快!”

    慕容宗主的两个弟子,恰好发疯似的冲出林外,几乎与奔来的人群撞上了。

    火麒麟吃了一惊,慌忙扭身急闪以免碰撞。

    “叭噗……”两名弟子摔倒在泥泞中,挣扎了几下,手脚一阵痉挛,逐渐了无声息。

    每人脑后贯入一颗铁莲子,深入颅骨内部,姆指大的血孔,红白向外溢。

    “咦!他们……”火麒麟蒋百石大骇。

    “慕容宗主最得力的四鬼使全死了。”林内传出江星冷静震耳的语音:

    “就算你们能逃,也毫无机会,在下要逐一送你们进枉死城,不死不散。前途见,哈哈哈……”

    笑声摇曳,逐渐去远。二十三个男女,扛了十八具尸体,叫号着、诅咒着,仓皇向北赶,凄凄惨惨冒着小雨急奔第一次受到埋伏突击,就损失了近半的人,长途漫漫,凶多吉少,所有的人尽管表现出誓报此仇的极端愤慨,但内心却恐惧万分。“前面有一座小村。”慕容宗主流露出心中的恐惧:“赶两步,别让那小畜生先占了有利的地势,和他在那儿决一死战。”谁敢不快?路旁随时都可能有暗器射出,肩扛死尸的人,谁能禁受得起出其不意的暗器袭击?不必催促,他们已经全力狂奔了。

    谢谢天!小村在望。

    很不妙,江星带着小姑娘,站在村口相候。

    村很小,只有六户人家,房屋十余栋,零零星星互不相邻,没看到有人走动。

    “村民已经撤走,以免被你们再次屠杀无辜的人。”江星在百步外高叫:“小

    村留给你们歇息,你们可以在这里掩埋尸体,此期间在下保证不打扰你们。半个时辰之后,在下再来,回头见。”

    急疯了的飞奔而至,但江星已先一步与小凤退入村中消失了。

    在村东的小冈上掩埋了尸体,半个时辰便过去了。二十三个人,占了一户两进农舍,更换湿衣准备兵刃暗器,准备在此地死守,希望能有闻风赶来接应的亲朋好友,能及时赶到相助度此难关。

    不久,江星和小姑娘,出现在邻室的牲口栏旁。暴雨已止,他俩已除去雨具,一身蓝,剑插在腰带上,手中轻拂着他那只特制的扔弹袋。

    把守在门外的人是袖里乾坤,这位吃过苦头的花花太岁吓了一跳,惶然退入门内,以免挨上一弹。

    “你们瞧,我是很慷慨的。”江星大声说:“让你们歇口气,等你们恢复元气

    再宰你们。你们还有二十三个人,我

    只有七个,实力仍然相去悬殊,所以我并不急于搏杀你们,抓住机会宰一个算一个。

    喂!花花太岁,不要躲在里面;站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英雄。”

    第一个出来的是火麒麟蒋百石,第二个是慕容宗主。相距约二十步左右,不可能一闪即至,所以两人没有行动的表示,咬牙切齿狠瞪着神态轻松的自在公子。

    “你已经在蒋某的铁梭最具威力的射程内。”火麒麟切齿叫道:“狗东西!你得死。”

    “哈哈!你少吹大气。”江星大笑:“我已经完全摸清你那威震江湖的狗屁法

    宝是何路数,除了用来偷袭外,可说毫无用处,反而没有慕容宗主的离魂咒语管用。其实,你那位宝贝姨妹的铁梭,梭中藏钉利用近身发射的手法,就比你这姐夫的笨家伙更具威力,青出于蓝,她才是比你高明的铁梭高手,连她也无奈我何,你凭什么敢大言不惭?真可耻。”火麒麟的双手,各握有三只铁梭,叠在一起,三只像是一只,如不留心很容易受骗。

    “你这一辈子,已经没有多少挖苦讽刺的话好说了。”火麒麟阴森森地说:“你已经身在绝境……”

    “哈哈哈!你又在说大话了。”自在公子抢着大笑:“直射只是你的铁梭最小的功能,也是你认为最浪费最不值得使用的功能。你已经心中明白,我所立处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你的铁梭发挥回翔旋舞的最大威力,你只能像用普通暗器一样直射过来,我可以从容地闪动丝毫不受威胁,你在等机会,等我大意进入你所希望的威力圈内再动手。以你这老狗的性格来说,如果你真的已经完全掌握了机会,你早就一声不吭,就用铁梭袭击了,那能等到现在只说不练?哈哈哈!没错吧?蒋老狗,你等不到这机会的,你会等得白了头老掉牙……好厉害的漫天风雨!”

