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城最大的酒楼名叫聚宾楼。

    聚宾楼最好的桐阴轩,花娘捧着几个礼盒走了进来,“主人,咱们路上遇到的那个车队的人送来了谢礼,还说要带您救下的几个孩子来磕头。”

    “谢礼?”玄月抬起头,想了想,“退回去吧。”

    花娘笑眯眯打开最顶上的那个礼盒,“主人,这枚墨佩是那人特意交待了的,说一定请您收下,若不然,就要献上车队一半的财物,来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接过花娘送到手上的玉佩,略作把玩后,玄月便将其递给了元婴真人章定。

    “真人看看,这玉佩可有什么玄虚。”

    章定真人接过那枚墨色玉佩,留神检察起来。

    “财物就不必了。”玄月略作沉吟,抬头吩咐花娘:“墨佩我收下,你将其余礼物送回去,再告诉来人,救他们,不过是顺手而为,不必让孩子来磕头。”

    花娘脆脆应了一声,抱着其余的礼盒出了桐阴轩,去打发那些还等酒楼大堂的人,那些人的心思很好猜,不过是借机攀附,若能得到庇护是最好,即使不能,至少将他们的感激之情送到,在主人心里留一个好印象。

    “衍伯、珉叔,这酒楼的菜味道如何?”

    陆衍放下筷子:“在俗世中,也还行。”

    陆珉为陆衍倒了一杯酒,笑眯眯看向玄月:“这些菜式丝毫灵气也无,配你的灵酒,却是糟蹋了。不过,这些酒菜味道尚算不错,可满足口腹之欲。”

    玄月笑嘻嘻拿起筷子,“我觉得也还行。”

    芦叶盛了两勺佛跳墙装在一个小碗里,替换了玄月身前空了的碗。听到动静,玄月低头继续进食,芦叶站在她身侧,时刻准备着一待她碗中的食物用尽,就能立即为她续上菜。

    章定真人将鉴定完毕的墨佩递还给玄月:“这墨佩有些微灵气,俗世中人于酷暑时佩戴,可祛热纳凉,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也算是他们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玄月接过墨佩,也没在意,直接收进了储物袋。

    陆衍举杯与陆珉陪着章定真人将一壶酒喝完,看向仍在慢条斯理吃东西的玄月:“叶儿,咱们用过午饭就起程吧。”

    玄月应了一声,低头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三辆马车驶出了太和城,一只信鸽冲天而起,向着吉州方向飞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这只信鸽落在了一个身形壮硕,满眼精光的虬髯汉子手里。

    人信鸽脚上的铁环里取出纸条,虬髯大汉瞄了一眼后,冷笑了一声,对身边的一个书生样的中年人说道:“不出贤弟预料,那贺家果然将墨佩送了出去。”

    中年书生一脸凝重之色地用手中的铁扇敲了敲手心:“若燕某所料不差,那出头救下贺家的小姑娘,必是某个修真世家的子弟,寨主,咱们寨子如今可惹不起修真世家。”

    “世家子弟就了不起吗?”虬髯大汉一脸怒气,回身便将不远处的一棵成人大腿粗的大树拍得飞出了十几米:“世家的屁股,有谁是干净的,却还有脸笑话我们是草莽,今天,我就让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子知道知道我这草莽的厉害。”

    看着暴走的虬髯大汉,中年书生皱紧了眉,一脸忧色:“寨主,你是准备借用瑶台之力?”

    虬髯大汉吸了一口气,“不到万不得已,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和瑶台接触,不过,这次倒是可以和锁阳台联手,若能请得锁阳台的元婴出手,肯定能将那一行人利落地收拾了,最后咱们再毁尸灭迹,界时,就算是世家,也不可能查到我们头上。”

    “若要请动锁阳台的元婴真人,那枚墨佩只怕就到不了我们手上了。”

    虬髯大汉双拳紧握,一脸戾气:“反正墨佩不可能落到我们手上,就算被锁阳台得去了,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中年书生自然知道自家寨主的心结,只是这种迁怒的心理,实在不明智,偏偏谁劝也没用,看了一眼转身去安排的虬髯大汉,中年书生暗自摇头,一个听不进劝谏的头领,不值得他追随,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太和与吉州之间,有一座闻名淳熙的深涧,淳熙人称其为寒涧,盖因这深涧不仅深不可测,更有无数寒流自涧底溢出,每一个自寒涧之上经过的人,即使身处最豪奢的马车之中,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意,不过,好在这股寒意并不会冻坏人,所以,讫今为止,人们虽以之为奇,却无人畏惧不敢行。