    六只铁梭漫天乱飞,这是火麒麟应付群殴大开杀戒的绝技法雨天梭,可以在剎那间,把十几个人切割得血肉横飞,江湖朋友闻名丧胆,谁也不希望见识这家伙的飞梭绝技。

    可是,没有足够的空间,飞梭只能以网状的散布面,直射而出无法发挥神

    奥的技巧手法,威力大打折扣,有如金丸打雀得不偿失。

    江星身后有牲口栏,栏后是房屋,飞梭没有回翔的空间,发挥不了特性。

    但威力仍然十分惊人,六只飞梭以闪电似的奇速,走弧形三方乍合,看到

    梭影才听到可怕的锐利破风声,一发即至势难躲闪。

    小姑娘像泥鳅一样,自栏缝挤滑入放

    置有草料的牲口栏内,不理会马粪的臭味,向下一伏。

    江星一声长笑,双手一挥,身形乍隐,突然出现在后面的屋顶上。两根栏木随他的手挥出,脱栏斜飞而倒。

    “喀嚓嗦……”两根八尺长碗粗的栏木,被交叉飞过的铁梭,削断成八段。

    没有一只铁梭能回旋飞回,被栏木所扰动偏向,有些被其它树立的栏木所阻挡,有些锲入房屋的厚砖墙内。

    六只精巧无匹的飞梭全部报销,这玩意击中硬物便变了型,即使变了一小

    角也成了废物,无法随神意驭使了。

    眼一花,江星重新出现在原处,西门小凤也钻出栏,往原处叉腰怒目而视。

    “哈哈哈!你是听不得老实话,不到黄河心不死。”江星大笑:“你的飞梭打造十分困难,太精巧的暗器其实用处不大。你那大革囊中,最多只能携带十只,毁了六只你一定心痛得要死,你真不该一怒之下孤注一掷的,不敢再掏出来了是不是?”

    人影疾射,火麒麟与慕容宗主不约而同,以最快的速度,同向江星冲去。

    相距远在二十步外,人毕竟不可能快如闪电。

    一声长笑,江星挽着小姑娘的手,从屋角一闪即逝,比对方的速度快了一倍。

    这瞬间,村屋后传出一声惨叫,把守后门警戒的人,被一把不知来处的八

    寸飞刀,贯入右大腿根,痛得摔倒在门侧狂叫求救。由于是女人,所以叫声特别刺耳揪心。

    江星出现在另一座村舍的屋顶,仰天狂笑。

    “自在公子,你是个英雄吗?”慕容宗主厉叫。

    “哈哈!我自在公子是不是英雄,并不是我自己可以自命的,至于别人是否认为罗某是英雄,罗某并不介意,那是别人的事。”

    “你想取本庄主的地位而代之吗?”火麒麟也厉声问。

    “你这老狗有屁的地位。”江星狂野地大骂:“你只是一个寡廉鲜耻死不要脸

    的下流枭霸,一个毫无担当只会偷鸡摸狗的无耻混混,我一点也瞧不起你

    这个什么江湖称豪的自大夜郎。我自在公子在江湖,自有我自己的地位,你算什么东西?死不要脸一文不值的混蛋,居然妄想要我取代你的地位,岂不是找挨骂吗?”

    “本宗主认为你是英雄,你不要偷偷摸摸暗算偷袭。”慕容宗主不怕挨骂:“咱们以英雄对英雄的态度了断,一比一公平决斗,阁下不反对吧?”“在下当然反对。”江星冷冷地说道:

    “你们不是英雄,你们无权说公平决斗

    的话。你们已经是釜底游魂,瓮中之鳖,在下何必让你们用公平决斗来碰运气?我又没发疯。不过,除了你们两个首脑之外,我大发慈悲,让你们其它的人单挑决斗,胜了的,可以自

    由地安全离开。”

    “本宗主单挑你……”

    “你?还没到时候。”

    “你怕死……”

    “你激不了我的,我自在公子是使用激将法的专家。喂!你们里面躲着的人听清了,想单挑赌运气的人,可以一个对一个出来公平决斗,胜了的可以自由安全离开。幸生不生,必死不死;诸位,赌你们的运气吧!赌注是你们的性命,但愿你们不输。”

    另一处屋角,踱出剑隐肋后的谢勇,大踏走向左邻村舍前的晒麦场。

    “我,车夫谢勇。”谢勇声如沉雷:“五湖四海,唯我自在!汰!那一位前来

    碰运气?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鼓起勇气挺起胸膛出来,看看是你死还是我谢勇去见阎王,机会不可错过,我是武功最差劲的一个。”

    “挺起胸膛决斗而死,总比受到不断袭击,糊糊涂涂去见阎王光彩些。”江星大声说:“你们也曾经是江湖之雄,该

    有敢拚敢打的江湖朋友风骨,不是怕死鬼,一个江湖闯道者,是应表现得像个人样的。”

    屋内传出一阵嗡嗡争论声,不久,二庄主叶劳武踏出大门。

    “在下天残神剑叶劳武,姓谢的,你接受挑战吗?”二庄主手按剑靶傲然问。

    “泰安山庄的第二号人物,大名鼎鼎天残神剑挑战,在下深感光荣。”谢勇朗声说:“我谢勇舍命陪君子,你上吧!在下接受你老兄的挑战。”

    大名鼎鼎的泰安山庄二庄主,与一个

    车夫决斗,这件事传出江湖,天残神剑叶劳武不用叫字号鬼混了。

    一开始就派出最强劲的高手出战,可知泰安山庄的人,势在必胜这第一仗,

    志在必得。

    但缺点是,如果输了,士气瓦解,其它的人将信心全失,大事去矣!

    叶二庄主深深吸入一口气,昂然向左邻的晒麦场举步。

    “祝福你。”火麒麟沉静地说,伸手扣住叶二庄主的右肩,有力的一拍,尽

    在不言中。

    “我真的需要祝福。”叶二庄主低声说:“庄主,全力突围赶到成安,进了城便安全了。牺牲在所难免,但总比全军

    覆没好,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准备吧!我会尽可能拖延制造机会让你们脱身的。庄主,各自珍重。”

    “在下申明在先。”江星声如乍雷:“谁要是妄自接近,杀无赦。这是绝对公

    平的决斗,绝对不许可有人干扰。”

    邻舍的晒麦场远在三十步外,这里的

    人如果想冲过去协助叶二庄主,决不可能一跃即至。唯一能迅速相助的人是火麒麟蒋百石,用飞梭攻击三十步外的人,正是飞梭威力最可怕的距离,晒麦场也有容许飞梭发挥特性的空间。

    江星这一面,距邻舍的晒麦场,同样有三十步的距离,想救应极为困难。

    一剑一刀面面相对,横刀而立的谢勇像天神。

    “阁下不是车夫。”叶二庄主沉声说:“气概风标不同凡俗,一举一动皆有慑人的威势。”

    “在下确是自在公子的车夫,如假

    包换。”谢勇傲然地说:“当然,偶或也充任公子爷的随从。”

    “只要阁下肯点头,敝庄主可以委任阁下号令赵燕的江湖好汉,独霸一方。”

    “谢了,谢某不是号令江湖好汉的材料,而且谢某没有野心,对能替自在公子驾车深感愉快满足,平生无大志,活得十分快乐。阁下号称天残神剑,亮剑吧!请。”

    “谢兄,人往高走,水往低流……”

    “哈哈!阁下不必浪费口舌了,我告诉你,家公子身边的人,都是从阴曹地

    府重回阳世的万劫余生者,只有一个目标。”

    “什么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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