    “……连接寒涧两边的桥,名为赤阑桥,两边装有红色的栏杆,赤阑桥长五百二十丈,宽六丈……”

    在花娘的细语描述中,玄月一行人此时便走到了寒涧边,缓缓驶上了赤阑桥。

    “……据传赤阑桥于千年之前建造,建成之日,涧底曾传出龙吟之声,因此,此桥又有人称之为龙吟桥。”花娘一边说,一边替倚在靠枕上的玄月盖上薄毯:“主人感觉到了吗?那种仿佛能渗入骨头缝的寒意?”

    玄月一手撑着头,一手替卧在她身边的龙獒顺着背上的长毛:“确实有一丝寒意,不过,倒并不像你说的那样能渗进骨头缝……”

    “嗷――”龙獒突然坐起了身,两只半藏在长毛下的眼珠瞪向车外,同时,自喉间发出了一声带着警示的低嚎。

    龙獒的反应,让玄月坐起了身:“小獒,是有危险吗?”

    “何方鼠辈,给我出来。”位于身一辆马车的章定真人一声轻斥,掠上了车顶。

    随着章定真人的喝声,无数带着灵气的箭雨向着三辆马车袭来。

    “贼子,尔敢!”

    最后一辆马车上的陆衍一声怒喝,掠上玄月所剩马车的车顶,挥袖扫开了众多利箭。

    “欲过赤阑,留下墨佩。”苍老的吟啸声中,一个衣着华贵的老者落在了第一辆马车之前。

    章定真人目中精光暴闪:“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华服老者目光一扫章定真人,眼中露出忌惮之色,此时,他的心里有些后悔,他没有想到,目标居然有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保护,如此,想要轻松灭口,却是难了。

    “老夫黄衫。”华服修士拿出一盏灯笼,叹了一口气:“交出墨佩,我放你们过去。”

    章定真人冷笑:“黄衫?没听过,怎么,你以为你这元婴后期,就一定能胜过我这中期。”一边说,章定真人已是拨剑在手。

    看了一眼章定手上宝光流转的宝剑,黄衫眼中流露出嫉慕之色:“不愧是世家,好一柄飞剑法宝。”

    听到身后陆衍的怒吼声,章定没耐心再和黄衫废话,直接将御使飞剑,杀向了黄衫。

    前方两大元婴交上了手,后方,陆衍与陆珉也被自桥后方围来的人缠住了,不过,却没人能突破他们的阻挡,因此,坐在中间马车内的玄月三人,一直安坐车内,清清闲闲,与两方火热的拼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拼杀过去了足了两刻钟,终于有一个金丹以重伤的代价冲过了陆衍与陆珉的拦截,冲向了玄月所乘的马车。

    “交出墨佩,饶你不死。”重伤的金丹一把掀开马车的门帘,手上的刀直直指向坐在桥中的玄月。

    玄月叹了一口气,“那墨佩不过是能解暑气,你抢来何用?”

    “少废话,快交出来。”金丹胸前的血一滴滴滴落在轿中,显然,伤势很重,不过,对于轿中三个筑基修士,即使他重伤了,也完全能轻松斩钉:“我数到三,再不交出来,本人可就要下狠手了。”

    “一!”

    玄月坐起身。

    “二!”

    玄月拍了拍全身紧绷的龙獒。

    “三!”

    “啊,救命――”一声临死前凄厉的惨嚎,响惨了整个寒涧。

    黄衫手上动作一滞,空中的灯笼被章定的飞剑磕飞。

    跃身而起接住飞旋的灯笼,黄衫落在了赤色的栏杆上,同时,他的瞳孔因为自中间轿中跃出的那道庞大的身一阵收缩。

    “成年龙獒!”

    将叨出的金丹修士扔在地上,小獒的目光盯着栏杆上的黄衫,兴许是黄衫身上的压力,小獒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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